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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尋常的兔女郎

肌肉壯漢對杜莫心有餘悸,雖說他仍有點脾氣,但也知道見好就收,尚未失去理智。E3更好看E3GHK{金}{榜}“哼!”他鼻腔冷冷一噴,撿起木桌上的u型鋼管,也蹲起馬步調節(jié)氣息。

“啊嗯,啊嗯……”肌肉壯漢的雙手,猶如扳在水牛角上,兩條粗壯胳膊上的血管,像喝紫米粥的吸管兒,從二頭肌一直鼓到他脖根兒。

腕粗的u型鋼管劇烈抖動,壯漢憋漲的氣管吼聲更烈。把直鋼管扳曲,需要胸大肌和二頭肌發(fā)力,如果再把彎曲的扳直,主要依靠馬蹄肌,也就是三角肌。

看似同一根鋼管,但使用到的肌肉數(shù)量和肌肉體積相差甚多。舞池裡的男男女女,並不知道里面的貓膩,肌肉壯漢發(fā)力的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吃了啞巴虧。

“我小腹很疼,影響了發(fā)力,等我休息一天,你明晚再來和我比試。”肌肉壯漢額頭閃亮,滋滿了汗珠兒,他那漲紅的臉膛反射著全場人的眼光,極力掩飾內心的尷尬。

這傢伙雖然體魄強健,心臟擺脫了脂肪的包裹,卻擺脫不掉厚厚的虛榮。他在水泥森林呆得太久,忘記清掃心靈上的灰塵。假如讓他抱著步槍,奔跑在廝殺的荒島之上,他會頓然醒悟,嘲笑是最沒殺傷力的武器。

“我給你三天的休息時間,如果你扳手獲勝,我給你三千歐元。”說完,我抱起癱軟在懷裡的兔女郎,朝電梯門口走去,杜莫笑燦燦地露著白牙,擁著兩個中意的舞女尾隨而至。

“疾風先生,這種感覺太棒了,你看那些羨慕的眼光,快讓我飄起來了。”杜莫心理清楚,我們在第三天黃昏就離開馬達加斯加,趕往真正的血肉戰(zhàn)場:索馬里。

我沒有說話,懷裡的兔女郎像醉酒一般,玉臂勾掛著我脖子。她那微香的額頭不住摩挲我臉頰,翹著的紅櫻桃小嘴兒,不斷噴吐淡淡的酒精味兒,薰染我鼻息前端。

懸鴉並未在酒吧出現(xiàn),這說明一切照計劃推進。“叮”電梯的門開了,杜莫笑嘻嘻的臉蛋兒,酷似剛打過蠟油的皮鞋頭,黑亮無比。他左擁右抱著黑白兩個舞女,迫不及待地擠出梯門。

“先生,請!”下午接待我們的那個女孩,正好站在電梯門口值班,她看到調戲過他的杜莫正抱著兩個妖豔的女人,忙羞紅俏臉壓低了頭。

“嘿嘿,你不說沒有嗎?看看這是什麼?小小年紀竟騙人。”杜莫一邊得意地說著,一邊往兩個舞女的臉蛋兒上親,故意咗出響聲,給緊張不安的女孩聽。

女孩羞得面頰更紅潤,頭也壓得更低。

這個女服務生說得沒錯,這家酒店的確沒有妓女,那些需要女人的房客,可以到底層酒吧去泡舞女,彼此勾搭好了,就帶回客房一夜情。

當然,這需要男人闊綽地對待一夜情,比起先前入住的小旅店,這就叫雅,雖然事兒還是那些事兒。

杜莫眼神迷離,歪笑著嘴角兒,他內心的喜悅完全衝上他的臉蛋兒失去控制。我揪住他耳朵的右手,拇指指甲用力一掐,他立刻打了個寒戰(zhàn):“嘶哈”

“你還知道疼啊?再這麼迷糊小命兒就沒了。”杜莫難爲情地笑起來,他露著一排雪白的牙齒,終於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

“注意事項我都記得,記得呢……”杜莫一邊說著,一邊火速脫起褲子,那副著急的樣子,就像有人掉進河裡,等著他去搶救。

杜莫和兩個舞女在浴室嬉鬧了半天,尖叫、笑嗔不絕於耳。我再次檢查了窗簾和牆壁,並檢查了杜莫購買的安全套。

最後,我將自己購買的那盒安全套撕開,丟了三隻在杜莫的白牀單上。

杜莫出生在非洲的赤道線上,飽受貧窮、戰(zhàn)亂的童年,不僅沒令他泯滅人性的善根,反而磨練了心志。他並不奢侈,也想積蓄點錢,所以他買了一盒最廉價的安全套。

走出浴室的杜莫,看到牀上散著三個紅色小套,就半央求半埋怨地說:“疾風先生,您就給我三個套子,我還想今晚用光一盒呢。”

“我不想被人追打屁股的時候揹著你跑!”我面無表情,語氣冷漠淡然。杜莫悻悻地轉過頭,突然大笑一聲,將兩個赤裸舞女按倒在牀上。一瞬間,客房瀰漫起各種噓哼亢喘。

兔女郎睡得很憨實,爲了讓杜莫玩得放開些,我去走廊溜達了一會兒,守在電梯門口的女孩,過來問我需要什麼,我搖搖頭,支開她後繼續(xù)思考問題。

懸鴉應該也在這家酒店,我得在離開之前通知他,彼此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從服務生的嘴裡,我略略打聽到兔女郎的身份,她有個富商爸爸和一個高官叔叔,是這家酒店力的每個男人既不敢招惹,又妄想佔有的尤物。但兔女郎已不是男人單憑前列腺強度所能俘獲得了的。

回到客房時,杜莫正在衛(wèi)生間淋浴,此時的他,心緒已平復很多。“疾風先生,真是抱歉了,我這就洗好,馬上出去。”

杜莫也想躲出去,讓我和那個熟睡的兔女郎酣暢淋漓地交合一番。我眉頭緊索,思考著問題的大腦搖了搖,表示不必。

兩個赤裸的舞女,正光著身子在地毯上撿內衣,她們性感的蕾絲小內褲,細小的像根繩。“哎!別走啊,過兩個小時咱們再來一次。”

杜莫看到兩個舞女欲要穿衣離開,忙從浴室探出塗滿泡沫的腦袋,一臉質疑地說。

兩個舞女彼此看了一眼,神秘而無耐地相視而笑。“你倆留下吧,杜莫是個好男人,多陪陪他,錢會加倍給。”我淡淡地說完,翻起帶來的食品袋,丟出果汁給兩個舞女喝,她們很小心,說了聲謝謝卻沒喝。

不過,他動靜不大,對我的理解和允諾深表感謝。

第二天醒來,已是上午十點。兔女郎醒得很早,卻不願睜開眼睛,她用纖細的胳膊將我摟得更緊,撒嬌般地扭了兩下,要我再給她抱一會兒。

杜莫慵懶地起牀,睡眼朦朧地撿起自己的靴子,掏出一卷綠歐元,給了兩個舞女一人一張,她倆興奮地跳起來,一齊親吻杜莫的黑臉蛋兒,然後匆匆離開了。

瞅著兩個舞女搖甩,目送她們離開客房,杜莫不由感慨:“錢,真是個好東西。”其實,他本意是說:女人,真是個好東西。

“所以發(fā)達國家放棄了槍炮,用經(jīng)濟脫掉別國女人的褲子。”我坐到了沙發(fā)上,捏著牙籤兒往燙水杯裡蘸牛肉,然後送進嘴巴咀嚼,悠然進食的過程裡,還能對盯著舞女戀戀不捨的杜莫說上一句。

