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笑爺衝著坐在長椅上的一排“小隻”們不停“數落”著。
一排小傢伙一個賽一個做無辜賣萌可愛狀,樂呵呵看著笑爺。
“這得虧那天我倆跟滿大街解釋說你們都是人工智能玩具,大家才都信了。你們啊,感謝這高科技的時代吧,讓我能把你們‘活’了這事兒給遮過去!不讓你們言語還言語,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爸比,您這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都快碎嘴子成姆們天橋社侯爺了。”妞妞咯咯笑著說。
笑爺蹲下抱住妞妞:“爸比不是說妞妞,妞妞最乖了!”
熊三兒:“呦呦,合著就不說妞妞,說的是我啊?”
笑爺放下妞妞,抱住熊三兒:“哥不是說勝勝,勝勝最乖了。”
大舅:“呦呦,合著就不說我大外甥,說的是我啊?”
笑爺放下熊三兒,抱住大舅:“嚯,您這塊頭兒還真不小!大舅,我說的不是您。”
兔兔六六七團兒:“呦呦,合著說的是姆們啊?”
笑爺挨個兒抱了:“不是不是,我說的不是你們。”
阿文:“呦呦……”
笑爺一叉腰:“你別呦呦!您這兒玩兒說唱嘻哈呢?呦呦呦呦的!你別拿那一隻眼兒瞪我!對,說的就是你!”
阿文一瞥那一隻眼:“哎,得嘞!合著裡外裡全家的錯兒都我一個人扛!什麼事兒啊!切!呦呦……”
笑爺:“你再呦呦一個?”
阿文剛“呦呦……”,一看熊三兒怒目而視,趕緊改口:“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睏惑……”
一衆小傢伙們還接呢:“亦真,亦幻,難取捨……”
“都閉嘴都閉嘴!”笑爺看看四周,已經有人往這邊看了,“別唱,這是機場!”
可不麼,又是機場,T3。
對於笑爺來說,這兒倒是個福地,就是在這兒,因爲那“神嘴”施二哥的一句話,笑爺後來真的抱回家了一個“伴兒”,且這“伴兒”是真不消停,不但不讓笑爺寂寞了,反而讓這個家愈發熱鬧,再這麼下去,大有奔著紅樓夢……啊不,奔著熊樓夢那架勢去的意思。
所以後來,笑爺把這航站樓稱爲——“提三兒航站樓”。
今兒呢,是全家組團兒來送大舅。
堂妹小蕊要上班,沒能跟著來,由笑爺出馬,“冒險”帶著一干非鬧著要來送的小傢伙來送別大舅回國。
笑爺還對那天三里屯那事兒心有餘悸,或者確切的詞兒是:耿耿於懷。所以他等小傢伙們不言語了,又開始碎嘴子。
“要說人大舅啊,人是外國友人……友熊!人家大大咧咧散漫慣了,有點兒二百五也可以理解!可你們呢?”笑爺叉腰訓話。
“嘿嘿嘿嘿!大外甥!怎麼說話呢?”大舅不愛聽了,“什麼就二百五啊!”
笑爺連忙堆笑:“哎呦喂,口誤口誤,大舅息怒,您可別生氣,小的我道歉了,把您惹急了,跟這兒開卷?天上飛機都得讓您給罵下來!”
大舅拿出個瓶子,剛要喝,被妞妞一把搶過去了:“大舅爺,不是不讓您喝,您這會兒就別喝了,醉酒乘坐交通工具那也是入刑了,您回頭天上再撒個酒瘋兒罵個大街,行了,立刻返航,關您個以危險罵街破壞公共安全!”
“還有這麼一條兒呢?”大舅驚訝道,“罵街也犯法了?”
“反正您是別喝了,要喝,下了飛機到波士頓再喝!”
“哎,得嘞!聽我外甥孫女的!”大舅抱起妞妞親了一口。
看來這家“人”裡裡外外就妞妞最受寵。
三兒發話了:“哎,不是,我說,哥,您說大舅是外國友人,別的人……不是,別的熊,就不是了?你弟弟我可是大不列顛熊,還帶皇室勳章的,我奶奶……”
“行行行行行!祖宗!”笑爺一擺手,“您也是您也是,你是外國人,外國熊,行了吧?”
“哎,不是,我說,爸比,您瞅瞅您把我生的這一頭大波浪金髮,我整個兒就一混血啊!”說話的是妞妞。
笑爺又蹲下抱起妞妞:“好閨女好閨女!你也是外國人,行了吧?”
兔兔噹啷蹦了起來,嚇了笑爺一大跳,兔兔說:“二叔兒!我更是啊!我迪斯尼來的啊!我星巴……不是……我星黛露啊我!我絕對外國籍兔子啊我!”
笑爺哭笑不得,抱起兔兔:“啊對對,兔兔,你也是你也是!你們都是外國的!你別說你‘星星帶路’了,您披星戴月您也是外國的!乖啊!”
