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這天,易銘就來到了翊坤宮,翊坤宮原本空置,自從平定了吳三桂叛亂,易銘接來了陳圓圓。他力排衆(zhòng)議,將這裡安排給了陳圓圓居住,如是已有半月。
天氣不冷不熱,恰逢這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陳圓圓及衆(zhòng)多宮女太監(jiān),在院落處懶洋洋曬太陽,喝著南方進貢的春茶,聊著天,小兒在旁邊和幾個宮女嬉戲,顯得其樂無窮、愜意無比。
見了易銘一行,陳圓圓自然嚇了一跳,騰地從搖椅上翻身坐起身,惴惴不安地站著。易銘見她雲(yún)鬟不整、面若桃紅,雖然也生了兩個孩子,但看上去依舊光彩奪目、嬌豔異常。易銘心裡一陣的孟浪,幾近難以自持。
想及於此,於是就暗罵吳三桂傻蛋,易銘心想:身邊有這麼個聲色甲天下的絕色美人,人生一世幾十年,有如此紅顏作伴,當心滿意足。還去造什麼反?拼什麼命?就與她相偎相依共度人生,也是美事一樁,所謂美人在側(cè)、夫復(fù)何求。
易銘剛進去,陳圓圓慌不迭過來施禮,易銘趕忙止住,說道:“姐姐,不必多禮,這裡生活得還習慣吧?”
那陳圓圓豈有不滿意,老公造反、其罪滔天,自感沒有被殺了亦或投監(jiān),算是萬幸。何況皇上寬宏大量,擔心她流落江湖,竟百般勸導(dǎo),又著夏荷、秋菊等,軟泡硬磨,安排進宮,太監(jiān)、宮女、老嫗,好生伺候著,唯恐怠慢了。
所以陳圓圓對易銘雅量,心存感激,又五體投地般佩服。她感恩戴德,說了好些客套感謝的話。
她進宮之際,心裡惶恐,不知易銘意欲何爲,就問夏荷,夏荷笑而不語。她如是再三,一遍一遍,問急了,夏荷無奈,只得神神秘秘對她說:“姐姐,看樣子皇上要納你爲妃。東西六宮,多爲皇上妃嬪皇子居所,豈是一般女子可以享用的……。”
陳圓圓聽了,答了一句,說道:“皇上萬金之軀、正值英年,豈會看上我這殘花敗柳,小女子不敢奢望。”
話雖如此,這陳圓圓夜半幾回想起此事,竟數(shù)度失眠,心想:或許……。
易銘這會兒找著一張椅子,自己坐了,那陳圓圓一旁站著,握著兩手,垂頭不敢看易銘。
易銘見她臉頰緋紅,舉止忸怩,雖年過三十,依然膚色白皙潤滑,身材勻稱,卻彷彿正值青春妙齡一般。特別一雙媚眼勾魂,比思沅嬌媚豔麗多了,這讓易銘看了受不了。
他心想:怪不得吳三桂可以爲了你揹負萬世罵名,怪不得劉宗敏爲了你不惜壞掉李自成天下大事,怪不得我李易銘見了你魂都沒了……。
一時之間,易銘竟看傻了。他半天不語,沉醉於她身上散發(fā)的茉莉花香和攝魂的氣息。猛然間,他拉過陳圓圓雙手,隨即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忘情地親著陳圓圓,這千種風情,都付之這一場激情。
陳圓圓哪裡會料到這一著,她膽戰(zhàn)心驚、數(shù)月寡居,本來對於男女事,心若止水,已然認命,一切只屬奢念幻想。這會兒被易銘抱著一陣亂來,這身心都叫弄酥軟了,身體忸怩著,卻一點推卻的意思都沒有,任憑易銘放肆。
不覺一陣涼風吹過,易銘瞬間就清醒了,他倏忽意識到:懷中女子,周王妻妾,並非怡晴,也不是思沅。他努力推開陳圓圓,竭盡所能讓自己平靜下來。易銘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他擡頭看了看四周,見七八個宮女太監(jiān),雖然都深深低著頭,熟視無睹的樣子,其實有幾個卻偷偷暗笑著。
易銘終於平靜下來,對陳圓圓道:“姐姐,對不起!……。”
陳圓圓其實早被他調(diào)動起情緒,正期待著易銘下一步舉動呢!見了易銘竟然突然間偃旗息鼓,大感迷惑,失望之極,心都涼了。
她深知易銘不過是被自己美色所迷惑,這方面,她見過太多。想那冒闢疆、吳三桂、劉宗敏、田國舅等等!哪個不是心急火燎,以得之自己而後快。