這是補充能量的好時機,我珍惜著每一分、每一秒。而杜莫,生理需求遠大於他的胃口,他也想十分珍惜併合理利用酒店每一個舞女。

杜莫的感慨很單薄,他只是用錢滿足了人性的本能,一種正常合理的需求。所以,他的滿足、回味、嚮往、恰到好處,人的幸福感,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油然而生。

那些以金錢爲工具,從有限的身體挖掘無限慾望的邪惡者,幸福對他們而言,是走過了的站牌。

杜莫精神飽滿,看不出絲毫萎靡,雖然這傢伙昨晚破天荒地做了五次,但他內心涌動的慰藉,會令他在短期內保持這種無慾無求的輕鬆怡然。

我和杜莫一起外出,上街購物回來,兔女郎才懶洋洋地爬下牀,光腳去衛(wèi)生間小便,之後衝了熱水澡,裹著浴巾離開了。

“這女人怪怪的。”杜莫自言自語嘀咕一句,見我始終不說話,也就換了話題,品論起購買的食品和衣物。

“追馬先生,我把大木箱的草藥倒掉些,用來存放咱們購買的必需品。”杜莫說完,拉上了窗簾,開始叮鈴咣噹的侍弄。

“您還給我買了一桶五磅的蛋白粉,真是太感謝了,我長這麼大,頭一次吃這東西。”杜莫大把抓著草藥,不斷往購物袋裡塞,他對我的好感越來越強烈。

索馬里,軍閥紛爭割據(jù),國內政權不穩(wěn)定,等離開富庶的馬達加斯加,再想買這種營養(yǎng)品很難。

奔跑在極度炎熱的非洲赤道附近,心率一旦超過60-70,脂肪供能便跟不上,而體內的糖元和蛋白質被迫參與供能,導致大量肌肉分解,轉化成蛋白質供能。如果不及時補充乳清蛋白,肌肉流失的同時,戰(zhàn)鬥力也會大幅下降。面對那些極端的殺手,終究鹿死誰手,往往差在毫釐之間。

所以,緩解肌肉疲勞,維護並保持肌肉增長的補劑非常關鍵,已經(jīng)被我列入這趟奔赴非洲的戰(zhàn)備物資清單。

“哦!這沒什麼,在歐美髮達國家的超市貨架上,這種蛋白粉隨處可見,就像東南亞國家的奶粉一樣。任何一個種族,如果從小飲食鮮奶、牛肉,都會骨骼強大,體魄野蠻。但東南亞地區(qū)的健身意識相對薄弱,目前只認識到‘牛奶強壯一個民族’。”

我一邊清點有無遺漏的物品,一邊對懵懂的杜莫解釋,不然,他只會認爲我給他買了桶香草味道的奶粉,遠體會不到我的良苦用心。因爲,我和懸鴉的計劃越往後發(fā)展,越離不開杜莫的協(xié)助。

“哇嘔!追馬先生,您瞧這傢伙壯得,跟您有一比呢!”杜莫翻著蛋白粉上的說明書,扭著脖子舉給我看產(chǎn)品代言人。

傍晚的時候,服務小生送來兩張船票,杜莫給了他一些小費,並提醒他閉緊口風。明天傍晚,我和杜莫就得離開貝魯酒店,拖著大木箱回到碼頭,乘坐約克羅號直奔索馬里的基斯馬尤港,航海行程大概一天一夜。

客房窗外的風景很美,透過玻璃窗能看到一條綠色的丘陵,山後激盪著白白的浪花,撼動著無邊無際的大海。而我,只能憑藉雨夜狙擊鏡孔中的記憶,反向猜想這些景物。等待我去解救的蘆雅、伊涼她們,正那片汪洋之上。

“砰,砰,砰。”隔壁原本透著妓女的叫牀聲,卻突然傳來三聲刺耳的槍響,毫無任何徵兆,且未聽到玻璃破碎之聲。

杜莫一下從衛(wèi)生間竄出,伸手去摸枕頭下面用報紙裹著的fn57手槍,我也急速靠到牆後,只要有人撞開房門,子彈會一槍崩碎其頭蓋骨。{金}{榜}

“啊!啊……”隔著門板,走廊傳來尖叫,通過音色判斷,是那個一見杜莫就害羞的女服務生。沒過一會兒,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許多房客並未開門看熱鬧,估計個個心裡有鬼,害怕他人仇殺的子彈飛上自己腦袋。

“篤篤篤,篤篤篤……”半個小時過後,門外的警戒線拆除,我們客間的房門響起。杜莫試探著喊道:“誰,要做什麼,就來開門。”說完,我對杜莫使了個眼色,把枕頭砸上門板。

我倆必須小心,入住時我就提醒過杜莫,這間客房的門板很薄,手槍子彈完全可以穿透致命。

“噗”,砸在門板上的枕頭落地,子彈未飛進一顆。“it-is-me!”兔女郎甜甜的聲音,略帶幾許嬌嗔的幽怨,杜莫望了我一眼,緊張的表情底部泛起釋然的笑。

“把武器收好,讓她進來。”我走到窗簾後面,見酒店門口的警車開始一輛輛地魚貫離開。“嗨,美女,你今天格外迷人。”杜莫給她開了門,並討好地逗了一句。

兔女郎的裝束,比昨晚大不相同。她蹬著白色高跟,修長美腿上的肉色絲襪,在她短窄的小白裙下若隱若現(xiàn)著蕾絲邊,緊身的低胸無袖小白襖。

“哦,我去問一下趕往南非的機票,你們慢慢聊。”杜莫打了個幌,自覺地躲避出去。兔女郎瞇著瑩眸閃閃的藍眼睛,直視著我走近。

她將玉臂輕柔地勾掛在我佈滿細碎劃痕的脖頸上,那甜蜜的嘴角微微一彎。

“我,要謝謝你。”我明白她的意思,爲了配合這個曼妙的女士講話,我故作不解地問:“謝什麼?”她笑得更甜,嘴角也彎得更迷人。

“我瞭解你這種風雨雕刻出來的男人,你不像他們,對女人充滿凌人的自負。昨夜在酒吧裡,你並不需要女人的肉體發(fā)泄情慾,卻充分照顧了我的感受,臨走還將迷醉的兔女郎抱了回來。我真無法想象,給人丟棄在酒吧沙發(fā)上的滋味兒,那些傢伙會如何譏笑。”

她纖細柔軟的手指,開始在我脖頸上摩挲,我知道,強壯男人身體上的滄桑疤痕,極易挑起她的情慾,她最受不了這種刺激。

“杜莫說得很對,你今天的確很迷人,充滿了時尚女性的味道。”我在她香豔的額頭輕輕一吻,粗糙的右手抓下她柔軟的玉手,稍稍用力握著,希望她別再像昨夜似的衝動起來。

她將頭枕在我起伏的胸膛上,又半迷半醉地呢喃:“我知道,你這種男人,用錢是留不住的,無論你從哪裡漂泊來,又要漂泊哪裡去,我都會記著你,只要你回來,我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這個疲倦了肉體摩擦的女人,終於迴歸了本真,她的權勢和財富,無法支撐她空虛的靈魂走到盡頭,她太需要一份真摯的感情,放縱、迷醉不是出路。

