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二十九章 他和她在前進

又一陣痙攣掠過安玫的身體,她覺得自己正跌入無底的黑洞,不停下墜,沒有盡頭,入眼的唯有漆黑一片,圍繞她的等待她的是無光的慘淡,似乎有些支離破碎的幻象,她望見了自己,比現在年青,眼眸中摻雜著歡欣的柔善的神采,她的身側佇著人影,牽著她的手,緊緊靠在一起,神情親密,彷彿須臾不可分開。

那是誰?

她努力擡眼望去,那卻是個無臉的男人,顏容被包裹在陰影中,他擡起她的臉,用虛幻的手指撫著她的嘴脣,他像個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幽靈鬼魅,沒有體溫,也無實質上的形體。

他低下頭,吻了她,她只感到一股如霧般的風,在脣瓣上輕輕吹過。

“我們回家好麼?”

“家?”她胸中驚愕,仔細分辨著這個奇怪詞。

強烈的痛襲來,她苦悶地呻嚀,覺得自己被無形的力,撕裂成兩半。

……

卓爾法·隆奇緊鎖眉關,他本以爲事態越來越好,離自己奉行正義之拳的日子已不遠了。但這個姑娘卻似乎有著怪異的頑疾,類似於偏頭痛,但發作時叫旁人愀然動容。

剛離開灰巖山脈時,姑娘還顯得神采奕奕,卓爾法已是個跛腿的殘疾,被敲碎的膝蓋不時痛得難受,沒有她的幫助,估計會困死在山谷之中。

“按你的分析,哥哥……不,喬·考利昂,在以前對我做過什麼?”姑娘在篝火上翻著一隻從灌木叢中捕獲的兔子,剝了皮,正被烤得不停淌落油脂,香味讓兩個飢腸轆轤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效力很強的特異洗腦劑,他應該是用藥物控制著你,卻又害怕你哪天恢復了記憶。”卓爾法將姑娘遞給他的藥瓶擰開,將幾粒丸藥倒在掌心裡,用手指沾著嚐了些粉末,他對藥學一無所知,只能用僅有的線索來推斷,“所以,那肯定不是好事。更詳細的,你只能找到影王,親自逼供。”

“我總會逮住他的,而且,那傢伙還拐走了我的馬。”安玫瞇起眼睛,那宛若碧綠海洋般的清澈眸子中,蘊育著魔鬼殘忍的影子。

她說的是割風,影王在預料到姑娘的報復,急忙轉移據點時,騎走了那匹血統優良,腳程最快的冠軍馬。

但剛走出山脈不久,沿著道路朝黃金角海灣挺進,追蹤著喬·考利昂身影時,邪惡的癥狀不合時宜地襲擊而來。

頭疼的頑疾讓姑娘痛苦不已,幻聽幻覺讓她彷彿處於兩個世界的夾縫中,以致於經常對現實缺乏認知感,她忽而清醒,忽而神智昏迷。

他們被迫停止了前行,姑娘此刻的狀態不適合跋涉和戰鬥,如果缺乏了她在武力上的幫助,卓爾法以殘疾仍然虛弱的身軀,無法應付敵人的任何一次攻擊。

他帶著姑娘,冒險進入了一座小城鎮,所辛苦難和內心的煎熬,讓他的相貌蒼老無比,和以往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鎮上的居民只顧著自己的生計,也不會懷疑一個跛著腳,衣著破舊的普通老漢是正被全國通緝,罪大惡極的歹徒。

他找到一家小旅館,要了一個房間,店主人望見處於昏迷和噩夢中的安玫時,同情地問,“老先生,您的女兒病了?需要醫生麼?”

