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姨說這話,就實(shí)在是太過分了,在我聽來,簡直是種侮辱!
難以想象,這些話,是從趙阿姨口裡說出來的,就算是一時氣話,也不能忍!更何況,趙阿姨她自己也是個女性,怎麼能這樣貶低女性呢?!
我簡直是不懂她的腦回路!
我在一旁聽得快要?dú)馑?蘇朝適時又來了句,"生氣吧?"
我看著他,"不對啊蘇朝,她們的對話,吵架內(nèi)容,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不會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蘇朝提高聲調(diào),"我自己杜撰的?怎麼可能?我可沒這閒工夫編排這些。"
"那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我不是說了嘛,這個事,在當(dāng)?shù)卦斐傻挠绊懞艽?而且,這些對話,吵架的內(nèi)容,趙阿姨的妹妹,寫在了微博上,她跳樓死後,微博被人挖出,也就曝光了這一段。"
我恍然道,"我還以爲(wèi),她是和她姐姐正在吵架時,一時衝動受不了,才跳樓自殺的。"
蘇朝擺擺手,"沒有,不是,吵過架後,她也覺得,她姐姐可能說的是氣話,但是她心裡憋屈,於是,就給爸媽打電話,把事情給爸媽說了之後,本意是有點(diǎn)兒想告狀的意思吧,結(jié)果,她爸媽非但沒有安慰她,還斥責(zé)了她一通。"
這一家人的三觀,我不敢茍同。
"她爸媽爲(wèi)什麼會斥責(zé)她?"
"她爸媽說,趙阿姨是姐姐,姐姐比她大,不管姐姐說什麼,她都必須聽著,必須讓著,最後,還讓她去給姐姐道歉。"
"什麼?"
蘇朝又道,"而且,更爲(wèi)奇葩的是,她爸媽還說,她姐姐比她大,所以,她必須讓著她姐姐,她弟弟比她小,所以,她必須讓著她弟弟。"
"什麼?!"
這又是哪國的道理,我怎麼沒聽明白。
蘇朝也是很生氣,"生氣吧,可氣吧。"
我氣得胸口指疼,"如果是我,我就能被活活氣死!"
蘇朝罵罵咧咧了幾句,繼續(xù)說,"趙阿姨妹妹最後,又向趙阿姨打電話,問趙阿姨說她的那些話,到底對不對,並且,讓趙阿姨向她道歉,趙阿姨估計(jì)還在氣頭上吧,非但沒有認(rèn)錯,還吵了起來……"
"然後,她就跳樓自殺了"
蘇朝點(diǎn)頭,"嗯,打完這個電話後,她就跳樓自殺了……"
……
長久的沉默後,我問,"你剛纔說,當(dāng)時的輿論,大都是指責(zé)她妹妹的,她都被氣得神智錯亂,跳樓自殺了,怎麼還指責(zé)她呢?"
"當(dāng)?shù)亓t衆(zhòng)都說,好不容易培養(yǎng)個研究生出來,結(jié)果,一分錢沒掙,就跳樓死了,還有的說,學(xué)歷高有怎樣,還不是心理素質(zhì)差的要死,多大點(diǎn)兒事,動不動就起,也有人說,命是父母給的,只有父母說讓你氣,你纔有資格死,自殺的,全是懦夫,全是自私自利的人……"
聽蘇朝說這些,我感覺,趙阿姨老家所在的地方,簡直是還生活在舊社會,思想迂腐封建到這種程度,簡直是愚不可及!
蘇朝搖頭,"不止他們老家那裡,當(dāng)時的網(wǎng)上輿論,大多網(wǎng)友也都是這麼說的。"
果然都是鍵盤俠……
鍵盤俠,一個神奇的物種,危害能力,堪比蜘蛛俠鋼鐵俠豬豬俠……
世間各種俠……
好久,我都緩不過氣來,妹妹跳樓自殺後,一直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氣,所以,一直留在陽間,不肯離去……
我怕問蘇朝,“趙阿姨她,你覺得,對這件事,現(xiàn)在,她後悔了嗎?”
蘇朝搖頭,唉聲嘆氣,“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我媽媽也不好直接去問,更何況,趙阿姨她,不喜歡和別人太親近聊這些私事的。”
“那要怎麼辦?”
蘇朝捏著手裡的飲料瓶,“要不然,讓她現(xiàn)身,直接嚇嚇趙阿姨好了?！?
“詹近楓說了,這樣不行的,如果妹妹想要嚇?biāo)脑?早就現(xiàn)身了,她是在等,等姐姐主動誠心地道歉,而不是受外人影響,被迫說出歉意,甚至,不要受任何人的提醒,是要她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心實(shí)意的懺悔。”
“這個,就太難了吧,鬼知道趙阿姨有沒有悔意。”
蘇朝突然頓住,鬱悶地捏著飲料瓶,碎啦啦的響。
是啊,只有鬼知道。
我們兩個沉默了良久,最後,什麼建議也沒有提出來,不歡而散。
這個事情,在我心中,壓抑了很長時間,久久不能釋懷。
詹近楓見我實(shí)在是煩悶,陪我去了蘇朝小區(qū)幾次,碰到過趙女士和陽陽兩次。趙女士好像是不太認(rèn)識我們了,戒備心很重,我試著和她打招呼,她勉強(qiáng)應(yīng)付了我一下,就立刻拉著陽陽走了。
我問詹近楓,“她妹妹這樣一直跟著她,她真的就感應(yīng)不到嗎?”
