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韓知禮年紀輕輕,二十出頭就當了內閣首輔大臣,不但出乎大秦上下的預料,同時也讓他自己感覺意外。
他先前得到過易銘那麼幾次輕描淡寫的暗示,他也知道自己會被皇上委以重任。不過,韓知禮內心以爲:即便易銘要重用於他,再怎麼樣也得假以時日,過上十年八年,磨練一番纔是。不料皇帝在天下尚未平定之際,就將軍政大事,都交與他打理。後來皇帝更讓他一步登天,頂了秦任政務總理大臣一職,繼而又兼領兵部,轉而安排秦任去管宗務。自己大權在握,而易銘政務也多不過問,大事小事,均由他一人說了算。何況這副總理中,許鐸、何晏、呂復、施道、張開及方以智、範曠等,大多四十歲以上年紀,卻整天圍著他這二十郎當的小夥兒轉,莫說其他人不習慣,就他自己也不習慣。
好在時日一長,這些同僚還是感覺到他的不同凡響來,而這個,恐怕與韓知禮前些時候去現代社會體驗一番的經歷和見識有關。畢竟經此一遭,見了世面、開了眼界、長了知識。所以對於眼前這幫土包子,自然有足夠信心。所以他處理事情,謀劃較爲長遠,也能迅速看清本質,所作決定,除了深得易銘支持讚賞,一來二去,也讓他那些副手摺服。
比如他推動建立現代教育體系,在大秦一國,由省及州縣鄉各級,設立小學、中學直至大學,同時廢除舊時科考體系,所需各類人才,均由大學選拔任用。他還主張建立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委任許鐸等多個副總理大臣分別統管,甚至提出儘快修建京師到江南的鐵路,而此時此際,蒸汽機車纔剛剛試製出來。他籌劃開通海上航運,成立帝國海上貿易總局,設立海關等等立國大計!他又建議易銘建立國防工業、創建海軍,提議陸軍現代化、正規化建設,等等等等!易銘一概照準施行。
他每日忙於公務,一心都撲在工作上,所以對於個人生活,較少閒暇想及。對於如玉,夜不成寐之際,想到她悽慘下場,韓知禮總是感慨良多、痛惜萬分,他回想過去那些溫馨的日子,如詩如畫,又如煙雲縹緲,怎能讓他忘懷。他雖然眼下無心再娶,但他不是和尚,打坐唸經之時想的是佛祖。他那座總理府邸,桃紅柳綠之妙齡少女,不在少數,每見青春妙齡在自己身邊晃盪,韓知禮如何不想入非非、心猿意馬。何況那來此說媒的,亦將門檻幾乎踏平,這一干好事者中,比如黃宗羲、方以智等,京城之內,張家姑娘李家姑子,給他張羅了不少,韓知禮一概沒看上。
這日他正在軍機處處理公務,秦草親自來請,說皇上召見,速去見駕。韓知禮不敢怠慢,將在議事項,委託給許鐸等人,自己隨即跟著秦草,過了大門到了養心殿,而秦草卻將他直向無倦齋引。
韓知禮進入房內,只見與平日不太一樣,因易銘身邊,總有宮女太監不少,今日只大殿門口,站著兩個太監,至於其他那些熟面孔,都不知道給叫到哪兒去了。
韓知禮進了無倦齋,門就從外面掩上了,裡面就易銘一人坐著,隔著一具茶幾的右邊還擺放著一張椅子。韓知禮剛進去,易銘就示意他坐那椅子上。韓知禮怎麼敢和皇帝並排而坐,易銘堅持,他無法推脫,好歹還是側著身子坐了。
時值初秋,天氣雖然不是太熱,但韓知禮一路趕來,還是跑了個滿頭大汗。易銘見他這位總理大臣,近段時間操勞國事,事無鉅細,都他一人作主,所以不堪重負,人都給熬瘦了。
易銘就愛憐說道:“韓三,你小子也要注意身體,當心累垮了,如果事情太多,叫秦任、許鐸他們分擔一些就是。”
易銘關懷備至,韓知禮心存感激,答道:“回皇上,微臣還好,事務雖然多,好在各位同僚盡皆用命,微臣這總理大臣,還算順心
。”
易銘見他對自己還是惶恐不已、處處小心,就說道:“你知道今天我爲什麼讓閒雜人等都走開,單獨和你說話嗎?”