“給!送你的禮物,希望你永遠記得我,永遠懷念我趴在你胸肌上的溫柔。”兔女郎掏出一個藍色的盒子,一臉柔情地望著我。

我無法回絕,她的愛很真摯,不需要時間磨合打造,只靠一夜心貼心的相擁,足夠了。

“哐當”客房的門撞開了。我一把抓在兔女郎的後心,將她甩到自己背後,這個嬌弱的女人,驚得一聲輕喘。

“追,追,疾風先生,我完蛋了,我這輩子算到頭了……”杜莫一臉惶恐,表情裡又急又怕,急躁的步子在客房茶幾與軟牀的空白地毯上胡亂踱著。

兔女郎抱在我背後,像害怕的小姑娘一般,慢慢探出俏臉窺視杜莫。“你好好安慰他吧,我晚上再來找你。”她似乎知道杜莫惶恐的原因,幽藍的魅眼對他愛憐地撲朔了兩下,匆匆走出客房。

兔女郎的話,令我輕鬆很多。假如是傑森約迪發(fā)現(xiàn)了戀囚童的死因,知道彌天計劃敗露,而不遺餘力的追殺我和杜莫,那可真是天大的噩耗。海魔號上的女人們,會立刻陷入煉獄,受盡非人的折磨。

“杜莫,你剛纔出去看到了什麼?”我將兔女郎給我的禮物盒塞進褲兜,一眼嚴肅地問到。“追馬先生,我完蛋了,我真後悔沒聽您的話,千古恨啊,千古恨,我真想去把昨晚那個舞女的腦袋崩碎……”

兔女郎與我單獨相處,杜莫爲了避開,單獨在走廊來回溜達,他必須弄清剛纔的三槍與我們有無厲害關係,但那個一見杜莫就臉紅的服務女生,告訴了發(fā)生在隔壁的真相。

一個四十多歲的胖老闆,和兩個舞女狠狠交合一番後,掏出手槍打進了她倆的子宮,導致兩個舞女當場死亡,胖老闆也吞槍自殺,三具赤裸裸的屍體壓在了一起,染紅潔白的賓館牀單。

這位老闆是個南非礦主,來馬達加斯加旅遊時,曾與貝魯酒店的兩名舞女交合。三個月後,他在南非抽血檢查,得知自己的hiv+tp檢驗爲陽性,人體免疫缺陷抗體退化。

人一旦過上富足生活,就很怕失去,即使小災小病,都會比處在飢寒交迫的人惶恐百倍,甚至杞人憂天,而後不自覺地去迷信一些並不重要的東西,生怕失去享樂的機會。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資產(chǎn)上千萬歐元的南非礦主,他的金錢可以碼成山,但他的心理防線卻弱不禁風,無法淡然面對人生,看破生命的意義。

物慾太重的人,自然就貪生、狹隘。所以,他懷著仇恨,槍殺了兩名對他感染病毒的舞女。兩個妓女死得很無辜,她們並無主觀惡意,也沒強迫男人沾染自己,不過是充當淫具的炮灰罷了。但這個南非礦主的金錢,已經(jīng)眷顧不了他的主人,贖買不了他的失誤。

當酒店走廊那個女服務生告訴杜莫,被槍殺的舞女正是他昨夜摟回來的兩個時,杜莫徹底崩潰了,絕望了。

這比在廝殺的戰(zhàn)場上一顆子彈擊中杜莫還要恐懼,浮華城市的三日生活,給了杜莫很多向往,他彷彿突然才知道,人生爲什麼而活,要活到怎樣的地步。但這嚮往的萌芽,剛拱破土壤鑽露,一壺滾燙的開水便澆灌了過來。

抓住杜莫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潔白的牀上,我一臉冷峻地望著他絕望沮喪的眼睛。

我必須幫助杜莫,使他儘快走出心理困境,不然,別說好好配合著完成任務,就是傑森約迪來了,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不拿他當盤菜。那個時候,除了健康,杜莫還會把什麼放在心上。

“杜莫,沒有那麼槽糕,你先保持鎮(zhèn)靜。”我語氣緩和了一些,手指用力捏了捏他肥厚的肩膀。他內心很無助,和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一樣,需要別人真心的理解和幫助。

“追馬先生,我,我,我真不該……”一個強壯樂觀的黑人小夥子,哽咽了半句話,兩行熱淚嘩啦滾落。

昨夜,那個在舞池博得掌聲與喝彩的小夥兒,早已看不到影子,掌聲與喝彩成爲過去,他皮靴裡積攢的那捲綠歐元,更顯得身外之物。

“,我問你答。”睫毛掛淚的杜莫,用胖手背抹了抹眼睛,抽泣著點點頭。

我長長抒發(fā)一口氣,使杜莫惶恐的內心也因此而放鬆些。“問題不大,你不會有事。”說完,我站起蹲在牀邊的身子,重新拿起食品袋去吃牛肉。這三日,我得保證足夠的少吃多餐,爲索馬里惡劣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備好能量。

“追馬先生,您不是安慰我才這麼說吧,我不在乎自己有無被傳染,我只想聽到您真實的判斷。”杜莫這麼問,我並不怪他,他不想因爲自己對我有利用價值而被我哄騙,這個黑亮的科多獸,在廢舊工廠遭受鐵面魔人的毆打都不曾畏懼。但這次,他確實嚇到了,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不,如果你確實遵守了注意事項,剛纔的回答也沒有紕漏,那麼你被感染的概率僅有五百分之一。當然,你得感謝安全套的功效,它是你的恩人。”

杜莫眨了眨眼睛,擡起胳膊撫摸著後腦,一臉劫後餘生的喜悅裡,透著幾絲難爲情。“噢,您纔是恩人呢。不過,這概率夠小了!”他半調侃地說,也爲釋放內心的尷尬。

“小?一旦你被感染上,那就是百分之百,別太得意了。”我恢復了冷淡的語氣,慢吞吞咀嚼嘴裡的牛肉,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杜莫起身走到衛(wèi)生間,擰開冷水清洗他哭花的黑臉蛋兒。“哎!對了,追馬先生,我是不是該去醫(yī)院注射點藥物,爭取減小五百分之一的概率,那樣不是更保險點。”杜莫露著白牙,斜伸出掛滿清涼水珠的臉。

“你需要的是心理醫(yī)生。”我斜了他一眼,接著思考給他打斷的思緒。“追馬先生,您說得沒錯,我覺得我確實該注射幾針,以防萬一,就當心理安慰。”

這時的杜莫,一點也不再心疼花銷了,但他的糾纏,令我暫時收起了思考,不得不對他多提兩句。否則,這傢伙會以爲我很冷漠,只關注自己的事情,不在乎他的感受。

“大木箱內不是有你的五磅蛋白粉嗎,你既不喝酒也不抽菸,只要多做運動,其後服些粉末,免疫力自然比一般人強大,也容易抗死你體內初級著牀的菌羣和病毒。”

杜莫嘿嘿笑了笑。“您不僅狙殺活人,連肉眼看不見的菌類也扼殺,不愧爲完美殺手。”從杜莫的感嘆中,我能感覺他自信尚未恢復。

“杜莫,你沒在東南亞生活過,不瞭解那些國家,民衆(zhòng)平時少有健身意識,更不注重蛋白質的科學攝入。等到他們在醫(yī)院做完大的手術,醫(yī)生爲其注射的液體藥劑,其中多爲補劑,例如免疫球蛋白、乳鐵蛋白。”說罷,我又捏著牙籤兒紮起一塊兒牛肉,持續(xù)供給咀嚼的嘴巴。

杜莫一臉愕然,但他睿智的頭腦很快想到了我話語的意思。“一桶五磅的蛋白粉,在這裡的超市貨架上不過二十歐元,如果換成針劑,注射到那些病人體內,至少也得八十至一百歐元。如果爲了牟利,明白道理的人也可以沉默不語了。”

