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一望無垠的田間纔出現(xiàn)了一間略顯破爛的房屋。
“娘!娘子!娃!我回來了!”商販推門便開口喊到。
“爹爹!”一個小女孩兒穿著粗布麻衣,扎著雙尾辮跑了出來,“爹爹你買了什麼啊,好香啊!”
女孩兒圍在燒雞的旁邊。
“相公”一個女子攙扶著老婦人走了出來,“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東西賣光了,自然就回來了!”商販攙著老婦人坐下,“今個兒有個大好人買了我的所有風箏,所以我就買了點小菜回來,給娘也買了藥治病,來,娃兒,吃雞腿”
商販說著,打開紙袋,扯了一個雞腿給女孩兒。
“爹爹最好了!”女孩兒握著雞腿跑開了。
夜修站在門外不遠處聽著他們的對話。
“都怪那個狗官!”商販喝了點酒,罵罵咧咧的,“若不是他用什麼狗屁理由收了咱家的屋子土地,咱們怎麼會住到這種地方來!”
門外的夜修和陳福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沒有說話,繼續(xù)聽著。
“相公…”女子握了握商販的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保不齊這裡有人埋伏著…”
話未說完,便有一羣人破牆而入。
“啊!!”一聲尖叫,女子不忘扶著老婦人遠離桌子,“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三人看著眼前的一羣蒙面人。
“什麼人?背後議論獨孤大人,自然是來取爾等性命的人!”帶頭的蒙面人開口說道,“既然你們這麼不想活,那我們就送你上路!”
眼看著那些人就要動手,夜修一個箭步衝上,踢飛了蒙面人就要落下的大刀,將那三人護在身後。
“各位好雅興啊”夜修看著因爲慣性而後退了幾步的蒙面頭頭,臉上帶著笑容,“居然在此殺人作樂…”
“你是什麼人!”蒙面頭頭上下打量著夜修。
“我?”夜修指了指自己,“我只是一個閒來無事剛好路過的人,不想看到此地受到污染,出手相助他們罷了”
“既然如此,那送你們一起上路!上!”蒙面頭頭指揮著身後的人一擁而上。
夜修臉上的笑容也褪去,抽出了靴子中的匕首,和他們打成一團。
商販那三人卻是躲在角落,嚇得動都不敢動。
夜修的武功是一流的,這些小嘍囉自然不在話下,幾個招式,地上便躺了一片屍體。
“說!你叫什麼,你們聽命於誰,來此做什麼!”夜修抓著蒙面頭頭的脖子,將他摁在牆上,雖已知道一切,他還是想從他們口中得到證實。
“我叫…林飛,是…是江南知府…獨…獨孤大人委託於我…讓我們…殺了黃捕頭!”林飛被掐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果然是他!”夜修皺了眉,“若你敢動什麼歪腦筋,我一定讓你的家人,一個不留!”說罷,他一掌打暈了林飛。
他撣去身上的灰塵,這纔回身看著那三人,陳福這才從外頭跑了進來。
商販看著面前人,想起是剛纔買了自己所有紙鳶的人。
“多謝恩公出手相救”商販起身,朝著夜修便是一拜,“黃茍無以爲報,願當牛做馬報答恩公!”
“這不需要”夜修伸手扶起黃茍,“聽此人喚你黃捕頭,爲何住在這種地方?”
“誒…”聽到夜修的話,黃茍嘆了一口氣,“此事說來話長,只是這房子都毀了,不然便可叫恩公坐下”
“白府還缺個管理後院的管家,不如你們?nèi)ツ莾喊桑么跤蟹莶钍吗B(yǎng)活家人,也有地兒住”也不等?他們回答,夜修一把提起林飛的腰帶,拎著他對陳福說道,“你帶他們?nèi)巳グ赘蚁刃幸徊健?
“是,主子”陳福行了一禮,目送夜修離去,才帶著三人往白府走去。
途中因爲老婦人年老,便僱了一輛馬車往白府而去。
等他們到了白府,領了差事,分到了兩間廂房後,陳福才領著他們?nèi)チ舜髲d。
廳上坐著一人,身穿白色華服。
黃茍幾步上前便是一拜。
“奴才黃茍見過少爺!”黃茍跪在地上,沒有擡頭。
“起來吧,既然進了白府,就是一家人”夜修溫和笑了一下。
“是,謝少爺”黃茍起身,站到了一旁。
“你原爲捕頭?”夜修挑了挑眉。
“回少爺,奴才原爲知府衙門的捕頭”黃茍說道,夜修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原本都好好的,獨孤大人上任後,一切都變了,賦稅增加,還經(jīng)常搜刮民脂民膏,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有些人家都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
黃茍越說越氣,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身爲捕頭,能怎麼辦?我不能違背獨孤大人的意思,只能搜刮之後,再偷偷的送些糧食銀兩回去,我家娘子也會做些吃的偷偷送去”黃茍嘆了一口氣,“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後來被獨孤大人發(fā)現(xiàn)了,狠狠的劈了我一頓,我原以爲沒事了,結(jié)果他又給我安了個妨礙公務的罪名,收了我家的屋子和田地,還解了我的職…”
“主子!”夜修正想說什麼,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卻看到黃茍三人,愣了片刻,而後朝著夜修跪下,“屬下該死!請主上責罰!”
