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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復活泥漿中的鬼

懸鴉的眼神兒中,泛起一絲詭異,我的腦子嗡嗡作響,開始回憶在回到海魔號之後的每件事情。懸鴉剛纔說,我是他鎖定的目標,我心裡非常奇怪。

可是左思右想,我始終覺得他不該是東南亞那邊僱傭來追殺我的殺手,否則懸鴉早就該對我下手,然後回去領他的傭金,何必又來與我說這一番話。

“追馬兄,我是知道的,讓你明白整個真相的過程,會使你受到不小的刺激,你也是生死線上的男人,應該理解我們。而且,你現在有必要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你必須知道!”

懸鴉最後這句話,說的非??隙ǎ輳飞挛艺`解了他。我此時大腦一片混沌,但繁亂的意識中,有一點非常清楚。那就是,懸鴉沒必要在乎我的任何感受,除非在我分給了他寶箱之後,對他和他們而言,我還有著很大的利用價值。

“你看身後那艘快艇上的孩子,他出生在突尼斯,父親是個鐵匠。這孩子九歲的時候,隨他父親乘坐渡輪,一次趕往烏克蘭南部的赫爾鬆城運送貨物,途經黑海中部時,父子倆遭遇了海上劫匪?!?

懸鴉話未說完,便仰起臉望向掛滿繁星的夜空,彷彿這是一件他不願提及的事情,但他憂鬱了片刻,還是對我接著講述下去。

“他的父親極力懇求,並把全部貨物給了劫匪,希望落得父子平安??刹恍业氖?,劫匪卻當著這孩子的面,割下了他父親的頭顱,這個孩子被捆綁起來,賣給了國際人販。我去歐洲殺一名任務目標時,從那位大亨的秘密地下室遇到了他,當時這孩子正被綁在手術檯上,準備接受私人醫生做器官採集。我殺光了地下室所有人,最後只剩這個孩子,用一雙被恐懼僵化住瞳孔的眼睛,癡癡地望著我?!?

懸鴉說到這裡,眼角兒流露出清冷的目光,我下意識地朝身後的快艇上望了一眼,昏黑的海面上,一個清瘦的男孩正擰著眉頭,迎著腥鹹的海風,駕駛小艇緊緊跟隨在我們後面。

這個黃毛男孩,此刻跟我們奔馳在浩瀚的海上,這種風餐露宿的疲憊之苦,比起他小時候給人綁在手術檯上的恐懼,已經算得不什麼。

“追馬兄,你第一眼見到這個男孩,就對他格外戒備,是不是!我想,命中水應該早就告訴過你,我有個副手,綽號叫小珊瑚,而此時這個孩子,就是殺過很多傭兵的小珊瑚?!?

懸鴉的這句話,又一次如冰錐一般,直直戳在我的內心深處,難道說這傢伙的觀察能力已經強化的可怕,可以看出我內心對他的各種心思。

但另一種可能,就是這傢伙有意在試探我,懸鴉現在所講的這番話,漸漸讓我覺得,海魔號並不是困鎖我的牢籠,這幾個活著的獵頭一族,纔是覬覦我很久的一雙雙可怕的眼睛。

“呵呵呵……,追馬兄,你這會兒也要把持住情緒啊,聽我慢慢把原委告訴你?!睉银f不用看我的臉色,他都可以知道,這些話當著我的面講出來,真如旱天驚雷在我耳旁轟然炸響?!?

海面上的夜色越來越重,我整隻突突蹦跳的心臟,彷彿如這片海洋,正被拉進無邊的黑暗。吹拂的風和馬達聲,縈繞在我的耳旁,宛如灰塵一般,不斷堆積,不斷疊加,令我感到窒息。

“其實,從傑森約迪僱傭命中水那天起,我們就注意上了海魔號。你和杜莫,從護航海魔號的小型潛艇上下海,偷渡進入留尼汪,傑森約迪原以爲可以天衣無縫,而實際上,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些?!?

懸鴉這句話,猛然間讓我意識到,在我被傑森約迪抓上海魔號之前,傑森約迪的大船上,就已經被懸鴉安插了眼線。

“追馬兄,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就會很快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命中水臉上的人皮圖騰,的確是我親手宰割下來,可是,我不對你說出來的話,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他是故意讓我這麼做的?!?

懸鴉把這個秘密一講出來,我又一次猛然間意識到,他與命中水之間,根本就不是仇敵,命中水之所以秘密遣返上海魔號,意圖刺殺傑森約迪,並不是他沒有得手,而是故意被懸鴉捉住,製造了一場意義深遠的苦肉計。

這樣一來,懸鴉和命中水就可以時刻了解海魔號和海盜真王各自的動向。難怪他早就知道,蘆雅和朵骨瓦沒有在布阿萊遇難。這傢伙當初還嚇唬杜莫,讓杜莫和我以爲,他懸鴉一直在死死監視命中水的動向,兩人水火難容。

“哼!這麼說,你和命中水之間根本沒有仇恨,你倆一直在暗中合作。你們在我和杜莫剛剛偷渡上留尼汪島,就從東南亞那邊調取了我的秘密資料,而後命中水假冒成了你,用一環扣一環的假象和詭計,將我矇在鼓裡,一直到現在,我才被你釋放出來。”

憤憤地說完,就在這一瞬間,我彷彿覺得,獵頭一族的狡猾和智慧,還遠不是我推想的那樣,他們深得可怕,隱晦得可怕。

而我自己,依然處在傭兵這個等級,目前尚未擺脫被動。假如懸鴉講得都是事實,那麼我等於一直像棋子一般,給人輕輕地控制著,自己還天真地以爲,掙扎出漩渦的大門就在不遠的前面。

這種滋味兒很難受,心裡的憂愁不斷上涌,如黃連一般卡在了嗓子眼兒。

“追馬兄,實不相瞞,我們獵頭一族,目前正面臨一場滅絕性的災禍。而我們,很早就開始有了提防,你或許一直覺得,我是爲了獲得豐厚的傭金,才被傑森約迪僱傭上船。其實不然,這傢伙爲了反抗海盜真王,可以說勾結了一切可以勾結的黑暗勢力。其中,就包括想滅絕我們的巴奈黑暗教會?!?

懸鴉再次語出驚人,此刻我們的兩艘小船,奔波在印度洋南端的荒海,他竟然在這會兒把追殺他的敵人對我說了出來。很顯然,我已經察覺到,自己對懸鴉還有著某種更爲重要的利用價值。

“呵呵呵…….,追馬兄是個聰明的人,有些事情我自然不敢相瞞,爲了咱們的未來,我現在還是把一些事情從頭到尾巴告訴你吧?!?

此時此刻,我已經深深意識到,自己要想在找回蘆雅後,帶著她們遠離這場是非,看來又將成爲幻影。

“追馬兄,你知道我的實力,本來我可以用炸藥將海魔號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焰,翻滾上天空之後,再墜入無底的深海。可這樣做,根本打擊不到實質的敵人,只會過早地打草驚蛇,給以後帶來更大的困難。”

“哼哼,所以我在海魔號上的出現,令你們產生了懷疑,你們覺得,我是傑森約迪這個老鬼故意用的一計,他知道自己的大船上有了很多不安分的眼線,但又無計可施,於是將計就計,用把我捕獲上船的假象,作爲一顆煙幕彈,使我混入這場爭端,從而將你們一網打盡,斬斷所有的眼線和不利因素。”

懸鴉沒有說話,可卻默默地點了點頭。“是的,可當我看到你真從巖壁上找出寶箱時,我才徹底相信,你是真的憑藉一人之力,殺死了滄鬼和他的所有手下,然後被傑森約迪逮上了船?!?

我不自覺地咬了咬後槽牙,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懸鴉此刻就在我的面前,如果蘆雅此時就在船上,我定會抽出匕首,拼死將他幹掉,然後丟進大海,從此遠走高飛,獲得真正的自由。

“所以,我之前種種地一切,你都認爲我是在演戲,而你和命中水,爲了從我這裡獲得情報,便也與我玩起了把戲?!蔽乙е例X,發狠似得說著話,懸鴉可以感覺到我的憤怒。因爲,這傢伙從來沒對我懷過好意。

“追馬兄,你不必生氣,生氣能解決問題嗎?生氣就可以找回蘆雅了嗎?你現在應該高興,我告訴了你這些,那就說明蘆雅現在已經安全了。呵呵呵,是不是??!”

我心裡的憤怒,就如這快艇尾部的馬達,以極限的轉速翻滾著。

“安全?見你的鬼去?!蔽倚闹须m然暗罵,但懸鴉這句話,如野馬的繮繩一般,使我不得不剋制住自己的一切情緒,否則蘆雅就會不安全。

“哼哼哼,懸鴉兄,咱們既然還要合作,那不妨就此把話說開,免得日後再生出誤會,難爲你又得與我演戲?!蔽疑詈粑艘豢谇謇涞暮oL,夜色將我和懸鴉徹底籠罩。我倆此時,誰也看不清誰的眼睛,但兩顆明明隔膜卻又要拉近的心臟,卻在砰砰跳動。

“那次在索馬里,命中水深夜約我,一起去阿瓦伊漁村劫殺巴巴屠時,你們就想幹掉我,對不對?但你們萬萬沒能想到,巴巴屠竟然死在我的手裡,這對於你們而言,無異於一個天大的冷門?!?

