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來家了!
那位問了,哪個大舅?當然不是笑爺的、妞妞的、阿文的甚至兔兔的大舅,更不是老四老五老六老七的大舅,而是我們一開始提過的——熊三爺的那位美國大舅。
對於電影《泰迪熊》裡的這位紅遍全球的角兒,劉府上上下下自然把其捧爲上賓。連小蕊都帶著六六和七團兒前來道乏加問候。
別說這些小“活物”了,對於作爲人類的笑爺和小蕊,在心裡都覺得大舅是個太傳奇的人物……啊不,是個太傳奇的動物——玩具動物。
大舅,神一樣的存在!
或,神經病一樣的存在。
接風筵當然是笑爺書房的大圓桌子,用評書的話怎麼說來的?——按賓主落座。首席自然是大舅,然後依次是熊三兒、笑爺小蕊兄妹、六六、七團兒、妞妞、兔兔、阿文……按說是這麼個排法,但是實際是:大舅抱著妞妞,或者確切地說是妞妞摽悠在大舅身上,怎麼呢?大舅實在太讓妞妞愛了,大舅也太愛妞妞了。
雖然按輩分來算,泰迪大舅是三叔的長輩,但卻不是什麼鶴髮童顏,電影想必您各位看官也都看過,那形象,胖乎乎、圓溜溜、超可愛,幾乎就是熊三兒大幾號兒的翻版,而大舅熊三兒爺倆異曲同工之妙是——同樣賤萌賤萌的。甚至不萌都超級賤。
筵上,當妞妞如平常“對待”她三叔一樣的對大舅——妞妞的大舅爺——騎在他身上各種拽、揪、撕的同時,大家聚精會神地聽大舅神侃他在美國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和奇遇——光看電影可不過癮,用六六七團兒的話:今兒看見活的了。
大舅吱嘍一口酒下肚兒,咂吧咂吧嘴:“不錯,像二鍋頭!”
“什麼叫像二鍋頭啊!它就是那個二鍋頭!”熊三兒說。
大舅:“兌的那個白開水?”
“嘿,看不出來您一美國熊,還知道中國的小品臺詞。”六六說。
“那是!”大舅拿起筷子,看了看,不會使,扔一邊兒了,直接下手抓菜去了,塞嘴裡了一四喜丸子,說:“泰迪無大小,熊生無國界。”
妞妞在大舅腦袋頂上說:“大舅爺,是臺上無大小,太下立規矩。”
“沒事兒,妞妞,不用給大舅爺提詞兒,我不是你們相聲圈兒的,我是美國熊。”大舅又拿起酒杯,旁邊阿文趕緊給滿上。
熊三兒一攤爪兒:“這位爺又承認有國界了。”
大舅端起酒杯:“我這回來呀,是承蒙我外甥邀請,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笑爺也舉杯:“是是,大舅,這姆們都瞭解,沒他幹不出來的勾當……不是……沒三兒想不出來的餿主……不是……沒他辦不成的事兒。”
大舅:“你看看,二外甥嘴都瓢了!哈哈哈哈哈!”
笑爺扭頭對妹妹小蕊輕聲說:“先不說我們這輩分這麼論的,也不說我怎麼成了一泰迪熊的外甥,單說,這位大舅的中文可夠利落的。”
這句大舅聽見了:“你是說我怎麼一口京片子?我們凡是‘活’過來的這類泰迪熊啊,都有一項特異功能——入鄉隨俗,啊不是,是入鄉隨‘語’,到哪兒,就能自動說哪兒的話!不信,問我三外甥熊三兒!”
熊三兒黃了吧唧的小臉騰就紅了,連忙夾菜往大舅盤子裡放:“來來來您嚐嚐這個,宮保雞丁!可好吃了您吶!”
那邊六六七團兒哥倆還不依不饒呢:“可說呢,三哥,您怎麼沒大舅那兩下子啊,沒見您跟老外交流時說過半個外文啊,就比如北安的德國教練吧,按說您在後臺……啊不……更衣室跟他拿德語交流應該全程無障礙啊,怎麼還需要翻譯啊?”
