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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銘自然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關注與思沅之事,這段時間,“全國”各地萬人書、請願團接踵而至,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挾”易銘,讓他非當皇帝不可。
易銘已數次地拒絕,可這請願、勸進的勢頭越來越強勁,易銘知道,後面定有不少人推波助瀾。
李千秋開始時只作觀望,後來見事態發展有利,又作了一番深入調查,發現易銘支持率已超九成九,他就轉而讓易銘順應民意。不過,他倆通過密謀,決定部分接受,淡化處理。其意思是接受“大秦”國號和確定“武威”年號,當年爲“武威元年”。但易銘不稱帝,只稱大王,也不舉行登基大典等儀式,只頒佈文告,同時告諭清廷、南明等各方知曉。
易銘自稱大秦大王,消息傳達天下,南明自然深感失望,氣急敗壞之餘,宣稱易銘爲“逆”。併發布檄文,號召天下聲討。又組織其軍事力量“進剿”,但其各路人馬,連“大秦”疆域都不敢踏進一步,過了一月,偃旗息鼓了。
而孫可望、李定國,見易銘稱王,他們也不甘落後,就去要挾永曆。永曆不敢拒絕,就照二人意思,孫可望被封爲“秦王”,擁有貴州以南及廣西局部,李定國被封爲“晉王”,其勢力範圍遍及雲南。這永曆雖然是皇帝,卻茍且棲身於安龍,除了這一縣之地,餘無寸土,直比那春秋後期的周王室還要慘,是個名符其實的“光桿司令”。
永曆手下“十八文臣”並不同意孫可望、李定國架空永曆,拼死反對。這可惹火了孫可望,他一怒之下,將這十八人統統誅殺,爲“十八學士”慘案。至此,南明內部皇權勢微,旗下諸侯擁兵自重、各自爲政,滿朝文武離心離德,距離分崩離析不遠了。
然而此時此際,天下卻有兩個秦王,彼此都拒絕承認,過了不久,天下人爲了區分,就把易銘稱爲東秦,把這個孫可望稱爲西秦。也有根據疆域大小區分,就把易銘稱爲“大秦”,孫可望爲“小秦”,雖然奇怪彆扭,久而久之,也習以爲常了。
易銘當了大王,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對他治下,並不放心。就一方面派出工作督導檢查組赴各地檢查,由何晏副總理大臣總抓,負總責。另一方面秘密組織暗訪調查工作組,通過深入基層調查走訪的形式開展工作,由趙龍甲之子大秦內務府特勤處主管趙元成將軍秘密進行。
這兩撥人對各地宗務宗建情況、軍務政令貫徹執行情況及社會建設各方面,詳加考察。擬寫報告,密報易銘。
通過明裡暗裡調查反映的情況來看,各地各項工作局面大好、形勢喜人,但也暴露出不少問題。易銘根據兩方提交的報告,對其中反映的問題,召集宗務政務軍務主要負責人及時研判,就這些問題進行歸納總結,主要有以下幾個突出方面:一是盲目追求政績,不切實際、貪功冒進、勞民傷財、虛報浮誇、對上虛與委蛇;二是脫離羣衆,作風不端、行爲不正、機構臃腫、官僚習氣嚴重;三是貪污腐化、失職瀆職、紀律渙散、吃拿卡要現象突出;四是宗政軍務大官小員,素質不高、思想不純、能力不足、成分複雜,導致實際工作往往跑偏走題、添亂添堵現象尤爲嚴重。
易銘、李千秋根據查擺的問題,及時掀起整飭宗務、政務
、軍務風氣的運動。要求各級各部門:一是高度重視、緊急部署,確保整飭工作全面開展,不得敷衍塞責;二是深入調查、聽取意見,注重聯繫羣衆,保證整飭工作落到實處;三是從嚴要求、人人過關、發現問題、及時整改、嚴肅處理,絕不姑息遷就;四是抓住重點、有的放矢、總結經驗、整改提高,力爭整飭工作取得預定實效。
有此四條,易銘、李千秋加大調度、督導力度,查了一批,關了一批,更殺了一批。鑑於各項工作正在深入持續良性開展,各級官員提心吊膽、噤若寒蟬,“全國”上下衷心擁護、全力支持,風氣竟爲之一變,易銘這纔多少鬆了一口氣。
話說方光琛近日於李侔、琦玉處走動頻繁,儼然李副總理、吳大總管座上賓,見深得二人器重,方光琛志得意滿,心情大好。閒來無事,方光琛在琦玉賜給他的宅子裡,往往以棋會友,結交大秦顯要賢達。
由於他水平高、棋風好,花費有琦玉提供保證,一時之間,竟迅速形成自己圈子,結交的大都是這黔府各行各界成功人士。
他與別人下棋是假,費盡心思巴結籠絡是真。因一般人下棋,雖然是消遣,卻總不希望自己輸,如此非但說明水平不行,還會影響自個兒好心情。所以方光琛深知這一點,於是,他不管人家水平如何,總是先贏上一盤,證明自己實力,卻馬上就還人家面子,就有心輸一盤。如此一來,人人都說他好,也感覺他深不可測。
他聽說魏如是亦是弈林高手,幾番想討教討教,因礙於魏如是居於“深宮”,見面不易,只得作罷。