我斜視著懸鴉,刻不容緩,繼續對他追問:“你們不會相信,我一個傭兵居然可以殺死獵頭一族,而且是八大傳奇裡的一名。還有一件事情,那日我和命中水追殺巴巴屠時,南面山谷上出現的神秘射擊者,根本不是你,命中水和巴巴屠的追逐廝殺,不過是彼此心照不宣地演戲,爲的就是引出那個神秘射擊者。你當時也在藏在了山谷上,但你卻始終沒漏聲色?!?

“呵呵呵……呵呵呵……,我果然沒有看錯,追馬兄的智商的確了不得,再加上你這一番殺人的本領,能夠殺死巴巴屠也的確有了這個概率,而事實上,你已經殺死了他。”

懸鴉站在我身側,黑暗中他突然爽朗而小聲地笑了起來,出言擡舉我的同時,這傢伙估計也要說出他的真實目的了。

“不必過獎,如果巴巴屠沒有死,你根本不會對我講這些。我當時殺死了巴巴屠,你們雖然受到了損失,但這也讓你們意識到一點,假如我真是傑森約迪的臥底,就不該對巴巴屠下死手,因爲那個時候,巴巴屠對傑森約迪反抗海盜真王而言,還有著很大的利用價值?!?

“呵呵呵…….,說得好,追馬兄的判斷能力和反應意識真是讓我敬佩,我沒有看走眼啊!”懸鴉聽到我揭穿他們過去的詭計,不僅沒感到慚愧,反而愈發顯得欣慰。

“說了這麼多,你無非想讓我替代巴巴屠的位置,與你們一起聯手,反擊給你們帶來滅頂災禍的巴奈組織。”

“不錯,追馬兄雖然是一名傭兵,但我從來沒把你當低等級殺手看待。你的實力已經證明了很多。只要你願意加入我們,完成這次合作之後,你不僅不用再把你背袋兒裡的財富分給我,我反而還會給你一筆價值不菲的財富,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不勉強你。”

懸鴉終於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此刻看上去,他像在徵求我的意見,但實際上,我根本沒得選擇。假如我拒絕了他,我不僅找不回蘆雅,恐怕懸鴉也要對我起殺心。

因爲,他們的復仇計劃如此周密,而且醞釀了很長時間,投入的人力物力,從命中水的那張殘缺不全的面孔上,足以看出代價。

我一個局外人,被他告知真相之後,卻又不肯參與進來合作,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結果。即使我再怎麼證明自己中立的態度,他們也不會甘冒風險,最終還是要把一切可能導致失敗的活口統統滅掉。

沉默了良久,望著懸鴉那雙期待的眼睛,我假裝舉棋不定,憂鬱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對他說:“你剛纔說巴奈組織是黑暗教會,那麼好吧,爲了正義,我加入你們?!?

我沒有說看在懸鴉個人的面子上,才加入他們,這會讓懸鴉覺得我此時接受這種合作,日後對他定有所圖。與其那樣,還不如說成是爲了正義,這樣說,還能讓對方高看一眼。

將來的某一天,當他認爲殺死我是一件雞肋的行爲時,說不定就會因爲我今天這句話,而不與我爲難。當然,懸鴉真要殺我時,肯定是出於現實的利益,對個人情感的考慮,概率沒有多大。

“呵呵呵……,好,既然追馬兄答應了,咱們兄弟就不再是外人,從現在開始,你我就是一條壕溝裡的親密戰友?!?

懸鴉說著拉近二人關係的話,但卻絲毫不提把我分給他的那些財富歸還一部分。我和杜莫初次進入毛里求斯時,第一次遇見命中水,那傢伙又何嘗不是對我肝膽相照地說一番將來同甘共苦的話??傻搅俗钺崮?,卻是一場騙局。

有了之前這個教訓,我此刻對懸鴉所講的這些,不能再輕易相信,必需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除非他和命中水見面後,在不需要逢場作戲的場合下,兩人之間真的相敬如賓,那時我纔可以相信,懸鴉沒有編造謊話欺騙我。

“不過,我把醜話講在前面,我加入你們之後,自然會盡最大努力,爭取早日完成計劃??扇绻陀^上,天不遂願,咱們無法完成這次合作,你們不可以刁難我,趁早讓我帶著女人們離開。而且,在你我合作的過程中,我身邊的這三個女人,一旦受到傷害,咱們的合作就宣告終止?!?

懸鴉心裡明白,這些都是後話,雖然我現在要他承諾,可將來的事態會如何發展,誰又能保證的了。懸鴉自然擺出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拍著我的肩膀,呵呵笑著說。

“人之常情,我又不是木頭,自然懂得是非和黑白。追馬兄,你就放一萬個心,你的女人,別說我懸鴉一人,今後咱們的合作伙伴裡,誰都有義務去保護。而且……,在完成這次計劃之後,我們會有一個慶典。所以說,你追馬兄最後獲得的財富,絕對不是現在可以比擬得了的。”

懸鴉的言詞的之中,充滿了拉攏與誘惑,但這傢伙心裡明白,我身上背有一筆財富,一旦找齊了自己的女人,瞅準時間逃跑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我也得明白一點,如果我真要半路逃走,被獵頭一族追殺的災禍,就算是惹上了。

“好,我相信懸鴉兄的人品。咱們的合作正式開始之前,我必須把一些情況弄明白。”

現在無法找來命中水,和懸鴉當面對質,所以我只能誘使懸鴉說講一些相關的事情,如果聽出了破綻,我也好及早採取措施,應對這個狡猾且睿智的傢伙。

“你問吧,凡是我懸鴉瞭解的,一定會毫無遺漏地告訴追馬兄?!蔽乙姂银f這麼說,立刻就開口問道,毫不給他轉動大腦製造謊言的時間。

“戀囚童的弟弟,在馬達加斯加的馬蘇阿拉半島死亡,難道也是苦肉計。我和命中水當時,可是親手打死的他,而且那傢伙的反擊,絕對不是在演戲。那個夜晚,在大雨滂沱的靠山公路上,我們三個追逐廝殺,根本不是爲了引出任何人。”

“問的好。這件事很重要,你現在必須認清,在八大傳奇殺手之中,哪些是我們的朋友,哪些是非殺不可的敵人。戀囚童沒有妹妹,但他有個孿生兄弟,和他同是殺手,遵守著獵頭一族工會的盟約。巴奈組織想將我們瓦解,於是刻意製造各種爭端,挑撥八大傳奇之間互生怨恨,矛盾在短短半年之內,就尖銳到了白熱化。”

“哦!戀囚童的弟弟莫非被巴奈組織蠱惑了,無藥可救到了就連他自己的親手足都非殺他不可的地步?!蔽覔屜纫徊絾?,看看懸鴉回答我時,是否腦子裡在盤算著什麼。

“是的,戀囚童見語言已經說服不了孿兄,就試圖將他捕獲,然後控制起來,直到這場浩劫的暗戰完結,再將孿兄釋放??墒牵f萬沒能想到,他的孿兄竟然向巴奈組織出賣情報,巴巴屠在被僱傭上海魔號之前,險些喪命於這傢伙和另一名巴奈高手的槍下。於是,戀囚童非常惱怒,因爲在這之前,他已經多次告誡,再若對孿兄姑息養奸下去,只會讓巴奈組織得逞,從而滅亡了整個獵頭一族?!?

起伏的海水,沖刷著快艇的船舷,給人一種大海正處於飢餓狀態想吃人的陰森氣息,暗黑中,我冷冷對懸鴉說。

“你們真是陰險,所以命中水蠱惑我去殺死戀囚童的孿兄,等大事辦完,戀囚童哪天對亡兄的思念之情突然澎湃起來,肯定要找我尋仇,以泄心頭之恨,而你們卻相安無事?!?

懸鴉脖子一扭,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我,好半天才故作不解的說:“追馬兄,這話從何談起,暗殺戀囚童的孿兄時,命中水不也和你在一起,難道戀囚童也要殺死命中水不成?”

懸鴉看上去有些緊張,他很想試探出,我的思維推理和潛意識到底強化到了何等程度。所以我不解釋,不給他深入探知我的機會。

那日在馬達加斯加的馬蘇阿拉半島,命中水和我將戀囚童的孿兄追逼到海邊的礁石上,之後命中水只是吸引對手的注意,很少對其開槍。而且,我倆從雨夜的街道上一直追下來,命中水這傢伙打了無數槍,可始終沒有擊中戀囚童的孿兄,現在看來,當時的他,很像故意把射殺目標的機會留給我。

在我將戀囚童孿兄的腳掌和胳膊擊碎後,命中水卻突然出現,用手雷將這個垂而不死命的光頭炸成了一具焦屍。這在當時,並未引起我的注意,現在看來,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命中水向戀囚童講述此事時,他完全可以說,人是追馬那傢伙打死的,爲了讓命中水的弟弟在死前走的輕鬆,他才投出了手雷,送了那傢伙一程。

再者說,命中水的實力何等高深,戀囚童就算爲了獲得良心上的平衡,找我作爲發泄對象的風險,可比找命中水小很多。戀囚童也是人,天知道他會不會撿軟的捏。

“呵呵,追馬兄,怎麼樣?這件事情上你是多慮了,放心吧,戀囚童是個明事理的殺手,在獵頭一族工會裡,算得上德高望重,此人我很瞭解,絕對不是那種急了眼亂咬人的野狗?!?