詹近楓看著我,“街上天天飄蕩著那麼多的遊魂,路過他們的行人,有感覺到嗎?”
我緊張地掃了眼四周,“在哪?這裡也有嗎?”
“你要看?”
“不不不,我不看,不看……”
過了一會兒,詹近楓嘆氣道:“其實(shí),她的問題,也好解決?！?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誰啊?誰的問題?”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趙女士拽著陽陽的胳膊,匆匆消失在拐角處。
我問他,“她的問題,好解決?怎麼解決?”
我心理暗想,該不會是把趙女士的女鬼妹妹,直接給魂飛魄散滅了吧?!
詹近楓吐出一個字,“錢。”
我看著他,“錢?你是說,給她妹妹燒紙錢?”
他斜了我一眼,“給她們母子兩個人錢?！?
“啊?!給趙女士錢?”
詹近楓耐心給我解釋,“她不是一直缺錢嗎?天天爲(wèi)錢發(fā)愁,根本就顧不得考慮錢以外的其他事情,索性給她一筆錢,她有了錢後,日子不再苦悶,心中不再那麼鬱結(jié),身上戾氣沒有那麼重,對她們每個人,也都是有好處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詹近楓嘴裡說出來的。
他在我頭頂嘆氣,“這要是擱在以前,我肯定不會管這麼多閒事的,若是趕上我哪天心情不爽,我就會直接把她女鬼妹妹抓來吃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說出這樣的話,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接下來的一句話,更加的使我難以置信。
他說:“上次從莊園回來,不是得了一筆錢嘛,你拿出來一部分,直接給她吧?！?
我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咱們給她錢?我沒聽錯吧?”
他瞇眼笑,“怎麼,你不捨得?”
關(guān)鍵是,趙女士她們家的這種情況,就是個無底洞啊,她和陽陽的生活問題,她弟弟買房結(jié)婚……
這要算下來,一百萬都打不住啊。
一百萬!!!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好伐!!!
我弱弱地問:“你打算給多少啊?”
詹近楓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顧著她和陽陽目前的生活吧?！?
我意思就是說,她孃家的那攤子事,尤其是她弟弟結(jié)婚買房娶媳婦的事,這個鍋,我可不背……
我見詹近楓在思慮,趕緊又道:“不是有古話說嘛,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現(xiàn)金確實(shí)是可以解她們?nèi)济贾?但是,長遠(yuǎn)來看,她能有一份能掙錢的工作,纔是長久之計(jì)?！?
詹近楓嗯了聲,“趙女士她,最近在看一家店鋪,應(yīng)該是想自己開個小店,賣些熟食什麼的,租金一年三萬。”
嚯,敢情你都已經(jīng)決定好了?!
“你意思是,給她三萬塊錢,租下這個店鋪,自己開店?”
詹近楓吐出一口氣,“等她生活進(jìn)入正軌了,我們再過來,如果到時候她妹妹還跟著她的話,我就會讓她們姐妹兩個見一面?！?
既然他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決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麼,而且,我覺得,他的這個主意幾乎算是最好的了。
“這三萬塊錢,怎麼給她呀?咱們直接給,不太合適吧。她戒備心這麼強(qiáng),估計(jì)不會收的?！?
詹近楓沉吟道:“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
我歪頭看他,“你該不會直接把錢偷偷塞到她家吧?”
他輕敲我的頭,“明天,她路過超市門口,這個超市正在搞週年慶活動,有個抽獎環(huán)節(jié),她突然突發(fā)奇想,鬼使神差,掏了兩塊錢,買了張獎券,抽中了頭等獎,獎金是三萬塊錢。”
“原來是這個啊,我還以爲(wèi)是你要出這筆錢呢。”
“明天的這次抽獎,本來只有一名頭等獎,過了今夜,就會有兩名,獎金也會增加三萬。而且,明天她中了獎,回家的路上,又會撿到一萬塊錢?！?
“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有愛心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爲(wèi)這件事整天愁眉苦臉的?！?
情話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fēng)。
下次你再說情話的時候,能不能提前給我打個招呼?不要每次都這麼猝不及防,好不好,弄的我每次,都是這麼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迴應(yīng)。
也是心累……
我完全還沒消化掉這句情話,接著,他話鋒一轉(zhuǎn),“過兩天,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去哪裡?”
“離開濱城?！迸挛也环判牡臉幼?又加了句,“和黃小仙一起?！?
我揣測著,“是又接了一個新案子嗎?”
“不是。”
“那是……”
“那個扎紙人,有了些線索?！?
扎紙人,就是那個害了淡家村的幕後大boss.
“那一定要小心?！?
“嗯。”
三天後,詹近楓離開,走之前,把家裡檢查了個遍,確保安全無誤後,又囑咐了我好些注意事項(xiàng),這才離開。
詹近楓走後,蘇朝聯(lián)繫了我,他說,趙阿姨在一次超市抽獎活動中,抽中了頭等獎,得了三萬塊錢,這兩天,好像在籌備準(zhǔn)備租個店鋪,自己做老闆娘。
蘇朝不忿地表達(dá)不滿,“她把她妹妹逼死,到現(xiàn)在都沒有一絲的悔意,爲(wèi)什麼運(yùn)氣還這麼的好,老天真是不公平……”
我聽了之後,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