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錦不久前升爲大司主,門楣上的匾額也比以前大了一週,上面的字也變成了三個燙金大字:司主府。
看著下人們都在往府院中懸掛著大紅燈籠。站在迴廊廊檐下的溫如錦忽然想起了兩年前,現在應該說是三年前,自己在丞相府過年的時候。並不是說她想的是丞相府,而是在丞相府那段和景燁在一起過年的時候。
門外,有府中下人輕釦門扉:“少爺。”
“進來吧。”溫如錦放下手中毛筆,見眼前的房門被推開,門外的下人低著頭走進房間裡。
“怎麼樣?百里大人怎麼回覆?”還沒等對方說話,溫如錦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來。
“回少爺,百里大人回覆說,今晚已有應酬,不能前來。來日再約好時間到府上作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溫如錦心裡思忖著百里臣的話,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大年三十,溫如錦想著百里臣只一個人住,便相邀對方來司主府同自己一起過新年。可是百里臣卻已經有了應酬。百里臣平日裡在朝中和自己最爲要好,會是誰讓他推了自己的應酬?
目光一閃,溫如錦突然想到幾個月前,自己在百里臣府中看到的錦衣玉食。當時自己便有所猜想,若是自己當時的猜想成立,那麼今晚百里臣赴的約,便是宮裡的那位。
想到百里臣也不是那種平凡長相的男子,深邃的眼眸,硬挺的鼻樑,一張薄脣點綴在棱角分明的臉上,怎的就做了皇上的男寵。每每想到這裡,溫如錦都會長嘆一聲。
既然對方今晚過不來,溫如錦也省得費心對方來了之後該怎麼擺宴及之後的流程更改。
揉了揉額頭,溫如錦叫來跟隨自己的貼身隨從:“阿權。”
門外,一直守在溫如錦門口的阿權聽到屋裡的主子叫自己,連忙走進去。
縱觀整個司主府,也只有跟在溫如錦身邊的阿權最悠閒。
“明天要送往各處的禮品都已經準備好了麼?”溫如錦詢問道。
阿權點點頭:“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向各處派送禮品的人也都已經安排好了。少爺請放心。”阿權回道。
聽到對方的話,溫如錦也放下心來。看著外面來來回回忙碌的下人,也無心再忙手頭上的事情。
就在房間裡的兩個人正談著,溫母便走進房間裡。溫如錦見對方進來,連忙起身來到溫母身旁攙扶著。
“錦兒。”溫母走進房間裡,示意跟在自己身後的侍女把湯盅放到桌子上:“這是爲娘特意爲你煮的驅寒暖胃湯,你先嚐嘗。”
說著,看向一旁的阿權,和善的說道:“阿權啊,我讓廚房煮了許多。府裡的下人都有,你一會兒也去喝些吧。”
“哎,謝謝老夫人了。”說著,阿權用眼神詢問溫如錦,溫如錦點點頭同意讓對方現去廚。
溫如錦來到桌旁,給自己和溫母分別舀了一碗湯
汁:“娘,你也喝碗。”
說完,溫如錦沒有著急自己喝,又舀了一碗遞給一旁跟著溫母一同過來的侍女:“你也喝一碗吧。”
那侍女見溫如錦親自給自己舀了一碗湯,還送到自己的面前。侍女高興之餘,也羞紅了臉。溫如錦雖然有些女氣,可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清秀。
侍女很想接過溫如錦手中的湯碗,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連連搖手道:“少爺,廚房裡還有,我一會兒去廚房再喝就好。”
溫如錦端著湯碗就這麼放在侍女的面前:“讓你喝就喝。”
一旁的溫母笑看著兩個人,也在旁邊說到:“錦兒讓你喝,就喝吧。”
看著眼前遞給自己湯碗的溫如錦,侍女羞得低垂著頭接過溫如錦手中的湯碗。
喝完盅裡的湯汁,溫如錦覺得全身都熱騰起來。打算再繼續看看下面遞交上來的賬額,一旁的溫母一把蓋住溫如錦還未張開的賬本:“今天大年三十,就不能休一天?”
溫如錦看向溫母,會心一笑:“好好,孩兒聽您的,今天休一天。”
說著,溫如錦轉移話題到:“娘,怎麼沒見爹?”
溫母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爹有個老毛病,一到冬天就不愛出門,坐在屋子裡,一坐可以坐一下午。”
溫父有這個毛病,溫如錦曾經聽過侍候對方的下人說過一次。可是當時自己正忙,聽完便忘腦後了。
“我隨娘去房間裡看看爹。”溫如錦攙過溫母的胳膊,兩個人向後園走去。
先去廚房帶了一盅溫母熬好的湯,兩個人這纔來到溫父溫母所住的房間。
“爹。”溫如錦推開房門,走進屋子裡,將湯盅放到桌子上。
溫父沒想到溫如錦會來,此時看到溫如錦,溫父倒是詫異不已:“錦兒怎麼來了?你那麼忙,不用來看我的。”
溫如錦自顧自的舀了一碗粥:“孩兒就是在忙,也得來看你們不是?”