“你看上去像個亞洲通,以後做了海盜王,可以去那裡買房子,娶幾個傳統(tǒng)的貧家女孩,乾乾淨淨地多好,也不用這麼提心吊膽了。

我調侃著杜莫,他靦腆地擡起胖胳膊,撫摸自己的後腦。“今晚還去酒吧嗎?”我試探著問,將杜莫嚇了一跳。

“不,不不,我只要躺在客房,守著這麼多食品就很知足了。”他剛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慌地看著我。

“追,追馬先生,我,我買的那盒安全套呢?天啊,該死,真是窮人沒好命,那是保健品店裡最便宜的一盒。如果在雙方交互過程中就不安全了,一切注意事項全無意義。”

杜莫拍得腦門兒啪啪直響,他再次像剛纔那樣,胡亂踱起步子。“哦,你那盒安全套在牀底下,昨晚給你的五隻是我口袋裡的。不過,你得還給我這個品牌的一整盒。”

我話剛說完,杜莫瘋癲地大笑大跳,客房的茶幾彷彿是一堆篝火,把他幸福的人生照亮。

“您簡直……,哎!我無法形容了,你不僅是英雄,更是……更是……哎!您就是我的保護神。這趟若不是您,我的人生就到此爲止了。”

我吃飽了牛肉,擰開一瓶果汁喝了兩口。“杜莫,你以前沒接觸過城市,它並不神秘,和叢林、海洋、山地比起來,只不過多了虛僞和慾望。你我只是過客,只要心境不亂,這裡左右不了你什麼。”

杜莫跪在地毯上,高高撅起囤圓的屁股,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夠出了牀底下那盒安全套。“您看看,這盒廉價的東西差點害死我。”

我沒有看杜莫手上的東西,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杜莫,它會不會害你,不在於它的廉價,而是你的問題。”

“我?”杜莫求知若渴地瞪著眼睛,眼白從黑亮的眼皮下鼓出大半。“沒有任何一個主權國家,會坑害自己的公民,那無異於割股充飢。你手裡拿的產(chǎn)品,沒有馬達加斯加國的生產(chǎn)批號,也就是安全批號。這明顯是小作坊裡製作的,充斥到市場上撈錢,賣給你這種只求實惠卻無意識的消費者。”

杜莫更是難爲情,他拼命將臉往上一仰,對著天花板默默誦經(jīng)禱告,感謝仁慈的上帝給了他改過的機會。

安慰好杜莫,我單獨出了酒店,兔女郎送我的小盒子裡,鑲有一塊名貴的手錶。

在城市法則中,每個人都希望有一塊兒可以標榜品味的飾物。但客觀上,我並不需要這種招惹眼球的表象,真正忠誠於男人的,永遠是健康的肌肉和謹慎的頭腦。

海風沿著貝魯酒店的街道吹過,我喜歡這種味道,它讓我感覺和蘆雅、伊涼離得很近,彷彿她們的呼吸就夾在裡面。

很快,這座城市又像往常黃昏後一樣,做好了接待黑夜的準備。左面的街巷,亮起大片淡黃色的燈光,那裡應該比較繁華。我將運動衫帽罩住頭,朝熙攘的人羣走去。

懸鴉應該出現(xiàn)了,我已從杜莫口中獲得下一任務的情報,他需要及時瞭解一些。繞過幾座高高的寫字大樓,行色匆匆的人們一臉倦意,紛紛趕在回家的路上。

走了二十多分鐘,總算看到一家敞著玻璃門窗的當鋪。裡面空蕩蕩,兩個女職員見我遮了臉走進來,雙雙露出幾分堤防的神色。

我掏出小盒子,攤擺在櫃檯上面。

“pawn。”她倆看到小盒子,才略微壓抑著鬆了口氣,露出欣喜神色。兔女郎出手很闊綽,我沒對當鋪還價就典到二十張紫色歐元。

我把這些錢小心折好,塞進屁股後兜再重重按了兩下,然後離開當鋪,沿街往回趕。

走過一條馬路的大排檔時,各種小炒、火鍋的香味兒濃得塞鼻,令人不禁吞嚥口水。比起胃裡的醬牛肉,這些翻跳在火苗上的烹飪更能誘我。我放慢了腳步,在一個靠角的白色塑料桌前單獨坐了下來。

一個系圍裙的黃皮膚小姑娘,微笑著朝我走來。她講了幾句法語,見我一臉愕然,忙改爲簡單的英文單詞。

“canidoforyou!”她拗口的英文,透著粵語腔調,使我童年的記憶裡,不經(jīng)意間升起一絲淡淡離愁與溫暖。

我微微一笑,並沒說話。如果小姑娘誤解我不懂英文,她或許就要講中文了。“先生,您要吃點什麼?”小姑娘前額垂下的發(fā)綹,沾著烹飪薰染的油膩,搖盪在她紅噗噗的前頰。

“茶青茶”我嘴脣顫了一下,三個漢字拗口蹦出。萌生新鮮感的同時,也令我自己有點難爲情。整整八年了,我沒有用中文對過話。面對眼前這個華人小姑娘,我無法撇清高棉語裡的頓挫,將漢字發(fā)音咬精準。

“what?”女孩眉頭一提,她不僅沒聽懂的我漢語,甚至搞不懂我的語種。我有點後悔,甚至想轉變回英文與她對話,但我還是又堅持了一下,繼續(xù)試著和她交流。

爲了儘快用漢語發(fā)音的感覺,我放慢了語速,彎了彎舌尖兒,繼續(xù)重複到。“炒青茶。”吃力的說完,我下意識地咬了咬牙根,讓嘴巴舒服些。

小姑娘用備菜單捂住嘴,咯咯咯地笑起來。她懂了我的意思,頓時也覺得我很有趣,便向我彎腰前傾湊了湊,笑嘻嘻看著我問:“您想要吃炒青菜對嗎?”

我輕鬆地笑了,釋然著點頭。小姑娘堆著笑臉,轉身進了後廚,去告訴炒菜的師傅。

夜幕漸漸舒展下來,街燈更輝煌,好似顆顆掉下來的星星,瑩瑩閃亮。

爲了均衡營養(yǎng),儲足身體的能量,我點了肉片炒芹菜、雞蛋胡蘿蔔,油悶芥菜,肉湯澆冬瓜。熱菜熱湯一端上桌,我雙手急切抓起筷子,如饕餮般大吃。

飯後,我很是滿意地拍了拍飽滿的左胸膛。餐桌上四張大盤子已經(jīng)露出白肚,燒瓷在盤底的圖案,是一個穿紅肚兜的胖娃娃懷抱紅鯉,意在象徵著吉祥和瑞。大排檔裡這一家老小,漂洋過海來到馬達加斯加國,謀生的同時,也散播著文明古國的燦爛文化。

喝光免費贈送的一碗蕩著蝦皮的雞蛋湯,我支付了那個小姑娘。她把我多給的一塊錢反塞回來,說歡迎我下次再來。我用英文說了聲謝謝,轉身揹著她的微笑離開了。

距離貝魯酒店只有最後一個轉角時,懸鴉終於出現(xiàn)了,他背靠牆角而蹲,膝前擺一個裝滿光碟的紙箱。

僱傭兇性十足的撼天奴,差不多已花光了懸鴉所有積蓄,想籌點錢出來也不容易。不過,他蹲在那裡倒不盈利,只爲打個煙幕讓我過去。

“先生,買光盤嗎?很便宜的……”我假裝好奇靠過去,蹲在戴口罩的懸鴉面前。“多少錢一張?”

