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驚天直直地下落,耳邊俱是轟轟聲,還夾雜著風,臉被颳得生疼。
時間不長,身子一涼,撲通一聲掉進水裡。
四下看看,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從上面隱隱透下來的一光。黯淡的光下只見眼前滾滾黑水,耳邊都是嘩嘩的水聲。還沒反應過來,又被大水衝著往深處流去。
南驚天水‘性’不錯,可現在水勢實在太猛,水流湍急,人如浮萍一般,只能被水一路向前衝著。不知何時,身邊突然多出許多浮屍,穿著緊身的登山服,金髮碧眼都是外國人。這些屍體面目腫脹,身體都被泡的泛了白,半沉半浮中隨著水流遠去。南驚天明白了,這都是和皮特一起的那個考古隊中慘死在“鬼鍋十八缸”裡的成員。
由於水勢太急,他在水下很難‘露’頭,呼吸很困難,嘴裡鼻子裡全是水,渾身已經溼透了,身體已經麻木到了極,早就失去思考能力,眼前發‘花’,他漸漸得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南驚天耳邊已經沒有轟鳴的水聲,身體很舒服,感覺很恬靜,彷佛自己無牽無掛,遨遊九天之外。
他從恍惚中醒來,睜開眼睛邊看見‘色’如黑墨的天空。他腦子一‘激’靈,我這是在哪?剛想到這,身子猛然失去平衡,落入水裡,嗆了一大口。
他趕緊雙腳下踩,居然踩到了實地,站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汪洋大水之中。眼所見之處,皆是深黑‘色’的水。這些水很淺,也就在腰際,沒有‘浪’,輕輕地‘蕩’漾著。流過身體時候很舒服很溫暖。
南驚天‘揉’‘揉’腦袋,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身後很遠很遠的天邊雲嶺崢嶸,在羣嶺之中,‘挺’立著一座怪峰,形狀如葫蘆,正是“鬼鍋十八缸”。
自己不知不覺中,居然被地下的大水衝出這麼遠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他想起老向導曾經過,就算過了“鬼鍋十八缸”,還會碰見死湖。難道這裡就是死湖?
身上的包裹還在,南驚天長長舒了一口氣,五件寶物都在裡面裝著,什麼也不能‘弄’丟了。他站在黑水裡想了一下,是往回走去鬼谷嶺呢,還是繼續往前走?罷了,既然已經到這兒了,不定即是天意,往前走吧。
打定了主意,南驚天開始艱難地在水中前行。天空一片慘淡,烏雲遍佈,黑壓壓地看不見太陽。天地間皆成一片‘陰’冷的墨‘色’,就好像出自山水畫大師的筆下。遠處的高山,近處的流水,無一不森森然,巍巍然。
汪洋之水上起了一層黑霧,景緻愈遠愈‘迷’‘蒙’,南驚天就好像落入一個靜謐空幽的夢境一樣。他往前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突然感覺‘腿’部有異物滑過,低頭一看,黑水之下隱隱地有無數條長魚遊動。
他來了頑皮之心,把所處的險境置之度外,把袖子彎了彎,伸手進水裡抓魚。南驚天這手頭有功夫,快準狠,時候經常下河‘摸’魚,他手疾眼快“啪”的一下抓住了一條大魚。
這魚又‘肥’又滑,左右擺動尾巴,竟然掙脫而去。南驚天來了興致,有意思啊。這次他看準了,悴然一擊,掌如白虹,破水而入,又抓住了一條魚。他一時心情好得不得了,哈哈大笑,把那魚抓出水面。一出了水,魚就左右搖擺,拼力掙扎。他看看魚笑道:“好魚好魚,雖入死地但依然不屈服,有我幾分風采,你去吧。”著,張開了手。那魚騰空而起,隨即做了一件事,卻讓南驚天目瞪口呆。
魚的兩翼居然長著一對翅膀,它騰空之後,雙翅張開,停在半空之中。這對翅膀近乎透明,紋理‘精’細,流光異彩,真是華麗無比,燦爛無雙。
飛魚在南驚天頭邊盤旋了兩圈,漸漸飛遠,消失在‘迷’霧裡。
南驚天一時沒緩過神來,活這麼大沒見過這樣的稀罕物。這裡很多事物都非常理能度之,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很可能已經到了“死亡之鳥”——那個傳中的仙境。
他在水中繼續前行,遠遠地出現了一條水岸,終於看見陸地了。
南驚天極度興奮,已經太疲憊了,如果還不休息,很可能就要長眠在黑水之中。於是來了力氣,埋著頭,大步向前走去。
有了希望,就有了繼續前進的動力。
等走到岸邊的時候,南驚天雙膝一軟,一下倒在地上。這裡開滿了鮮‘花’綠草,泥土都帶著異樣的芳香。他感覺渾身無力,眼睛睜不開了,‘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臉上涼涼的。睜開眼睛時,看見一隻非常漂亮的鹿正‘舔’著自己的臉,涼涼的是舌頭,很軟很滑。
這隻鹿長得很怪,似鹿非鹿,似馬非馬,但體形嬌可愛。全身佈滿‘花’紋,圖案好似‘花’草雲霞,各‘色’繽紛。雖有工於畫者,也不能描其美。那鹿並不怕人,看見南驚天醒了,就用鼻子噌噌他的臉,然後慢慢走到一邊,悠閒自在的散步吃草。