然而雖然易銘一度迷失,卻還能硬生生止住衝動的行爲,他這戛然而止,懸崖勒馬一般,讓陳圓圓失望之餘,卻心生敬佩。
她此時知道,自己曾經(jīng)的那種癡心妄想,看來到了這會兒,已然煙消雲(yún)散,而自己後半生命運,同樣塵埃落定,或許註定將與孤燈爲伴。
一會兒兩個都回復(fù)平靜,陳圓圓無不淒涼嘆道:“皇上,奴婢低賤穢亂,如何敢有損皇上天威?只要能閒恬於世,度此餘生,就心滿意足了。”說著說著,竟神傷不已,留下淚來。
易銘一看,這眼前女子,傷心落淚時,更嬌豔如花、楚楚動人。易銘心念大動,幾欲又想攬她入懷卿卿我我一番。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易銘深深知道,先前自己這一推之下,他與陳沅,瞬間已是如高牆相隔,再也不能逾越了。
待及兩人相視無語許久,易銘終於釐清思路,要對陳沅作好安排,否則絕代風華,在自己手裡,將來落得個紅顏薄命或晚景淒涼的下場,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甚或辜負了天下陳沅粉絲的厚望,實爲不妥。
其實他這些天已經(jīng)考慮好了,自己要走,對很多
事情,必須作好交代,而陳圓圓,就是他擔心的幾件事情中的一個。
易銘想清楚了,對陳圓圓說道:“姐姐,常言道天意難測、世事無常、造物弄人。你我互相愛慕,但有緣無份。我見了你,心裡就總是想起思沅。”
陳沅不語,只看著易銘,易銘又說道:“姐姐,難道你不關(guān)心她怎麼樣了?今兒見了我,你也一直不問,這是爲什麼?”
其實自從易銘來訪這段時間,先是摟著她親嘴,隨後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談到了思沅,所以人家哪有機會問。陳圓圓想了想,只好回答道:“皇上,非是奴婢不問,關(guān)於舍妹,眼下風言太多,但大都是市井傳言、小道消息,往往捕風捉影、真假難辨。奴婢不敢多問,只要她還健在,有皇上掛念,奴婢也,也不好說什麼……。”
易銘見她閃爍其詞、吞吞吐吐,知道思沅及秦會眼下居身何處?下落何方?已成爲是大秦宮內(nèi)懸案。宮裡其實早有謠言,說這兩人,恐怕已經(jīng)死了。然而只是私下議論,因話題敏感,又忌諱莫深,所以上上下下,哪敢大張旗鼓非議來著。
易銘覺得,這件事情雖然不好明說,因爲即便說了,陳沅照樣無法理解,可爲了讓她安心,省卻她心裡胡亂猜忌,所以不說又不行。自己主動提到思沅,源於易銘已經(jīng)想好了這話怎麼說。
易銘對陳沅道:“姐姐放心,思沅很好,在一個很特別的地方,有秦會照顧著。你不必擔心,我將這裡安頓好了,我就會去找她。”
那陳圓圓聽罷,大驚道:“皇上難道又要去雲(yún)遊四方?”
易銘笑道:“正是!”
陳圓圓感到太突然,這時卻說:“皇上,這天下初定,如何能離開您?何況前幾年,皇上一走,羣臣無主,天下就……。”
她本想說天下就亂了,但想到這亂臣賊子,其中就有自己夫君一份,這話可不能說,說了太傷感情。於是,陳沅嘎然而止,生生打住,沒敢往下說。
易銘笑了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這回不一樣,我就是要走,也要做好安排,姐姐大可不必擔心,前幾年的亂象,決不可再發(fā)生。”
這陳圓圓猶自還不敢相信,喃喃自語著,易銘卻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易銘知道,這事實真相,相對於她,只能淺嘗輒止,絕不可和盤托出。於是,易銘就轉(zhuǎn)而說道:“我走之後,有幾件事放不下,其中就有你。”
他說這話之時,深情無限望著陳圓圓,這陳圓圓聽易銘這樣一說,頓時又弄得臉都紅了。
易銘見狀,又捨不得了,他心裡又想:假若將來那些事情辦完,回到此地,就娶了陳圓圓,假以時日,生他一堆小孩,身前身後圍著叫爸爸,這纔是天倫之樂呀!