熊三兒一擺熊爪兒:“我多怎需要翻譯啊!”
笑爺:“那是人家德國人施特會中文。”
阿文在旁舉著酒瓶插嘴:“您不問問他識字兒麼!斗大的中文認不得仨,目不識丁,整個兒一文……”
熊三兒一瞪眼:“再說一個字,你手裡的酒瓶就嗨你腦袋上啊!”
阿文一吐舌頭,不言語了。
大舅倒挺喜歡阿文:“啊哈哈哈哈,這小傢伙,挺好玩的啊!醜是醜了點兒。”
阿文:“嗨,大舅爺,這後邊兒一句就別加了。”
笑爺:“哎各位?今兒是給大舅接風,咱們得聽大舅聊聊啊!我可聽說,您在美國,可折騰翻了天了?光電影裡就可見端倪了,您給姆們講講您的英雄事蹟?讓姆們小輩人也受受教育?”
小蕊噗嗤樂了,一拉她哥衣角,低聲說:“你這麼大人了你不虧心啊你?”
笑爺小聲樂道:“一堆可愛的大小傢伙兒,逗誰不是逗樂兒啊,今兒還來了個洋的,挺好,熱鬧。”
“就是!我二外甥笑笑說的對!人多熱鬧!哈哈哈哈哈哈”大舅開懷大笑。
“哎呦媽爺子,這位美國熊敢情是順風耳轉世啊!”笑爺嘀咕。
“您說說您在美國時姆們不知道的事兒,”熊三兒跟他大舅走了一杯,“電影裡那些不用提了啊。”
“我罵街的英雄事蹟大家都知道了麼?”大舅得意洋洋地說。
“略有耳聞略有耳聞,”大家說,“您再具體說說。”
阿文嘀咕:“這叫英雄事蹟啊這個?”
“啊?孩子,你說什麼?”大舅問。
“嗨,這句他老人家倒沒聽見,”熊三兒一翻白眼兒,“得,您接著說吧。”
“我人生……啊不……熊生三大愛好:抽菸,喝酒……”
“燙頭?”六六問,“跟妞妞她師父一樣?”
“什麼呀!六外甥別打岔!”大舅樂著一擺爪兒,“我熊生三大愛好,抽菸,喝酒,罵街。”
“哎,這個耳熟嘿,好像跟某小隻挺像。”笑爺說著看看熊三兒。
熊三兒一皺眉:“哥,別打岔,聽大舅說。”
“我是見天兒約一幫人,沒事兒就從波士頓要麼開車要麼飛機,飛到大白屋子門口罵街去。”
“嚯——!”衆人驚。
“你們可不知道,這幫大白屋子裡的老美可不是東西了,沒一個說話算話的。這,我這麼一正義之熊,‘罵街者聯盟’的頭兒,我能看的過去?”大舅越說越激動。
七團兒問他姐:“我好像就聽說過‘復仇者聯盟’,沒聽說過‘罵街者聯盟’啊?”
小蕊:“大舅怎麼說你就怎麼聽著,你就當真的聽!”
大舅繼續侃大山:“我們到大白屋子門口指著裡頭就開卷,祖宗八輩兒的罵啊,從小老頭兒罵到如今老老頭兒,把他們祖墳都罵出來了。”
“哎喲喂,那安全人員沒逮您啊?”笑爺問。
“先頭沒有,先頭裡頭老頭兒還跟我對著罵街呢,站陽臺上。我一句,他一句,我一句,他一句,結果對罵了五個鐘頭,他輸了。”
“嗨……”衆人大笑,“看來不是您的個兒,罵街您是專業的。”
“然後就派安保的抓我,他抓,我就跑,大部分時候抓不到我。”
“那抓到了呢?”笑爺問。
“那就是帶到小黑屋,跟我來新一輪兒的對罵。”
妞妞噗嗤樂了:“合著老美見天兒除了罵街沒別的營業兒啊?”
“你們這兒新聞不也看到了麼,那可不見天兒就對著罵街麼。”
阿文:“這老美也真夠沒溜兒的,啊,大舅爺,我不是說您啊!您靠譜兒。”
“小夥子很有遠見嘛!”大舅朝阿文挑了個大拇哥,“這回跟我走吧,回去當我助手如何?”