我還是沒有說話,只用沉默來對待懸鴉。白天和懸鴉分完寶箱之後,我對他講了命中水私吞我寶箱的事情,現在這個傢伙,估計多半也在猜忌我,但他不好意思向我詢問真假。

如果真要問了,那就顯得他懸鴉貪圖財富,很眼饞命中水私吞的那隻寶箱。我對他編造的這個謊言,對懸鴉來講,想揭開真相也很棘手。

首先,命中水在前期與我接觸時,完全有機會從我這裡獲得寶箱,因爲那個時候,巴巴屠還沒有死,他們向巴奈組織復仇的計劃裡,沒有安排我進去。

所以說,就算命中水真的從我這裡敲詐走一隻寶箱,那也和他們的整個計劃毫不相關。

可是現在,我已經答應加入他們,懸鴉和命中水這兩個傢伙,要是再敲詐我,那就要壞了規矩和道義。而最關鍵的一點,是會影響到他們代價沉重的整個計劃。

懸鴉見我遲遲沒有作聲,突然神秘兮兮地對我說:“追馬兄,我有個計劃,這件事,你不要對第三個人聲張,我這也是爲了照顧你,讓你今後擴寬財路。”

我心頭一震,不知懸鴉又打算耍什麼鬼把戲,便應聲要他道來。

“蘆雅現在的確在毛里求斯,她既然很安全,咱們就不必急於一時去見她。兩艘快艇現在的位置,非常接近馬達加斯加南端,咱們先去那裡駐足。呵呵呵……,追馬兄,你是知道的,咱們各自背在帆布袋兒裡的這種東西,走到哪裡都不安全,而且一旦放置和藏匿的位置不好,就可能丟失。最關鍵的一點,在手頭緊張時,寶石和金條無法像現金那樣好使喚,所以……,呵呵呵。”懸鴉說到這裡,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你是想把這些寶石和金條轉化成現金?”我淡淡的問?!笆堑模@種東西,恐怕也只有在南非及其周邊可以安全出手,因爲那裡的鑽石市場非常成熟,黑市交易多如牛毛,沒人會在意我們。”

談到這些時,懸鴉的興趣顯得濃厚,可他見我依舊語氣冷淡,便連忙遞進一步說:“追馬兄,南非城可是富饒的國家,那裡的金融機構,網絡著歐洲,美洲,亞洲三大洲際的銀行,你就不想把這些飢不當食、寒不可衣的東西轉化成現金匯入個人賬戶。只有留有密碼和指紋,無論日後走到哪裡,想取美元有美元,想取盧比有盧比?!?

懸鴉把話說到這裡,頓時令我心頭一震,從查戈斯羣島逃出來之後,我和杜莫身上,因爲沒有預先籌謀現金,確實遇到很多難處。就連去通宵超市購買食物,都要找懸鴉借錢。

如果我把背袋兒裡的財富轉化成現金,今後不管走到什麼地方,需要支付貨幣應急時,只要找個功能健全的銀行,就可以迅捷地取得現金,再也不會餓著肚子睡街頭,或者逃跑時也可以買路。

懸鴉自己,一定很想把我分給他的這筆財富快速轉化成現金,匯入私人賬戶。這樣一來,我和懸鴉再與其他幾名獵頭一族會面時,那些傢伙就不會知道,懸鴉在這次任務運作中,自己偷偷走了一單財路,狠撈了一筆。

我既然不能拿回懸鴉分割走的財富,那麼就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與他一起奔赴南非海域。懸鴉這傢伙以前,估計沒少幹過將寶石、黃金在黑市洗成現金的勾當,所以跟著他走一趟南非,不僅少了很多阻力,還能摸摸黑市裡兌換寶石和金條的路子,爲自己日後有機會兌換掉巖壁上藏匿的其餘七個寶箱打好基礎。

“好吧,揹著布袋兒裡的寶石和金條,的確走到哪裡都不方便,總令人心中忐忑。不過南非那一帶的地下寶石貿易,我不是很熟悉,懸鴉兄如何幫我運作?!?

在趕到南非之前,我想先聽聽懸鴉的計劃,如果這傢伙說得真是那麼回事,我也好心中有數,免得到時候,不僅寶石和金條沒轉化成個人存款,反而被懸鴉給敲詐了去。

“呵呵呵……,追馬兄放心,我對南非那一帶的地下市場很熟悉,咱們先去聖瑪麗角,在??ㄆ招〕锹淠_。這樣一來,距離毛里求斯和南非城都很近。”

懸鴉的意思我明白,我們之所以不直接去南非,怕得就是在那裡惹上是非之後,帶著伊涼她們不方便脫身。

“追馬兄,你是知道的,寶石這種東西,對世界各地的人,都充滿著一種莫大的誘惑。南非的地下交易和黑市,聚集著世界各地的買家,他們有的想倒手發橫財,有的則是黑吃黑,所以裡面魚龍混雜,咱們去了那裡,也得處處小心?!?

“風險肯定是有的,但最好別拖延太久。查戈斯羣島上的廝殺,估計快分出結果,到時候,找你我清算恩怨的麻煩可就紛紛涌來,咱們抵抗巴奈組織的計劃,也會受到干擾。還有一事件,兌換掉寶石和金條之後,你要帶我去一趟毛里求斯,我必須見一見蘆雅和朵骨瓦,看看她們是否安康?!?

懸鴉聽了我的要求,他滿意點呵呵笑起來?!昂煤煤茫瑢毷坏﹥稉Q掉,咱們立刻趕往毛里求斯,和蘆雅她們會合。”

夜已經很深,海風夾雜著腥鹹,冷得可以鑽透人的肌膚。我疲倦地捏了捏眉頭,去看看已經駕駛快艇近二十四個小時的杜莫,是不是困得連眼皮也睜不開。

杜莫這傢伙,此時嘴裡哼著非洲部落的小調兒,居然還是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我給他的那顆紅寶石,一定還另他內心澎湃不已。

杜莫自從上了傑森約迪的海盜船,因爲私藏了一臺walk-man被毒打後,再也沒敢在以後的海上打劫中私吞過財物。我送給他的這一顆紅寶石,對他而言,算是人生中一次非常貴重的禮物了。

而且,他曾經說過,做夢都想和一位富豪結交上朋友,那樣可以沾到很多便宜,即使人家吃剩的,用殘的,丟給他之後仍是好東西,比自己去奮鬥來得快。

可杜莫的人品並不下作,他的渴望裡有一個願望,而與我在一起,他當初只是爲了活命,千方百計討好我,只爲了我不殺他,他那時根本不知道,我一個被抓捕上海魔號的俘虜,居然藏有如此多的財富。

可是現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傢伙已經從我這裡獲得了第二次獎勵和補償,這對一個備受苛扣和歧視的海盜,無異於上帝的愛撫。

白天給杜莫的那顆紅寶石,不僅晶瑩剔透,璀璨奪目,克拉數值也著實不小。比起在布阿萊城時,給杜莫的十萬歐元,這次相當於又給了他十萬,若摺合成馬爾代夫盧比,那數目更是誘人。

杜莫這一天來,心裡自然樂開了花,他在索馬里已經藏了一筆錢,現在身上又有了一筆,在他的未來人生中,可謂安全感十足。

所以,這個黑壯的科多獸,跟著我一起出生入死,自然是任勞任怨,幹勁兒十足。

“嘿嘿嘿,追馬先生,您還沒睡呢,太陽就快從前方的海上跳出來了,您趁這會兒休息一下,等到黃昏的時候,估計咱們就能趕到毛里求斯。

杜莫的眼皮有點浮腫,但他那張黑胖的臉,見到我之後卻喜笑顏開。我望著快艇前面,浩瀚的海依舊給無邊的黑暗掩蓋,只嘩嘩的水響從船底傳來。

“快艇趕到馬達加斯加南端的聖瑪麗角需要多久?!蔽业统恋貑枴!霸觞N,蘆雅小姐不是在毛里求斯嗎?”杜莫很是驚訝。

見我久久默不作聲,杜莫才嘟囔著說:“最快也得到下午四點以後了,聖瑪麗角我去過一次,那裡有座濱海小城叫??ㄆ?,經濟條件很是不錯,咱們快艇上的食物和燃料,正好可以在那裡補給?!?

“等到了福卡普,我讓那黃毛小子再給你一摞現金,你倆去採購一番?!倍拍芟矚g在城市裡購物,尤其是別人給他錢,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買東西。

“嘿嘿,好的。”杜莫爽口答應。

下午四點鐘左右,我們的快艇終於趕到了聖瑪麗角,蔚藍色的海岸線上,泛著金色陽光,各種五顏六色的遊玩小艇上,躺著享受休閒時光的富人。

小珊瑚雖然還是個半大孩子,可他經驗老道,早早拿出馬達加斯加的國旗,懸掛在杜莫和他駕駛的快艇上。

杜莫穿上了在馬爾代夫買的那件沙灘t恤,咧著白刷刷的牙齒,很是興奮地對我說。

“追馬先生,那小子真是有一套,在他的工具箱裡,居然放著二十多把各國旗幟,咱們再換上休閒度假的衣服,那些漁政和海關巡邏船,應該不會再注意咱們了?!?

“哼哼,這些把戲只能欺騙海面上的遊客,你可別忘記了,懸鴉是何等人物,他跟各個海域官面上的警衛,都有著不爲人知的聯繫?!?

杜莫一愣,對我的話難以置信?!昂Q筮@麼遼闊,懸鴉他就是再有財富,也不能把地球表面的每一處海關都賄賂一遍吧?”

望著杜莫兩顆佈滿血絲的大眼珠子,我冷冷笑道:“傻小子,你以爲他和你想法一樣。人家自然是用得著哪裡,就把哪裡的海關賄賂掉。當然,沿海各個地方的海關被賄賂掉的路線,究竟怎樣佈局,肯定不會被你我知曉?!?

