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嘆口氣:“奇怪啊!老朽我當了一輩子專辦古董字畫的當鋪朝奉,遇見的怪事稀奇事數不勝數,但兄弟你這事,我從來沒聽過,一時拿捏不準。”
李富貴嘴拉得老長:“哥哥,我……我是不是沒救了?”
老頭微微一笑:“還不至於。夢本爲幻境,出自人心。人心即是靈臺,有句詩得好,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就是這個道理。”
李富貴兩口子聽得嘴張得極大,舌頭都看見了。李富貴問:“可是我平時也沒見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啊?怎麼會做那樣的夢?”
老頭想想:“這麼跟你吧。古人有這樣的法,在夢與現實之間有一條通道,就是枕頭。但後來又發現人入睡的時候,身邊放著什麼都會影響到該人所作之夢,不單單是枕頭。古人有云凡夢,皆緣魂魄役物。有曰:形接而爲事,神遇而爲夢。”
李富貴:“老哥哥,你能不能把話清楚一些,我聽不太懂。”
老頭:“夢是什麼?也就是魂魄所驅使的一種工具。有如此神遇,必然是有物驅使之下才可能出現。你什麼時候開始做怪夢的?”
李富貴想了想:“差不多是在大概半年之前吧。”
“那你回想一下,那段時間有什麼奇遇或者得到什麼稀奇的東西沒有?”
李富貴絞盡腦汁:“我能有什麼奇遇啊,天好的時候就是拉著一船的棺材往來水上。老哥哥,是不是我……中什麼邪了?或者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老頭閉上眼睛,‘摸’著鬍子:“凡事有果必有因。我看你陽氣衰弱,僅有遊絲,若不盡早找出根源,不出幾日,大禍必然臨頭。”
一句話嚇得李富貴差‘尿’了‘褲’子,喉頭咯咯直響,滿頭是汗。
富貴老婆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你還什麼都沒碰見?你忘了那個下雨的夜晚,錢老三遇見的詐屍棺材了?”
李富貴腦子一‘激’靈:“對呀,老哥哥,我半年前遇到一件怪事,你看看是不是和我做夢有關?”
老頭依舊閉著眼:“來我聽。”
李富貴就把錢老三怎麼遇見詐屍棺材的事全都了,還包括後來這棺材‘交’給木老六看管的事也一併了。老頭問:“這棺材裡裝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李富貴:“知道知道,姓南。好像叫南……子……”
老頭猛地把眼睜開了:“南……子……仲?”
李富貴臉上笑開了‘花’:“老哥哥,真乃高人也。正是叫南子仲,哎呀,我的病算是找對人了,看來是有救了。”
老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把遇見這個人,怎麼守這口棺材的事全部都與我聽,一不要‘露’。”
李富貴回憶道:“最開始的時候,是一個帶著面紗的男人委託我送這口棺材,他還送我一個東西呢!”著,從脖子上把那九天玄‘女’像摘下來,遞給老頭。
老頭一接過來,眼珠子放‘精’光,‘精’神爲之一震。他把那像捧在手中端詳起來,一言不發,反反覆覆看了半天,暗暗叫奇,這玄‘女’像的眉眼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李富貴夫‘婦’知道其中有古怪,大氣都不敢喘,靜靜看著。
老頭長嘆一聲:“我給人看古董字畫,靠掌眼爲生,差不多半輩子了。看過的古物很多,但其中之奇,以此物爲甚。我空活了這麼大歲數,從來看過這樣的稀罕物。”
李富貴緊張地擦了擦汗:“此話怎講?”
老頭:“你跟這東西也算有緣,但它可不是一般的珍寶,你等常人留之不是福,反而是禍。你看,它周身殷紅如血,握在手裡如此之輕,而且質地似‘玉’非‘玉’,似釉非釉,我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可以這麼吧,它不是用凡間之物製成的。”
富貴老婆滿眼都是金光,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老哥,這……這樣的寶物是不是能賣很多錢?”
老頭:“那是自然,但這東西有市無價,甚至可以無市無價。你就是要賣,也沒人敢買。這個玄‘女’像製作工藝絕對是大手筆,煅燒得無一瑕疵縫隙。京城有個燒鼻菸壺的胡大師傅,那是我本家。這老子一輩子都和煉燒上彩打‘交’道,他那手藝鬼斧神工,但他的東西和這個‘女’像一比,簡直就不是個玩意。”
李富貴問:“老哥哥,你認識那個南子仲?”
老頭搖搖頭:“這個人沒見過,可聽過,最近我經歷了許多事情,都跟這個男人有關係。對了,富貴啊,你能不能把這個九天玄‘女’像暫時‘交’給我保管一段時間,我要好好查查其中玄妙之處。”
李富貴一猶豫,剛要開口答應。富貴老婆腦子轉得快:“老哥哥,不是信不著你啊。你看這麼貴重的古董,你拿走就拿走了,那可是人家送給我男人的。你看看……”
老頭一笑:“也罷。”著,取過紙和筆開始寫借條。
李富貴還在那做戲呢,痛罵自己老婆:“你這是幹什麼,胡老哥哥還信不過嗎?人家幫了咱們多少忙……你這個娘們真是……”
老頭放下筆,擺擺手:“得,得,別吵了,弟妹這麼做也是應該的。這是借條,拿好了,我估計啊,你這做噩夢的怪病很有可能是和玄‘女’像有關。如果你還做夢,再來告我,好了,老朽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