熊三兒攔了:“好麼,您帶他去?是要扶植您入主橢圓辦公室麼?那穩贏!”
大舅點頭:“也行,你倒提醒我了,我正有此意!”
“好傢伙的了,”笑爺直吐舌頭,“真是在老美那兒什麼事兒都能發生啊!”
“我接著說。”大舅又喝了一杯,衆人心說:這位罵街爺真夠能喝的。
“結果安保也罵不過我,就把我放了!”
“放了?他們倒客氣。”六六說。
“那可不麼,我好歹在美國也是一名人——名熊呢!”大舅拍拍胸脯,“然後我就又回門口兒對著罵街去。”
“您怎麼說的?”笑爺問。
“我對裡頭喊,兒啊!爸爸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熊三兒:“嘿,耳熟嘿!”
笑爺:“您手裡沒拿個瓶兒什麼的啊?”
“那是猴兒!我是熊!我們前臺後臺兩碼事。”大舅接著說:“結果他又出來了,又站陽臺上要跟我對罵。我就說,你敢下來嗎?你們猜他說什麼?”
在座全體:“你敢上來嗎!”
“對對對對!”大舅一拍巴掌,“各位,我很欣慰!你們都是我徒弟!”
“我們呀?!”
“那什麼,各位,今兒咱們家族聚會啊,高興,人全到,我給你們展示我的特意功能!”
“嚯!”熊三兒一驚,“大舅您要大變活人啊還是大變活熊啊?熊就算了,夠多的了,您給姆們妞妞變一妹妹出來吧?閨女自己怪悶的恆的。”
“都不是!”大舅已經八分醉意了,“我給各位啊,淆淆我是怎麼罵街的!原音場景在線!”
“哎呦我去!”笑爺趕緊從大舅肩膀上抱過妞妞捂住她小耳朵。
“哎呦我去!”小蕊趕緊把六六七團兒薅起來放入了包中。
大舅:“我就…………………………………”
各位,篇幅所限,此處省略十分鐘內容,大約一萬八千多字。
那位問了,不是篇幅原因吧?說實話,主要是太不堪入耳了,筆者我就不給您淆了。
那簡直就是美式嘻哈、說唱好聲音、加個快板兒就是罵街數來寶啊!
直到全桌都捂了耳朵,大舅才停止,就這還意猶未盡呢。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舅也過了罵街癮,衆位問及大舅此次亞洲之行。
“我這回啊,是借去島國參加活動的機會,順道兒來咱們這兒串個親戚,這你們都聽說了吧?”
“聽說了聽說了。”衆位點頭,“據說您還是作爲嘉賓給人剪綵去了?”
“本來是衝這個去的,你們說,我一國際大明星,本該有最好的禮遇吧?嘿,不介!到了那兒我自己打車到東京不說,還堵車,我這爆脾氣啊,我下了車就開始罵街。”
“啊?您又來這套啊?”熊三兒問,“那您用哪國話罵啊?”
“這回是英文了,島國話不老好淆的,咱們中文一個字兒,他那兒三四個字兒,比如卡哇伊,比如干巴逮,比如海呀姑,比如呀買……”
“呦呦呦呦行了行了行了,”笑爺直攔,“這兒有少年兒童們在場,您就別秀那些個了。”
“總之我當街就罵上大街了,結果這島國人也不老聽的懂的。”
“敢情!”熊三兒說,“您要拿中國話罵街他們更聽不懂。”
“結果呢?”笑爺問。
“結果讓東京警視廳給我拘留了。”
“嗨……”衆人笑,“這不該著麼!”
“這東京警視廳也不地道,你說你給我關監牢不就得了?嘿,給我當街示衆,罩一玻璃罩子裡頭!這玻璃罩子還矮,我是站不能站,蹲不能蹲的。”大舅又一杯下肚兒,“可惜了我這一身兒燕尾服啊,西裝革履的,我這麼一個有身份的熊,居然迫使我當街跌份。我又不是不穿褲衩兒!”