“那萬一有的國家素質高,不吃賄賂這一套呢!我在海魔號上的時候,聽說老船長賄賂過南非城的海關,但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們,還警告我們把海盜船開得遠遠地,不然就用魚雷招呼我們?!?

提起傑森約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傢伙會不會也在沿海一帶安插了眼線,這會兒天色還沒有變暗,我得提醒懸鴉一下,別在這裡被人家盯梢兒。

我不想杜莫迷糊,因爲他現在跟隨著我,關鍵時刻,他的大腦卡殼的話,會造成巨大的損失。自從經歷了那次大溶洞歷險,我徹底看清杜莫,這傢伙還是跟我親近的。

所謂疏不間親,懸鴉不知道,杜莫曾冒死進入溶洞找我,他這種行爲,不爲別的,完全出於人與人的情感。所以,懸鴉先是私下對杜莫挑撥,見效果沒有出來,就開始私下對我說杜莫的壞話。

我心知肚明,在懸鴉面前,自然就擺出一副要重新審視杜莫的樣子。其實,戀囚童對杜莫下毒手,多半是懸鴉的詭計。因爲懸鴉想和我來荒島取寶箱時讓我一個人孤立無援;而他,卻有小珊瑚跟隨。

“杜莫,就你這點花花腸子還想著做海盜船長,傑森約迪有多狡猾,你是應該知道的。你說見過他賄賂南非海關,我覺得是這傢伙想摸摸南非的底細,探探他們是不是已經給別人賄賂收買。有時候,當一個官員義正言辭,拒絕你的賄賂,他很可能已經被別人包了?!?

杜莫用力搓著腦門兒,並啪啪拍了兩下,嘿嘿傻笑著說:“我這會兒腦子不好使,等到了福卡普,找個好點的酒店,咱們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夜,所有費用全讓懸鴉報銷,這傢伙可沾了咱們不小的便宜。”

福卡普是一座安靜祥和的海濱小城,一幢幢白色的樓房,屋頂幾乎全部以赤色呈現。這座小城的中心,有一片聯通大海的湖,水面清澈宜人,只偶爾有幾個情愛膩膩的小情侶,擁簇在卡通船裡,會把吃剩的果皮和飲料瓶兒隨手丟出。

幾個穿著橙色服裝的水上保潔,劃著細長乾瘦的小船,在湖面撈取漂浮物時,總積極的撿起可以換得幾個阿里亞的空飲料瓶。這一行爲,被一些穿著時尚豔麗的女孩看到,總要惡狠狠瞪上幾眼,嫌棄這種給人通感上與垃圾堆靠在一起的職業工人,認爲他們沾了自己的便宜,很是瞧不起。

“杜莫,你既然來過一次,那就由你尋找一家入住的酒店。不過,你要警惕一點,這一帶也許會有傑森約迪的眼線,咱們不可招搖。”

杜莫左打快艇的輪盤,沿著湖泊往??ㄆ粘俏鞅苯邱側?。懸鴉告訴我,這一帶的確有海盜們的耳目,只要我們不入住超豪華酒店,少於本地人交流,還是可以有效避開這些傢伙的。

??ㄆ帐袇^很熱鬧,這裡貿易頻繁,除了紅色皮膚的人種,白人和黑人隨處可見。由於歷史和文化的交匯,大部分市內原住民,多帶有混血特徵,屬於黑皮膚的亞洲人。

杜莫帶我們來到一家三星級的酒店,兩艘快艇交了租位費用,??吭诰频陿欠康尼崦?。這家酒店名叫麥西倫,白色的大廈高十層,裡面進出有電梯,只是門口沒有站著露大腿的接待女服務。

我想,這家酒店老闆之所以不如此鋪張,是因爲他想給顧客一種上帝的感覺,而不是皇帝佬兒過宮院一般的感覺。除非當地人的腦子裡還在意淫,總覺得做皇帝好,忘記了自己已經不是個奴才。

杜莫大步在前面走,極力發揮他此時導遊的價值。爲了不引人注意,我們分組前後拉開距離走。等我最後一個進入這家酒店,杜莫已經趴在服務檯上,搖晃著大腦的和服務領班小姐說笑。

“哎!我說女士,你再仔細想想,我可不是頭一次來光顧你的酒店,福卡普城還有幾家更豪華的酒店,爲什麼我偏偏來捧你的生意……”

杜莫對這名被逗得只顧低頭癡笑的女人說得起勁兒,見我一走進酒店大堂,他就立刻收起了話茬,拿起鑰匙揮手說:“疾風先生,咱們上去吧,房間已經訂好了。”

懸鴉和小珊瑚,已經遠遠走到電梯門口等待,池春拉著伊涼,坐在大堂的休息沙發上,她顯得格外淡定,只伊涼眼睛裡透出些惶恐,怯懦地四下巡視,一時不太適應這種裝飾豪華的場所。

杜莫拿著客房的鑰匙,我們乘電梯上了九樓,電梯的門一打開,一名濃妝豔抹的服務生小姐,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可一看到我和杜莫身後還站著兩個女人,這名女服務的臉色頓時僵化,飽含熱情的笑意收起了大半。

“先生,你們幾號房,把門牌鑰匙給我吧,我帶你們去。”女服務是個白人,她一頭烏黑的捲髮,鼻樑高挺且嘴巴性感。只是套在腰上的粉色裙子,短到剛剛與紫色內衣褲持平。

杜莫的眼睛,此刻全被這個白皮膚女人的臀部勾引住,若不是我腳下留意,定會踩得杜莫的腳後跟兒,使他窘迫一番。

“女士,你是新來的嗎?我上次入住這家酒店的時候,怎麼沒見過你。在??ㄆ粘?,恐怕就屬你們酒店裡面漂亮女郎最多。我以前接待的大客戶,一般都喜歡來麥西倫。”

池春走在我後面,用手指偷偷捏了我胳膊一下,她是一個經世的女人,顯然聽得出杜莫的心思,也更明白這家酒店的服務內容,以及這名女招待的潛在性服務。

女人在女人面前,任何勾引男人的技巧都會瞬間蒼白,這名穿著惹火的女招待,現在還看不出,池春和伊涼到底與我們是怎樣的關係。

但她從杜莫對自己肉身特出部位亂瞟的眼睛,已經看出這個男人正處於飢渴。雖然**鏈條上的獵物已經出現,只是礙於池春的氣質和姿態,她暫時不敢太過直白地捕獲杜莫的生理需求。

“噢!先生,您常來我們酒店嗎?難怪你會喜歡上這裡,我的名字叫哈妮,你有什麼要求,可以隨時撥打客房內的電話,我們二十四小時提供服務。”

這句話聽在杜莫耳朵裡,暗指的意思很明白,女招待已經看出來,池春和伊涼不是杜莫帶的女人,她也極有可能真把我們幾個當成了杜莫的客戶。

“哈哈哈,好的,好的。”杜莫故作一副商界大老闆的姿態,很是滿意地回答著女招待。

客房的門打開了,池春和伊涼入住一間,懸鴉和小珊瑚入住一間,最後杜莫對我說,他想一個人住一間,讓我多陪陪池春和伊涼,畢竟很久沒見,她倆很想念我。

我明白杜莫的意思,這傢伙估計是想半夜撥打服務電話,約那個女招待親熱一晚。不過,杜莫現在還不知道要女郎陪過夜的價格,小珊瑚也還沒把現金交給杜莫。而杜莫褲袋裡的那顆紅寶石,肯定不會拿出來在這名女人面前炫耀。除非,杜莫只讓人家看看摸摸,然後這女郎就減免了他的嫖資。

“杜莫,你不是小孩子,也跟了我這麼久,該注意和堤防的地方,我都告訴過你。但現在,我必須再叮囑你幾句,你身上那顆寶石,不可拿出來炫耀。這酒店的女郎,萬一和本地黑惡勢力勾結,或者他們之間有聯繫,那麻煩可就會找上來。咱們現在,最怕生出是非,而且懸鴉告訴我,這一帶有傑森約迪廣佈的耳目,你別誤了大事?!?

“嘿嘿嘿,追馬先生,瞧你說的,我身上現金還幾塊錢,哪裡夠與那小白妞睡一覺的錢。寶石絕對不敢亂拿出來炫耀,你放心就是了?!?

望著嘿嘿憨笑的杜莫,我知道這傢伙性急起來顧不得許多,就再次叮囑說:“你可別忘記,在貝魯酒店時,隔壁爲何有個礦主吞槍自殺。你現在又有了寶石,再怎麼著也算富人,可別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炮灰?!?

杜莫現在的防禦力,在水泥森林的**洪流面前,還是很薄弱。他完全意識不到,白天那個看似潔白如玉、香水沁人的女招待,究竟給多少男人服務過,而用過她肉身發泄的嫖客們,又與哪些妓女和吸毒墮落女有染。杜莫完全被一具肉殼迷惑,假如這是戰場,那跟毫無意識地往敵人潛伏區奔跑一樣,距離地獄很近。

“追馬先生,我都懂,那娘們兒確實對我有意思,她是爲了賺錢,我會在酒店買一盒高質量的安全套,和她好好享受一晚上,不會耽誤大事?!?

杜莫一邊說著,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露著周身彪悍黑亮的肥肉,光著腳丫子往洗浴間走去。

“嘿嘿,我這會兒先洗洗,然後大餐一頓,接著美美地睡到深夜十二點,等那個撩人的女郎晚上過來跟我上牀,我也好盡顯男人本色。嘿嘿嘿…...”