女兒?卓爾法自嘲地想,他才四十五歲,兩年前,還是個精力充沛的秘密警察,現在,即便說他已滿了六十歲,也有人相信。

但這是個很好的掩護。於是卓爾法點點頭,“我女兒病了,有點發燒,需要休息,請給我準備一杯熱牛奶和簡單的飯菜。”

這種病看醫生根本沒用,他也不知該怎麼辦。

那杯牛奶放涼了,姑娘還沒恢復,她渾身不停地痙攣,呼吸急促,輕喊著一些模糊不清,不明其意的話。大量潮熱的汗將衣裳浸透,裸露在外的面頰和脖頸都溼漉漉的。

卓爾法要來溫水,用熱毛巾給姑娘擦汗,他摸了摸簡直能擰出水來的透溼衣服,爲難地摸著下巴。

店主人望見客人艱難地從樓梯一步步挪下來,急忙臨了上去,“您還需要點什麼。”

“有舊衣服麼?”卓爾法氣喘吁吁地問,幾步路就讓他汗流浹背,腿也痛得慌,“我還要一位女眷,幫女兒擦拭全身,換好內衣。”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著道德上的某種潔癖,卓爾法雖然有著固執和扭曲的價值觀,但至少在對待女士上,堪比最謙卑的紳士。

這源於他對母親的愛。

店主的妻子有套舊衣裳,她端著水盆麻利地鑽進房間,幫安玫清洗了一遍,出來時,她不解地對卓爾法說,“年邁的父親,幫生病的小女兒洗下身子,又有什麼值得顧忌的?”

卓爾法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點點頭。

他關好門,靠在椅子上,想著心思,還有日後的一些安排。

幫自己洗脫罪名,懲罰兇手,贖清心底的罪,還有……

他望著即使在苦痛中,也依然美麗的姑娘,漸漸疲勞不堪地睡覺了。

凌晨時,姑娘稍許恢復了些神智,她揉著額頭準備跳下牀,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

“你幫我換的?”她笑嘻嘻地問被驚醒的卓爾法。

“不,我請旅館的老闆娘幫手的。”

“哦,不錯。”她把毯子披在身上,用手指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碰了我,出於對救命之恩的報答,我不會殺你,只會敲斷你另一隻腿。”

和男人心中隱藏的某種情愫不同,安玫只是單純地視他爲一個能借助智謀的盟友,等他們互相支撐著完成各自的報復,就會分道揚鑣。

“你好點了麼?”卓爾法轉換話題。

“不算妥。”她煩惱地敲了敲頭,朝卓爾法伸出手,“把藥給我。我不能總處於這種無力的狀況。”

“但……”

“讓你給就給,少囉嗦。”姑娘的語調中明顯有股渴望。

她服過藥,閉著眼眸,靠在枕頭上安穩地休息,卓爾法仔細打量著安玫的神色,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嗜酒的人,在滿足了心底的酒癮後,滿足無比的神采。

“藥物上癮?”卓爾法皺了下眉頭,他看過有這類癖好的人,就算明知道某些東西對身體不好,也難以擺脫心理上的依賴。

“如果關進房裡,只提供清水和食物,能戒下來。不過……”卓爾法悲憫地想,他沒能力強行這麼做,只能旁敲側引地勸告。

安玫也清楚停止服藥,隨著時間的流逝,洗腦劑的效力會慢慢減弱,直至消失,但她制止不了自己的蠢舉動。

“好吧,我儘量少服點。”

她咬牙,努力讓自己減少對藥物的依賴,只在頭疼發作得最頻繁,實在無法忍耐時,才少量地吞嚥幾粒。

起初,她還高興地說,似乎又記起了什麼,一座海濱的繁華城市,一位慈祥但相貌模糊的老奶奶。

她離丟失的回憶,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紗幔。

一切似乎都在好轉中。

但有件事讓她被迫改變了決定,那發生在通往海灣地區的公路上。

不甘於被追殺的影王,清楚因洗腦帶來的後遺癥,他認爲安玫會停止用藥,希望擺脫腦子裡的禁錮,而這正是她虛弱的時候。

他留下了幾名幹部當殿軍,讓他們分批盯緊交錯縱橫的要道,如果發現了敵人的蹤跡,尋找機會解決麻煩。

雖然還沒進入黃金角,但公路沿途的車輛上仍然很多,大頂棚車、驛站的公共客車、私人的小型馬車穿梭不停,卓爾法找了輛簡陋的小貨車,車伕是個頗有同情心的鄉下人,沒收一分錢就讓他們上了車,還遞給他們一張又薄又破的褥墊。

