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易銘從街上到公司然後回到住處,已是傍晚了,又草草地煮飯吃過,喝了一瓶啤酒,樓上左右的那些傢伙還在“授課唱歌”,易銘心裡很鄙視。
正不知怎樣打發時間的當頭,電話突然就響了,原來是婚介所的電話。易銘這才忽然記起,今天晚上是要趕往“紅娘”婚介所去的,早些時候就接到“紅娘”婚介所楊姐的電話,說是今天有個女生不錯,正好有空,她說不知道在人家面前說了多少易銘的好話,人家才同意先見見面,已經約了,讓易銘晚八點準時去赴會。
原來易銘不久前在“紅娘”婚介所交了八百元,成了個VIP會員,按照楊姐介紹,凡是VIP會員,一直會負責到底。就是說你一天不結婚,她們就有責任一天爲你操心,包打全場、終身服務。且如有登記在冊的女生有空約會,她們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易銘,自登記以來,易銘在這兒約會了不下十幾回,楊姐她們很是高效。
這其中易銘中意的也還多,對易銘感興趣的也不少,雖然後來大多對易銘望而卻步了,不管怎樣,易銘還是對楊姐她們非常感激。這楊大姐也英雄不問出處,只對易銘印象較好,至於易銘的其他情況,比如職業、收入、家庭背景等等,也不詳加調查,就任憑易銘胡扯亂編,她一門心思只管撮合。這楊姓姐姐可能認爲舉凡是男女,只要認真增進了解,都可培養出感情,她天生就是紅娘再世,唯恐世上存在孤男剩女。
應當說這回這個女孩是不錯的,略有一分姿色,個兒較矮,皮膚姣白,看樣子準備充分,明顯精心地化了妝,看得出來對此次會面抱有很大期望。這女孩子人也熱情,又健談,只是身材有些橫向發展,讓易銘感覺美中不足。雖然如此,易銘還是叫了一盤水果,一碟瓜子,還給女孩一罐椰汁,自己喝著紅牛。燈光是暖色調的,有音樂輕輕響起,兩人坐在一個小包間裡談了好一會。
包間按小時收費,不是太貴,但坐的久了,易銘不自覺掂量掂量自己還有多少錢,驟然意識到下月工資還早,不由得心裡暗暗叫苦。
女孩見易銘東點西點,很是捨得花錢,就一再勸說易銘沒有必要浪費,再三叮嚀少要一些。易銘聽罷,頗爲感動,
他在一本“愛情指南”似的雜誌上讀到過,說初次見面的女生讓你少花錢,就好比是在說:我對你有意,所以我才願意站在你的立場爲你考慮。
那女孩真是健談,看樣子對易銘真的很滿意,所以就不停說著她的過去,當然主旋律是情感經歷。比如她不斷講到生命中的每一個男友,這讓易銘內心有點難以接受。當她說這些時,感覺很無所謂、很不在乎,對此缺乏嚴肅認真的態度,感覺就像小孩在玩兒過家家似的。並且在她心目中,都是別人對不起她,她自己沒有錯,當然即便有錯也不過多提及。這樣十回八回,感情一再破裂,她又不總結提高,易銘感覺這樣發展下去,自己也會成爲她生命中又一個過客,又會變成她的新的一段談資,當然僅僅是過客和談資而已。
於是易銘認爲這女孩有點濫情,絕不會適合自己。易銘搞不懂,怎麼這些女孩子不知道這樣的常識:當男人在可能成爲自己女友的女孩子面前談論前女友如何如何,無疑是對眼前女生的極度漠視。換了女孩子這樣子幹,則無疑是對男人尊嚴的摧殘??上r下流行這些可笑的交流方式,她們或許認爲新新男人會心安理得地接受,真是大錯而特錯!易銘知道,他和這女士緣分已盡,不可能有什麼善果,因而是時候結束談話了。
終於會面結束,女孩仍舊意猶未盡,很自然地挽著易銘手臂,似乎想讓易銘陪著街上逛逛。但易銘支支吾吾、閃爍其詞,一陣瞎編亂造,推說有事在身。那女孩無可奈何,只好和易銘互相留了電話,但易銘根本沒有打主意想把人家的電話記下來。女孩一再說:“給我打電話,我明兒有空,你可記住了。”然後女孩剛轉身離開,易銘就決定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去。
易銘在紅娘婚介所相親十幾次,也有幾個交往了一些時間,但當有幸踏進易銘的住處,或談到工作、房子、車這些現實話題,馬上就有一些猶豫了。
至於工作,易銘早先在政府部門幹了一些年,是個臨聘人員,其間還下鄉幹了一些時日的村支部書記。他原本想好好幹,將來轉正。但未曾想到,不但正沒有轉成,上面說清理政府冗員,易銘嚴重符合清理的對象,他就這樣被立即掃地出門,臨行連個起碼的儀式都沒有。
至於房子,易銘老家倒有,一樓一底兩層磚房,面積起碼兩三百平米。但那是在鄉下,山高水長,交通不便。有個女孩坦誠相告,對易銘說道:“你那房子不跟沒有一樣嗎?農村,晚上黑燈瞎火的,煩死了。”
其中有位女士初到易銘住處,便全然不顧及淑女形象,對易銘破口大罵,說易銘就是個搞傳銷的騙子。
易銘無言以對,只好手指著樓上,意思是樓上那些纔是搞傳銷的,自己做的可是正當職業。女孩不聽,依舊大鬧,易銘無法辯駁也懶得辯駁,自個兒扭頭鎖門後,來了個三十六計先走爲上,他明智地躲掉了。
不過也有特例,有個叫安娜的女孩不但不在意易銘的窘境,反而不介意和易銘持續交往。見面第一天,就請易銘吃飯看電影洗桑拿飆車兜風,兩人認識不到兩小時,就很快黏糊在一起。這姑娘把他領到自己住處,她主動投懷送抱,誘惑易銘。易銘受寵若驚,如何受得了這個,很快就被俘虜。
後來,易銘一度大爲不解,問過安娜,就說道:“安娜,你第一天就把我法辦了,當時你究竟看上我哪點?”安娜則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易銘問急了,只好說:“你這小子身無分文,窮困潦倒,換了別的妹妹還真看不上。但姐姐不挑你那些,姐姐是看在你個兒蠻高的,五官還算端正,一不注意看上去還有幾分風流倜儻的模樣。姐姐嘛孤家寡人一個,不缺錢,放得開,感到寂寞了,需要你陪一陪。何況姐姐應酬也不少,把你當個小帥哥情人也帶得出去,有三分面子。除此之外,你就只有那方面還令姐姐滿意?!?
易銘聽罷,無地自容,明知道安娜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也就一言不發,心裡想:逢場作戲而已,盡力讓自己釋然。
往後安娜就時不時會給易銘打電話,讓他去參加一些雜七雜八的聚會,見一些三教九流之人,然後不出意外和易銘共度良宵。有一陣子易銘身上窮得叮噹響,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了,安娜就幾次三番給易銘錢,一疊一疊的盡是毛主席,數目還不少。易銘開始不要,哪知易銘不要安娜就跟他急,說:“算是姐姐我借給你的,以後還我行不行!”易銘於是接了這些錢,心裡不安,感覺自己是在出賣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