韓知禮哪能知道,只好說道:“皇上,微臣愚鈍,請皇上示下。”
易銘罵道:“這會兒沒有皇上臣子,你我兩個,好比兄弟,老子叫他們躲遠點,是有話要和你說。”
韓知禮不語,易銘又道:“我聽李馬丁夫人說給你說了個媒,女方是忠貞侯李過的千金,怎麼,你沒看上?”
那韓知禮見易銘說起這個,情知恐怕又要提及他婚姻大事,心裡慌了,當即就道:“皇上,您老原來是說這事,微臣今日還要趕往大沽口,那邊金貴金先生造了蒸汽輪機驅動的大海船,據說是燒煤的。這都定了,三天後下水首航。微臣還要代您視察京津軌道鐵路建設情況,如皇上沒有其他事兒,微臣這就告退,先去準備準備。”
易銘又罵,說道:“老子和你說話,怎麼,沒你那些事重要?你敢不聽?”
韓知禮聽了,慌忙跪下,答道:“皇上恕罪!微臣不敢。”
易銘見他跪下了,自上去扶起來,道:“老子又不是非得要你同意娶了李家小姐,不過你也不要還天天想著那個如玉,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早點娶個媳婦進門不是。”
韓知禮起身又小心坐下,不等他回答,易銘又好奇問道:“只是不知道這李家千金何等模樣?配不配得上我的總理大臣?”
韓知禮這回狡黠笑道:“皇上,您老有所不知,這李小姐實在、實在那個……。”
易銘一聽就明白了,這李小姐肯定不怎麼樣,他問道:“怎麼?你小子難道見過?”
韓知禮笑著答道:“皇上,微臣怎麼會見過,只是忠貞侯管家,給微臣講的實情。”
易銘又問,韓知禮只好答道:“他說李家小姐長得很胖,就像、像一座山一樣。”
易銘一聽,不覺大笑不止,又半開玩笑道:“這婦人婦人就要富態,旺子又旺夫,這個你龜兒子不懂。”
韓知禮正待要說什麼,易銘止住,又說道:“既然看不上,也就算了,改天老子給你物色一個,你要不願意,我就砍了你腦殼,看你還願不願意。好了,不說這個,老子有事要和你商量。”
見易銘嬉笑怒罵,性情隨和,還和他開著玩笑,韓知禮心情也放鬆了不少,就貧嘴起來,說道:“皇上要砍微臣腦袋,那微臣還怎麼爲皇上做事。”
易銘指著茶幾,叫韓知禮與他一起品了幾口茶,突然說道:“這幾天老子想清楚了,準備把皇位傳給幻生,你覺得怎樣……?”
韓知禮話沒有聽完,就大驚失色,拿不穩手中杯子,竟摔在地下,一時茶水四濺,沿著地磚流出好遠。
他問道:“皇上,您……?”
易銘正色又道:“朕可不是開玩笑,我都考慮清楚了,就立幻生做皇帝。”
韓知禮內心驚恐,他不知易銘爲什麼這麼做,事發突然,這太出乎意外。所以韓知禮小心問道:“皇上,您老說的,微臣沒有聽清楚。皇上難道要遜位?”
易銘說:“正是!”
韓知禮又問:“皇上,這幻生不是吳琦玉……?爲何如此?”
易銘想了片刻,這又才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關於幻生,我一會給你說明,眼下我要去辦一些要緊的事情,這個你也許是知道的,我又要走了。”
韓知禮這回徹底慌了神,他知道易銘要幹什麼,雖然他不知道易銘這樣做真正的目的。
所以韓知禮激動萬分問道:“皇上,難道您老人家要回那個地方去?”