敞開的車廂裡堆滿了草料,氣候怡人,黃昏時暖暖的夕陽,照在身上挺舒服。

道路兩邊綠意盎然,有一片片開墾過的田地,還有小樹林和丘陵,遠處有小鄉村模糊的黑影,空氣裡盪漾著花草的自然芬芳。

如畫的風情稍微減輕了安玫心底的憤懣,她忍受著頭疼,嚼著肉乾,問道,“還剩多少錢?”

兩個復仇之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安玫沒多少金錢上的概念,以前想要什麼,自有組織的成員雙手奉上;而卓爾法的腦子,主要想著如何藉助姑娘的力量,來找到他一直追蹤的烏鴉,卻忘了在離開廢棄據點時,帶走點值錢的東西變賣。

鈔票讓機智絕倫的通緝犯和神秘莫測的刺客,嚐到了俗人的煩惱。

“還有幾十塊。”卓爾法說。

“等到了繁華點的鎮子,我去弄點。”姑娘眼睛閉得緊緊,用力揉著隱痛的頭,她受夠了,如果是輛豪華舒適的輕便馬車,想必她能減少點苦痛。

“別幹得太快,免得多惹麻煩,引起當局的注意……不,我們似乎現在就有麻煩了。”卓爾法盯著遠處,“有輛車遠遠跟著咱們,已經跟了一個多小時。我看不清車上的人,你能瞧見麼。”

安玫的力量主要由精神來控制,而不是肉體上的武技,頭疼的干擾對她影響尤其深刻,她費力而隱蔽地施展著龍脈的能力,半分鐘後,她兩眼冒火,“是古蒂,組織裡的干將,車廂裡還有兩個人,他們膽敢明目張膽地跟上來,而不是銷聲匿跡,祈禱我別找上門去。”

“如果你沒有被病痛折磨,數小時前就能發現他們了。”卓爾法不禁皺起了眉頭,“敵人也發覺了這點,小姐,你雖然在龍脈者中威名赫赫,但敵人終究是一羣冷血的刺客,他們不會甘願東躲西藏,如果不除掉影王,危險依然存在。”

“那他們怎麼還不動手?我正虛弱地躺在這裡。”

“海灣正流傳著儲君被龍脈者綁架的事,路上人太多,如果發生了超自然的戰鬥,他們就暴露了行蹤,我們躲著當局的搜索,他們也同樣如此。”卓爾法沉聲說,他回首問車伕,“先生,前面的路段如何,沒想到還沒到黃金角海灣,車流就如此繁榮。”

風大,他喊了幾遍,車伕才聽到,大聲回答說,“當然,這裡是從山脈地區到海灣的必經之路,再開半里路,到了分岔路口,車子就會少許多。”

“敵人是想在那裡動手。”卓爾法想,他掏出藥,看著姑娘吞下,希望她能恢復戰力。

“我得調整精神波長,和龍脈的能源契合,而且藥效還得段時間才能發揮作用。”安玫冷聲說,“兩個尊爵級,古蒂雖然還達不到君王的範疇,但也算有點實力,如果不能使用緋紅檢控官的領域,挺麻煩。”

追蹤的刺客顯然發現了目標以發現他們,雖然在偏僻的地段動手最好,但當務之急是解除安玫這個心腹大患,他們交頭接耳了一陣子,加快了馬車的速度,準備不顧一切地襲擊。

越來越近。

危機一觸待發。

在人羣麇集的地段進行龍脈者間的搏鬥?