杜莫發傻地笑聲,從浴室傳了出來,我不知道懸鴉和小珊瑚晚上會怎樣,但我現在必須得嚴密盯住了他倆,絲毫大意不得。

“那好,現金放你桌子上了,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許離開酒店到外面的街上。晚上的時候,動靜小一點,別影響到隔壁,住這裡的房客,很多都是紋身的大光頭,這些人的來頭,多半與福卡普官面掛鉤,最好不要與其摩擦?!?

我檢查了一下杜莫客房的窗戶,在室內也並無發現偷裝了針孔攝像,於是便轉身離開。

“追馬先生,不瞞您說,上次我和貝比爾兩個人,奉傑森約迪的派遣,來聖瑪麗角偵查那些準備出海的貨輪,當時入住這家酒店時,就因爲晚上搞女郎的聲響太大,與幾個黑社會的傢伙打起來。結果,嘿嘿嘿,我揍得他們滿地找牙。”

杜莫攥著牙刷,使勁捅著滿是牙膏泡沫的嘴巴,又對我說:“其實,全是因爲貝爾比那傢伙變態,給了一名女郎幾百阿里亞之後,非要把人家折磨的筋疲力盡,哀嚎不止,那樣他纔會有快感?!?

聽杜莫提到貝比爾,我不禁想起,這個矮瘦的海盜已經被懸鴉摔死在澡盆裡,現在的海魔號,不知是怎樣一種情況。

“想起這件事,我就一肚子氣,要不是我出手,那些黑社會的傢伙們,肯定要把他打死。因爲他虐待了人家相好的妓女??墒?,貝比爾這個混蛋,一回到海魔號上,就把我狀告給了傑森約迪,說我如何魯莽,而他自己又是如何聰明,如何會講好聽的話,如何拿小禮物賄賂抓走我的警察,纔買通了路子,讓我活著回到船上?!?

我冷冷一笑,望著氣惱的杜莫滿口噴著白沫對我講起他上次在這裡發生的糗事。

“我這會兒想起這事兒,都恨不得馬上回海盜船上抽那混蛋兩嘴巴。媽的,他也不想想,若不是這個混蛋自己找小姐變態,我能被警察抓去嗎?我當時就該看著他被那幾個黑社會活活打死。呵,咕嚕嚕嚕……”

杜莫說完扭過臉去,咗了一口水龍頭,然後仰起脖子沖洗滿口的牙膏沫。他上次來麥西倫酒店,窺察各艘出海的貨輪,那時的他,肯定剛加入海盜不久,總想露一下身手,替夥伴出頭。

可那時的杜莫,渾身還帶著一股非洲貧困村落的土氣,再加上貝比爾有意排擠他的到來,怕杜莫今後搶了自己飯碗,自然是一有機會就陷害杜莫。

“哼!你記住教訓就好,那一次,你招惹到的不是黑社會,而是灰社會?!倍拍以谝黄?,我總會處處提高他的意識,讓他最快懂得如何在城市當中遵守法則。

“什麼灰社會?那些傢伙出手狠辣,一個比一個兇殘,簡直黑得要命,怎麼可以說是灰社會。”

“杜莫,這裡不是叢林荒山,城市裡的人,有他們自己的一套模式和慣性。黑代表惡勢力,白代表官面,黑白一旦混合,攪合在一起,那就是灰色。你說它黑,人家不黑,因爲有白的給中和;你說它白,它也不白,因爲與黑有染。賊與官一旦勾結,就成了灰色社會。本地居民看似可以太平地生活,可一旦碰觸到灰色地帶的利益,那時就會飽嘗苦果。”

杜莫用毛巾抹著嘴巴,走到茶幾前打開熱水,給我泡了一杯茶葉遞過來。

“追馬先生,我怎麼不懂你說什麼?難道居住在有吃有喝的大都市裡,也會受這般欺壓?”

我接過杯子,看都沒看漂浮在上面的茶葉,就又放回到桌子上?!拔医o你打個比喻,幾百年前,發達資本家用槍炮轟炸你們的部落,然後販賣黑奴,這是一種硬性的剝削和侵略;現在,你的家鄉應該有很多種植園,發達資本家放下了槍炮,轉而用生產鏈條,不打你們也不罵你們,可卻讓你們永遠處於經濟低端。這樣一來,用錢迫使窮人的妻女賣身給他,迫使窮人的父子像狗一樣去追添他;比起燒殺淫掠,要過癮得多,僞善得多。所謂灰色,就是控制住賺取大把鈔票的產業,集權在少數人手裡。這裡的鑽石市場,其實正是這個道理,你之所以被警察抓走,就是因爲你惹到了他們的夥伴。”

“是??!黑與白乾嘛要對立,如果勾結起來利益更大,那不就狼狽爲奸了。追馬先生,咱們在這種地方可要處處小心,若不然非得吃虧?!?

我點了點頭,坐起身,臨走出杜莫的客房門口,忽然回過頭對杜莫說:“不要使用酒店的杯子,你不知道那裡面用來裝過什麼,我曾見過一個傢伙就喜歡把男人的壓抑發泄到裡面,所以……”

砰地一聲,我關上了杜莫的房門,既然已經引起這傢伙的思考,我也就不必再多說什麼。

“哈哈哈,追馬先生說得太對了,貝比爾就是一個這樣的混蛋,他有一次和我在南非城時,就幹了這種事,退房後,還領著我偷偷跑上樓,看看究竟是哪個倒黴蛋會使用他污染過的杯子喝水?!?

客房木門在關閉的瞬間,杜莫大笑著對我喊道,其實杜莫不知道,貝比爾已經死了,從做人二字上,他應該被杜莫看不起纔對。

??ㄆ盏脑绯?,陽光很明媚,我睜開釋緩了一夜疲倦後的眼睛,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人們已經開始慵懶地行走。他們每個人,都爲這一天的生計開始了奔波。

池春和伊涼這一晚睡得很香甜,酒店的食物多是些料理,她倆昨夜也吃得很開心。在我醒來之前,一身白色廚裝的男服務生,已經把餐車推到了我的門前。

我自己先吃了一些香蕉飯和法式披薩,又喝了一點烏雞湯,於是走進浴室,洗漱掉無法退卻乾淨的疲倦。

上午九點鐘時,明亮刺眼的光線從玻璃窗外斜射進來,把池春和伊涼從眷眷的夢境中照醒。

她們倆自從離開我之後,飽受驚嚇和制約,一直以來未睡過安穩覺,現在住進這家環境舒適的酒店,各種危險暫時不會找上來,所以也睡了個天昏地暗。

篤篤篤,篤篤篤,一陣輕快的敲門聲傳來。“疾風先生,你起牀了沒,咱們去市區逛風景吧?!?

我聽出是懸鴉的聲音,於是應了一聲,打開房門讓他進來,懸鴉戴著綠色墨鏡,行裝也換成了阿拉伯式的裝束,因爲這樣他就可以把面孔矇蔽,減少自己走在街道上時吸引異樣的眼光。

“呵呵,追馬兄休息的可好?咱們今天先去幾家珠寶行走走,瞭解一下最近寶石市場的行情,免得地下交易時,給人家訛詐太多?!?

我喝過一瓶清水,也更換了一身淡藍色的沙灘裝,再戴上一頂時尚草帽,一副咖啡色墨鏡,跟隨懸鴉便出了麥西倫酒店。

杜莫昨晚果真找了那位招待女郎,和她在牀上折騰了一夜,我出酒店前,去囑託他看護好伊涼和池春,當時這傢伙還抱著那個**的女人在酣睡,嘴角的口水流滿女郎深凹的乳溝。

小珊瑚也沒有跟隨我和懸鴉出去探行情,他和杜莫一起,留在酒店幫我們看護好一切。

街上熙熙攘攘,大人小孩好生熱鬧,由於本地人種混雜,我和懸鴉兩人一旦混跡人羣,便如魚歸大海一般,沒人會在意我倆往哪裡去,要幹些什麼。

沿著街道,我們一直往城市繁華的中心走,許多出租車司機的眼神很銳利,他們彷彿一眼就能看出,我和懸鴉是外來遊客,每每開著空車擦肩而過,總要嗒嗒按兩下喇叭,從車窗探出腦袋來招呼:“wele-to-madagascar!may-i-help-you?”

懸鴉總對他們擺手一笑,說??ㄆ粘鞘泻苊利?,走路欣賞風景很好。但有些個別司機聽到懸鴉拒絕搭載時,還是涎皮著臉,進一步拉長脖子小聲問我們,是不是亞洲過來的,公費旅遊嗎,他可以帶我們去各種娛樂場所。賭博場、洗浴城、找女郎,只要我們需要,坐上他的出租車可以很快到。

很顯然,這些出租司機裡,平時與一些洗浴城和賭場掛鉤,只要他們把外地來客引領到有關係的場所消費,那麼老闆肯定會給他們好處。

街道兩旁的樓宇越來越高,各種異域服裝的年輕人,出入於時尚服裝店。這裡的衣服大多來自歐洲和日韓,很受本土年輕人的青睞。

“追馬兄,你看看這些人,整日被城市的洪流沖刷,活在攀比和自得的牢籠裡,比起我們,也輕鬆不到哪去?!?

