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已經不早了,將軍府中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也開始慢慢的散去了。
今天晨起的時候,本來是個豔陽天,可是一到了將軍府以後,天色便開始漸漸的暗了下來,別說是太陽了,就是藍天也是看不見了一角,滿天都是黑壓壓的烏雲,陰沉著,讓人有些壓抑的難受。
天色開始暗沉了下來了,眼看著就要下雨了,賓客自然不像淋雨,所以宴席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沒有多做逗留,紛紛已經告辭出了將軍府了,就怕這雨一下來,變成了落湯雞了。
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將軍府方纔還是熙熙攘攘的熱鬧場景,如今開始冷清了下來,只剩的將軍府中的一些丫鬟小廝,在庭院之中收拾著方纔宴席過後留下的殘渣剩飯,並一些桌椅板凳。
眼看著一場大雨就要來了,這庭院又沒有個避雨的地方,這些桌子上剩下的東西要是不盡快收拾乾淨了,只怕是丫鬟小廝們又要得一頓姜老夫人的數落了。
今日之前,姜老夫人再將軍府中使喚下人做事情就是有些脾氣不好了,將軍府的下人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得紛紛猜測,或許是姜老夫人不喜歡新進門的這個北國公主,也就是將軍府中的少夫人,所以脾氣變得暴躁了起來,臉色也是時常的不好看。
本來這不過只是丫鬟和小廝們自己心裡的猜測罷了,不敢在衆人面前討論的,可是今日迎娶蘇清漪進門的時候,滿府中的人都知道了,蘇清漪與姜楠並沒有當衆拜堂,雖然姜老夫人對著衆位前來的賓客解釋,爲了尊重北國公主,便按著北國的習俗來了,並沒有行拜堂之禮。
越西與北國相隔甚遠,並沒有知道北國嫁娶到底有些什麼習俗,所以,也並沒有人質疑,可是等到姜老夫人回了後院之中的時候,大發雷霆,就說北國公主蘇清漪是給臉不要臉,這些話外人自然不曾聽見,可是府中丫鬟們卻是聽得一清二楚,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姜老夫人對於蘇清漪,可謂是討厭之極。
所以,府中這些當差的丫鬟小廝們心中明白,不敢隨意就如伺候蘇清漪的,不然要是姜老夫人知道了,只怕是會遷怒自身,到時候性命不保,也是怪不得別人的。
衆人心中皆知這個道理,所以都在前院招待賓客的大廳裡邊收拾著殘局,並沒有人敢私自去就伺候蘇清漪的。
正是因爲這樣,此刻新房之中除了蘇清漪與姜楠之外,並沒有一個丫鬟在這裡,整個房間裡邊有一種極爲壓抑的氣氛。
姜楠方纔喝了酒,如今站立不住,便在一旁的圓桌旁邊坐下了,蘇清漪面對著姜楠,站在了一旁,相隔有些距離,加上屋外黑沉一片,房內雖然點了紅燭,可是搖曳不停,映照在人的臉上,顯得更加的晦明不清了,此刻,兩人並看不見對方的臉色,只是一味不講話,就連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突然房外轟隆隆的一聲,天邊一道悶雷,
接著又是閃過了一道明晃晃的閃電,照得房間之中明亮,雖然只是一瞬之間,但是蘇清漪也看見了姜楠的臉色,有些陰沉著,就如同房外的天色一般,讓人看著也是有些壓抑。
“姜公子方纔的話,清漪已經明白了,此刻時辰也是不早了,姜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著蘇清漪便朝著軟榻上走了過去,這裡是將軍府,蘇清漪現在不過只是像寄人籬下一般的在將軍府之中討生活,今日是她與姜楠大婚之日,這裡是他們的新房,姜楠喝了酒,一會兒酒勁上來了,自然是要躺在牀上休息的,可是這個房間裡邊只有一張牀還有一張軟榻,蘇清漪自然也是識趣之人,知道姜楠心中也是不願意接這樁婚事的,所以兩人定然是不可能同榻而眠的,姜楠是將軍府的主人,蘇清漪自然不會不識趣,這牀自然也是要讓給姜楠睡的。
“罷了,這房間以後你就住著吧,我去書房!”