懸鴉的吆喝聲,引來一羣踩著旱冰鞋、滑板的青少年,他們男女相擁,寶貝兒長寶貝兒短地稱呼著,時不時做個深深的溼吻。

“你都賣什麼?”一個領頭的黑人少年傲氣地問。

“炸悍馬。把炸彈埋在公路邊,等美軍巡邏的悍馬經(jīng)過時,砰!滿地鮮血,胳膊、大腿、頭顱像陀螺似的,在地上旋轉。”

懸鴉雙手比劃著爆炸,描述血腥畫面,與其說他是在銷售,不如說是故意嚇唬這羣孩子。

我拿起一張vcd,這種沒有包裝的東西,可能源於伊拉克。美國大兵買來看,刺激一下神經(jīng)和血液,開槍射殺目標時會更瘋狂,打擊的對象也會更模糊。

反抗武裝再把美軍這種“瘋狂”拍攝下來,傳播給國家的人民看,仇恨加劇了,政治需要得逞了。無辜的百姓更難在中立的角度立錐,他們永遠是戰(zhàn)爭最大的受害者。

“shit!跟美國的災難片相比,這能有什麼啊!你賣的視頻是不是用三十萬像素拍攝的,還帶雪花那種?”黑人少年說完,轉身看一眼幾個白膚色的同伴,彼此哈哈大笑。

有個衣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小女孩,甚至對懸鴉吐舌,豎起塗有黑色指甲油的中指。她可能被懸鴉的描述嚇到了,但出於叛逆和顏面,她只得像那片指甲一樣,撐著厚厚的僞裝。

“我要情色盤,是日本和歐美那種……”黑人少年見懸鴉不是本地人,又佝僂著身體縮成一小團兒,頓時滋生了強盜語氣。

“沒有!槍殺人質的看嗎?裡面有割小雞雞的,還有切乳頭的,挺適合你們。來吧!別這麼虛弱,總把自討苦吃當作悲傷咀嚼。”懸鴉眼神漸漸陰冷,這些懵懂的城市少年,拖延了我們的時間。

“fuck。”那個黑人少年,對懸鴉面前裝盤的紙箱踢了一腳。“你哪來的?找揍是不是?信不信我給哥們兒打電話,叫他們來滅了你。”

喝斥完後,黑人少年很神氣,他掏出一隻煙,深吸一口在胸腔裡醞釀。可是不等他吐出,臉上便給啪啪抽了耳光。

“你爲什麼不自己動手?”啪啪兩聲脆響。“你爲什麼不自己動手?”又是啪啪兩聲脆響。

懸鴉一邊質問,一邊氣惱地抽黑人少年的耳光。我沒有說話,因爲他出手不重,只爲教訓一下這個少年。

這些孩子,被水泥森林的灰塵蒙得很厚,他們虛僞、怯懦,把出賣自己尊嚴換來的強勢凌駕到弱者頭上,一番無謂的得意之後,再躲進無人角落,給暴力租借者玩耍凌駕。久遠地淡忘了自己雙手的價值。

“記住,你的微笑遠比你稚嫩的拳頭能保護自己。”懸鴉瞪著幽冷的眼睛,右手揪住的黑人少年,已被提得雙腳凌空。

“上啊,你們快上來打他。”其餘幾個男女少年,聽到黑人少年的呼喊,嚇得撒腿便跑。這羣甜膩的小寶貝兒,如林中驚鳥,眨眼跑散了。

懸鴉本不易暴躁,海魔號上的海盜,活剝去他臉上的皮,令他心揣仇恨。這羣半大的孩子,在這時招惹他,耽誤他復仇的進展,自然要吃點苦頭。

不過還好,那個黑人少年跑遠後,還能指著懸鴉大罵,可見並無大礙。懸鴉若把他當敵人那樣捶一拳,這少年的頭骨會頓時裂縫。

海風吹得烈了一些,我蹲在懸鴉面前,裹了裹頭上的衫帽,一邊信手翻找著光盤,一邊與他交談。

“我剛去了當鋪,典到一些錢,你要是手頭緊,先拿去用。”懸鴉聽完我的話,不覺哼哼一笑。

“你留著吧,我可以賣槍。記得我送你的fn57和巴雷特嗎?我收藏了四十多隻。零用錢不夠花銷時,我就拿到地下市場出售幾把,價錢很可觀,比黃金還保值。”

不知懸鴉是在安慰我,還是真收藏了那麼多昂貴的武器,從合作以來,他一定賣掉很多心愛之物,作爲我倆計劃的資金。我能理解,這傢伙只有仇恨,金錢對他來講,已像河中的石頭。

“我?guī)湍阗I了一張索馬里地圖,上面勾勒的很詳細,熱帶草原、山石林地、河流灘塗、描繪很精準。你收好。”我埋在紙箱裡的雙手,將一卷二十公分長的地圖塞進衣袖。

“明天傍晚,我會和你一起登船,正式投入真正的戰(zhàn)場。目前,你子彈數(shù)量遠遠不夠,踏入索馬里之後,別說一槍擊殺海盜王,光擺脫那些混亂的軍閥武裝,都可能耗光你的子彈。”

懸鴉說完,停頓了一會兒,招呼走兩個購買光碟的顧客。他繼續(xù)說:“你需要的那筆錢,已經(jīng)籌備好,只是數(shù)目不多,你若還需要,我到時再想辦法。”

我思考一會兒,緩緩喘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說:“嗯,好吧!我和杜莫會在基斯馬尤港登6,然後順著朱巴河趕往阿布萊。海魔號上的傑森約迪,希望我倆先清掃那一帶,說實話,我不想真的遭遇海盜真王,那個命中水太神秘了,我心裡沒底。

懸鴉默默嗯一聲,表示認同。“你儘管放心好了,真正的海盜王若那麼容易被追蹤,不用等你趕到,索馬里水兵僱傭的兩大殺手早就得逞了。”

海風的溼度加重,霓虹的夜燈馬上就要沉浸在雨中。

“撼天奴正在執(zhí)行上一個僱主的任務,再過兩三天,他將趕往索馬里協(xié)助我們,到時候你我的壓力相對就小一些。”

懸鴉眼角彎起微笑,彷彿在引導我保持樂觀。他並不瞭解,每次下雨的時候,我就特別想念蘆雅和伊涼,想起她倆戴著小狼帽,與我一起奔跑在山澗。

“就是那個戴口罩的傢伙,去狠狠地揍他。”那個黑人少年,真的招呼來一羣痞子。

這些傢伙服裝各異,個個袒胸露乳咬著菸頭兒。其中,一男兩女手掄鐵鏈,四個肥胖的青年扛著球棒,載他們趕來的小包車裡,最後一個跳下來的痞子,手裡牽一隻棕色藏獒。

如此看來,人仗狗勢倒蠻貼切。

懸鴉眼皮上挑,瞧了他們一眼,然後緩緩站起身子,握拳等他們過來。夾雜在這羣痞子中間的兩個女孩,黑色眼影塗得賽過熊貓,沒等走近懸鴉動起手來,就尖嚎著嗓子嚷罵:“他媽的,敢在老孃地盤撒野,今天打殘廢了你……”

我望了懸鴉一眼,嘴角泛起無耐地笑,同時對他搖搖頭。這些小混混,說話狠得要命,他們互相攀比著扮演兇狠,似乎不是來打架,只是爲掩飾彼此內心的怯懦罷了。

我小時候在中國,讀到過一位偉大的民主作家的名句,他曾激勵國民:“真得猛士,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而眼前這羣青年地痞,敢面對的不過是弱者淋漓的鮮血,別人慘淡的人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迴避自己的問題,才能逃避責任。