六六七團兒不幹了:“嘿,二叔,別落下姆們啊!看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姆們姆們姆們!”
笑爺:“成,這兒來倆何平女士她母親!”
不夠笑爺忙活的。
最後一個蹦起來的是阿文。
笑爺一掌就給阿文按回椅子上了:“我就知道落不了你!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正根兒英格蘭蘇格蘭威爾士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血統,你是倫敦奧運會吉祥物代言人,你是英國皇室頒發的醜勳爵,你爵位比你三叔還高呢,你也是外國人……裡頭的外國怪物!您還想說點什麼?”
阿文點頭哈腰坐下了:“三叔兒費心三叔受累,我要說的話講完了!”
笑爺這個氣啊:“你說什麼了你!都是我說的!”
笑爺覺得自己不是家裡長兄,是全職保姆。
大舅慢騰騰站了起來,深情款款地看著大家:“大舅我,就要遠渡重洋啦!我可愛的家人,感謝你們這些天的招待和寬帶……”
熊三兒:“大舅,款待!寬帶那是上網用的。”
“別打岔!”大舅一瞪他外甥,“我知道大家會想我的!”
阿文小聲嘀咕:“您還真自信,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麼?”
兔兔給了阿文一拐脖兒:“就你廢話多!哪兒那麼些詞兒啊你!”
大舅:“我會找機會就回來看大家的!我的家人們!也歡迎你們去波士頓找大舅玩兒!大家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來妞妞,大舅抱抱,別哭,別哭!寶貝兒!”
妞妞一笑:“不是,我說,大舅爺,我真沒哭!我多怎哭過啊?”
大舅:“嗨!也是,咱們妞妞多怎都咯咯跟那兒樂!跟招財貓似的。”
“您才招財貓呢!”妞妞哈哈大笑道:“得空兒您就常來著,離的也近,一邁腿兒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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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好像還沒那麼近,中間兒隔著一太平洋呢,比北海公園是個兒大點兒。”
六六:“敢情,太平洋比頤和園昆明湖都個兒大。”
大舅走過去擁抱了熊三兒,說:“三兒!我的好外甥!大舅看好你哦!你完全繼承了泰迪熊家族的優良血統,高貴智慧、文明有禮、有裡有面兒、厚德載物、包容創新……”
“行行行行行!”三兒都聽不下去了,“什麼呀您這都!這是泰迪熊啊這是孔夫子啊?”
大舅雙爪兒搭著三兒的肩頭:“繼續努力!我看出來了,你是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熊!”
阿文:“壞了,這沒喝就高了。”
三兒:“大舅,您說的那不是我,那是諸葛亮。”
大舅:“對,你是朱古力……啊不是不是,你是熊葛亮!”
笑爺坐下雙手脫住腮幫子嘆氣道:“算了,你們這幫傢伙,開心就好。”
大舅又分別擁抱了兔兔、老六和老七,並承諾兔兔:回去後給她聯繫百老匯。
但是兔兔深深懷疑大舅是不是能記住這事兒,弄不好大舅給她聯繫的真是賣電腦的百腦匯也說不定。
最後,大舅望向了阿文:“孩子,你不容易!”
阿文眼淚刷拉就下來了,他緊緊擁抱住大舅:“知我者大舅也!要不我跟您走了吧?”
“不要!”大舅剛纔還醉醺醺的,一下醒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好麼,誇你一句還認真了。”
“大舅,您看,我這麼一個絕世帥男!我長得這麼酷似貝克漢坶和零零七,我居然在這裡,受那煉獄般的……”阿文說著,一臉悲憤、作控訴黃世仁的喜兒楊白勞狀。
“小蹄子!你倒會演戲啊!”兔兔一揪阿文耳朵,給阿文薅起來了,“您這臉皮也是皇上的親媽了。”
阿文:“哦?怎麼講?”
“太厚!”
大舅站到了椅子上:“臨走了,我給大家唱首歌吧!”
全體異口同聲:“那什麼大舅一路順風啊,給家人帶好兒啊,給大舅媽帶好兒啊,有空兒來啊,散了散了散了散了!”
“哎,別介啊!都回來回來!”大舅嬉皮笑臉,“最後聽我引吭高歌一次!”
大家翻著白眼兒坐下。
大舅:“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啊論,天啊涯,與啊海角……”
熊三兒:“我說,大舅,這是大白天!”
妞妞:“這是大舅盼望著趕緊過年了。”
笑爺:“得,挺好一春晚壓軸兒歌兒,讓大舅唱出了太平歌詞的調兒了。”
……
目送著大舅跟著波士頓工作人員一起——對,就是跟著波士頓相關人員一起,要不大舅這德性樣兒要能讓他上飛機纔怪呢——走入了登機處走廊,劉府各位倒真有點留戀了。
“別說,這背影兒還真有點兒電影裡、用他自己臺詞說的——萌系小會計——那意思。”笑爺樂道。
“大舅爺是走了,爸比什麼時候帶我到國外玩玩?”妞妞問。
笑爺剛要答話,阿文說話了:“我要是能像大舅和三叔兒這麼來去自由就好了。”
笑爺一皺眉,預感到大事兒不好!環顧四周一看,果然!果然!果果果然!
