第97章 父皇，纔是漢家的天

孝景皇帝二年秋八月，彗星出東北；

衡山雨雹，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熒惑逆行，守北辰，月出北辰間；

歲星逆行天廷中……

前世，在太史令司馬遷所著《史記·孝景本紀(jì)》中看到這段記載，劉榮還曾專門去翻閱過資料，試圖弄明白這段記載是什麼意思、意味著什麼。

但當(dāng)劉榮身處這個時代，親身經(jīng)歷過後，也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史書上記載的寥寥數(shù)字，實(shí)在是太過於冰冷，也太過於晦澀難懂……

——天子啓新元二年，秋八月初五，吳王劉濞於都城廣陵城西城樓，殺天使以祭旗，盡發(fā)吳地民男數(shù)十萬，舉兵謀亂！

短短三日之後，楚王劉戊於彭城處決長安天使，旋即血洗國中不願反叛、忠於長安的重臣、將官！

叛亂爆發(fā)僅七日，幾乎是戰(zhàn)報送到長安的同時，吳楚二國兵馬便已經(jīng)匯合，吳楚聯(lián)軍主力正式完成整編！

也恰恰是在這般緊要關(guān)頭，天公不作美……

“又是彗星東出，又是熒惑、歲星逆行……”

“再加上個受了雨雹之災(zāi)的衡山國……”

“呼~”

“父皇此刻，當(dāng)已是焦頭爛額了吧……”

未央宮內(nèi)，一處不知名的樓闕之上，劉榮負(fù)手立於護(hù)欄內(nèi)，遙望向宣室殿的方向。

吳楚亂起的消息，是昨日送進(jìn)長安的。

與‘吳楚之亂爆發(fā)’一同送到天子啓御案之上的，則是那一連串扎堆出現(xiàn)的異常天象。

此刻，未央宮外，已經(jīng)擠滿了等候接見的百官朝臣，以及軍中將帥。

只是這些人——尤其是朝臣的眉宇間，無不籠罩著層層迭迭的陰雲(yún)。

天象示警！

星辰逆行！

天降雨雹！

偏偏還都是在吳王劉濞舉兵之後，幾乎是在一兩天之內(nèi)扎堆出現(xiàn)！

搞得劉榮這個無神論者，都不知該說是當(dāng)今天子啓太過倒黴，還是那吳王劉濞運(yùn)氣太好了。

但和劉榮這個後世來客相比，本就身處這個時代，信奉鬼神之說，甚至堅(jiān)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的人，卻是無法像劉榮這般淡定了……

“朝中百官貴戚、功侯將官，差不多都已經(jīng)入了宮，於宣室外等候父皇召見。”

“但從昨日晚間，太史令進(jìn)了宣室，便到現(xiàn)在都沒有再出來。”

“想來此刻，父皇當(dāng)還是在同太史令，探討這異常天象……”

思慮間，身後傳來二弟劉德滿是沉重的語調(diào)，惹得劉榮不由稍側(cè)過身；

卻見身後，二弟劉德、三弟劉淤，以及許久不見的四弟劉餘，此刻都是一副活見鬼的嚴(yán)峻面容，神情說不出的沉重。

老二劉德、老四劉餘還好些——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也總還能保持淡定；

至於老三劉淤，已經(jīng)是嚇的六神無主，木木的發(fā)著呆，時不時又驚恐的乾嚥一下唾沫，旋即將期待的目光，撒向大哥劉榮。

——劉淤當(dāng)然知道，在鬼神之力面前，縱是一向無所不能的大哥，也同樣如瀚海浮塵般渺小。

但此刻，唯一能給這位皇三子帶來些許安全感的，便只有大哥那張?zhí)幾儾惑@，始終帶著淡定從容的面龐了……

“唉~”

“可憐夜半，虛前席。”

“不問蒼生……”

感懷唏噓間，劉榮終還是適時住了口，沒將那極犯忌諱的三個字說出來。

負(fù)手遙望向未央宮外，盯著那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不時焦急的交頭接耳的人羣；