“無礙,有何事?說吧”見黃茍一臉的震驚,夜修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暗衛(wèi)魑走上前去,俯身在夜修身旁耳語幾句,便只見夜修的脣角揚起,點點頭,魑便迅速離開了。
黃茍已經(jīng)被嚇得不輕,若不是身旁的人扶著他,他早就跌坐在地上了。他扯了扯扶著自己之人的袖子,“芙蓉…你…你看見了沒有!”
“恩!我看見了!”名喚芙蓉的女子含著淚,用力的點了點頭。
“有救了…有救了!南潯有救了!”黃茍興奮的又是磕了幾個頭,“少爺身邊能人如此厲害,想來南潯有救了!”
看著黃茍一家無比興奮的神情,他也知道三人心繫南潯百姓。
“等這事兒了了,我便讓你官復原職,還你們房屋土地如何?”夜修開口說道。
“少爺?”黃茍看著夜修,他在想著面前的公子莫非有官職在身?
“我雖沒有官職在身,但也是有這個辦法的”夜修似是看出了黃茍內(nèi)心所想,開口如是說道。
“謝過少爺大恩!”這次卻是芙蓉和老婦人跪在地上,磕了頭。
“好了,你們先下去休息吧”夜修揮了揮手,示意他們?nèi)送讼隆?
待到三人離去後,夜修臉上溫和的笑這才斂去。
“魑魅魍魎何在!”夜修的指尖撥動著茶盞。
“屬下在!”四道黑影從屋頂上落下,統(tǒng)一抱拳跪地。
“離那天還有一段時間,朕要你們?nèi)ニ鸭毠旅偷乃凶镒C!”夜修的神情又一次出現(xiàn)了嚴肅。
“是!屬下遵旨!”四人領命,四下散開。
“獨孤猛啊獨孤猛”夜修站起了身,“剛上任便如此,呵!”
“那皇上,接下來…”陳福頓了頓,沒有繼續(xù)。
“接下來?”夜修挑了挑眉,“帶朕逛逛這南潯”
“是…”陳福俯首,又帶著夜修離了府邸。
此刻已是傍晚,街上的小攤不但未減,還多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京城外的夜景”夜修看著四周,臉上帶著笑,“除了京城,便是皇宮,除了皇宮,便是陣營”
“少爺能來這兒是好,奴才聽說夜晚的南潯便是第二個京城呢”陳福在一旁搭腔,“正巧啊,趕上了女兒節(jié),男子上街便要帶上面具才行”
陳福說完,示意下人託上了一頂純銀色的全臉面具。
看著這個面具,夏侯夜修挑了挑眉,伸手拿起。
“少爺不要責怪奴才準備不周,實屬是南潯的習俗…”陳福看著夜修漸漸全黑的臉,急忙解釋著。
聽到陳福的話,夜修這才認真打量著附近的人,只要是男子,都帶著全臉面具。
“聽說南潯的女兒節(jié)是隻準女孩家才能上街,但是總有那麼些個不聽話的男孩兒喜歡上街,用這面具遮了臉,既沒有男孩兒在女兒節(jié)上街的尷尬,也能玩的快樂,便慢慢有了這個習俗”陳福一邊解釋著,一邊將自己早準備好的白色全臉面具帶上。
“都是些不成文的規(guī)矩”夜修搖了搖頭,只得帶上了面具,“好了,繼續(xù)吧”
嘆了一口氣,他才繼續(xù)往前走去,可似乎老天爺並不打算讓他好好逛逛…
“小姐!小姐!”一陣比小販吆喝聲還要吵的聲音響起,他纔剛側(cè)過身子,便被閃身而過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那女子也是一個踉蹌,停了下來。
“少爺!”陳福見自家主子被撞,嚇得趕忙扶住,轉(zhuǎn)身對那人喝到,“幹什麼你!大街上跑來跑去的,成何體統(tǒng)!若是撞傷了我家主子,你十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我…”女子並不知道自己會撞到人,一時語塞。
“好了,我沒事”夜修制止了陳福,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胳膊,“姑娘可還好?”
“我…我沒事”女子搖了搖頭。
“川妹妹!”夜修正想說什麼,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川妹妹等等我!”
他轉(zhuǎn)過身,看見一個身穿粉色羅裙的女子款款而來。
“妤姐姐…”方纔撞人的女子挪到了後來的女子身旁,“我撞了人…可怎麼辦?”說著,把目光放在了夜修身上。
後來的女子看了一眼夜修,便上前行禮。
“小女子許妤替妹妹骨川給公子道歉”柔弱一禮。
“早說無礙,不必放在心上”夜修說著,伸手虛扶一把。
“那小女子替骨川謝過公子”許妤站了起來。
秦骨川打量著夜修,然後湊到了許妤身邊,問道:“妤姐姐,他們爲什麼要帶著面具?難道是因爲長得太醜了?”
“噗…”許妤聽了秦骨川的話,一時笑出了聲,“哪兒的話,今日是女兒節(jié),男子上街都要帶面具的,不存在醜不醜的,你是第一次參加女兒節(jié),以後會懂的。好了,我們走吧”
許妤對著夜修微微頷首,拉著秦骨川離開了。
“許妤,骨川?”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脣角緩緩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