“警察會來的,咱們跑吧。”我側對著懸鴉,聽到他把拳頭握得咯咯直響。這羣地痞,以爲將要痛扁一個擺地攤兒的外來者,他們不知道招惹到了一個超級強悍的殺手。

毫不誇張地講,只要懸鴉想殺這羣傢伙,不消一分鐘,單憑拳腳便可連人帶狗一併打死。

“嗯,好吧!跑。”懸鴉不執(zhí)拗,他識得大體,爽朗答應的瞬間,酷似一隻離弦的箭,嗖一下竄了出去,紙箱的vcd也丟下不要了,我想,那些可能都是空盤。

耳畔呼呼生風,懸鴉在前領跑,我緊跟其後,直奔前面冗長的衚衕兒而去。

這羣地痞見到我倆逃跑,更是壯起膽子,紛紛圍追過來。“打死他倆,別讓他跑了。嗷……啊……”身後再度傳來女孩的尖叫,她一定覺得這很刺激,比混在流氓堆兒裡給人輪著幹還過癮。

衚衕兒很深,快跑到盡頭才發(fā)現(xiàn),拐彎處早已堵死,一面高高的牆壁擋在眼前。後面響起人嘶狗吠,他們緊追不放。我和懸鴉的示弱,刺激了他們的怯弱本性,刺激了他們模仿暴力。

“上”。懸鴉命令似的說到,他依舊跑在前面,奮力一蹬側面牆壁,身體折撲飛起,啪地一下掛在高高的牆壁上,矯健的身姿如壁虎一般,嗖嗖往頂上爬去。

我緊跟其後,十指摳挖住磚縫,利用跳起的衝擊力迅速直攀而上。

最先趕過來的青年混混,突然停止腳步,他揚起脖子,皺著眉聳著鼻詫異道:“oh!shit,spider-man!”相繼趕到的幾個小混混,也紛紛呆立原地,個個大張著嘴巴,仰視我和急速攀沿的懸鴉。

爬上蕭蕭落雨的屋頂,我與懸鴉對視著點一下頭,彼此反向跑開了。

夜市的霓虹與繁柔細密的雨線混成橘黃色迷霧,我從幾排矮牆上跳下,沿著潮溼的街道,走回了貝魯酒店。

杜莫依舊在客房待著,他斜仰在軟牀上,翹著的黑色腳丫,上下悠閒地搖晃。這傢伙很是得意,他從走廊女孩那裡搞到一本食譜,正津津有味地研jin究bang烹飪。

我們這幾天吃到的食物,令他深刻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所以,他有了新想法,等回到藍眼大副的核潛艇時,要讓那些多數(shù)來自鄉(xiāng)下的海盜驚訝一番,以後就沒人敢小瞧科多獸的廚藝了。

我脫掉溼漉漉的衣服,交給酒店服務生去清洗、烘乾,衝完熱水澡出來時,客房的門響了,兔女郎舉著一套嶄新的運動衫,對我笑盈盈的眨眨長睫毛的眼睛,俏臉乖張地望著我。

“謝謝,我正發(fā)愁沒衣服換。”她聽我這麼說,顯得頗爲高興。這個嫵媚妖嬈的女人,又一次摟在我堅實寬闊的胸肌上,甜甜睡到了天亮,她厭倦了皮肉慾望,貪婪著精神的享受。

臨近中午,杜莫收拾好行囊,兔女郎看出我們要走,臨行前可能會收拾一些私人物品,便知趣的躲出客房。關門的一剎那,她幽怨的明眸癡癡注視了我片刻。

她的情感世界裡,彷彿正缺少一種離別悽美,這種性感尤物,猶如一朵猩紅的蘑菇,滋生於水泥森林,又隕沒於水泥森林。我只是個過客,一身的滄桑也不過是別人一頓情感快餐。

大木箱塞滿了購置物,我和杜莫拖著重重的行李,打車來到西岸碼頭。昨夜就開始揮發(fā)的雨水,仍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一艘破舊的大渡輪,通身佈滿赤色鏽斑,宛如疲憊不堪的巨獸,倚靠在碼頭暫緩。

趕往非洲東海岸的乘客不多,他們衣衫襤褸,悲慘的生活彷彿壓進他們的生命裡,個個垂頭踟步,稀稀拉拉往甲板上緩慢移動。

“快點,快點,渡輪馬上啓航,若是趕上風暴,你們算是解脫了,老子可不想那樣。”

一個歪戴藍色海員帽的黑人,舉著便攜式喇叭,對行動遲緩的乘客不耐煩地喊著。

從毛里求斯到索馬里,這些公務人員的言行起著變化,僅憑他們話語包含的咒罵與抱怨,便可判斷各自所處的環(huán)境。索馬里政權始終無法統(tǒng)一,混亂的武裝割據(jù),給當?shù)匕傩諑黼y以抒發(fā)的苦難。

“追馬先生,咱們離我的家鄉(xiāng)越來越近了,可惜,我已無什麼親人,這趟回來反倒內心淒涼。索馬里很混亂,一片殺人不會犯法的熱土,再多鮮血噴灑在草地上,也會很快蒸發(fā)滅跡。”杜莫走在我身後,小聲對我嘀咕。我沒有回答,僅加快了上船的腳步。

“他奶奶的,去索馬里還拖個棺材,那裡就焚爐,不用等到毒辣的赤道烈日,小孩和婦女都會把你倆澆上原油燒焦,簡直多此一舉,抱個骨灰盒不就省事了!哈哈哈……”

髒兮兮的白頂黑檐帽,歪在這個渡輪乘務員的頭上,隨著譏笑顫動。

杜莫頓時惱怒,冒火的眼瞳幾乎翻進黑亮的眼皮。木箱從他拖拽的手心重重落地,人卻早已竄到樂歪脖子的乘務員近前,一把揪住其衣領,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

那個肆意大笑的渡輪乘務員,被杜莫兇狠的目光逼得極力後仰,啞然失笑的臉上,涌動著驚恐不安。

這些乾枯瘦小的非洲乘客,被飢餓和恐慌壓得不斷萎縮,杜莫身材本就肥壯高大,此刻站在這羣乘客中間,若吸氣提胸挺腰板,倒像一頭駱駝站在羊羣。

別說給海盜強兵的拳頭砸一下腦門兒,但見杜莫從人羣裡衝出來的魁梧身材,足夠渡輪乘務員這副欺軟怕硬的德行嚇半死。

看著猥瑣怯懦的傢伙,一手按住快要掉落的帽子,一手慌亂搖擺賠不是,杜莫也就平息了怒火。

破舊渡輪的汽笛,發(fā)出一聲啞碎嘶鳴,船身左右一晃,緩緩離開靠著的碼頭,朝正面方向的遼闊海洋駛去。

杜莫拖著木箱,走到了我的前面,他彷彿已經(jīng)踩到了非洲大地、生他養(yǎng)他的熱土,難掩魚兒歸水的興奮。

渡輪的甲板下,是間很大的倉庫,乘客三五一羣散蹲開來。,我不僅可以坐在沉重的木箱上休息,捲了更能躺著睡一會兒。

夜,很快就在海面上降臨了,杜莫對我說,如果海上變成了黑夜,離開的那座半島城市此時也該是黑夜。我笑而不語,他對城市生活多了一份積重,而我內心的牽掛,卻隨著北上的渡輪拉緊。