不知過了多久，才冷不丁再開口道：“丞相呢？”

“吳楚亂起，丞相，也該到了入宮請見的時候纔是？”

聽聞此問，公子劉德本就凝重的面容，只當(dāng)即再添一分嚴(yán)峻。

“今日一大早，丞相便被皇祖母召去了長樂。”

“想來，是皇祖母也讓那天象之異亂了心智，便尋丞相興師問罪了……”

聞言，劉榮只悠悠又是一聲長嘆，唉聲嘆氣間，卻再也沒了開口的打算。

這個時代，就是如此。

人們極重名譽(yù)，一旦認(rèn)爲(wèi)自己蒙受了恥辱，便會毫不遲疑的自我了斷！

人們敬畏鬼神，一旦發(fā)現(xiàn)神明疑似是在警醒自己，便會立刻停止正在做的事，並再三祈求神明的寬恕。

同樣的：在這個時代，皇帝和丞相——尤其是丞相，幾乎就是個超大容量的多功能垃圾桶。

無論天底下發(fā)生了什麼事，屎盆子都可以往提領(lǐng)百官、佐治天下的丞相頭頂上扣。

——要不是你這個丞相沒治理好天下，上天又怎會降下天罰以示警？！

甚至就連太后——連竇太后那樣歷經(jīng)沉浮，見貫了大場面的長者，似乎都難免會在這天象示警所帶來的驚慌之中，將驚懼的情緒，悉數(shù)宣泄在丞相申屠嘉身上……

“我去趟宣室。”

“——父皇，不能再繼續(xù)耽誤時間了。”

“朝堂也不能再這麼虛度時光，平白讓劉濞、劉戊的吳楚叛軍搶佔(zhàn)先機(jī)。”

目光直勾勾鎖定在宣室殿，劉榮終如是道出一語，旋即便回過身，望向四弟劉餘那寫滿慌亂的面容。

自去年夏天，樑王劉武入朝時起，劉榮和這個口吃的四弟，就幾乎沒再有過私下交流。

便是彼此相見，也大都是宮宴、祭祀之類的正式場合；

像今日這般私下交流、溝通，卻是一次都沒有。

爲(wèi)了立好自己‘衆(zhòng)叛親離’，衆(zhòng)兄弟作鳥獸散的人設(shè)，劉榮在過去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也都不曾和除了三弟劉淤以外的弟弟們，有過於親密的接觸。

——甚至就連二弟劉德，哪怕已經(jīng)從樑王府重新搬回了鳳凰殿，劉榮也出於‘爲(wèi)免隔牆有耳’的考慮，並沒有太過頻繁的交流、接觸。

萬一東宮竇太后，對天子啓‘與立樑王’的非正式承諾有所察覺呢？

萬一樑王劉武得了消息，導(dǎo)致睢陽不穩(wěn)呢？

直到今日，四弟劉餘既沒有預(yù)想派人告知，也沒有派某個弟弟來詢問——就這麼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這樓闕，來到了劉榮的身旁。

劉榮很清楚：這位四弟，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自己說，纔會這麼突兀的親自前來。

被劉榮輕飄飄看了一眼，劉餘也明白了劉榮的意思，當(dāng)即低下頭，從懷中取出一卷早就備好的竹簡。

待劉榮接過竹簡，再將其攤開，只稍掃了一眼，便面色古怪的擡起眼皮。

“老五想要請纓出征……”

“何不親自去求？”

話音剛落，劉餘便好似機(jī)器貓般，從胸前再掏出一卷竹簡遞上前。

這一下，劉榮也總算是明白了劉餘的意圖。

——老五想要領(lǐng)兵出征，雖無他意，卻也有‘染指兵權(quán)，以圖奪嫡’之嫌；

——弟思來想去，終還是覺得此事，當(dāng)由長兄做主。

簡而言之，劉餘是讓劉榮這個大哥，來拍板老五劉非是否應(yīng)該出征平叛一事……

“知道了。”

