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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看似情理之內,但確實意料之外。

北安隊的“教授”——施特教練,辭職了。

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引咎辭職。

主要原因還是十連勝後的三連敗。

雖然簽約條款裡寫明“只要球隊出現三連敗,主教練就要下課”,但通情達理的俱樂部高層還是希望教授爺留下來。

可脾氣執拗的德國老哥把一切問題都歸在自己身上,還是辭去了主教練一職。

雖沒到“相愛相殺”的程度,但熊三兒與“教授”這半年多來真可謂一對兒“歡喜冤家”,爺倆——確切地說是哥倆在嬉笑怒罵間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劉勝勝跳著腳兒地嚷嚷,說一切過錯都算他熊三兒身上,勸施特別走,三兒說要辭職也該是他熊三兒辭職。

施特爺抱起熊三兒放在腿上,樂呵呵地問:“你辭職?你有正職的合同麼?”

熊三兒搖搖頭:“沒有!”

施特:“還是的!您職都沒有,何談辭啊!”

三兒:“所以我不怕辭職啊。”

施特:“敢情!您說隊伍的問題全是您的事兒,然後宣佈辭職,然後明兒大搖大擺又來了,說您又復職了?與其這樣,您還辭什麼職啊?還是我來吧!這正是:我有曲終人散時,熊無球隊下課日。”

熊三兒一挑大拇哥:“您在中國這幾年也成精了,都會做詩了!”

施特:“就這個呀?”

……

幾天後的機場航站樓,依然是T3。

幾百球迷來了,笑爺也來了。

唯獨沒見熊三兒。

笑爺苦笑搖頭:“平常折騰的時候有你,人教授要走了,你倒不來送了。

望著大廳,笑爺也不禁感慨:“別看我不常坐飛機啊,這一年來機場可沒少來,尤其是這兒,反覆故地重遊,還大多是送別,有憂傷的,有快樂的,也有惆悵的。”

球迷們眼含淚水送別施特這位功勳教頭,此時大家知道,無論某熊怎麼鬧騰,他也只是個樂兒,真正帶球隊飛躍的,必須也只能是這位施爺,所以面對他的離去,必然依依不捨。大家把北安的綠色圍巾一條條裹在施特的脖子上,施特也眼含淚水向大家招手。

看到人堆裡的笑爺,施特招手讓笑爺過去,笑爺走過去,也把自己的圍巾掛到施特脖子上——好麼,施特裹得呀——那不是教授,整個兒一彌勒佛。

“笑兄弟,回去告訴三兒,別看平常我老吼他,但是我喜歡他,”施特眼含淚水,“來中國帶你們的球隊我很開心,很幸福,而且有你們這些最好的球迷,我很欣慰。你回去,告訴三兒,他的到來,給球隊帶來了無限的活力和快樂,這是我所不能帶給球員們的!球隊可以沒我,但不能沒有這熊!跟他說,今生如果有緣,我們兄弟倆,希望再相見!”

笑爺的眼眶也溼潤了:“教授,教練,您放心吧,一定轉達!今兒三兒沒來,也一定是他不願意見到這情景吧,他可能怕自己太過感傷而受不了。”

“你要這麼說,”教授施特忽然不哭了,表情轉爲了苦笑和一絲警覺,“我怎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

“哦?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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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好!”教授說,“我覺得他沒來,這不正常,可能要有事兒!”

“這您放心吧!”笑爺看施特要走了,不想讓他替球隊再操心,“回家我就給這熊按住了,我不讓他再去禍禍球隊了!”

“不,我不是這意思,”教授爺搖搖頭,“我說的不是球隊,他禍禍球隊已經是誰也攔不住管不了的常態化了。我說的是,我自己對我自己,有種,不太對勁兒的感覺。”

“這我就不懂了,教授。”笑爺搖搖頭。

“哎,算了算了,不管它了。”教授拍拍笑爺的肩膀,又微笑著向所有球迷揮手,然後和助手拉著拉桿箱,走進了登機廳通道口。

“施特——施特——施特——!”

球迷們含淚反覆呼喊著教練的名字。

笑爺覺得這一幕太感傷了,不忍再看,轉身走了。

登上回城的機場大巴,車開動了,笑爺拿起手機,翻看新聞。體育方面,自然頭一條就是剛纔送別施特時在場的體育記者的報道和拍攝的畫面。

具體文字笑爺不想多看了,他一張張翻著記者拍的施特臨行前的特寫照,當看到其中一張施特揮手向球迷告別的半身照時,笑爺愣了,傻了,呆了,木了。

然後,大巴車上所有昏昏欲睡的乘客被一句吼聲驚醒——

“劉勝勝——!熊三兒——!你——嘚——爺——的!”

笑爺手機屏幕放大的相片上,施特教練的腰間,皮帶上,一個黃了吧唧又綠了吧唧毛茸茸的小東西扒在上面,其動作跟當年鐵道游擊隊扒著火車那架勢一樣。而揮手告別著的施特,渾然不知。

萬米高空。

飛往德國柏林的國際航班上,機艙裡昏昏欲睡的乘客們聽到了一聲德國味兒的、充滿了驚訝、懊惱、無奈又裹挾著憤怒的吼聲——

“劉勝勝——!熊三兒——!你——嘚——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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