熊三兒六六齊聲:“哎?您這說誰呢?咱說事兒歸說事兒,別打擊他人——他熊啊!”
大舅哈哈一笑接著說:“還給玻璃罩子外頭掛一牌子,上寫——罵大街就這下場。”
一桌子人爆笑。
“我看您啊,也不虧。”熊三兒說。
笑爺一拍他兄弟:“你也別美,您這嘴?你弄不好早晚也有這麼一天!”
“委屈我大舅爺了!然後您怎麼被放出來的?”妞妞問。
“哎呦我的好外甥孫女!真懂事兒!”大舅拉過妞妞親了一口,“一會兒大舅給你紅包啊!”
“紅包不紅包的,您先說說。”笑爺問。
“結果還是驚動了領事。”
“這回成了!”大家點頭道。
“成什麼啊,領事說:多關這熊幾天!”
“嗨……!”大家鬨笑一片。
“結果關了我三五天,這才把我放出來,我心說,我也不給你們剪綵了,這麼對我!”
六六接:“人早剪完了!”
“本熊一氣之下,走著!此處不留熊,自有留熊處!我大外甥那召喚我呢!結果我就來你們這兒了!”
“人飛機讓您上啊?入關的時候讓您通過啊?”熊三兒笑道,“擱我都得把您拉入國際禁飛黑名單兒!”
“架不住你大舅我靈光啊!”大舅說,“我起了飛智,心說,不能得罪淳樸的中國人民,我上了飛機就給空姐和機組人員們唱歌,我入關時我還唱歌!嘿!我當場這麼一獻藝,我就順利來到你們家了!啊不,是順利回家了!”
“就唱您電影裡那《狐朋狗友繞心頭》?”笑爺問,“這不老能成的吧?”
“哪兒能啊!我唱的是:我爹爹小的時候,常在這裡玩耍……”
熊三兒:“爺爺。”
大舅:“錯了,孩兒啊,我是你大舅,不是你爺爺,你爺爺我也不認識。你喝高了!”
三兒:“誰喝高了啊!您這兒佔我便宜呢?”
笑爺樂著一捅三兒:“算了算了,讓大舅就這麼唱吧,別打斷。”
“高高的前門,高高的前門……”大舅好像忘詞兒了,“高高的……二他麻麻,四斤還高高兒的呢!”
全桌兒:“您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相聲詞兒都上來了?”
熊三兒:“人機組人員沒給您轟下來啊?說您騙吃騙喝熊?”
大舅:“那不是你麼?”
大家哄一下全笑了。
六六:“大舅,您唱這歌,老了點兒。”
“所以我給他們換了個新的。”
笑爺:“您來來。”
大舅:“我站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啊紛紛——”
妞妞:“這回成了,更老了,空城計老聲都上來了,我這大舅爺會的還真多!不是,大舅爺,您哪團的?誰徒弟?”
六六:“看來是師承高英培老先生。”
大舅喝美了酒,還唱上癮了:“旌旗招展空番影——”
熊三兒笑爺六六七團兒還起鬨呢:“噔個兒滴個兒咚個兒咚——怎麼樣?”
大舅:“卻是那和我對罵的發來抓我的兵——”
“嗨——”三兒一歪腦袋,“您倒三句話不離本行兒。”
阿文接道:“您罵街罵得司馬懿都不愛聽了。”
兔兔一揪阿文耳朵:“小蹄子!你這都不挨著!好好伺候著!”
這個熱鬧啊!
妞妞這時提議:“大舅爺,大舅爺,您是美國來的,您乾脆好好兒拿外文給姆們唱一首吧!”
大舅點點頭:“衝姆們妞妞寶貝我也認真唱一個!那就,來個約翰丹佛?膾炙人口的?我開個腔啊,大家可以跟——來!砍吹肉,忒米厚……”
熊三兒問:“那到底是肉是米啊?”
衆位齊接大舅的歌:“土則普類,外佛吉尼亞,盲聽媽媽,砍吹肉,忒米厚!砍吹肉,忒米厚!……”
然後全桌:集體鼓掌,歡呼雀躍,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天倫之樂,好不熱鬧。——就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了。
一家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