我對懸鴉的話沒有理會,只是覺得,看到那一張張笑臉,給我一種難以言表的親切和嚮往。我將來要是安定下來,也能帶伊涼和蘆雅走進這種服裝連鎖店,給她們買幾件像樣的衣服,這兩丫頭指不定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珠寶店距離這裡還多遠?!眱扇藖K肩走著,我語氣平淡地問懸鴉??蓱银f剛要開口,一個皮膚烏黑且灰頭土臉的小姑娘,突然從街道對面追了過來。

小姑娘大概十二歲樣子,穿一雙磨損破舊的大人拖鞋,那雙閃動著晶亮的黑眼睛,遠遠就投在我倆身上,忽略了過往汽車可能會撞到她瘦削身骨的危險。

“先生,買一束花吧,這是從山谷裡剛採集來的,很香很新鮮?!毙」媚镎f著,便踮起腳尖兒,把手裡的一捧鮮花用力舉高,湊到懸鴉面前,要他聞一聞。

懸鴉個子高大,小姑娘很吃力地保持著身體平衡,生怕自己一個搖晃不穩,影響了懸鴉低頭嗅覺鮮花,從而失掉這筆小小的生意。

“買花幹什麼!不需要?!睉银f凝視了小女孩半天,又四下看看周圍的街道,然後冷漠地回答。

“先生,買一束吧,你可以送女朋友?!毙」媚锷眢w單薄,最終撐不住腳尖兒上的壓力,小身板兒向前一個踉蹌,險些栽到懸鴉小腹上。她惶恐地抹一把額頭,汗水已經把她的捲髮沾成一團兒,可她喘了幾口氣,仍是沒有走開,繼續哀求著要懸鴉買花。

“我沒有女朋友,不買”面對小姑娘那一雙乾巴巴祈求的眼睛,懸鴉顯得更爲冰冷。

“先生,那您買一束送情人吧!不貴,才兩萬阿里亞。”小姑娘顯得有些焦急,生怕懸鴉再說些拒絕買花的話。

“我也沒情人,不買,你別再糾纏我們?!睉银f有點不耐煩,用眼睛斜咧了小姑娘一下。

“先生,那你有夫人吧,買一束回去送給她,這是??ㄆ丈焦忍赜械男浅矫倒?,只在晚上纔會盛開,我爬上兩百米高的山谷,在上面等著一夜,才採集到十幾朵。先生,你就買一束吧。求求你了。”

小姑娘看上去有點焦急,總不時回頭後看,彷彿急著去攔截下一位顧客。我從她扭過的脖子上,看到許多傷痕,那是在樹枝間亂鑽所致,我太熟悉這種傷疤。

“我也沒夫人,告訴你,別再糾纏。什麼星辰玫瑰,搞一個奇怪的名字,就賣到兩萬阿里亞,你的花值二十美元一束嗎?小姑娘,你仔細看看,我和這位先生身邊,可沒帶著漂亮女人,不用礙於情面非買你的花,吃這種啞巴虧。”

懸鴉橫挑著眉頭,好像眼前若不是一個小姑娘,他就會動手把對方推搡到一邊。

忽然之間,我注意到這個小姑娘的異樣,她不時回頭往對面的街道上張望,其實並不是害怕失去什麼顧客,而是有一個戴黑色墨鏡的男子,正偷偷窺視著我們這裡。

“小姑娘,我問你,街道對面的那個男子,你認識嗎?是不是他讓你過來賣花給我們?”我微笑著問小姑娘,這小女孩頓時顯出驚慌,她朝身後張望了一眼,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到那個黑色墨鏡男子身上。

“不不不,我不認識他。”小姑娘突然著急起來,一邊搖頭一邊擺手。

“你在大街上賣花多久了?是不是那男人給你的花,讓你拿來賣給我?”懸鴉突然語氣委婉,也跟著和善地追問起小姑娘。

街道對面,原本一個戴墨鏡的黝黑的亞洲男子,他佯裝坐在冷飲攤前的小板凳上喝東西,見到我和懸鴉突然擡臉朝他張望,這傢伙立刻放下飲料杯子,駢上一輛半舊的自行車,朝??ㄆ粘悄厦骜側?。

“走吧,這種傢伙滿大街都是,你我就算買一百束花,也無濟於事。因爲這是社會問題,政府拿了稅收不作爲,卻總愛用煽情的宣傳刺激百姓的同情心,希望他們多發善心,多掏口袋?!?

懸鴉見那個黑色眼鏡的男子消失在人羣中,便一把按住小女孩的腦袋,像推開一隻小螞蟻似的,將小姑娘扯到了一邊,然後大步向前走去。

“追馬兄,你都看到了,這裡風景宜人,世界各地的有錢人,都跑來這裡消遣。就連這種十幾歲的孩子,都知道一個男人需要給哪些女人買花。社會個別階層的行爲不規範,不講紀律和原則,人們的道德就會敗壞。像這種女孩,將來會把給人家做情婦當成一種正常的操守??蓱z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睉银f感慨地說著,眼角透出無限的冷漠與哀傷。

“人自賤,不可救。個別是這樣的,但你注意到沒有,這個女孩是個流浪兒童,剛纔那個騎自行車嚇跑的傢伙,別看油頭粉面、人模狗樣,實際上他在操控這個孩子。”我對懸鴉說。

“是啊!這傢伙見外來遊客多是拿錢當紙花的闊佬兒,便指使小孩子強行攔路賣花。很多花錢不眨眼、或者說花別人的錢不眨眼的遊客,大多不會在乎花二十美元買一朵野花。再者說,萬一身邊跟著一位情婦,這錢肯定更要花了。那個猥瑣的男子,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指使這個流浪的孩子,沿街糾纏遊客?!?

懸鴉說完,自己呵呵一笑,自顧讚歎的說:“追馬兄,眼神兒很犀利啊,隔著那麼遠,居然能看出有人在監視我們。那小子若不是爲了賣花而監視我們,別說騎上自行車逃跑,他就算鑽進汽車,我也會跟上去,將他弄死在無人的衚衕裡了?!?

過了鬧市中心,便出現一條上面駛過火車的高架橋,我和懸鴉往下走,懸鴉告訴我,上了這段坡道,就可以看到一排排珠寶商行,那附近有很多監控,所以要我留心點,別輕易摘掉眼鏡。

幾棟白色亮麗的寫字樓下,出現高高的臺階,走上去之後,便是一家挨一家的珠寶行。我和懸鴉隨意走進一家裝飾奢侈且店面寬闊的珠寶商行。

“先生你好,需要點什麼!”一位緊身素裹的白人女性,約莫三十來歲,相貌靚麗迷人,見我和懸鴉走進大廳,她遠遠就站在玻璃櫃臺後面招呼。

“你的英文講得很流利,呵呵呵……”懸鴉迎著招呼,帶我朝那名女性的櫃檯走去。這位白領麗人見懸鴉朝自己走來,立刻顯得欣喜萬分。

“我想買幾款寶石,回國後送給幾個商業夥伴的千金,麻煩你給我介紹幾款?!睉银f說著話,一屁股坐在了櫃檯外面的轉動椅子上。

這位白領麗人,皮膚生得玲瓏剔透,很顯然,她平時在家裡一定極其注重皮膚保養,深知用美貌吸引男性的重要性。

可是,這位白領麗人閱男人無數,她那雙微笑裡透著高傲的眼睛,只在短短幾秒鐘打量了我和懸鴉幾下,原本一張俏麗臉蛋兒上的微笑,頃刻間就顯得虛僞和敷衍。

因爲我和懸鴉的穿著,多是杜莫和小珊瑚在地攤上買的廉價貨,這裡氣候炎熱,無需西裝革履地走出來,所以我倆當初沒在意這些。但此刻,在這個俏麗女性鄙夷的眼神兒中,我們才意識到這一點。

在這位靚麗女士看來,我們多屬於記者型顧客,是那種出於好奇而逛店的人,這個也看那個也問,折騰了服務人員半天,卻買不起,最後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走掉。一般情況下,不是說東西不好,就是說過後再來買,這樣的顧客,在這位珠寶行女銷售的眼裡,既然沒利益可圖,自然嘗不到微笑式服務。

“小姐,你看。”懸鴉看出女銷售眼中的異樣,怕她不肯對我們透漏寶石交易的實際行情,便在褲兜裡掏出一顆不大不小的祖母綠,伸手端到這名白領麗人的眼前。

“這是我從隔壁珠寶店剛買到的,本來想多買幾顆,但他們的價格不合理,所以就到你店裡來看看?!?