易銘見陳圓圓只羞不語,易銘又道:“我考慮好了,你這樣年紀輕輕就守寡,將來沒有個依靠。又帶著兩個兒子,會很艱難,所以我要賜婚,將你嫁出去……。”
陳圓圓不等易銘說完,呼道:“皇上不可,奴婢……。”
易銘笑道:“姐姐,怎麼不可?你都不知道男方是誰,就一口回絕,你讓我怎麼來當這個媒?”
陳圓圓見易銘如此說,不敢再堅持,但她內(nèi)斂,這女子找婆家,可不得切切追問的。
易銘豈有不知她心思,於是說道:“一般人是配不上你的,我也不會草率將你託付於人。這回我是深思熟慮了的,你應(yīng)當滿意。”
陳圓圓豈有不願之理,只是易銘繞著彎子,好像輕易不告訴她一樣。
陳沅等得心急火燎、不知何爲之際,易銘才終於說道:“我大秦重臣秦任,朕歷來頗爲倚重。前頭他夫人過世,他又忙於政務(wù),沒有閒暇找,因此沒有再娶。他年紀四十多歲,正值英年,人也不錯,忠誠老實,這人你也認得。他這樣下去,身邊沒個伴,老了也不是個事。我看你兩個,倒還般配,所以我想將你賜婚與他,你看怎麼樣?”
陳圓圓聽了,一時不敢答應(yīng),她對秦任,數(shù)面之緣,雖無惡意,但絕無好感,只是出於敬重的更多。畢竟人家大秦重臣,薰天意氣,從來天子一旁,定奪大計的。
易銘見她猶豫,並無出於他意料之外,於是就又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給秦任說了,他也無反對,我看就這樣定下來,你以爲如何?”
陳圓圓只想了片刻,覺得無法反對,心裡又絲毫沒有打算同意。其實她也沒有反對的勇氣,這舊時代的女人不比現(xiàn)在,婚姻大事,自己說了可以算,那時候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易銘天下至尊,下旨賜婚,哪怕美女配野獸、老嫗配潘郎,誰敢說不?
所以,陳圓圓只好答道:“皇上,奴婢無意見,奴婢謹遵聖命。”說著竟低下頭去,還有幾分不好意思似的。
易銘一看,這月老當穩(wěn)了一半,卻大感意外。他心想:你平生閱人無數(shù),怎麼這會兒聽說找婆家,也羞答答的像個小姑娘一樣。
好在陳圓圓總算是同意了,易銘回頭即刻又叫秦草,讓宣進秦任。
其實他壓根兒就沒有與秦任說過此事,前頭只聽秦草說秦任死
了老婆,他所思所慮,全爲了大秦政務(wù),哪裡有時間精力考慮這種事。
只易銘覺得,自從秦任老婆過世,這秦任整天情緒低落、悶悶不樂,看上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時間長了,易銘擔心他這種狀態(tài)會影響工作。而秦任心氣又高,一般人家閨女,尚還看不上。易銘體恤他,見他心事重重,又不再娶,就有心成全。
不及一會,那秦任聽罷宣詔要他覲見,自然風風火火趕過來。見了易銘,行了大禮,易銘賜了平身,秦任起身,意外發(fā)現(xiàn)旁邊還有個美眉。
其時陳圓圓一直意味深長看著他,秦任自然不知何故,所以心裡慌慌,不敢正視。
易銘開誠佈公,三言兩語,對著秦任說道:“秦愛卿,這段時間,你可忙得很呀!辛苦辛苦,只是也要保重身體,可不能累垮了。”秦任傻站著,心裡奇怪,皇帝今日這是怎麼了,居然無事獻殷勤,少見地關(guān)懷起他來。秦任想不懂,只好客氣說道:“稟皇上,微臣不苦,微臣謝皇上褒獎……。”
易銘不等他繼續(xù)說下去,打斷他話題,又說道:“朕聽說你那位夫人,前頭也離世了,怎麼?難道對亡妻感情深厚你就不再找了?”