天,這無疑像頑童拿樹枝捅穿了馬蜂窩,於儲君被綁票,警察和軍隊氣勢洶洶地尋找敵人的當口,把全拜倫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就算他們願暴露身份,卓爾法也不願意,影王有儲妃的庇佑,而他和姑娘沒有任何後援,如果在人多眼雜的地方交火,被旁人瞧清楚容貌和身體特徵,會讓他寸步難行。

他制止了安玫準備臨戰的舉動,飛快地思索著拖延時間的方法,搭乘的小貨車卻緩緩停下來了。

“怎麼呢?”卓爾法問。

“檢查站,最近公路上的盤查很嚴格,都是費都那起謀逆案鬧的。”車伕的語氣挺不滿,軍隊接管了整個海灣地區的所有路口,希望能發現關於綁匪的線索,但鄉下人對政治上的風雲沒什麼興趣,他們更關心自個的生計。

卓爾法望著檢查站,有一個分隊的士兵在細密地檢查所有過往車輛,他有了主意。

一名穿著火紅色制服,腳上是長筒馬靴,頭戴著有鮮豔長羽毛帽子的小軍官走過來,胸前繡著軍銜和所屬編制的徽章,顯示士兵隸屬於火槍營的連隊。

普通的貨運馬車,車伕持有身份證件,就住在臨近的村莊,車棚裡雖然載著兩名搭順風車的客人,但一個是老頭,一個是看起來身子挺虛的姑娘,沒什麼可疑。他稍微檢查了下,便示意部下移開路障。

“好先生,請幫幫我們。”卓爾法此時扶著車廂上的鐵欄桿,趔趔趄趄地爬起來,特意讓軍人瞧清楚,他是個無助的,年老體衰的老跛子。

“怎麼呢?”小軍官問。

“噢,是我的女兒。”卓爾法嘴脣顫抖,打著哆嗦,看上去很可憐,“在上車前,我女兒被羣地痞調戲,他們摸她的臉,想幹那些噁心的事,還把我摔在地上,幸虧有便衣警察路過,制止了他們。可現在,他們駕著車又追來了,我擔心……”

安玫配合地昂起頭,淚眼朦朧,戒藥讓她的臉蒼白得如同透明,很憔悴,姑娘輕輕咳嗽著,像只弱不禁風的小羊羔。

正義感盈滿了軍官的胸腔,居然有區區的黑幫小地痞,在神聖的軍人眼皮底下,欺凌老人和弱女子。

“警察就是靠不住,肯定收了黑錢,否則也不會把他們放出去。”軍官揮舞著拳頭,怒火中燒地大聲喊,“放心,你們安全了,帝國的火槍營可不允許光天化日下,有這種事發生!現在,請告訴我,那些該死的地痞在哪裡?”

“後面那輛灰色的蓬車,我想有三個人,也許帶著武器,你們可得當心。”

軍官大笑,他提了提掛在肩膀後的長柄火槍,“武器?那正好給了我教訓他們的理由。”

貨車繼續上路,大概行駛了四里路,又轉了幾道彎後,周圍是一片荒郊野地,卓爾法和安玫下了車。

“我們朝左走,路不同,多謝你了。”他向好心的車伕道別。

“這裡沒什麼人家。萬一那羣地痞又……”車伕關切地說。

“那片丘陵後,有我相識的一位老夥計。”卓爾法指著遠處平原上的一片樹林,“您別擔心,他是看林人,帶著一羣棒小夥子,如果地痞敢來,就狠狠揍他們。”

……

影王忠誠的幹部古蒂是個野心勃勃,很桀驁的男人,幾小時前,他就發覺了考利昂小姐的蹤跡,出於恐懼,他帶著兩名手下遙遙綴著,想等待援兵,好讓目標陷入重圍。

“如果有不對勁,我們立即撤退,在她面前示弱,並不是件值得恥辱的事情。”三個龍脈刺客商議道,他們深知對方在力量上壓倒性的優勢。

古蒂很快發現,的確如首領所說,她的能力正處於罕見的衰弱期,正疲憊脆弱地躺在那輛敞棚小貨車的草堆上,而且居然沒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這在以前難以想象,緋紅檢控官那毫無破綻,集防禦、進攻、情報探索於一體,近乎完美的能力,絕不會讓小姐如睜眼瞎般,讓敵人如此逼近。