易銘斬釘切鐵回答道:“不,這回老子要去另外的地方。”
韓知禮正要問,易銘不容他發問,繼續說
道:“韓三,我問你,當初你和楊明義跟著我去了那個地方,能夠想到回來的時候到了這裡嗎?老子的意思是說,到了三四年後的世界,你看看,這裡都了成什麼樣子。”
韓知禮努力想著回到大秦時的情景,過了一會,問道:“皇上,您是說當時您老人家並非想要回到這會兒?”
易銘答非所問,自個兒道:“你看看,我們回來,怡晴給害死了,趙龍甲也給害死了,還有你老婆,都讓吳琦玉害死了。還有,我問你,你以爲老子不知道是你和秦任、朱信幾個叫趙元成和朱炳忠殺了吳琦玉全家?”
韓知禮不敢辯駁,只得一雙眼睛小心盯著易銘,易銘又說道:“這事兒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可這種結果,不是老子想看到的,所以我纔會平定吳琦玉亂黨。還有就是收拾吳能奇、錢虎乙和你他媽得老丈人吳三桂,這些事情做完了,老子就想走了。”
韓知禮這才又問:“皇上,這回您老要去哪裡?”
易銘看了韓知禮一眼,說道:“還能是哪裡,當然是當時我們離開的時候,我要去找怡晴。”
這韓知禮聽罷,即刻高興起來,說道:“皇上,皇上是說可以回到四年前,那我媳婦不是也還好好的嗎?皇上,您老可要帶上微臣。”
易銘卻說道:“這回我一個也不帶,就我一人前往。”
韓知禮慌了,說道:“皇上,請皇上帶上微臣吧!微臣在皇上身邊,跑跑腿,帶帶路,您老也有個照應不是,皇上……。”
易銘對韓知禮苦苦哀求,不管不顧,卻說道:“你小子是想見你的如玉了吧!老子答應你,過去之後,把她給你帶過來不就行了。”
韓知禮不敢相信易銘,他猶自不死心,又說道:“皇上,您爲何非得孤身前往?身邊帶上幾個人不好嗎?”
韓知禮這樣一說,卻讓易銘陷入沉思,這段時間,易銘一直在想,爲什麼本來要回到當初的出發地,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會一下子到了三年以後。波卡洪塔斯出了這樣大的誤差,是否和自己帶去的人太多有關?他如此一想,覺得沒有其他的理由會導致這種失誤,於是他決定這次不帶上任何人。另外,大秦眼下局勢錯綜複雜,韓知禮正擔當大任,易銘可不想將他帶走後,將來大秦又生亂象,他想將韓知禮留下來。非但如此,他還要將天下交給他,讓他在這裡掌控全局。而韓知禮時刻牽掛著的如玉,易銘仔細想過,如果順利,將來把如玉也一併帶來,畢竟改變她一個人的命運,也是可能的。將這些想清楚了,就更堅定了易銘獨自前往的信心。
所以易銘就對韓知禮說道:“我在你面前發誓,以後老子將你的媳婦給你帶過來就是,你小子難道不相信我?何況還有怡晴,老子還要帶她一道,無非多一人而已,你說是不是?”
想到皇帝和自己一樣都是死了媳婦,命運都是一般地,皇上要去找相好的,也同意給自己把如玉也帶過來,這讓韓知禮也不好再苦苦逼迫。
所以,韓知禮只好說道:“皇上,您老去了,這大秦如何是好啊!假如又生出什麼亂子,您讓微臣怎麼辦?皇上,您老收回成命吧!皇上啊……。”
易銘見他說到緊要處,對此,易銘早就考慮清楚了,就說道:“我也最擔心這些,所以這回不比頭一回,我要安排好了,否則天下生亂,豈不是又要大動干戈、國家大亂、血流成河、萬民遭殃啊!”
聽易銘這麼說了,韓知禮深知,易銘決心已下,再無可挽回。他內心惶然,轉而對眼下大秦的事情擔憂起來。韓知禮說道:“皇上,您老這回,如何對大秦和羣臣作個交代呀……。”
易銘不等韓知禮說完,道:“我之所以不帶上你,自然有所考慮,我走之後,幻生年紀小,所以我想把他託付給你,也把天下託付給你,你要做好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