沒有等待多久,方光琛終於得到了易銘宣召,他隨琦玉進了“秦王”府,因易銘、李千秋及文武大臣,在議政大廳商討國事許久,琦玉等得不耐煩,自吩咐方光琛於易銘書房外跪候。
那方光琛老老實實跪在外面,秦會叫了幾遍也決絕不起來,無可奈何,秦會往議政大廳跑了幾回。見衆人遲遲商議未果,也不敢進去打擾,頓足嘆氣,回到易銘書房。半路撞見怡晴,說來了個傻子,怡晴一笑,沒有心思管這閒事,自個兒忙去了。
這邊大事議畢,易銘纔想起方光琛來,急急問了,知道方光琛還跪著候見,心裡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易銘趕往書房一看,果然見方光琛還在那兒跪著,已是搖搖晃晃體力不支了。易銘趕緊叫人扶進書房,賜了座、上了茶,又賞賜了一隻煙抽完,那方光琛方纔恢復了體力,精神也好了不少。見易銘關愛,感動萬分,作勢又要跪,易銘扶起,心裡卻鄙夷厭惡到了極致。
易銘怎麼不知道方光琛其人,這個可是政治投機分子,爲人虛僞狡詐,他這麼跪了半天,其實是做給易銘看。易銘早就洞悉方光琛意圖,他深知,這種人表明把他奉若神明,在他面前誠惶誠恐的模樣,實則絕非大忠之人,其包藏禍心,乃大奸之徒。
易銘又好言安慰了幾句,又問及方光琛家事,探討了一會兒詩詞,見方光琛阿諛奉承、馬屁連連,易銘覺得更加厭惡。
於是,他轉而問方光琛,說道:“方先生不遠千里來投,本王甚爲感動,不知先生對本王,有何指教?”
方光琛戰戰兢兢,不敢看易銘,低頭激動地答道:“大王英明神武,威加四方,域內郅治,小人何許人也,不敢說指教二字。”
易
銘點點頭,承受了方光琛一番恭維,身上卻雞皮疙瘩,“嗯”了一聲,方光琛終於直奔主題,說道:“小人承蒙大王召見,感激不已,實則是爲了兩件事,小人願爲大王分憂,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易銘“嗯嗯”兩聲,說道:“先生不必客氣,但說無妨。”
方光琛道:“這一嘛!小人是爲邢小姐之事而來。大王明鑑,這邢小姐小人老早認識,願爲大王去說一說、勸一勸。”
易銘見他又是爲了來“拉皮條”,易銘早就從李千秋那兒知道,思沅在京時就肯定認得方光琛,他及時打斷方光琛話題,說道:“算了,這件事情不需你來過問,她不願意,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
哪知方光琛這時膽子卻大了一些,接著剛纔話題,說道:“大王,小人有個不情之請,請大王恩準,小人、小人想見一見邢小姐。”
易銘知道方光琛的心思,心想見人是假,無非是趁此機會做思沅工作。但想到方光琛對思沅有恩,見一見也是人之常情,易銘不好拒絕。就說道:“行,但她見不見你,本王可不管。”
方光琛答了一聲:“是!”
易銘想到八豔處耍耍,就想早點把方光琛打發走,就又問:“你另外有什麼事?”
方光琛見易銘並不反對他見思沅,心裡有了點信心,易銘問他其他事,他早就想了好幾天,已是綜合判斷權衡利弊了的。
於是方光琛又說道:“大王明察,小人自小與吳三桂交好,小人願以三寸不爛之舌,管教他吳三桂降服於大王階下,如若不成,聽憑大王處置。”
易銘聽他說到吳三桂,感覺如不快刀斬亂麻的表明態度,恐怕這方光琛一兩個小時都支不走。
易銘對吳三桂其實也作了一番考量了的,和李千秋也有意見交換,他兩人認爲:如果能將吳三桂十萬大軍順利收服,並改造爲真正的革命隊伍,那麼招降策反吳三桂也並無不妥,畢竟有了吳三桂,可大大加速革命進程。
同時,易銘還有一個比較私人的想法,他想看看陳圓圓究竟長什麼樣?和這思沅相比如何?他甚至想“採訪採訪”、“接觸接觸”這個吳三桂,和他喝喝酒、抽抽菸、打打牌,瞭解瞭解吳三桂的內心世界。然而易銘內心深處卻真不願意把這幫殺人如麻、品質低下的傢伙納入自己陣營,他真實想法是不如把這支隊伍打垮、打散,最後把吳三桂、陳圓圓抓了不就得了,但是易銘的這種想法李千秋認爲不妥,所以一再反對。
顧及李千秋態度,易銘也覺得不能意氣用事,想到這裡,於是易銘對方光琛說道:“這個這個本王早有此意,方先生大可放手去做,你先去見見思沅,至於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你也不要對別人講,本王考慮好了,自然會讓你大膽去幹。你把這件事做成了,本王定會重用,如何去做,你也要考慮清楚。”
方光琛直覺得眼前的易銘,直如他再生父母一般,他感激涕零,留下兩行熱淚,只答:“是!”無有他言。
易銘覺得是時候了,就道:“你下去吧!本王還有要務。”方光琛自然轉身退下,走到門口,復又轉身跪倒在地,不住磕著頭,熱淚盈眶,聲音哽咽道:“大王!……。”
易銘見他情緒激動,又扶他起來,握住方光琛雙手,親切說道:“去吧!我相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