溫如錦這次來,除了要看看對方身體什麼樣,最重要的是,要給對方把脈。不過自己來的時候太匆忙,忘了帶腕墊。
趁著溫父喝湯的時候,溫如錦打量了一下房間,打算在房間裡可以找到代替腕墊的東西。
在房間裡打量了一圈,溫如錦勉強找到一個小棉墊。將小棉墊對摺的疊了幾下,溫如錦把棉墊放到桌子上。
等到對方喝完湯,溫父按照溫如錦的說法,把手腕墊到棉墊上。認真的爲對方把脈,溫如錦這才發覺對方身體真實情況。
“爹。”溫如錦有些頭疼:“你的身體怎麼弄的?而且,你怎麼不和我說?”
一旁跟這溫如錦進來的溫母聽到溫如錦這麼說,神情跟著緊張起來,連忙問道:“錦兒,你父親怎麼了?”
溫如錦無語的搖搖頭:“爹身體沒什麼大的事情,只是兩處膝蓋有些風寒。而且不趁早找大夫,還在這裡忍著。”
溫如錦嘆了一聲氣。就是這樣,有時候兩個老人怕麻煩自己,有什麼事都忍著。想到這裡,溫如錦目光炯
炯盯著溫父:“爹,我們是一家人。”
聽到溫如錦這麼說,溫父忍不住的熱淚盈眶。半天哽咽道:“錦兒,我知你是好孩子。但是……”
“但是,你們也是我的爹、娘!”溫如錦打斷對方的話:“從半年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
溫父聽到這番話,晃在眼眶裡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就連一旁的溫母,也是觸景生情的流下兩行淚水。
看到兩個老人都哭起來,溫如錦沒有再勸說他們。她要讓兩個老人明白,他們是一家人。
在三個人說話間,外面的天色已經開始變得昏暗。新的一年,即將要開始了。
坐在飯堂裡,溫如錦特意讓人又在屋子裡添置了三張桌子。等到晚飯時候,溫如錦讓府裡的下人坐到三張桌子前。廚房裡上菜的廚娘,在每張桌子上上完最後一道菜,也尋了座位坐下。
在吃飯的時候,溫如錦向坐在屋子裡的下人一一敬酒,以表達他們來到府裡半年多對府裡的付出。
在溫如錦說話的時候,坐在席間的下人,已經感動的流下淚。以前他們在別的地方做事的時候,別說主人會對他們敬酒,就是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也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外面的大紅燈籠點綴著團圓的夜晚,夜幕上更是綻放著一朵又一朵的火色花朵。長長的線條劃過夜空,極美也短暫。
大司馬府的飯堂熱鬧非凡,在這樣一個具有特殊團圓意義的夜晚,衆人吃完飯仍留在屋子裡,或閒聊、或觀煙花。
溫父溫母喜愛熱鬧,坐在屋子和下人們聊的火熱,絲毫沒有主人的架子。外面,從房檐上垂掛下來的大紅燈籠,映著站在其下面的溫如錦的容顏。
即便周圍又再多的人,溫如錦此時的表情也不甚落寞。看著在夜空上綻放的煙火,不由得讓溫如錦想起以往的新年夜,特別是……和景燁第一次過年,兩個人在房頂上親吻的那個時候,夜空上也是花火錦簇。
夜上升煙火,天涯共新春。與溫如錦相隔一個國家的景燁,坐在天下最至尊的位子上,眼神裡卻是充滿了和溫如錦一樣的落寞之色。
看著眼前的歌姬,景燁卻一點心思都沒有。身旁坐著的選秀進宮的妃子楚淑儀,也是目前最受寵的妃子。從她現在可以坐在景燁的身邊就可以看出來。此時,也正在竭盡全力的想吸引景燁的目光。
又喝了一杯酒,景燁已經變得昏沉的腦海裡不斷的閃過溫如錦的臉龐。頭疼間,景燁惱怒的將眼前矮桌上的杯盞橫掃到地上。裝有美酒的鍍銀琉璃瓶撞擊到地上,裝在裡面的美酒因爲撞擊而在半空中濺出朵朵酒花。
剛剛在屋子中間跳舞的舞姬,一個個的都誠惶誠恐的跪成一團。
一旁,見景燁醉的不省人事,楚淑儀揮退跪在屋子間的歌姬。隨後,又費盡力氣的將景燁扶到裡面的寢室。
隨著牀幃的緩緩的落下,一滴紅燭流到桌面上。任誰也不會想到,在溫如錦不在的這半年,景燁沒有宣召過任何妃子。即便是看似他最寵愛的楚淑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