雖仍是淡然中，略帶些嚴(yán)肅的語調(diào)，但劉榮的面容之上，也不由帶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微微點(diǎn)下頭，便將手中簡書不著痕跡的藏入衣袖中，淡淡道：“若無旁事，我這便去宣室。”

“回去告訴老五，養(yǎng)精蓄銳，蓄勢待發(fā)。”

見劉榮如此反應(yīng)，皇四子劉餘，也終是含笑拱起手。

“謝、謝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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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宣室殿。

此時的天子啓，確實(shí)正如劉榮所想的那樣，爲(wèi)那一連串的異常天象而感到頭疼。

而在天子啓身側(cè)，太史令司馬談頂著一對黑眼圈，緊緊皺起的眉頭已是能夾住一根筷子。

——作爲(wèi)漢家負(fù)責(zé)圖書典籍、天文歷算，以及天子起居錄、國家大事等工作的太史令，司馬談幾乎是漢家官方最有資格，也最權(quán)威的天象專家。

但也恰因此故，此時的司馬談，纔會比天子啓都還要更加頭疼。

原因無他；

實(shí)在是近幾日，接連出現(xiàn)的異常天象，讓司馬談這個史官兼天官，都有些無從粉飾……

“陛下……”

漫長的寂默中，春陀饒是已經(jīng)將聲線壓得極低，也還是惹得以手扶額的天子啓猛地?cái)E起頭，面上更陡然涌上一抹暴戾！

“不見！”

“誰都不見！”

“讓他們都滾回去！”

陡然一聲厲喝，也終是讓司馬談緊緊皺起的眉頭鬆開少許，神情略有些木然的側(cè)過頭，循聲望去。

便見御榻之上，天子啓滿帶著憔悴，眼眶同樣烏青，雙眸更是佈滿血絲。

分明是一副疲憊不堪的面相，卻在那一聲咆哮之後，又莫名多出了一抹猙獰。

“是、是公子榮……” 見天子啓怒火逾甚，宦者令春陀只膽戰(zhàn)心驚的低下頭去，幾乎是鼓足了全部勇氣，才從牙縫中吐出這麼幾個字。

待天子啓含怒睥睨向自己，只趕忙跪倒在地，牙槽打顫道：“公子說，陛下眼下最需要的，便是與公子見一面……”

言罷，春陀終也是再也支持不住，將額頭極爲(wèi)迅速的砸向地面，卻又極其精確的在即將撞上地板是懸在地板上方半寸。

“奴，死罪……”

“奴這便去……”

“——慢。”

只見御榻之上，天子啓寫滿焦躁的面龐之上，莫名閃過一抹遲疑。

旋即深吸一口氣，繃著臉，用鼻子將那口氣重重呼出。

“召。”

“朕倒要看看這榮公子，能說出個什麼花來。”

很顯然，雖然同意接見劉榮，天子啓也已經(jīng)暗下決定：如果劉榮也是來煩自己、給自己添堵的，那就好好拿劉榮撒撒氣！

而在天子啓這一聲承蒙的‘召’之後，春陀也終是如蒙大赦般起身，顧不上額頭已遍佈汗水，小步倒退，朝著殿門而去。

終得以將身影藏到殿門外，春陀才終於長呼出一口氣，又?jǐn)E手在額頭上抹了一把。

而後，才驚魂未定的回身望向劉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澀笑容。

“爲(wèi)了公子的事，可是差點(diǎn)丟掉了這條小命……”

“只希望公子，果真能如方纔所說的那樣，解了陛下的困局吧……”

聞言，劉榮只面色凝重的點(diǎn)下頭，藉著解下腰間佩劍，將佩劍遞給春陀的功夫，不著痕跡的推出去一隻裝滿金餅的錢袋。

卻見春陀苦笑著接過佩劍，又毫不眷戀的將那隻錢袋推了回來。

擡起頭，對劉榮苦笑道：“雖然是刀鋸之下，被剩下來的一塊不是東西的東西，但也總還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這麼些年。”