秦任聽得易銘問起這些,他不知道究竟是何原由,只得老老實實答道:“回皇上的話兒,前段時間平息二吳叛亂,事情多,微臣一直不敢懈怠,就這段時間,一日裡從早到晚都在軍機處,所以就微臣這等小事情,還未曾多想。”秦任說的時候,因提到“二吳”,不可避免看了陳沅一眼,見這女子一雙媚眼就盯著自己瞅,秦任心慌意亂,趕緊將頭扭過來。
這一切豈能逃過易銘法眼,他決意不再拐彎抹角,於是直言挑明,就說道:“朕前段時間也忙,不過你們最近事情不是那麼多了,這婚姻大事,還得要抓緊考慮。就這樣拖下去,身邊沒個噓寒問暖的也不是個事兒,你們說是不是?”
秦任只得客氣答:“是!”不過他回答的時候,陳沅和他幾乎異口同聲,也一併答著。秦任心裡一愣,聽得陳沅嬌聲婉轉(zhuǎn),心底裡已泛起一陣漣漪。
易銘不等秦任多想,接著說道:“秦愛卿,朕倒是知道有一女子,平生最是仰慕於你,說你學問好、見識高,人也忠誠老實,是朕大秦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對你有點意思呢!乖乖,看來老子不當這個媒都不行。怎麼樣?我這就給她說說,看她同不同意嫁給你。”易銘如此一說,一旁陳沅覺得易銘說得稀奇,秦任卻不知所云,場面很搞笑,所以“哧哧”地笑著。
秦任老兄雖然老實,但人可絕對不笨,他先前見了陳沅,心裡就犯嘀咕,不知道今兒皇帝召見,安排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在一旁作陪幹什麼?不過聽了易銘關(guān)注他婚姻大事,秦任就明白了七八分。對於眼前女子,他從來不敢生眼多看,這是胡亂看得的麼?人家是周王妃,還是皇帝的大姨子,正兒八經(jīng)的皇親國戚。
他一旦想到如此絕色佳麗,竟有可能……。
秦任實在不敢想象下去,他以爲這等美事,無異於異想天開,他自認恐怕沒有這等福分。不過他轉(zhuǎn)念又想:自己可得問明白了,假如真的……。老夫可要謝主隆恩了。
秦任想好了,哆哆嗦嗦問道:“皇上,微臣敢問皇上,皇上說的這位女子是……?”
易銘嘻嘻笑著,自不言語,只伸手朝陳沅指了一下。陳沅卻大大方方朝秦任施禮,說道:“大人,正是小女子。”
秦任一下子就明白,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由於幸福來得太快,所以一時之間,心裡難以承受,他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嘴角流口水,站也站不穩(wěn),竟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沅見狀,“哈哈哈”笑個不停。秦任只片刻間就反應(yīng)過來,雖然暈暈乎乎,腦子還不清醒,於是爬起來跪在地上,大聲說道:“皇上,微臣可要叩謝隆恩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易銘承受了秦任叩謝,又喚他起來,一旁陳沅,自然乖巧走過去,扶住秦任臂膀。秦草早將一張椅子,不失時機地塞在秦任屁股下。
秦任擡起頭,見身旁女子微微含笑、百媚千嬌、風情萬種,秦任老兄覺得氣兒都喘不勻了,他神情激動、幸福萬狀,聞見一旁佳麗的醉人氣息,高興得幾乎背氣兒。
易銘見秦任窘態(tài)畢露,開心大笑不止,隨即對著二人又開了幾句玩笑,就讓這兩個回去。秦任起身,讓陳沅走了前頭,他躬身跟著,屁顛屁顛,搖搖晃晃,還在迷糊著。由於實在大喜過望,所以這路走得不是很穩(wěn)。
易銘對著兩個遠去身影,又是一陣大笑,他心想:這老頭,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恐怕領(lǐng)回去都給哄著供著,百般呵護,絕無委屈陳沅的可能。易銘這才放心,心裡以爲:紅顏流落,此際方纔非薄命,陳圓圓半生顛沛流離,這下算是有了個好的歸宿。
兩天之後,就是良辰吉日,易銘及朝中文武,都去喝喜酒,秦任府上,熱鬧之極,京師之內(nèi),竟轟動了。
安頓完陳圓圓,易銘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關(guān)於韓知禮,於是易銘打算單獨召見韓知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