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我不知道他是誰,可是我愛他,我愛他愛得發瘋,我愛他愛得發狂,你知道嗎?我愛他,可是,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你知道嗎?”
“塵煙,你願意永遠陪伴我嗎?”
“嫵煙,此生,我只牽你的手,直到……你成爲別人的新娘子。”
“老婆,你便是那沙兒嗎?”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無怨亦無悔。”
“生死相隨,至死不渝?!?
“玉蓮……相公……相公……”玉蓮又是誰?相公,你是玉蓮嗎?你是我的玉蓮嗎?相公,好熱,我好難受,相公……
華麗的明黃紗帳內,女子眉峰緊蹙,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光潔細膩的額頭覆著細密的汗珠,而她口中輕喚的只有“相公”。
突然,一片黑影壓下,將牀上的人籠罩,一雙蒼白的手如鬼魅般向那修長的玉頸伸去。
似乎察覺到了光線明暗的變化,賞傾心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隱約看清了牀前的人。
“帝錦音……”
帝錦音怨毒地盯著她,冰冷的雙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此刻的帝錦音就像從地獄裡逃出的怨靈。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他就不回來,也不會被楚望炎那個禽獸害死,我也不會被一羣骯髒下作的男人凌辱,都是你,你這個禍水,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賞傾心忍受著那窒息的痛楚,疲憊地合上了眼。
相公,她說的沒錯,我是禍水,如果不是我,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如果我可以偶爾送一封家書,你便不會輕易被老烏龜傷害,那麼幹淨的你,如何能對抗老烏龜?可是相公,誰又能明白我的心痛?我愛你遠勝過自己的生命??!相公,如果,如果你真的已經……就來把我帶走吧,來生,我們做一對普通的農家夫妻,再也不分開了……
突然,一根極細的銀絲如蛇一般纏住了帝錦音的手腕,接著她整個人被重重甩在了一旁。
“錦音,你在做什麼?”趕來的帝錦楓手中拿著一支精巧的銀筆,指尖在筆桿上的一顆紅寶石處摁下,銀絲便迅速收入筆中。他怒斥一聲,幾步走到榻前檢查賞傾心的傷勢,發生賞傾心已經失去知覺,忙命人去傳太醫。
帝錦音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任誰也無法想象,這便是那位端莊高貴的帝洲女子之典範,第一公主。
“哈哈哈……死了,終於死了,禍水,終於死了,如玉,你看見了嗎?再也不會有人和我搶你了,再也不會了……”
帝錦楓見她神志不清,這個時候也不是追究的時候,便對宮人道:“把公主帶回寢宮召御醫醫治,沒有朕的命令,不準她踏出寢宮一步。”
帝錦楓憐惜地看著牀上安靜地沒有一絲人氣的賞傾心,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究竟是誰?爲何總是這樣令人擔憂?你和風如玉又是什麼關係?爲何,爲何你會爲他如此,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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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風侯府外,白衣僧人懷抱嬰兒叩響了門環。
景沁柔只聽下人說什麼孩子,便急匆匆地向門外跑去,此時的府內大半人丁都被派出去尋找風如玉了。
景沁柔看著眼前白衣白鬚的僧人,驚訝地喚道:“破緣大師?”
破緣行了個佛禮道:“夫人,貧僧有禮,今日貧僧雲遊途中救下貴府血脈,特來送還?!?
“遠歌?”景沁柔欣喜地抱過恬靜入眠的嬰孩感激地說道:“大師真是我風家的大恩人,大師快請進!”
破緣樂此不疲地做著他的得道高僧,萬人敬仰的大師,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救下此子實乃佛緣指引,夫人,貧僧告辭了!”
破緣走後,景沁柔抱著風遠歌在門口怔愣半晌,忽地發現遠歌脖子上多出一枚金鎖片,鎖片正面雕著一朵精緻的蓮花,蓮花身邊浮動著一絲煙靄。
就在這時,空中忽而回蕩著早已離去的破緣的聲音,“蓮心苦心,苦心蓮心,蓮自心生,即自苦生。夫人,此鎖片乃是佛祖所賜,可保小施主遠離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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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濛濛的,沒有一絲生氣,細雨如絲,將蒼天的眼淚串成了珠簾,遮斷了望眼。
高高的城樓上,賞傾心迷惘地望著那白色長龍在煙雨中漸行漸遠。
就在幾天前,帝洲錦音公主在自己的寢宮中上吊自盡,結束了那一段如花的生命,而今天,便是她的發喪日。
而賞傾心自醒來後便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都只是登上皇宮的最高處,遙望著雁鳴山的方向,獨自悲泣。
“帝錦音,祝你好運,下輩子,千萬莫要再碰到我了!”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倚遍欄干,祗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芳草,望斷歸來路?!?