姜楠看著滿屋子中搖曳的紅燭,又看見蘇清漪一路朝著軟榻上而去,心中煩悶不減,更是不想與蘇清漪面面相對的,更別說是兩人今後還要同處一室了。
姜楠與蘇清漪心中都明白,這樁婚事不過只是有個名頭罷了,並無實情,所以兩人不會裝出來一副夫妻和順的樣子,在外邊也就算了,在府中斷然不會如平常夫妻一般相處的。
“如此,清漪便謝過姜公子了。”
蘇清漪朝著姜楠微微行了一禮,雖然蘇清漪心中明白姜楠這般做並不是爲了照弗於她,只是爲了不見她,徒增尷尬罷了,可是蘇清漪還是感念他這番舉動的。
只見姜楠說完了以後,並不看向蘇清漪一眼,巍巍戰戰的站起了身,臉色還帶著兩分潮紅,朝著房間門口走去了,只留下了蘇清漪一個人在房間裡邊站著。
門外傳來了一聲更加沉悶的雷聲,接著便聽見了淅淅瀝瀝的有雨聲傳來了,一道比一道更加的明亮的閃電在天邊扯開,和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天色已晚了。
蘇清漪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房間,有看著姜楠漸漸遠去的身影,走到了房門口,朝著外邊望了一眼,只聽見雨滴的聲音越發的細密了起來,不一會兒,只見房檐上的水沿著瓦礫,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流。
雨中還夾帶著陣陣的冷風朝著人面撲來,蘇清漪關上了房門,然後又將房門上的門栓推上了,這才轉身走回了房間裡邊。
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戌時了,將軍府中早已經掌上了燈籠了,蘇清漪所在的這個新房之中,應該是原來姜楠的房間,此處不偏僻,蘇清漪在房間裡邊,透過窗戶,還能隱隱約約的看見房外的燭火,忽明忽暗的。
房間外邊也是偶爾的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可是沒有一個人來房間裡邊問過蘇清漪的情況,彷彿蘇清漪嫁進將軍府之中不過就是一個擺設一般,無人問津。
蘇清漪自然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
因爲自己的計謀當初失敗了,所以纔會連累得姜楠丟了驍騎將軍之位,姜老夫人自然是不會善待她的。
除了接親的時候,蘇清漪看見了一個小丫鬟,到了現在,將軍府中其他的人,一個人影都還沒有見過,更別說會有人來伺候蘇清漪。
蘇清漪孤身一人,現在自然不會是姜老夫人的對手,所以,她心中識趣,自然也不會去與姜老夫人理論,說爲什麼一個丫鬟都不給她使喚。
反倒是現在這般,一個人冷冷清清的,蘇清漪心中還自在一些,省得見了將軍府中人,也是尷尬。
她是北國的公主,礙於情面上,姜老夫人自然會善待與她,可是背地裡,姜老夫人一定是會她針鋒相對的。
就比如此刻,雖然房間裡邊有著花果菜餚,點心熱茶,可是沒有一個人來伺候蘇清漪。
姜老夫人已然不會短她的吃穿用度,只是也斷然不會讓別人來伺候她,這些她心裡深知道的。
既然現在情況已然是這般了,蘇清漪便也安於現狀,若是姜老夫人從此能夠與她兩不相干,蘇清漪自然在將軍府中也不會鬧出什麼大的波浪來,但是若姜老夫人一直針對於她,蘇清漪也不是軟柿子,自然不會任由姜老夫人拿捏的。
可是,蘇清漪想著,姜老夫人也怕是不是那般善罷甘休之人。
“公主殿下,老夫人請公主去一下長寧院中。”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小丫頭的聲音,帶著幾分迫不得已的感覺,在門外喊著蘇清漪。
蘇清漪嘴角冷冷一笑,看來,這姜老夫人這會子讓她過去,只怕沒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了。
蘇清漪就知道,自己如今就算是嫁進了將軍府中,也是不得姜老夫人半分待見的,明明在明面上,她是姜楠的妻子,將軍府的少夫人,可是如今門外小丫鬟還是喚她公主,只怕也是姜老夫人吩咐過的,不準人喊她少夫人。
蘇清漪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只是能從這些事情上邊就知道,姜老夫人是一個著實心胸狹隘之人。
“知道了,你先在門口等著,我換了衣服就去。”
蘇清漪如今身上還穿著今日的大紅喜服,說實話,她是實在不願意穿這個衣衫的,可是一直沒有來得及換下來,如今姜老夫人叫她過去,只怕是要給她立規矩了,若是還穿著這身衣服,難免讓姜老夫人覺得,她蘇清漪巴不得想要當這個少夫人。
蘇清漪打開了從驛館之中搬過來的箱子,拿出了自己平常穿戴的衣衫,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蘇清漪便將衣衫換過了。
蘇清漪擡腳走到了房間門口,剛剛推門出去,只見門外空無一人,沒有半個人影在跟前。
蘇清漪冷冷一笑,看來姜老夫人是真的存心要爲難自己了,讓人來叫她過去,卻是又讓人不準給她帶路。
這般刁難,蘇清漪自然也是不會畏懼半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