子夜時分,渡輪快要接近赤道,幾個渡輪乘務員,摘下帽子在甲板上雀躍高呼。杜莫聽到上面喧嚷,便出去看了一眼。

一架護航巡邏的飛機,亮著刺目的前燈,隨行在翻滾著白色水花的輪尾上空。光線漫射的太厲害,杜莫無法分辨直升機的屬國。但那不重要,至少對方不會上船巡查,我也就放心了。

沿索馬里北部的亞丁灣,臨海延伸到最南端水域,常有海盜出沒,襲擊各國捕撈或經(jīng)航的船隻。所以,打擊海盜的國際軍事力量也就相繼增多。

那些坐在飛機上的傢伙,不會知道我和杜莫要去做什麼,他們遊覽海洋的同時,還可對著手持武器的漁民開火,只要擊中了,目標就不得不是海盜。

索馬里戰(zhàn)亂貧窮,沿海漁民沒有優(yōu)良的捕撈技術,縱使領海外延儲存著豐富的漁產(chǎn),這些乾瘦黑亮的貧民,也只能眼巴巴看著,任由別國船隻空倉而來,滿載魚蝦而歸。

此種情況下,不必具有納粹和法西斯的煽動性,只消把步槍往飢餓的漁民腳下一丟,他們只得蛻化成海盜。

如此一來,與別國船隻的摩擦,就由隔舷對罵發(fā)展成持槍射擊,魚米之爭逐漸演變成了順手牽羊。最後,索性成了打家劫舍的海盜。

這些貧苦百姓,沒有穩(wěn)定的國家依託,沒有攀科技的籌碼,他們只能玩命,玩別人的命,也玩自己的命。國家落後帶來的爭端,遠比國家進步帶來的多。

杜莫走上甲板看情況時,那個被他教訓過的渡輪乘務員,正好也看到了他。這傢伙見身邊有七八個同夥,頓時起了羣毆杜莫的念頭兒。

杜莫正蹲在地上,翻找大木箱裡的食物,我踢了一下他腳跟兒,杜莫笑嘻嘻地扭過臉,但見我下巴朝門口一揚,他立刻鎖緊眉頭,怒瞪那幾個擠在門口獐頭鼠目的乘務員。

“就是那個胖子,上船的時候罵咱們船破,說我們渡輪乘務員又髒又臭。我跟他理論,這小子還恐嚇我,想跟咱們動手。”傍晚維持乘客上船的傢伙,已經(jīng)摘去那頂歪戴的帽子,他擠在一羣乘務員背後,踮著腳尖慫恿著。

“他們若不進來,不必理會。”我冷淡地對杜莫說,他嗯了一聲,收起兇狠的目光。

那些傢伙清楚,杜莫是個大塊兒頭,真要來個羣狼傷虎,未必佔到便宜。何況,杜莫身旁還坐著一個肩膀寬厚,體積壯大的我。

他們比劃了一會兒,終究沒爲那個猥瑣的同事出頭,假仗義也是要看對手的,畢竟打得不是乾枯瘦小的非洲貧民。

“哎!搭理他做什麼,到了索馬里,夠他們吃苦頭。走了,走了,洗洗睡吧!”一個粗嗓門的渡輪乘務員,故作大度地說,大家紛紛附和,一時間便撒開了。

“媽的,真敢進來找事兒,我把你們全摸黑拋下船,浮在漆黑冰冷的太平洋上,不等鯊魚來啃就活活嚇死,嘿嘿嘿……”杜莫雖然打趣兒地自語,但我知道,他真會這麼做。

隨著周圍環(huán)境的逐漸惡化,杜莫的攻擊性也逐漸凸顯。在這艘趕往索馬里的船上,即使弄死幾個作惡的渡輪乘務員,我們依舊能輕鬆著6索馬里海岸。

在一個戰(zhàn)火四伏,天天激戰(zhàn)槍殺的土地上,鬼都懶得理會一個乘務員的死活。這裡已經(jīng)與駛向馬達加斯加的航情不同,再也不會出現(xiàn)警察,法則呈現(xiàn)出赤裸裸的弱肉強食。

渡輪艙室的燈光格外昏黃,懸鴉應該就混在乘客之中,我沒刻意去辨認,免得杜莫察覺出什麼。接近凌晨時,我和杜莫已經(jīng)躺在木箱上迷糊了兩三個小時,老舊掉皮的艙壁,伴著海水的搖晃,發(fā)出咯咯吱吱的聲響。

我輕輕坐起,低頭沉悶了一分鐘,掏出口袋裡的皮筋兒紮好長髮。那些肩膀披著紅格子布片的黑人乘客,像凍僵的雛雞,個個垂著的眼皮下面,刻滿黝黑乾澀的皺紋。

他們下巴一墜一墜,託著昏昏欲睡的腦殼,那嵌入骨頭裡的疲憊,彷彿永遠融不進睡眠。我翻開屁股下的木箱,拿出一根臘腸,墊補睡空的胃。

一時間,肉香沿著艙室瀰漫四散,鑽進許多貧困乘客的鼻腔,將他們從飢餓的夢中誘醒。

許多蜷在木板上的男男女女,睜著幽深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著我的同時,都不自控地抽動喉結。他們窮得很厲害,花掉買船票的錢,也只能餓著肚子回家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乘客中夾雜著許多兒童,在這些骨瘦如柴的男孩女孩中,隱閃著黑色灼人的目光,呆呆望著我手上的食物。這一刻,我深深察覺到,在這些兒童的眼神中,找不到一絲嚮往,她們遺失了嚮往,或者,嚮往遺失了他們。

木箱裡有很多食物,我並未拿出分給他們吃,那樣做只能引起騷亂。這是世界的問題,人類自己的問題,不是一個小小的大木箱可以解決。意氣用事的話,只會葬送自己的計劃和另一部分人的生命。

我深深懂得,迎接我們的索馬里,會拿炎熱和飢餓同時考驗我和杜莫。“嗯,叭叭嗯……”抱著雙臂斜躺在木箱上的杜莫,乾巴了幾下嘴巴,翻身到另一側後繼續(xù)睡著。

吃完一包臘肉,我又喝了點果汁,這才感覺時間加快了腳步。杜莫睜眼醒來時,渡輪已經(jīng)越過赤道,正沿喬瓦伊島右側緩緩行駛,再過幾十分鐘,超過科亞馬島,基斯馬尤港便在眼前了。

可是,艙室牆壁的木板,發(fā)出的咯吱聲越來越小,杜莫看了我一眼,我心裡也略微一驚。渡輪只到了喬瓦伊島與科亞馬島之間,卻慢悠悠地停止不前了。

“這種貧民船都會遭遇海盜!他們難道想抓這些人去施捨些飯菜嗎?”杜莫一臉狐疑,除了海盜會攔截渡輪,一時也猜不到停船的原因。

我和杜莫坐在木箱上一動不動,若真有海盜衝上甲板,只要他們拉開艙室的大門,我和杜莫的fn57手槍最少也能打死五六個,撿起他們的步槍,方可幹掉其餘海盜。雖然尚未登6索馬里海岸,但戰(zhàn)場已經(jīng)開始了。

“呼,嗖……”一束刺眼的光線,照射進昏暗的艙室,許多乘客忙擡手護在眼睛前面,虛瞇了半天才一臉迷茫地看著艙門。

“都醒醒,醒醒,船馬上到索馬里了,你們的雙腳很快就會踩在那片土地上。不過,天知道你們能在那種子彈亂飛的地方活多久,只怕連下次坐船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滿臉胡茬的黑胖乘務員,穿著油亮的皮涼鞋,昨夜那幾個要羣毆杜莫的乘務員,擡著一筐鮮果和燒肉,緊跟在他後面。看來,這個黑胖的大胡茬是個小頭目,像這羣乘務員裡的乘務長。

