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竹林,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只是這微不可聞的聲音沒能引起竹園外衆人的興趣,他們現在最感興趣的是丞相府中這正在發生著的事情。
越西國中堂堂的丞相府居然發生瞭如此丟人現眼的事情,衆人自然是想要圍觀,看看這免費的熱鬧,窺探窺探高官的內宅隱私。
沒在竹林深處的流風脣角勾開了邪魅的笑,靜靜的觀察著院外的動靜,這場好戲可算全是在楚瑤的預料之中了,流風不禁朝著外邊那人看去,這未來的女主子果真不同凡響,料事如神。
“老爺,府中的婆子全部都在這裡了。”
管家李明德神態嚴謹,不似往常那般慈藹隨和。
他是丞相府中的老人了,從來都是聽命於楚蒼明的,今日的事情確實大大損了府中的名聲,難怪他會如此了。
“你上前看看,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楚瑤將眼光投向了楚蒼明,只見他的神態此刻已經平靜了許多,沒了方纔的暴跳如雷,仔細想想也是,丞相確實位高權重,說話做事哪裡輪得著百官置喙,這是家事,自然不用給他們一個交代,只是楚蒼明更加明白,越西朝堂上可不是他一個丞相說了算的,這三位王爺可都在這裡看著呢,何況其中兩位可都要這結果水落石出。
男子眼睛飛速的掃過眼前一排的婆子,突然停了下來,眼神定格在了姜媽媽的身上,神情有些激動,朝著楚蒼明道:“就是這位媽媽帶我進來的,這些事情都是她讓我做的,荷包也是她給我的!”
“冤枉啊,老爺,老奴與這人素未謀面,怎麼會指使他誣陷二小姐,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這樣做啊。”
姜媽媽深色有些慌張,但還是在極力辯解著,心裡卻是暗自思忖,當時做這事時只有他們二人在場,若是自己一口咬定沒有做過,想來也是沒有對證的。
“你這賤婦,事到如今還不承認!”
楚蒼明一腳就將姜媽媽踢出一米開外,只見姜媽媽趴在地上,撫著胸口,臉色開始蒼白,有些痛苦。
“老爺明察,老奴向來衷心耿耿,絕不會做有損相府名譽之事。”
姜媽媽還是一味地不承認,擡眸望向了姜氏,只是一瞬間,卻又低下了頭,滿臉悲慼與痛苦。
“老爺,姜媽媽是我的陪嫁嬤嬤,她一定不會做出這樣危害相府聲名的事情,一定是這賊人信口開河,不過是想拉人下水,好減輕自己的罪責罷了。”
姜氏臉上露出絲絲不忍,姜媽媽始終是她從將軍府帶來的貼身嬤嬤,終究還是帶了幾分感情的。
“父親,母親說的在理,姜媽媽是母親的貼身嬤嬤,她完全沒有理由這樣做。”
楚玥柔柔的開口,宛若黃鶯一般的聲音透進了楚蒼明的心中,畢竟楚玥是楚蒼明的大女兒,他心中一軟,面上和藹了幾分。
“來人,將他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若是再不說實話,就交由刑部處理,如此大膽的賊人,死不足惜。”
“老爺,草民句句屬實,草民有證據,證明就是這位姜媽媽指使草民的。”
男子見著姜媽媽矢口否認,趕緊又朝著楚蒼明磕了幾個頭,向前爬了兩步,依舊跪在楚蒼明的腳下。
“這位媽媽,明明就是你給我的荷包,如今你爲何不承認,將罪名全部扣在草民的頭上?”
男子轉頭質問姜媽媽,看得姜媽媽一陣心虛,連忙低下了頭,不再
看向男子。
“老奴是清白的,但求老爺夫人做主,老奴實在不認識這賊人。”
姜媽媽只是一味不承認,她一口咬定就是男子陷害於她,聲淚俱下的跪在楚蒼明的旁邊,眼神卻是一直朝著姜氏看去。
“你方纔說有證據,那便拿出來,丞相也纔好爲你做主啊。”
突然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墨無痕上前了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男子,眼神裡有說不出的波光,男子對上了墨無痕的眼睛,渾身顫抖了一下,墨無痕看似在幫自己說話,可是這樣的眼神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是,是,草民有證據,是一支翠玉的耳環,是姜媽媽掉的,草民一時起了貪婪之心,本想據爲己有,如今正好證明草民的清白。”
男子手腳皆被捆住了,無法動彈,楚蒼明朝著李明德使了一個眼色,只見李明德果然從男子的懷中摸出了一隻翠玉的耳環。
楚瑤抿嘴一笑,眼睛裡波光四溢,餘光輕輕掃過姜媽媽,只見她已是大驚失色,雙手忙忙死按住自己的雙耳,但是右耳上的另一隻翠玉耳環還是暴露在了衆人的視線中,發著悠悠的綠光。
姜氏還想要上前一步看的更加清楚些,卻被楚玥不動聲色的扶住了,輕輕拽了拽姜氏的衣袖,朝著姜氏微微搖頭,兩人往後退了一步。
“賤婦,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要狡辯的?”
原本已經平靜了的楚蒼明現在又開始暴怒了,今日這臉面真算是全部丟盡了,看著此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姜媽媽,楚蒼明真恨不得上前一腳踢死她。
“父親,我看此事頗有蹊蹺,姜媽媽不過是個奴才,如何敢指使人陷害主子呢?這背後一定另有陰謀!”