這名白領麗人,俏臉上原本鄙夷的神色,在一個坦露出物質購買能力的男人面前,頃刻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呵呵呵……,兩位先生真是好眼力,這顆祖母綠,成色非常好,少說也得一兩萬歐元。要是哪位人家的小姐,可以得到像你這種氣魄男士贈送的禮物,真是莫大的幸福,好讓人羨慕??!唉!我怎麼就遇不到像你這樣的成功男士。”

這女人望著懸鴉手心裡的寶石,她那塗滿粉色眼影的雙眼皮,條件反射似得睜大了許多,彷彿只要頻繁眨動,便會放出帶有伏特的電流。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中,飽含曖昧的語氣。懸鴉這個人,並不好色,但我知道,懸鴉若把這顆寶石當作禮物,送給眼前這個女銷售,別說旅遊住在??ㄆ粘?,就是帶著她到馬爾代夫睡上一個月都沒問題。

這女人的俏麗和市儈般的高姿態,其實和商品一樣,只要有了價格,那便可以購買,在交易的瞬間,也就談不上稀罕。

我想,如果杜莫拿著那顆紅寶石過來,一樣可以帶走這個女銷售。這種女人與衆不同,她們一般非常看不起妓女,認爲自己的行爲纔是高貴,因爲和寶石有染。

這就好比兩個人賣臭豆腐,一個人賣五阿里亞一塊兒,一個人賣五萬歐元一塊兒。於是,賺錢多的人看不起賺少的人,不肯把自己定義成沿街擺攤的商販,而是定義成了大公司,上流社會裡的事兒。

水泥森林裡的人,大部分掙脫不掉意識枷鎖,她們非要把寶石看做身份和地位的象徵;其實,在我和懸鴉眼裡,我們帶來的寶石,都是沾滿了血和骯髒的石子。因爲我們深刻懂得,在關鍵時刻,只有清醒的意識和良好的武器,才能使我們活著。

儘管這女人曖昧的言詞中含有暗示,但懸鴉不是她這種女人眼中所謂的“成功男士”,懸鴉看不上這種水泥森林裡的肉囊誘惑,更看不上這種自負。

懸鴉是個非常高端的殺手,他涉足過很多暗黑的領域,那些可以讓小女人爲之一絲不掛的光頭老闆,被他宰過不計其數。

懸鴉身上的每一分錢,都是提著頭顱冒死賺來得傭金;而在這種女人眼裡,怎樣一種男人,用怎樣的性命去獲得財富,最終都會在她保養的肌膚和兩腿間被賤價收購掉。懸鴉冷漠這種冷漠,他對這種女人提不起興趣。所以,在**面前逢場作戲,也是一個殺手活到現在的可靠依據。

我一直沒有說話,用眼睛仔細窺掃玻璃櫃臺下面的各種寶石商品。這些璀璨的小石頭,每一塊兒下面,都標有一個驚人的數字。

這些數字是虛的,是給那種不用花自己的錢就可以購買走商品的顧客準備的。這名女銷售不會知道,我和懸鴉所攜帶的寶石,足足可以擺滿這家珠寶店。

倘若這位俏麗刻薄的女性知道這些,甚至她還知道,我在荒島巖壁上尚藏有七個裝滿財富的寶箱,那她一定會很鬧心,很糾結。沒準她會怨恨上帝和自己,一是上帝賜予她的美貌不夠,二是自己保養得皮膚不夠好,所以才與我們這種男人的財富失之交臂。

在這個地球表面,總有一些像狗一樣的男人,爲了滿足某些女人像狗一樣的**,而放棄良知去幹狗一樣的事兒。

我在東南亞做傭兵時,每每要射殺掉的目標一旦出現,多是某位肥胖的大商賈,左右挎著年輕美貌的女人,她們的身上掛滿寶石。而大商賈的身後,總會跟出一位官員,同樣挎著兩名戴滿寶石的女郎。

然後,我會把目標的鮮血濺射到掛滿珠寶的女人身上,嚇得她們嗷嗷尖叫,慌不擇路地抱頭鼠竄。那時的我,殺人只爲命令,上級的指示是:全民財富被席捲,爲了扭轉東南亞民生,不導菲律賓的悲劇,射殺集權財富的頭目,使財富重新迴流到大衆口袋裡,從而保障經濟遠轉,國富兵強。

但是現在,我不再相信那些,我殺過的目標裡,很多可能是因爲他們之間分贓不均而產生的仇殺?,F在,我已經完全離開那裡,可是,又陷入了這片渾濁且危險的廝殺。

“女士,我想買幾顆紅寶石、藍寶石和鑽石,麻煩你給我們說一個真實賣價,這樣我倆就不用再把大好時間花費在走街串店。我可告訴你,我們不是國外來的考察團,現在是在掏自己腰包兒買你的寶石,所以價格上,你看著辦。”

懸鴉見這名女銷售一臉諂笑,立刻借勢對她提醒了幾句,即使這樣,女銷售還是滿心歡喜地點頭,願意和我們做交易。

我和懸鴉心裡清楚,這家櫃檯裡的每一顆寶石,同樣被血和骯髒的東西翻倍了利潤,所以當懸鴉要求她報市場實價出售給我之後,女銷售的熱情不減。

探知了這家珠寶行的寶石價格,我和懸鴉毫不留戀地走出店門,儘管這名女銷售很懷疑我們購買寶石的誠意,最後連一句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的虛僞套話都沒說,可我倆的目的已經達到,該輪到她見鬼去了。

我倆挨家挨店地進出,直到把福卡普大大小小的珠寶行轉遍,寶石行情瞭解足夠,天色已經不早。

燥熱的太陽一旦偏西,就會像燒透的火球格外紅,將這片異域小城映成赤金色。我倆走在街道上,身影也被籠罩在夕陽的紅光裡。

“追馬兄,看來咱們運氣不錯,這段時間本地珠寶市場缺貨,而咱們的金條和寶石,正好可以補充進來,賣個好價錢。呵呵呵……”

懸鴉滿意地笑著,我聽完之後也很高興,同樣希望自己可以多貯備到現金,存進個人賬戶裡去,今後無論走到哪裡,遇到些什麼情況,自己的自由和意志都會有了保障,不必依附於別人。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順著下坡的街道走,這座小城的大概佈局,差不多被我默記在心裡。只要有一情況,需要逃跑出??ㄆ招〕?,我到時也不至於走瞎了路。

“**-you!你個小雜種,麪包都吃進狗肚子了?廢物,廢物一個……”

我和懸鴉經過鋪有火車軌道的天橋時,地道洞口的拐角兒處,一名男子正掐住一個小男孩的脖子,左右開弓抽打其臉頰。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名男子是上午躲在冷飲攤位上窺視我倆的那個人,他此時只顧惡語咒罵,並下手毫無輕重地摑打一個年紀約十多歲的邋遢小男孩。

“錢呢?你一天難道就賺到這麼一點,都不夠老子約會小妞吃一頓餐館。他媽的,打死你個沒用的廢物,快把其餘的錢交出來,快點……”這名男子好像很著急用錢似得,更加失去理智地毆打邋遢的小男孩。

“呵呵,又是那個混蛋,他在打劫一個小乞丐?!睉银f以非常不屑的語氣,淡淡對我說。

那名男子只顧氣急敗壞地毆打小男孩,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和懸鴉正從坡道上下來,朝他慢慢靠近。

“給我滾回去,晚上再好好修理你一頓,你個沒用的東西。”隨著我倆的走近,那男子彷彿意識到什麼,便有所收斂的對小男孩減緩了怒氣和惡罵。

這名男子並未認出,我倆就是他上午指使小女孩賣花敲詐未遂的人,看來這傢伙在一天內窺視了不少遊客,所以記憶健忘。他拽過靠在一旁牆上的自行車,小男孩抹了一把眼淚,捂著被打腫的臉,跟在這名推自行車大步走路的男子後面。

“媽的,快走。”男子推車走了幾步,發覺小男孩跟進怠慢,便又氣急敗壞地扭過頭,等著小男孩跟上來後,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小男孩骨瘦如柴,遠不是我和懸鴉這種強悍男人的體魄,所以他承受不住這一腳踹,一個踉蹌跨到自行車前面,險些栽倒。

“他媽的,小雜種,老子晚上還有約會,你自己慢慢滾回去。我先開車走了?!蹦凶涌粗∧泻⒌睦仟N相,很是不耐煩,最後罵了一句,擡腿駢上他那輛自行車,獨自走上了街道。

我和懸鴉都看出了端倪,於是懸鴉冷笑著對我說:“追馬兄,咱們這會兒時間不緊,有興趣管點閒事兒嗎?”

我聽懂了懸鴉的意思,他雖然嘴上說是閒事兒,可實際並不如此。從上午被這那名男子窺視,懸鴉心裡就非常不爽,這會兒天色漸黑,又正好遇見他,那可真是他活該倒黴,自作孽了。

“走吧,過去瞧瞧。”我也淡然地對懸鴉說。

我倆快步跟上這名小男孩,等走近了一看,這孩子有條腿跛,像板栗一樣圓而下尖的腦袋上,大睜著一雙死灰色的眼睛。

我和懸鴉對視了一眼,深知這孩子的眼睛是給人故意弄瞎,現在估計只有正常人四分之一的視力。而他殘疾的右腿,是給人按在地上後,強行用大汽車軲轆輾過所致。

這比起按在鐵軌上給火車壓斷小男孩兒的一隻腳,可以減免很多醫藥費用,人命風險也大大減小。因爲,只有讓這種兒童半死不活,非人非鬼,纔可以打動路人的憐憫之心,施捨幾塊兒零錢,丟進小乞丐的破茶缸。

盲眼小男孩,有著蝙蝠一般的洞察力,我和懸鴉剛走到他的側後身,小傢伙哭花了的臉上,立刻泛起一陣驚動。

他嘴角兒上揚,灰白大眼機械地眨了兩下?!跋壬?,先生,先生,上帝保佑您,可憐我也在上帝的腳下,施捨一下我,好嗎!”

這孩子英語流利,語氣中透著一股親切和甜蜜,彷彿可以融進人的心肺。噹啷一聲響,一枚白亮的金屬硬幣,從懸鴉的拇指上彈飛起來,翻著跟頭掉進盲眼男孩的茶缸裡。

“?。 毙∧泻⒙牭搅私饘倥鲎猜?,這聲音對他而言,就如一個永遠蹲在黑暗裡的孤獨人突然見到亮光。他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湊到茶缸裡摸了摸,霎時又激動起來。

“啊,先生,太感謝您了,上帝與您同在,幸福的生活永遠伴隨著您?!边@孩子高興壞了,也許在回去的路上,有了懸鴉丟給他的這一枚硬幣,那騎自行車先走的男子,晚上會少打他幾下。

“hi-boy!你家就在附近嗎?”懸鴉問。

“不是,我得回郊區了,晚上必須回去過夜,不然會遇到麻煩?!?