他揹著指甲沾滿油污的手,像審視自家獸欄裡的羊羣一般,踏著嗒嗒作響的木板走過來,貪婪而得意的目光,從那些抱著子女急忙抽縮的黑人乘客中掃過。

“都別慌,啊!我這裡有很多食物,還有厚厚的先令,你們誰不想讓子女死在索馬里的亂槍中,就可以到筐子裡面任拿食物,同時獲得四萬先令。”

一臉神氣地說完,大胡茬乘務長從背後繞過雙手,往右手食指上重重吐一口唾沫,嘿嘿笑著點起鈔票。這傢伙舉止做作,故意把紙幣搓響,刺激這些貧困乘客的耳膜。

昏暗的艙室裡,沉迷著的衆(zhòng)多黑眼睛,頓時閃出片片光亮。那些父母和兒童,癡癡盯著大胡茬乘務長手上的先令,又轉而望望他身後筐裡的水果和烤肉。一時間,那些乾枯瘦癟的喉結,忽如雨後稻田裡的青蛙,紛紛鼓動不停。

“嘿嘿嘿,哈哈哈……”看著這些貧困黑人的飢渴眼神,大胡茬乘務長無限滿足的奸笑起來,他彷彿代替了上帝,成爲掌管一切的主宰者。

杜莫正伸長著脖子,瞪圓了水牛一般的眼睛翹首,但見我望了他一眼,忙伸回脖子低聲說:“這些傢伙,想用食物和貨幣換走他們的孩子,再高價轉賣給那些跨國人販子。我十二歲時,就被父母賣到了貨船上打工,最後卻成了海盜。”

杜莫對我說完,我迷惑的面孔稍稍緩和一些,輕輕點了點頭,繼續(xù)看那幾個購買別人子女卻大笑不慚的渡輪乘務人員。

“哎呀!我可是在減輕你們的生活負擔,替你們的孩子扭轉命運。給有錢人家做後繼,一輩子餓不到,沒人敢欺負。再說了,你們的孩子若將來謀到好活計,還不是回來報答你們,帶你們永遠離開索馬里,離開那個子彈和腦袋亂飛的鬼地方。是不是啊!啊?”

黑胖的大胡茬乘務長滿臉淫笑,一邊給這些貧苦的非洲乘客描繪美好的生活,一邊暗罵他們不受蠱惑,不肯爽爽快快地與自己達成交易。

“媽的,再滿嘴放屁,老子扯下你舌頭!”杜莫憤恨地咬了咬後槽牙,完全陷入怒火燃燒的個人境界。不用杜莫解釋,我都能想到,這些被廉價收購掉的男孩女孩,會面臨怎樣的命運。

我在東南亞時,曾受上級指示,暗殺過一名貪婪且變態(tài)大商賈。那傢伙就收養(yǎng)了許多女童,名義上稱其爲子女,而私下卻是發(fā)泄獸慾的工具。其間也不乏一些男童,遭受性犯罪。

有些更混蛋的商人,把這些命運悲慘的孩子作爲情色影視的工具,一排排八九歲的女童,並躺在木牀上,被某個通過地下競標獲得機會的商業(yè)巨頭依次開苞。

鮮血淋淋的視頻,再發(fā)上互聯(lián)網(wǎng),進一步擴大撈錢範圍。

自然有人性泯滅的傢伙,喜歡欣賞這種東西,而後嘖嘖稱奇,吃飽喝足倒頭悶睡。

杜莫加入海盜之前,不知受過多少非人虐待,我理解他憤怒的火焰,這與我的童年有著相似。

“哈哈,不錯不錯,你把孩子交給我,我保證她將來到有錢人家做公主。若不然,也是回家吃空你們,指不定哪天死在戰(zhàn)亂中,豈不浪費糧食。嘿嘿嘿……”

大胡茬乘務長甚是得意,他總算購買到一個枯瘦黑亮的七歲女童。面對這些出國後無以謀生,又帶著孩子返鄉(xiāng)的黑人乘客,他來回溜達的步伐充滿了春風得意,腆著的圓肚子,被他背手的姿態(tài)凸得更誇張。

“怎麼,就一個嗎?你們抓緊時間,等到渡輪一靠上基斯馬尤港,再想這種好事就沒機會了,那個時候,他們會像爛菜葉一般,給子彈打得血肉橫飛,不值一文。”

大胡茬乘務長加快了來回踱著的步子,他等了半天,遲遲不見有第二個貧苦黑人願意出賣摟在懷裡的孩子,不免表現(xiàn)出急躁。

那個剛出售掉小女兒的中年黑人,墨色皮膚如干亮的鱗片,完全癱軟在他細長的骨頭上。他也深愛自己的女兒,但命運已讓他走投無路。大胡茬的那些鬼話,就像沙漠之中的海市蜃樓,令他完全相信,並寄予了希望。

這傢伙奮力撕咬著烤肉,噎得嗓子幾度乾咳,但他並未住口,只拿細長的小瘦拳頭捶打著胸口繼續(xù)吞嚥。

第24章 心臟上的黑符咒第5章 丘陵下的索命嗅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30章 出人意料的盤問第7章 溝通心臟的尖刀第28章 復活泥漿中的鬼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9章 道破海魔號的天機第24章 心臟上的黑符咒第17章 活人做的附身符第19章 遲到的小鎮(zhèn)獵手第16章 破天荒的運氣第18章 泥灘下的困獸鬥第32章 活偶收割機第24章 心臟上的黑符咒第1章 駭人的閻羅工廠第9章 道破海魔號的天機第19章 遲到的小鎮(zhèn)獵手第2章 屋內的男人女人第15章 第三張咬人的嘴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25章 向地獄購買獵物第17章 活人做的附身符第20章 海魔號上的魔之第22章 煉獄唯一的出局第4章 兇殘的賽爾魔人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15章 第三張咬人的嘴第19章 遲到的小鎮(zhèn)獵手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34章 備用的好女人第10章 僞船長的險惡用心第30章 出人意料的盤問第13章 無法退卻的殺意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14章 護佑黑人女孩第31章 招牌上的血污第16章 破天荒的運氣第17章 活人做的附身符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1章 駭人的閻羅工廠第6章 浮出水面的懸鴉第33章 上帝捏住的青蛙第16章 破天荒的運氣第25章 向地獄購買獵物第22章 煉獄唯一的出局第7章 溝通心臟的尖刀第2章 屋內的男人女人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34章 備用的好女人第22章 煉獄唯一的出局第33章 上帝捏住的青蛙第21章 摔向地獄門的胎第26章 綁在半空的血人第36章 更新自由的憑證第16章 破天荒的運氣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31章 招牌上的血污第28章 復活泥漿中的鬼第25章 向地獄購買獵物第11章 礁石上的抉擇第11章 礁石上的抉擇第19章 遲到的小鎮(zhèn)獵手第18章 泥灘下的困獸鬥第15章 第三張咬人的嘴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11章 礁石上的抉擇第5章 丘陵下的索命嗅第15章 第三張咬人的嘴第31章 招牌上的血污第34章 備用的好女人第22章 煉獄唯一的出局第10章 僞船長的險惡用心第12章 不尋常的兔女郎第33章 上帝捏住的青蛙第26章 綁在半空的血人第5章 丘陵下的索命嗅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34章 備用的好女人第24章 心臟上的黑符咒第1章 駭人的閻羅工廠第12章 不尋常的兔女郎第8章 復仇的火焰第4章 兇殘的賽爾魔人第29章 噁心到了上帝第17章 活人做的附身符第19章 遲到的小鎮(zhèn)獵手第16章 破天荒的運氣第17章 活人做的附身符第25章 向地獄購買獵物第3章 撬開嘴巴的鋼叉第2章 屋內的男人女人第34章 備用的好女人第23章 上帝的半張臉第16章 破天荒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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