“天賜良機!”古蒂尋思,如果他不依靠援軍的幫助,替首領幹掉心腹大患,在組織裡的地位能大爲提升。

而且獵物還是赫赫有名的安·考利昂,能親手幹掉她,那麼一夜間,自己的名號就會傳遍整個黑暗世界。

對名利的貪婪逐漸壓倒了心底的恐懼,他像個紅著眼的賭徒,要用性命來賭上一把。

於是他決定找機會動手。

前方的檢查站讓古蒂冷靜了下頭腦,有一個分隊,全副武裝的火槍手駐守在那裡,不得輕舉妄動。

當望著獵物乘著貨車通過設置的路障時,古蒂心急如焚。

一名軍官面色不善地走過來,“下車,先生們,接受臨檢,我認爲你們行蹤可疑,要徹底地搜查這輛馬車。”

古蒂瞪著他,“我沒時間和你瞎鬧,這裡有幾十輛馬車,爲什麼偏偏要搜查我的?”

“軍事機密,你無權過問。”

“你想給我找麻煩,該死。”古蒂急昏了頭,用力捶著車窗,大聲咒罵。

軍官退了一步,做了個手勢,檢查站的十名火槍手圍了過來,他們拔出槍,子彈上膛,將槍口指著馬車。

“最後一次警告,立即下車,否則視你們有不軌行爲,本營有對可疑分子開槍的授權。”軍官鐵青著臉,小小的地痞流氓,居然膽敢挑釁軍人的權威。

這羣社會的渣子,非得殺殺他們的歪風邪氣不可。他想。

古蒂咧著嘴,咬牙切齒,他在成爲龍脈者之前,就是個粗魯無腦,以喜歡惹是生非著稱的混混。

戾氣讓古蒂紅著眼,大腦裡失去理智,把首領讓他們不要節外生枝的警告拋到了一邊,只剩下殘忍的念頭,“一共十一個小兵,老子就讓你們嚐嚐龍脈者的厲害。”

一羣公路騎警恰好巡查而來,他們見到了士兵們的舉動,於是勒住坐騎,大聲問,“少尉,出什麼事了?”

“你們來得正好。”軍官回答,“有可疑情況,對方違抗命令,而且拒絕接受檢查。”

總有些自信滿滿的龍脈者,將自己當成無所畏懼的超人,卻忘記了,他們在本質上終究是凡夫俗子。

“砰砰”,槍聲大起。

即便是三個龍脈刺客,在二十多名持槍衛兵的包圍下,也無能爲力。

……

當夜色逐漸籠罩於穹蒼,彎月和繁星互相輝映之時,古蒂齜牙咧嘴地喘著粗氣,他的外骨骼化能力沒讓自己沒受到多少損害,但其他兩人就慘了,馬度胸腔被子彈撕得稀爛,當場被擊斃,勃朗斯腿斷了,肩膀也少了一大塊肉。

他只好拋下再也無法行動的勃朗斯,獨自殺出包圍圈,像只土狗般在荒野狼狽不堪地逃竄,直到夜深,才藉著陰暗躲開騎兵們的追蹤。

“我可是龍脈者,掌握著非人的偉力,居然、居然……”古蒂一屁股癱倒在泥巴中,額上冒著青筋,他難以置信地呢喃。

“非人?偉力?你居然幻想到這種程度。”有人在他背後,嘲弄地說道,“真不知該說你是自大好,還是愚蠢到天真。”古蒂面色慘白,不停哆嗦,他望見考利昂小姐慢慢從陰影中緩步走出來,眼眸中繚繞的綠芒,和那宛若具備著生命般,張牙舞爪的氤氳黑霧。