“人何處,連天芳草,望斷歸來路……相公……相公……”
深宮大院,紅牆內外,兩兩相隔,只有那
一條清渠帶著片片粉色的花瓣通往宮外不知名的方向。
紅塵的身,輕煙的衣,絕色的姿容,朦朧的紫紗。
一張張潔白的紙在纖長的手指間反覆摺疊,轉眼變成了一朵朵潔白無瑕的蓮花,皓腕輕擡,紫紗拂水,一朵朵白蓮便浮於水面,與紅塵相伴,隨著水流飄向遠方。
“娘娘的手真巧,這白蓮很漂亮呢!”路兒忍不住讚歎。
賞傾心卻只是淡淡一笑,繼續將摺好的蓮花一朵朵放入水中漂流。那不是白蓮,是玉蓮,聖潔絕塵的玉蓮,雖然不知前塵過往,但她這幾日卻開始隱約知道,相公便是玉蓮,而自己,既是紅塵,又是輕煙,各取一字,名喚“塵煙”,引誘玉蓮貪戀情愛的塵煙。
轉身看到一抹明黃,蘇兒、路兒忙行禮道:“奴婢叩見皇上!”
“你們先下去!”
帝錦楓站在賞傾心善變,看著那白蓮與桃花花瓣遠去,眉宇間浮動著淡淡的憂鬱,他幽幽地說:“你就打算這樣不言不語地過一輩子嗎?你進宮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賞傾心目光溫柔地凝視著那一朵朵玉蓮,許久,才輕柔地說:“守護玉蓮?!?
“玉蓮?”
“我……失敗了……失敗了……”
帝錦楓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他喃道:“玉蓮,是風如玉嗎?”
賞傾心不答,但那明眸中流動的柔情已是最好的回答。
帝錦楓只覺心間泛起些許苦澀,他問道:“你……愛他?”
“至死不渝!”過了好久,她又柔聲說道:“他,是我的相公。”在說這句話時,她的脣畔溢著幸福的笑容。
帝錦楓有些微微的詫異,其中有太多的事情疑惑重重,比如說她的容貌,然而仔細思慮後,又覺得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讓一切事情看起來符合邏輯。
“你叫賞傾心,是嗎?”
她的臉上出現一絲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我有很多名字,賞傾心,水雲兮,魅姬……”其實,算起來還有寧嫵煙、卓靜……
不過……
她的眼睛頓時清明透徹,她說:“他喚我‘塵煙’,似乎很久之前,他是這麼叫的,對,我叫塵煙,玉蓮的妻子,玉塵煙?!?
帝錦楓苦澀地一笑,玉塵煙嗎?很美的名字,只可惜,在你心裡,這個名字只屬於他,你的玉蓮,那麼我呢?我又該叫你什麼?
他看一眼依舊坐在岸邊折著玉蓮的女子,落寞地轉身,一步步離開,突然,他聽到身後的人說:“對不起,吟秋!”
帝錦楓身子猛地一僵,身後柔柔弱弱的聲音繼續飄過他的耳畔,“片葉落,我自吟秋?!?
其實,自從他對賞傾心說起葉侯葉筠那一次,賞傾心就知道,他便是十二佳公子之一的吟秋公子,葉侯府的小侯爺,葉落吟,那個疾病纏身、常年閉門不出的病秧子,那個書畫天下一絕的憂鬱公子,那個闖入她洞房的淡紫衣衫的“林妹妹”。
而她當初在大殿之上初見帝錦楓覺得眼熟,是因爲真正的傀儡皇帝,這張大衆臉真正的主人,便是她在白羽的醫廬見過的傻白芷。
賞傾心看著那個孱弱的背影說:“前世,你爲慕容,我爲小煙,你爲我放棄家仇,爲我魂歸幽冥,相待於奈何橋畔,可我,只怕又要負你一生了,因爲,我要守護我的玉蓮,做他一個人的塵煙。吟秋,我的慕容,對不起!”
隨著她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一幅幅破碎的畫面重新鏈接,交織成了前塵一段又一段的刻骨銘心。
初相逢,一個是少年得志揚名天下,一個是才貌雙全無所畏懼。
他溫文爾雅,憂鬱神秘;她單純俏皮,四處闖禍。
情之一物來得突然,來得奇妙,讓他猝不及防,卻泥足深陷,甚至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負家仇。
那一年,她滿身瘡痍,毅然離開了宮廷,他便捨棄家仇,與她一同離開,然而,她卻悄然逃離。直到一年之後再相逢,她搖身一變化身金科探花郎,縱橫朝堂,人道她春風得意,卻不知她心中已是鮮血淋漓。
他自小失散的妹妹蕭曦顏爲報家仇,更爲情仇,對她恨之入骨,終於,將劍鋒指向她。
一個是他疼惜的妹妹,一個是他愛戀的女子,還有那滿門抄斬的家仇讓他無法抉擇,更喘不過氣來。最終,他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她面前,爲她擋下了那一劍。
“小煙,縱然你只是把我當作兄長看待,我卻仍舊愛著你?!?
“小煙,莫再悲傷,要開心地活著。”
“小煙,以我之死,換你一滴清淚,值了!”
“小煙,慕容不能再守護你了,奈何橋畔,永遠……等……”
一切,恍如昨日,他沒有轉身,只留下一句話便向遠處走去,“小煙,你守護你的玉蓮,我守護你,不圖回報,不求戰友,我,本就是爲你而生。”一句話,有些悲涼,有些無奈,但,又那麼倔強,那麼癡情,他,只求默默守護。
看著那明黃的身影漸漸遠去,賞傾心眼中一片憂傷,“慕容,你這又是何苦?我,不值得!”
她凝視著手中的玉蓮,呢喃道:“相公,怎麼辦,我又闖禍了,你再回來爲我背一次黑鍋吧!”
妖精、白羽、浪兒、弦逸、弦宇……該拿他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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