熊三兒不見了。
笑爺咬牙切齒:“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小蹄子啊!”
阿文:“啊?二叔您叫我?”
“嗨!不是你!”笑爺無心理阿文,自言自語道:“這傢伙多半兒又自作主張了!上回自己去英國溜達了一趟就夠可以的,這回不定又刺溜兒躲在大舅哪個行李裡箱子裡準備‘蹭’到美國玩兒去!”
妞妞咯咯笑道:“弄不好某熊這會兒已經在頭等倉裡喝上可樂了。”
一家“人”聽了互相面面相覷,也都哭笑不得。
笑爺奔向了服務處:“美麗小姐姐,幫忙來個廣播吧!”
地勤小姐姐:“沒問題先生,您彆著急,請問是家中小公子小公主走失了呢?還是老人或親屬?抑或物品的遺失呢?”
“那個,什麼……”笑爺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動物。”
“啊?什麼?”地勤小姐姐以爲自己聽錯了,“先生,按規定,動物是不能上飛機的,就算是這航站樓,也是根本帶不進來的。請問您的寵物是在哪裡丟失的呢?要是機場外面,那您只能找當地派……”
“不是,是泰迪。”
“哦,那還是狗狗。那您還是需要聯繫當地……”
“不是,是熊。”
“哦,是熊熊啊,那您還是需要……啊?您說什麼?熊?”地勤小姐姐驚了,“您您您是動物園的?熊跑出來了?來機場了?”
“哎呀,不是不是不是,”笑爺搖頭擺手,“是一玩具長毛絨泰迪熊!”
“哦,嚇我一跳,”小姐姐說,“這個,恐怕不好找。”
“不是,他是跟著我家親戚上了飛機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小姐姐說,“既然跟親戚上了飛機了,那麼就說明是對於您家親戚很重要的玩具,或者您家人送您親戚的,那麼既然這樣,一隻玩具熊,哪裡都可以買到,我不建議您找回來。不都說麼,有時放手也是一種愛。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您又何苦一往情深,何必在乎那一點點溫存,在每一個夢醒時分……”
“不是,美女,謝謝您,您別唱您別唱!”笑爺趕緊攔了。
笑爺心說:好麼,這地勤小姐姐不但是哲學家還是個歌手。
“那您還是想陪著他走?”小姐姐又唱上了:“可不可以讓我陪著你走,既然你說,留不住你。”
“哎呦哎呦美女美女,咱別陳昇了,陳哥過得挺好的,”笑爺擦擦一腦袋瀑布汗,“咱還是找熊吧!”
“好的先生,”地勤小姐姐又露出了迷人的笑,“您具體說說,他對您爲什麼那麼重要?”
“哎呀,怎麼說呢!”笑爺也不敢說這一隻是個“活”的,忽然起了個飛智,說,“他他他吧,是我的,哎呀,定情物!結婚紀念物!讓親戚拿錯了,給帶上飛機了,他太重要了!您能費心受累給找回來麼?”
“哦,這樣啊!那還真挺重要的,說明啊——他在您眼中是最美哎——每一個微笑都讓您心醉——他的壞,他的好,他發脾氣時噘起的嘴哎哎……”
“好麼,又改羽泉了這個!”笑爺哭笑不得,“您就說吧,能找回來不?”
“好的先生,”地勤小姐姐又一次甜美微笑,“那得看航班是否起飛了,或者確切說是否停止上客人了,如果已經關閉艙門,就不好辦了,這樣,您告訴我航班號,我給您問問。”
“航班號我也不清楚,是飛波士頓的。您就讓他們找一隻泰迪熊吧!”
地勤小姐姐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對步話機說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步話機又回了什麼,地勤小姐姐一下笑了起來:“先生,您的泰迪熊找到了!請您去剛纔的登機口,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帶他出來交給您!您就可以拿到您的定情之物了!祝您生活順利,愛情美好!那正是:不管是——現在——還是在——遙遠地未來——你們彼此都呵護好今天的愛不管風雨再不再來——從此不再受傷害——”
笑爺實在無心聽小姐姐的“夢是不是不再徘徊”了,他是真不能在這兒再徘徊了。
笑爺趕緊抱拳拱手,千恩萬謝了地勤小姐姐。然後迅速把妞妞等一干小傢伙放到一個行李車上,推著去登機口等熊三兒被人送回來。
五分鐘後,由遠至近,由聲小變聲大,傳來了一連串中文加英文加日文加法文加德文加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埃塞俄比亞南斯拉夫以及也不知道哪國語言的罵街話。
然後一家子大大小小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地勤小哥哥左右一邊一個架著個泰迪熊就朝這邊走來了。
笑爺傻了,全家呆了。
被架出來的,不是熊三兒劉勝勝,而是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