小孩子說著,將茶缸裡那一枚硬幣揣進了衣兜,他衣服破爛,髒成青色的白褲衩上,隱約可以看到耐克的商標,那隻沒有殘疾的腳上,踩著只剩半截鞋底兒的涼鞋。

這靴子是仿造的水貨,阿迪達斯的開頭,第一個字母后面,多了一個“i”,成了艾迪達斯。

但在浮華繁亂的城市裡,人們的眼睛都習慣了瞟,已經顧及不上去細看一種東西。所以,被虛僞套牢卻又沒錢的人,還是不介意穿一件這樣的服裝,但他們很介意被像狗喜歡骨頭一樣喜歡牌子的人用瞟的眼睛細看自己身上這個多餘的字母。

“哦!那我們送你。”懸鴉這句話,嚇得男孩一愣,小傢伙臉色惶恐,連忙擺手說:“不,不,不必了先生,您要是送我回去,我麻煩會更大。”

懸鴉望了我一眼,我沒有說話,只看懸鴉發揮就是了。

“誰稀罕送你,我故意逗逗你,你一身破爛,和你走在一起,街上的女郎都不敢正眼瞧我。自己趕緊滾蛋,我晚上要在這裡飆車,免得撞死了你,影響我的車速?!?

懸鴉冷冷地說完,便駐足不動,盲眼小男孩兒拍拍口袋裡那一枚硬幣,嘴角兒尷尬地挑笑了一下?!拔荫R上離開,祝您好遠先生,上帝會注視著一切生命,而您將受到恩澤?!?

盲眼小男孩說完,吃力地加緊了一瘸一拐的步伐,走上霓虹開始閃爍的街道。

這孩子感知行人近身的能力強,而且他不敢帶生人回住處,騎自行車的男子肯定警告過他。所以,我和懸鴉只能遠遠地跟在他後面。

街道上人聲沸鼎,各種濃妝女郎穿著暴露,站在路邊等待著和外來遊客做生意。一輛輛的豪華轎車,疾馳而過時,尖鳴著喇叭,不知在爲奔向哪家酒店而十萬火急。

我和懸鴉繞過擁擠的行人,各種燒烤和啤酒的香味兒,瀰漫了整條大街,我倆像閃在人羣的幽靈,遠遠跟在那個盲眼小男孩身後。

其實,我和懸鴉口袋兒裡有足夠的現金,我倆完全可以放棄那個盲眼孩子的身影,像大部分路人一樣,找個小吃攤兒坐下來,美美地吃一頓燒烤,喝一桶啤酒。

偶爾有暴露女郎走過時,看著那些不願支付嫖資又極度需要的男人們,用眼睛和嘴巴意淫著女郎器官,然後哈哈大笑,彷彿真的享受到了那種嫖過後不必花費嫖資一樣的開心。

我和懸鴉,不願混進這種水泥森林的臭水溝,我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那就是跟隨這個盲眼孩子,尋找那個騎自行車先走的男子。

城市夜景的燈光,漸漸把盲眼小男孩的身影拉長,閃爍著五彩窗燈的高大建築物,背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黑暗。

盲眼小男孩熟悉回住處的路,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往光亮稀疏的郊區走,便提前抽出綁在腰上的木桿,敲打路面朝前慢慢走。全然一副盲人模樣。

白天喧囂起的灰塵,在夜的空氣中仍未滌盪去太多,海風從前面的燈塔方向吹來,鹹腥裡夾雜一股沉悶。

小路曲曲彎彎,彷彿融在黑暗中永無盡頭,腳下的石頭越來越多,小的咯腳,大的絆人。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我倆遠遠看到一堆篝火,正從散發著垃圾腐爛味道的廢棄停車場中間閃耀。

盲眼男孩走向了那裡,白天那個糾纏我們買星辰玫瑰的小姑娘,正坐在火堆旁,用一根樹枝撥動著火焰。

“噢!達普,你總算回來了,要是再晚一會兒,你又要捱打罵了。”賣花小女孩見到盲眼男孩歸來,她顯得非常開心。

“對不起,艾米,讓你擔心了。我今天生意不好,想多討幾個硬幣回來,所以就晚了。”盲眼男孩說著,便收起敲打地面的木桿,蹲到了火堆旁,和賣花小女孩挨在一起。

我和懸鴉站在附近的黑暗裡,冷冷注視四周,卻始終沒見那個騎自行車的男子出現,所以只好等待。

這裡是一片荒草地,很多破舊汽車的殘骸,埋骨在這裡。這兩個城市裡流浪的孩子,並沒有房子可住,在火堆旁邊,斜躺著兩隻鏽跡斑斑的大卡車頭,兩個小傢伙就睡在裡面,和同樣生活在這片草地上的蟋蟀,蚊蟲,螞蟻爲伴。

“達普,來,給你。這個是我剛燒好的土豆?!辟u花小姑娘撥弄著樹枝,從炭灰底下扣出一個黑乎乎的土豆。盲眼小男孩兒餓壞了,他聽說有吃的東西,便立刻挺直了細長的脖子,像雛鳥待補一般,伸出小手去接土豆。

“呵呵,你慢點吃,不要被燙到。我今天回來的早,傍晚時在海邊捉了幾隻小螃蟹,這會兒煮得差不多了,等你吃完土豆,我盛給你喝一些湯?!?

盲眼小男孩捧著土豆,燙得他左右來回換手,即便如此,他還是嘶嘶哈哈吹著氣,像小雞啄蟲似得,歪著腦袋去咬。

“瞧,這孩子估計餓了一天?!睉银f望著前面火堆旁的兩個孩子,一副平淡無奇看戲般的語氣。

“嗯!他討來的錢都被那個男子拿走了。”我也語氣平淡地回答到。

“謝謝你艾米,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你,我真不知道去哪裡吃這麼好吃的東西,恐怕我早就要餓死了?!?

盲眼男孩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對賣花小女孩滿意地說著。

“呵呵呵……,你喜歡吃那就多吃點,這土豆在山谷里長了很多,我每次去採集山花,都可以挖五六個回來呢。”

兩個孩子說著,都開心地笑起來,他們都爲彼此的存在而感激著對方。

“哼哼,他來了?!睉银f陰笑了兩聲,頓時顯得高興。我也遠遠聽到,有人正推著叮噹作響的自行車,從一旁的石塊兒小路上走來。

“他孃的,你他媽個騷爛貨,竟然吃飽喝足後一抹嘴,嫌棄老子,說什麼帶你吃飯的餐館環境不夠好,沒有別人進出的餐廳上檔次,再他媽給老子耍臉色,我老子下次餵你吃臭泥……”

這名男子氣急敗壞地推車走來,從他罵罵咧咧的話語,就能知道這傢伙的約會很失敗,他既花了錢,又沒有睡到妞。於是,整個人近乎喪心病狂,在空曠的郊區深夜中放聲叫罵。

他毫不顧忌自己的這種行爲會給兩個擔驚受怕的兒童產生多大的心理壓力,這傢伙只顧發泄自己的垃圾情緒。

因爲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進入小人國的巨大強人,所有的行爲,都必須迎合自己的淫樂,只要稍不順從,他便可揮拳亂砸,搗毀弱小者的一切。

兩個孩子聽到遠處黑暗中男子的叫罵,就如聽到魔鬼在咆哮,短暫的開心瞬間被敲碎。

“達普,你趕緊吃,他回來了?!毙∨⑸裆o張,對盲眼男孩催促。

小男孩渾身顫抖了一下,忙把吃剩一半的土豆塞回女孩手裡。“艾米,快,快幫我把土豆藏好,我今天沒討到令他滿意的的硬幣,他不許我吃東西,求求你了,快幫我藏好?!泵ぱ坌『⒓钡每炜蕹鰜硭频茫筚u花小女孩幫他,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土豆。

男子走到火堆旁,哐噹一聲,氣氛地把推著的自行車甩倒在地,然後一屁股坐在了火堆的石頭上。

“他媽的,那個騷娘們兒,今天居然警告我,要是我再帶她去不上檔次的餐館吃飯,她以後就不跟我好,去找其他有錢的成功男士做情人。”

這男子歪著頭,對兩個尚不明白男女**的孩子抱怨著,他需要發泄垃圾情緒,就像患痢疾的人需要馬桶一樣。而這兩個孩子,必須成爲他發泄的對方,否則他肯定揮舞拳頭,搗毀兩個孩子今夜的安寧。

“達普你個小雜種,都怪你沒用,要是你今天多向那些外地遊客討要些錢,我不就可以請她在高級一點的餐館吃飯了嗎,如果還可以剩下錢,我倆就可以再看一場電影,哪個女人不愛浪漫,那她今晚肯定會很滿意,與我睡在一起是百分之百的事?!?

這男子突然用手指戳著盲眼男孩的鼻子大罵,把一切毫不相關的責任,怪罪到可以讓自己肆無忌憚的弱小者身上,並且他天真地認爲,他今晚可以實現很多**,都是盲眼男孩破壞了他的一切美好,歸根結底,怪不得那位令他極力諂媚的女人,更不可能怪罪到他自己頭上。

“你瞧瞧艾米,她多麼能幹,今天賣出去那麼多花,賺了很多錢,才把希羅姆的高利貸還清一部分。再看看你,噢!天吶,你是個瞎子,什麼都看不見,你這個小廢物。早知道這樣,我就該讓你去和艾米一起賣花,比起做瞎眼乞丐賺錢多了。你的命真是太不好,倒了我的財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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