“——如此社稷危難之際，也還是想做點(diǎn)什麼，好幫幫陛下。”

“公子，就莫要再拿這些東西了……”

“等賊亂平定，公子送來的東西，奴一定照單全收……”

很顯然，時局、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已經(jīng)到了春陀這麼一個寺人，都覺得‘如果叛亂不能平定，那收再多的錢，最終也只能便宜了叛賊’的程度。

意識到這一點(diǎn)，劉榮便也沒再堅(jiān)持，面帶感激的對春陀一拱手，便正對向殿門，整理了一下衣冠。

旋即便昂首挺胸，擡腳跨入殿內(nèi)。

“兒臣劉榮，參見父皇。”

“惟願吾皇千秋萬代，長樂未央。”

一板一眼，甚至比平日裡都還要再規(guī)矩幾分的見禮，卻是惹得御榻上的天子啓愈發(fā)煩躁起來。

深吸一口氣，儘量將胸口的鬱氣吐出去些許，才陰陽怪氣道：“既是‘惟願’，那便想著吧。”

“誰知道什麼時候，朕就要被那吳王老賊刀劍加身，給送去見了先帝。”

“宗廟、社稷都保不住，還談何千秋萬代、長樂未央？”

莫名其妙的一番牢騷，只惹得劉榮下意識一皺眉；

暗下稍一思慮，卻也終是低著頭，輕輕呼出一口氣。

——天子啓，壓力很大。

本就是動用了封建帝王的強(qiáng)權(quán)，讓朝野內(nèi)外半推半就著通過了《削藩策》，已然是不能漂漂亮亮收拾手尾，便要自此‘垂拱而治’的節(jié)奏；

結(jié)果削藩詔書剛頒下，吳王老賊剛起兵，天象就好似被捅了的馬蜂窩一樣，蜇的天子啓滿頭是包。

更讓劉榮對皇帝老爹心生不忍的是：這，還不是全部。

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如果史書記載沒有謬誤的話，在秋八月這一連串異常天象之後，天子啓還要在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過上反覆沐浴、齋戒，向上蒼反思過錯的悲慘生活。

因爲(wèi)在這幾日的彗星滑空、星辰逆行，以及衡山國的魚雹之災(zāi)後，還有更嚇人的史詩級關(guān)卡，正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天子啓。

——雷劈皇宮！

——天火燒城！

乃至於，隕石降世……

“兒臣斗膽，以問太史令。”

察覺到天子啓異常的情緒狀態(tài)，劉榮心下有了決斷，便也不再遲疑，直接開門見山。

道出此言，朝天子啓拱手一拜，象徵性等了三息，見天子啓果然沒反應(yīng)，劉榮便自顧自將身子稍一轉(zhuǎn)，對跪坐於御榻旁的司馬談再一拱手。

“敢請?zhí)妨钪毖裕哄缧浅鰱|北，衡山落雨雹，以及熒惑、歲星逆行——這所有的異常天象，究竟代表著什麼含義？”

隨著劉榮一語出口，御榻上的天子啓纔剛緩和下去的鼻息，只瞬間再度粗重了起來。

就算隔著足足二十步的距離，劉榮也依舊清晰地聽到：在自己說出‘彗’字的剎那，天子啓便猛地吸了一口氣。

天子尚且如此反應(yīng)，御榻旁的司馬談自是更甚——在聽到劉榮這一問的瞬間，便將諱莫如深的目光，直勾勾撒向御榻上的天子啓。

父子、君臣三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他，他看你——維持著‘三角看’的姿態(tài)，卻愣是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終還是天子啓又呼出一口粗氣，再微微點(diǎn)下頭，才讓司馬談?wù)遄弥迷~，小心解答起了劉榮的疑惑。

“回公子。”

“以現(xiàn)傳於世的《周易》解之：彗星主災(zāi)異——凡彗星出，則必有殺伐、洪澇、疫疾等災(zāi)禍現(xiàn)世。”