她無聲地移動,但每走一步,古蒂都彷彿聽到了死亡沉重的腳步聲。

“我們不是無血無痛的天神,心臟會因傷害而停止搏動,子彈也會帶走我們的體溫,哪怕是我,見到一隻火槍營,也會選擇退避,不願正面交鋒。”姑娘托起古蒂的下巴,欣賞著他那張恐怖到扭曲的面容,“能掌控奧法之秘的法師,選擇避世,而那些發臭的神術,在宗教的召喚下,團結在一起,他們都清楚時代在變遷,在百年前,當火藥被鍊金師們發現的那刻起,靠一點超自然力量就能恣意橫行的年代,就已經結束了。否則以教延的幾百名聖武士,也不會只能將無上的權威,只侷限於安諾和少數幾個衰敗的公國。”

“如果你不是龍脈者,也許現在還活著。”她突然有些惆悵,於是不耐煩地扯斷了古蒂的咽喉。

卓爾法面無表情地看著發生在眼前的殺戮,他摸著佝僂的腿,望了望頭頂的星空,說,“走吧,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十幾里路,希望我這條廢腿還堅持得住。”

“等到了鎮上,我弄點錢,就能買輛大馬車,還有,給你來根更合適的新柺杖。”

第二十三章 老好人和女劫匪第十九章 警察在行動(一)第二十三章 魔藥大師(二)第六十章 活死人的秘密(一)第九章 繼承權(三)第六十章 活死人的秘密(一)第八章 殘骸第九章 職位第十八章 黎明(二)第三章 新鳥第二十二章 初秋的謀殺第九章 繼承權(二)第二十六章 憤怒之劍(四)第二十七章 亡命(一)第四章 在第一庭第十二章 教父第十章 狡詐之徒(一)第二十章 人格第六章 明星(四)第十八章 黎明(一)第四十章 一小時第十二章 逃亡(一)第十章 兩年第四十五章 狗女的絕情第五十一章 蘿莉愛姐姐(一)第三十七章 女人們的時間(二)第四章 血騎士第十章 兩年第二十七章 亡命(一)第六章 宴會第四十三章 女教父馬蒂達?(一)第二十六章 獵物(一)第十章 兩年第五章 兩天一夜(三)第五十四章 佩姬·佩姬(二)第三章 奔牛第十九章 警察在行動(一)第二十七章 亡命(三)第十一章 追捕(三)第十六章 縫合怪第二十九章 意念與神祗(二)第三十六章 命運的玩笑(一)第三十二章 授爵(一)第五十四章 佩姬·佩姬(二)第二章 紅雀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觸第三十八章 光的影第四十九章 蘿莉的初夜第九章 繼承權(三)第二十七章 卓爾法的賭注第二十四章 墓園、人心和流言第二十八章 行宮伯爵(二)第五十六章 廢棄公主(一)第一章 騙徒的夜宴(二)第二章 紅雀第十九章 麻煩製造者第四十章 新盟友(三)第二十章 人格第七章 龍脈對龍脈(四)第十章 狡詐之徒(二)第十八章 黎明(二)第十三章 暗戰第八章 殘骸第八章 調查第五章 兩天一夜(三)第十章 狡詐之徒(四)第十一章 殘局第二十六章 憤怒之劍(四)第二十三章 魔藥大師(一)第一章 騙徒的夜宴(一)第三十八章 新盟友(一)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觸第八章 遺產(二)第十六章 走私王朝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觸第七章 庇護第五章 兩天一夜(四)第四章 新晉教父(一)第五十五章 佩姬·佩姬(三)第三十三章 聖力(一)第一章 騙徒的夜宴(四)第六章 宴會第六章 明星(一)第二章 紅雀第九章 卡西莫多·伯騎士歸來第四十八章 “致賓如歸”旅棧第六章 追蹤(四)第二十六章 憤怒之劍(二)第四十章 一小時第三十八章 新盟友(一)第八章 遺產(一)第十四章 悲劇第十二章 逃亡(三)第三十章 懲罰(二)第五章 港口第六十二章 君有恨、妾無情(一)第二十二章 初秋的謀殺第四十九章 蘿莉的初夜第五章 兩天一夜(二)第五章 兩天一夜(三)
