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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高家的衰落

後面的發(fā)展就是按部就班了,一切按照大明官場的慣例運轉(zhuǎn)。

風水輪流轉(zhuǎn),風光一時的宏圖錢莊從總號到分號都被巡撫衙門查封,與當初高宏圖告密,總督下令查封布行、酒莊如出一轍;高舜欽的御史職位被免,與“爪牙”高宏圖一併被押往京城受審;周國新如願以償,以查案爲名徹底搜查高舜欽的私宅,運走“罪證”若干——大部分都是金銀玉器、前朝古董、名家字畫——不是抄家,勝似抄家。

至於高家家眷的處置,由巡撫衙門派人執(zhí)行,領(lǐng)頭人自然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夏天南。當然,他是以巡撫標營的身份出面的,警衛(wèi)隊士兵也換上了撫標的衣甲。

夏天南到達高府是高宏圖被押解去京城的第二天。高府的大門口,兩尊石獅子依然巍峨聳立,似乎在訴說主人曾經(jīng)的輝煌,但是沒有了昔日的熱鬧——往日裡進出的分號掌櫃、來拜訪的同行絡(luò)繹不絕,一聽說高宏圖勾結(jié)流寇被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門可羅雀。

步入大門後,高府的管家正站在一側(cè)畢恭畢敬地等候夏天南的到來——這倒不是因爲他覺悟高,高宏圖被錦衣衛(wèi)抓走的同時,夏天南就打著巡撫衙門的名義派人守住高府,既不準進,也不準出,所有人呆在府內(nèi)等候發(fā)落。

當看見夏天南的時候,管家依稀記起來了,當初正是自己奉老爺之命,爲了棉布生意去威脅眼前這個人,後來老爺還告密讓總督衙門查封了人家的店鋪,現(xiàn)在人家的報復來了:錢莊被封,老爺被押往京城受死,闔府上下性命堪憂……這是要致高家於死地的節(jié)奏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正在管家唏噓不已的時候,夏天南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高宏圖的管家吧?”

管家趕緊收拾心情,打起精神,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大人的話,小的是這裡的管家,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夏天南認出了他,但不屑於與這樣的小人物計較往日恩怨,再說他也不過是個跑腿的而已。

“高家男女老幼一共多少人?府中情形如何?”

“回大人,高家正房、側(cè)室夫人連同少爺小姐一共十三人,府中丫鬟、老媽子、雜役共計四十七人,均在府中,等待官府發(fā)落。”

夏天南點頭道:“前面帶路。”

在管家的帶領(lǐng)下,夏天南等人穿過前院,來到花廳。花廳後面,便是高家日常起居生活之地,和一般大戶人家無異,後院亦有一個花園,只是比起巡撫衙門後院的花園,要闊氣很多,周圍環(huán)繞的走廊都裝飾得金碧輝煌。

夏天南見廳堂內(nèi)傢俱凌亂不堪,各種衣服細軟拋灑一地。紫檀木的茶盤掉在地上,幾個摔得粉碎的杯子……可以想見高宏圖被抓捕時這家人經(jīng)歷了怎樣的驚懼、混亂和絕望。

管家小心翼翼的陪著夏天南查看,見隨行的“撫標”士兵跟在夏天南身後,一個個目不斜視的站得筆直,縱然眼前的地面上拋灑著各種細軟財物也不爲所動,心中暗暗納罕:若是換做其他人,進入高府後大約早就爲搶奪財物互相爭奪起來,財物大約更是被搶得連茶盞都不剩一隻了,這些兵士居然視若無物!

進入後院,夏天南環(huán)顧四周的廂房,發(fā)現(xiàn)門縫窗口都有眼睛在窺視自己,他吩咐管家:“叫她們不要躲著了,都出來聽候發(fā)落!”

片刻之後,各間房門紛紛打開,一個個穿著光鮮的婦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從房間走出來,不少還牽著鼻子上掛著鼻涕的小孩,後面則是丫鬟模樣的女子。一些老媽子、雜役也從廚房、偏房走出來,走在最後面。全部在後院中央站定後,粗粗一數(shù),大約五六十人,與管家說的相符。

夏天南冷冷地掃視了這些人一眼,所有人都畏懼地避開了他的目光,低頭看著地面。高府家眷、下人們心知肚明,這位帶著如狼似虎的士兵來的大人,就是宣佈自己命運的人。

在成功將高舜欽、高宏圖打上“謀逆”的標籤之後,夏天南就開始考慮如何善後。高舜欽及其家人的死活他不關(guān)心,他只關(guān)心錢莊。現(xiàn)在錢莊已經(jīng)查封,掌櫃和夥計也被官府勒令不準擅自離去,整個錢莊的資產(chǎn)和人手暫時凍結(jié)了,接下來就是如何接盤的問題了。要順利接管錢莊,清洗高府、斬斷高家人與錢莊的一切聯(lián)繫,就是第一步。

從理論上來說,高宏圖的妻兒全部人間蒸發(fā)是最好的選擇,因爲封建社會的商鋪人身依附性很強,留著高家後人始終是個麻煩,雖然不怕這些婦孺能從瓊州營手中虎口奪食,但她們的存在對於錢莊的掌櫃、夥計的歸附有一定心理影響。

不過高宏圖此刻還在去京城的路上,就算判個滿門抄斬也要等上不短的時間,如果爲了早日接管錢莊,親自動手炮製個滅門慘案,似乎又沒這個必要。一來,瓊州營已經(jīng)過了血腥的原始積累初級階段;二來,廣州不比瓊州,做這些事沒法瞞過所有人,落下個屠夫的名聲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夏天南決定,用相對溫和一點的方式來處置高家的家眷。

他朗聲說道:“你們家老爺犯的什麼事,相信你們都心知肚明。等到京師會審之後,判個斬立決是逃不掉的,而你們只怕也難逃一死!”

雖然有一點心裡準備,但是親耳聽到自己將來的悲慘命運,所有人還是慌了。一個打扮的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撲通”跪在地上,哀嚎道:“求大人放我們一條生路!那個天殺的幹了啥事,我們都不知情啊!”

其餘人都跟著齊刷刷跪在地上,哀求之聲此起彼伏。

“求大人放過我們!”

“我們孤兒寡母的,大人行行好……”

“大人,小的們只是打雜的下人,什麼都不知道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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