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之上,人們歷來都是唯首長的馬頭是瞻。項莊最近一個階段頗受省長青睞,那麼順下來,各色人物對他這個以前不起眼的小人物也都另眼看待了。
以前的項莊在別人的眼中,充其量是個會寫一些官樣八股文的書呆子。現在不同了,客觀上說是因爲項莊做起草小組牽頭人所起草的這屆政府工作報告,語氣清新,簡短精幹,令人耳目一新,得到了大家的一直稱讚。主觀上說,是因爲省長大人在不同的場合裡,有意無意地用比較欣賞的口吻幾次讚揚過項莊的才能。
因此,人們再提起項莊的時候就與以前大不一樣了。現在大家會說,“項莊人家本來就是個有才華的人,只是之前收到領導的打壓,才使人家的才華沒地方施展。省長是慧眼識英才,用人用一個準。”對於廳里人們的這些個議論,項莊聽到後也不做什麼解釋,聽後也只是憨憨地笑笑。
這事兒要是放在以前,人們準會說:“你看這個項莊就是個憨貨,做出了事情來也不知道宣傳宣傳自己。”也或者會這樣說:“你看這個項莊就是不懂事,不就是會寫點兒材料嗎?用得著這麼傲氣得話都不給我們多說一句嗎?”
現在卻不同了,就因爲大家都知道省長不光是青睞項莊寫的一手的錦繡文章,還非常欣賞項莊的誠實穩重的人品。因此,以前項莊頗爲人們所詬病的口吃、結巴,不善言辭等等毛病,現在也被衆人稱讚爲這是一個穩重、成熟官員的標誌。甚至於廳裡一些原本伶牙俐齒、出口成章之人,也慢慢地學著學著的樣子,寧願把話憋在心裡、爛在肚裡也不開口講出來。
項莊是從農村出來的苦孩子,原本就不愛修飾打扮,在之前熟悉的人笑話他是不修邊幅或者是放浪形骸。不熟悉或者對他有偏見的人乾脆就說他是鄉巴佬,上不了檯面。現在你猜人們怎麼評價項莊的,還是原先那夥人,但口氣變成了這樣:“看人家項莊,撲撲素素的,多平易近人。再看看你們一個個打扮得油光水滑的,像個嫖客似的,哪有一點機關幹部的樣子呀!”
項莊聽到後還是憨憨地笑笑,一言不發。
就連秘書長大人最近對項莊也都客氣了很多。這不,昨天通知他參加一個會議,會議的議題總結表彰泛珠三角年會的圓滿舉辦。第二天,項莊還象以往那樣悠哉遊哉地趕到會場,又象黃花魚一樣溜邊兒到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但他的屁股還沒坐穩當,負責今天會務的廳常務辦的小李就過來了。小李走到項莊面前先是客氣地叫了一聲“項主任,你好。”然後就對他說道:“您的位子在主席臺的上,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秘書長讓我請你到主席臺就座。”起初,項莊還沒弄明白,還以爲小李在給他開玩笑呢!但他順著小李手指的方向一看,沒錯,主席臺靠右邊上的位子還真擺著他一個銘牌,那上面紅底白字寫的正是他項莊的大名。匆忙之間,項莊只得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慌慌張張地往主席臺跑去。項莊誠惶誠恐地把半個屁股坐到椅子上,纔敢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在中間的省長大人和旁邊的秘書長。
在慶祝年會圓滿舉辦的總結大會上,省長還幾次提到項莊他們雜誌社,並且說了句什麼“小舞臺,辦大事”的名句項莊由於是第一次坐上這麼大場面、高規格會議的主席臺,只忙著激動去了真記不太清楚省長到底在會上講了些啥話。
但有一件事兒還是讓項莊心中高興不已,總結會上省長做完重要講話之後,秘書長當衆宣讀了一封信,這是一封恆遠集團公司寫給省政府的熱情洋溢地感謝信。
項莊還隱隱約約地記得感謝信的內容,這封感謝信上寫到,項莊他們雜誌社牽頭舉辦的那個泛珠三角區域政報分論壇,爲企業搭建了一個極好的平臺,也正是政府搭臺企業唱戲,才進一步擴大了廣東企業在泛珠三角區域的影響,不光是給他們帶來了可觀的直接經濟效益,而且還給廣東企業今後“走出去戰略”的進一步實施以及開拓發展,帶來了不可估量地間接效益等等。
總之,在這次表彰總結大會上,項莊算是出了次不小的風頭!不光是領導數次表揚,而且還給他們雜誌社頒發了榮譽獎狀,還有五萬元的獎金。
慶功總結大會,是在白雲山西麓的廣州會議中心召開的。
會議一結束,項莊就懷抱著獎牌、兜揣著獎金一邊在路上不停地和向他祝賀的人們打著招呼,一邊去停車場拿車。項莊放好東西啓動車子,剛拐上白雲大道,他就發現一部凌志車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的車。
快到越秀公園邊上了,項莊從後視鏡中看到那部凌志還跟在他的後面。
項莊心想,這大白天兒的,光天化日之下自己莫非還會遇上搶車賊不成。
於是,他乾脆把車停在了越秀公園邊上。
凌志車在他不遠處也停了下來。
這時從車上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高挑個兒女人,這女人頭戴一頂奶白色窄沿遮陽帽,上身穿著一件黃底碎花的齊屁短衫,下身著一條湖藍色百褶褲裙,一雙青橙色高跟鞋足足有七公分高。在項莊疑惑的注視下,這女人扭動著婀娜多姿的腰肢,面無懼色地款款向他走了過來。
快到他車跟前了,這個漂亮的女人才摘下她的墨鏡。這時,項莊這才發現這個漂亮女人並不是他想象中搶車飛賊,原來是他的老熟人林馨馨。
項莊沒的想到有人居然會跟蹤他,更沒想到跟蹤他的這個女人會是這個林馨馨。
因此,林馨馨到他跟前時,項莊還是嚇了一跳。他心想:“這麼會是林馨馨呢?不會又有什麼麻煩事兒光臨到他的頭上來了吧?”