第二十三章 老好人和女劫匪第十九章 警察在行動(一)第二十三章 魔藥大師(二)第六十章 活死人的秘密(一)第九章 繼承權(三)第六十章 活死人的秘密(一)第八章 殘骸第九章 職位第十八章 黎明(二)第三章 新鳥第二十二章 初秋的謀殺第九章 繼承權(二)第二十六章 憤怒之劍(四)第二十七章 亡命(一)第四章 在第一庭第十二章 教父第十章 狡詐之徒(一)第二十章 人格第六章 明星(四)第十八章 黎明(一)第四十章 一小時第十二章 逃亡(一)第十章 兩年第四十五章 狗女的絕情第五十一章 蘿莉愛姐姐(一)第三十七章 女人們的時間(二)第四章 血騎士第十章 兩年第二十七章 亡命(一)第六章 宴會第四十三章 女教父馬蒂達?(一)第二十六章 獵物(一)第十章 兩年第五章 兩天一夜(三)第五十四章 佩姬·佩姬(二)第三章 奔牛第十九章 警察在行動(一)第二十七章 亡命(三)第十一章 追捕(三)第十六章 縫合怪第二十九章 意念與神祗(二)第三十六章 命運的玩笑(一)第三十二章 授爵(一)第五十四章 佩姬·佩姬(二)第二章 紅雀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觸第三十八章 光的影第四十九章 蘿莉的初夜第九章 繼承權(三)第二十七章 卓爾法的賭注第二十四章 墓園、人心和流言第二十八章 行宮伯爵(二)第五十六章 廢棄公主(一)第一章 騙徒的夜宴(二)第二章 紅雀第十九章 麻煩製造者第四十章 新盟友(三)第二十章 人格第七章 龍脈對龍脈(四)第十章 狡詐之徒(二)第十八章 黎明(二)第十三章 暗戰第八章 殘骸第八章 調查第五章 兩天一夜(三)第十章 狡詐之徒(四)第十一章 殘局第二十六章 憤怒之劍(四)第二十三章 魔藥大師(一)第一章 騙徒的夜宴(一)第三十八章 新盟友(一)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觸第八章 遺產(二)第十六章 走私王朝第三十二章 狗男女的第一步接觸第七章 庇護第五章 兩天一夜(四)第四章 新晉教父(一)第五十五章 佩姬·佩姬(三)第三十三章 聖力(一)第一章 騙徒的夜宴(四)第六章 宴會第六章 明星(一)第二章 紅雀第九章 卡西莫多·伯騎士歸來第四十八章 “致賓如歸”旅棧第六章 追蹤(四)第二十六章 憤怒之劍(二)第四十章 一小時第三十八章 新盟友(一)第八章 遺產(一)第十四章 悲劇第十二章 逃亡(三)第三十章 懲罰(二)第五章 港口第六十二章 君有恨、妾無情(一)第二十二章 初秋的謀殺第四十九章 蘿莉的初夜第五章 兩天一夜(二)第五章 兩天一夜(三)
主站蜘蛛池模板: 鸡西市| 九龙县| 沁水县| 揭西县| 天水市| 遵化市| 嘉荫县| 米脂县| 长海县| 新野县| 上犹县| 桂林市| 沅江市| 罗平县| 察雅县| 千阳县| 都安| 永济市| 德化县| 七台河市| 井冈山市| 连城县| 民县| 胶南市| 江都市| 榆林市| 江陵县| 常山县| 阜新| 海口市| 玉环县| 大渡口区| 巫溪县| 宿松县| 乐清市| 邢台县| 民县| 奎屯市| 南康市| 从江县| 金溪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