有些話外人不好說,身在其中被陷害的楚瑤也不好說,只有楚寒,最有話語權。
“丞相,我看楚大公子言之有理,這件事情若是不能水落石出,難保二小姐今後不會再被奸人所害。”
墨無玄眼中冰冷,望向了墨無痕,今日他不止一次幫楚瑤說話了,撇開他們的關係不說,墨無痕這樣維護楚瑤,想來也有拉攏楚蒼明的意思。
位高權重的丞相,若是能站在自己一方,倒也是一道助力,這樣的好事,墨無玄又豈會便宜了墨無痕呢?
“丞相,攝政王言之有理,本王也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好。”
“老臣的家事擾了兩位王爺,幸得兩位王爺見諒,老臣一定嚴懲這吃裡爬外的狗奴才。”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眼下這情況,楚蒼明沒得選了,只得硬著頭皮審下去罷。
“賤婦,還不從實招來,興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老爺,草民句句屬實,不敢欺瞞老爺,草民卻是冤枉的,都是姜媽媽,這一切都是她指使草民做的,與草民無關啊!”
男子才聽得楚蒼明說或許可饒了姜媽媽一命,心中閃過一絲希望,早已拜倒在楚蒼明腳下,額頭都磕出血來了,眉間一片殷紅,如此使力,不過只是爲了得條活路。
“你冤枉?若非你有貪婪之心,別人如何指使得了你?既然敢做如何卻不敢當?你這樣的人更是無恥之極!”
還未等楚蒼明說話,楚寒先開口便將男子說的啞口無言,深色有些愧疚,將頭趴在地上,他自知,今日難逃一死了,丞相府是何等地方,既錯在前,他也無話可說了,終歸是自己貪婪了,聽了姜媽媽的話,妄
想著污了楚瑤的名聲,最後楚瑤便是不乾不淨,不清不楚的人了,唯有一條路可走,便是嫁給自己。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終是落空了。
“來人啊,將這賊人拉下去,亂棍打死!”
楚蒼明臉上青筋暴起,丞相府中居然出了這樣吃裡爬外的奴才,看來自己對內宅確實疏於理會了,楚瑤雖然庶出,但也是他楚蒼明的親生女兒,被人如此陷害,簡直豈有此理!
“賤婦,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男子已經被拉得好遠了,但是求饒聲卻隨風飄蕩進衆人的耳朵裡,尤其是姜媽媽,如今早已臉色蒼白,兩腿如篩糠似的,抖個不停。
“老爺,事情全部是老奴一人所爲,老奴沒什麼好說的!”
只見姜媽媽深吸一口氣,臉色略微有些悲壯,眼神中雖然有些混濁,但是擡頭望向楚瑤的瞬間,變得惡毒,大有將楚瑤生吞活剝之勢。
“姜媽媽,我與你素來沒有什麼仇怨,你如此費盡心機陷害,所圖爲何?若你能從實招來,或許父親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楚瑤聲音中帶著誘惑,聽得姜氏心一陣一陣的被揪起,生怕姜媽媽爲了活命供出自己來,忙將眼光投向姜媽媽,深深的朝著姜媽媽忘了一眼,眼中帶著冷冽的光。
“是老奴自己看不慣二小姐,陷害你不過只是圖一時所快,奈何命運不濟,害你不得卻被識破,落得如此地方,便也只能悉聽尊便了。”
姜氏與楚玥聽到姜媽媽攬下全部罪責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直提緊不放的心也稍稍放鬆了些,姜媽媽雖然想活命,但是她更想還在將軍府的一家老小都能活命,這個罪名,她自然只有自己承擔著,不敢供出幕後真正的主使,姜柔母女。
其實,楚瑤知道姜媽媽不會供出姜氏,如此一問,不過是想給楚蒼明提個醒,看他到底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如此蹊蹺,楚蒼明應該已經起了疑心,楚瑤不過爲了試探他的態度,一查究竟還是就此揭過,他的態度關係到楚瑤日後的復仇計劃,至關重要。
“如此賤婦,丞相府是留不得你了,來人。”
楚蒼明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只是在看到站在人羣中的姜楠時,不露痕跡的掩去了疑慮,換上了一副暴怒憤恨的表情,看向跪在地上的姜媽媽,沒有絲毫同情。
“來人,重打一百大板,扔出丞相府去,由她自生自滅,丞相府之人不許與她接觸。”
楚瑤嘴角勾起,心中冷笑,楚蒼明還是懼怕將軍府,看來,只要將軍府在一日,她姜柔就多道護身符。
報仇這事,楚瑤倒是要開始重新謀劃了。
聽著姜媽媽的慘叫聲,楚蒼明臉上纔算恢復了常色,清了清嗓子道:“各位看笑話了,如今事情告一段落,還請各位依舊回大廳中,不要擾了今日的興致纔好!”
事情發展到這裡,就算想要水落石出也只得草草了之了,楚瑤與姜氏心知肚明,這件事情始末到底如何,只是有姜媽媽做了替罪羊,也算是折了姜氏的左膀右臂了,如此,楚瑤今日也不算輸,她姜氏到底是是了心腹,短期之內,楚瑤也有安心日子可過。
姜媽媽陷害楚瑤的事情在今日這樣的日子裡只算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衆人熱鬧也看完了,終於想起來了今日的大事,那便是楚瑤及笈,看完了這丞相府內宅的爭鬥,衆人就像當這事沒有發生過一樣,一羣人簇擁著又回到了大廳中,笙歌漸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