林馨馨可能也是想給項莊一個意外的驚喜吧,走到他眼前才摘下墨鏡說道:“項哥,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啊!小女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項莊也假裝生氣地說道:“靚女!你這身兒裝束可把你項哥嚇了兩大跳,我還以爲碰到專事搶車的女飛賊了呢?”
林馨馨呼閃著一雙大眼睛嬌聲地說道:“項哥!你還好意思這樣說?今兒個一大早我就從秘書長那兒得知,你要來白雲山會議中心開慶功會。小女子我就像個蹲點守窩的記者一樣,在會議中心的門外等了你一上午。”
“哪知我就纔打了個盹兒,眨眼兒的工夫,你就一溜煙那麼快開車溜走了,害得我只好在你的車後面緊追狂追。要不是你停車在路邊,我今天怕還沒機會獲得你項大主任的接見呢?”
項莊聽到林馨馨嘴巴這麼能說會道,心想這個女人莫不是真又有什麼鬼事兒來麻煩他了。
開完玩笑,林馨馨就問項莊:“項主任你中午沒啥安排吧?”
項莊本來想開完省裡的總結慶功會,中午和雜誌社那幫忙了這麼久的兄弟們搓一頓哩!
但聽到林馨馨這麼一說,也不忍說什麼了,他就連忙笑呵呵說道:“原本是沒事兒,但你靚女來了就有大事兒了!”
看到林馨馨不解地神情,項莊又說道:“難道陪靚女不是大事兒?”
林馨馨做恍然大悟狀:“哦!那我可要謝謝項大主任百忙之中抽空接見咯!”
項莊抽空給姬春打了個電話,讓他告訴社裡的同事們,聚會改在晚上進行。
兩人說笑間停好各自的車子,走向越秀公園深處。
公園裡的這家餐廳勝在環境,綠樹掩映,曲徑通幽處一個不大的院落,一般的遊客都不會注意到這是個高朋雅友聚會的好地方。
你還別說,你就是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在這兒吃上飯。因爲這家餐廳實行的是會員制。
看來這個靚女是早就預謀好與項莊在此會面的,她早已在這家茶餐廳定好了位子。
兩人剛落座,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服務生衝好的那壺香茶,林馨馨就從隨身帶的坤包裡拿出一樣東西,“給你,項哥。完璧歸趙。”
項莊伸手拿過來林馨馨從包裡掏出來的那個東西,仔細一看,“咦!這不是我送給李玉剛的那支古玉琮嗎?”見到這個物件兒,項莊立馬心中就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他對這支古玉琮的感覺,怎麼來說呢?那是愛恨交加啊!正是這件古玉讓他原本老老實實的一個人,卻無端地讓中紀委專案組拉起去審問了半天,雖說是很快就被放了出來,他自己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影響,但畢竟是毀了他半生的好名聲啊!因此,項莊在此見到這支古玉琮,那真是百感交集啊!
他正要開口問個究竟,林馨馨卻輕描淡寫地笑著說道:“對呀,所以我才說是完璧歸趙嗎!”
項莊一下子被林馨馨搞懵了:“靚女,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兒戲啊!那晦氣的東西不是已經進了中紀委的庫房了嗎?”
林馨馨並沒有接項莊的話茬,只是說到:“項哥,餓了吧?我們先吃東西,等會兒容我慢慢地給你彙報。”
說句真心話,這家會員制餐廳的菜品還是挺可口的。項莊由於早上一起牀就急著往會上趕,早餐只是在家胡亂吃了一口,到現在也的確感到肚子咕嚕咕嚕叫了。
但項莊自打看到林馨馨拿出的那支給他帶來接二連三麻煩事兒的古玉琮之後,滿腹裡裝的都是疑惑,他急切的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會事兒?那還有心思吃什麼午飯啊。因此,下筷就顯得有一搭無一搭。
林馨馨可能是真餓了,就著這些誘人的香香菜,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兩碗米飯就下肚了。
“好啦!我吃飽了。”
林馨馨一邊兒用紙巾細細地擦著嘴巴,一邊笑瞇瞇地對項莊說到。
看到林馨馨快速幹完這頓午飯,項莊也乾脆停下筷子,點了一支菸,說道:“你倒是吃得挺快的嗎?好了,該說說你的‘完璧歸趙’故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