此時雖仍‘陰’雲滿天,但已有道道光霞破雲而出,給天地抹上一層金‘色’。南驚天從‘牀’上爬起來,四下看看,滿眼忘不盡的奇‘花’異草,看不完的柳暗‘花’明。見了這樣的景緻,不由得心情舒暢,什麼煩心事都扔到九霄雲外了。
他順著林中路向前走著,身旁是一座座大山。山是又高又奇,半山腰以上全部煙霧雲繞。走著走著,南驚天就轉了向,怎麼走,怎麼轉,來來回回又到了原地。周圍山太高太多,自己就好像困在無邊沙漠裡的一隻螞蟻,無法知其全貌,只能邊走邊看。
現在也看不出是白天或是黑夜,天空始終‘陰’雲遍佈。南驚天走了一身汗,他把揹包放下,從來面掏出一巾手帕擦汗。這包是用防水油布做的,剛纔這麼折騰,連一水都沒滲入。
打開揹包的時候,南驚天看見包裡最上面放著一張地圖。他想起來了,這張地圖是那天根據在南淨天‘牀’上的五件寶物產生的虛境所描繪的。
他把地圖展開,上面標記著許多山峰的記號,其佈局和眼前所處的環境是一模一樣。南驚天樂起來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仔細看了一下地圖,在羣山環抱之中,有一隻金‘色’的鳥,那裡應該就是寶藏的所在。
顧不得擦汗了,他把包背上,跟著地圖的指示走。翻山越嶺後,他站在一座高山之巔舉目四望,果然在遠遠的空中,濃雲之間,有金‘色’的霞光閃出。看來路是沒走錯,只要直著走就能到寶藏的埋葬地了。
興奮了不長時間,他心頭又起了疑雲,這金鳥在空中漂浮,到時候怎麼上呢?算了,到時候再吧。
南驚天摩拳擦掌,向著金光的所在大步流星而去,累了就坐在路邊的石頭歇會兒,渴了就找條林間的溪喝水,餓了就采采果子吃。這一路走得到還是非常愜意。翻看一下地圖,離目的地還有一個山頭了。南驚天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渾身燥熱得難受。
此時,他正行走在林間,滿山的枯樹,遍地的落葉。天‘色’漸漸黯淡,林中不知何處就響起尖銳的鳥叫。林子裡這就開始起風了,吹動的碎葉嘩嘩響動。
南驚天看看周圍的環境,這顆心也懸起來了。此山之外猶如仙境,奇‘花’異草,令人心曠神怡。可是一踏入這座山,就好像進入了一個冰冷無情的世界。枯樹老鴉,‘陰’風陣陣,他還安慰自己呢,最後一道關當然不好過了。好事多磨嘛。
此山越往裡越是悽‘迷’,樹影婆娑,在黑暗中猶如鬼影。偶爾還能聽見林中有怪聲音,似‘女’人哭,又好似嬰兒哭,聲調拉得又細又長,但極爲模糊,讓人感覺非常不真實。
南驚天突然腳下一絆,摔了一跤。這下太突然了,幸虧地上滿是落葉,但這一下也摔得渾身生疼。他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照腳下看去,頓時渾身汗‘毛’倒豎。
在黃‘色’的枯葉裡,伸出半截人手。指甲纖細,明顯是隻‘女’人手,五指彎曲,好像要抓什麼,造型特別詭異。
南驚天那是什麼膽子,頓頓心神,走到‘女’人手前,一把抓住,冷笑著:“我看看你是何方鬼怪。”
著,猛然往上一提,誰知道這一提自己用力過猛,腳下沒收住一下摔了出去。怎麼這麼輕?仔細一看,自己居然抓的是一截斷手。
他嚇得把那手甩了出去,剛甩出去,就隱隱感覺有古怪之處,這斷手上居然沒有血跡。他重新把那斷手拾起,仔細一檢查,發現那斷裂處的傷口十分齊整,砍這隻手的人絕對是個一一高手。一擊之下,必須又快又猛,力度速度恰到好處才能砍出這種水平來。
南驚天看著斷裂的茬口,忽然發現了一問題,從裡面居然伸出枝枝鐵絲。人手裡怎麼能長出鐵絲呢?這明顯是個假手。但做工非常‘精’細了,握上去的感覺和真手一模一樣。
映著月光,南驚天這才發現自己身旁的枯葉裡若隱若現著許多人的殘骸,有胳膊有‘腿’。這些殘骸都有共同,內部構架全部爲鐵製。南驚天雖然不害怕了,但是看到滿地肢體,感覺非常厭惡。他繼續往前走,林中居然顯出一座神龕。
神龕已成廢墟,破木頭堆積在斑駁不堪的牆上。神龕前豎著兩個石像,‘成’人形,穿著不知哪個朝代的古怪盔甲,頭上還罩個頭盔。南驚天感覺似曾相識。
走到石像前,發現上面佈滿瞭如蝌蚪一樣的文字。隨即恍然大悟,這是六甲文。這兩個石像他曾經在紗島的祭祀臺裡見過。想到這,他渾身燥熱,興奮至極。果然沒錯,這裡應該就是六甲人祖先所在,肯定離寶藏不遠了。
在離神龕不遠的前方,封了一條紅繩。繩子很長,把樹林分割成兩個區域。南驚天走到繩前,看見繩子上扎滿結,這些結相隔距離等同,每個上面都束著一條黃‘色’絲綢。
繩子後面立著一個石碑,碑下爬著一隻石獸,龜的模樣。雕刻得栩栩如生,極爲傳神。南驚天認識,這種龜名叫霸下,又稱贔屓,傳是龍的大兒子,善負重,多出現在宮殿、祠堂、陵墓中,怎麼這裡能有這樣的東西呢?
再看那石碑上長滿了墨綠‘色’的苔蘚,碑上還寫著兩個篆文大字,下面有多行字。那些字都是六甲文。兩個大字,乃“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