“至於東北方向，在八卦中屬：艮，寓意國運(yùn)停滯，新老交替……”

饒是斟酌著用詞，甚至是再三措辭，司馬談最後說出的天象之解，也還是那麼唬人。

便見司馬談一語道出口，不忘小心再瞥一眼天子啓，而後纔再道：“衡山雨雹，當(dāng)是有奸佞亂世，惹得天神震怒，方以天象示警。”

“及熒惑、歲星逆行……”

說到最後，饒是司馬談自詡爲(wèi)‘史官’，又對天子啓‘不會殺史官’有相當(dāng)?shù)淖孕牛步K歸是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及熒惑、歲星逆行，便是說了，公子當(dāng)也不大能明白。”

“公子只須知曉：此於我漢家不利——且極爲(wèi)不利，便足矣……”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司馬談便已是汗流浹背，心底卻是一陣陣悲涼。

——司馬談，本身就是研究天象的專家，而且還是漢室官方最權(quán)威，縱觀天下也數(shù)一數(shù)二的頂尖專家！

司馬談最清楚：最近這一連串異常天象究竟意味著什麼、又會給漢家，帶來怎樣深遠(yuǎn)的影響……

對於司馬談的天象解讀，劉榮也很輕易的提煉出了要點(diǎn)。

彗星出東北，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會出現(xiàn)很大的災(zāi)害，從而導(dǎo)致漢家的國運(yùn)停滯，更甚是嫡脈易支，乃至改朝換代！

衡山雨雹，乍一看，倒也能解讀成‘劉濞老賊惹得上蒼震怒，降下神罰’之類；

但偏偏這神罰落下的地方，是淮南系三王中，唯一一個忠於長安朝堂的衡山……

而衡山國，又是劉濞的吳楚大軍西進(jìn)之路上，繞都繞不過去的必經(jīng)之地……

“所以彗星出東北，寓意著我漢家即將發(fā)生戰(zhàn)禍、瘟疫、洪澇，國運(yùn)也會被某個‘新人’奪去；”

“衡山雨雹，更是上蒼對悖逆大勢、螳臂當(dāng)車，錯忠長安的衡山王降下神罰，爲(wèi)吳楚賊兵西進(jìn)肅清了道路。”

“而熒惑、歲星逆行，更是上蒼在明示父皇：今我漢家，綱常逆行，爲(wèi)天理所不容？”

隨著劉榮愈發(fā)高亢，甚至愈發(fā)帶上憤怒的語調(diào)，司馬談面上，只愈發(fā)掛上了驚駭之色。

——連我都不敢說得這麼直白！

——公子怎敢？

卻見殿中央，劉榮怒目圓睜，傲然而立，直勾勾對上天子啓那陰戾，深邃的雙眸。

“所以呢？”

“所以父皇，要就此向劉濞老賊俯首稱臣，拱手讓出江山社稷了嗎？！”

“要因爲(wèi)幾顆跑錯了路的星辰，以及一場意外降下的雨雹，就認(rèn)爲(wèi)自己是錯的了嗎？！”

愈發(fā)高亢的呼號聲，只引得司馬談愈發(fā)驚顫，也使得天子啓壓抑?jǐn)?shù)日的怒火，在這一刻盡數(shù)宣泄而出。

“這是天意！”

“朕縱是皇帝之身，也……”

“——父皇纔是天意！”

卻不等天子啓咆哮聲落，劉榮那更加高昂的呼號聲，將天子啓驚怒交加的咆哮聲硬生生壓了下去！

便見劉榮昂首仰視向御階上方，正怒目俯視自己的皇帝老爹。

“父皇，是天子。”

“父皇，是代天牧民，受命於天的皇帝。”

“——父皇，纔是我漢家的天！”

···

“父皇的心意，纔可以被稱之爲(wèi)：天意！！”

“父皇的詔命，才足以被稱之爲(wèi)：天命！！！”

今天第一更。

騷瑞，晚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