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還在路上的時候程曉柔就接到了大伯玉成輝的電話。
“弟妹啊,你大嫂平時脾氣就不好,你別和她多計較,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 玉成輝平日裡就是個會做人的,一上來就開始打招呼打圓場,可早就被楊如意冷了心的程曉柔卻沒法給他什麼好臉色,以往每次和這位大伯聯繫他都是裝出一副讓人放心必然會多關照照顧侄女的模樣,如今親眼看到了楊如意和玉美寧的樣子,程曉柔開始相信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玉成輝也不過是表面熱情罷了,到底這家人對錦瑟是什麼樣的,她有眼睛自己會判斷。
程曉柔看了一旁始終死死地瞪著她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楊如意和玉美寧一眼,當著兩人的面就對著電話冷哼了一聲:“不敢當,我看我們兩家以後也不用來往了,免得我的女兒讓你們丟臉。楊如意的話我今天聽得很清楚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她說完就掛了電話,也不欲和玉成輝多說什麼。楊如意在一旁聽得更生氣了,自家老公不先給她打電話倒先去安撫程曉柔,果然是狐貍精的媽生的狐貍精的女人,一時間頓時又想歪了幾分,若非是顧忌著身旁的警察,只怕她都要忍不住再度破口大罵了。
玉成輝不給楊如意打電話自然是因爲知道自家老婆的性子,未免她做出更加過激的事情來,他只能匆匆進了病房和兒子關照了幾句,就預備驅車親自去警察局一趟。好好的原本可以和錦瑟一家拉攏關係的機會就被自家的老婆給攪黃了,玉成輝說不氣是騙人的。
而另一頭,警車很快就載著幾個人到達了警局,這一路上幾個警察對程曉柔都是十分的客氣,打破了一貫以來她對這些人的思維定勢。只是想到自己一到滬城就出了這個事情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同樣住院的女兒,心裡不由得就是一嘆,總覺得很是對不起她。以前程曉柔還屢次勸錦瑟逢年過節的不要忘記孝敬一下同樣在滬城的大伯一家,日後也好互相有個照應,如今想來自己實在是識人不清,心裡頓時後悔不已,反正這種親戚不要也罷,以後她就算和錦瑟餓死也不會再求他們一分一毫。
而諾大警察局裡此時卻完全是另一個情形,局長和副局長正恭恭敬敬地迎接著一個他平日裡怎麼想也想不到的人,寒家大少爺寒朝羽,誰也沒有想到這麼個人物會親自抒尊降貴來到他們警察局,更要命的是,連自家的頂頭上司警察廳廳長都特意卑躬屈膝的陪同一旁,讓局長和副局長更是臉上冒汗,也不知道自己這小小的警局是不是犯了什麼事了。好在寒朝羽雖然氣勢驚人卻也並沒有要難爲他們的意思,反而和顏悅色的和他們提了一些要求,讓局長簡直是受寵若驚。
一個黑衣保鏢樣的男子接了電話說了幾句,隨即就入內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寒朝羽身邊俯身低語了幾句。能跟在寒朝羽身邊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幾個警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幾個黑衣男子應該是出身特種兵的精英,一個個的都面容冷肅表情嚴酷,讓人看了就要渾身一抖,而在這些人中間的寒朝羽倒是顯得隨意多了,只是雖不至於讓廳長幾人覺得緊張,卻也帶著淡淡的仿若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冷,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是寒家出來的人,能夠搭上關係甚至能有機會幫上忙都是燒高香的事了。
“我要等的人來了,麻煩局長將他們帶到會客室吧。” 事實上寒朝羽今日完全是有備而來,他知道錦瑟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對自家唯一一個算是親密的堂弟如此關照甚至爲了他去教訓渣男了,可玉家這樣的人家卻不值得她付出太多或者在未來有什麼牽扯,在這一點上寒朝羽和程曉柔已經有了驚人的共識,所以他今日要做的,就是親自出手徹底免除她的後顧之憂,同時這麼好的可以在岳母面前刷好感的機會怎麼可以不用?
寒朝羽整了整衣袖,大步走了出去,同時聲音淡淡的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會客室裡各個角度都放置了隱蔽的攝像頭,實時同步直連到玉小姐的病房。”
寒朝羽滿意地點點頭,也該讓錦瑟看清楚她這幫親戚的嘴臉,免得她日後心軟爲他們所累,反正往後在這個世界上她只要依靠他就好了,其他人不值得她費心,甚至連那個堂弟阿文也是,最多維持個面子情就是了。玉成輝和楊如意其實都還不知道自家的寶貝兒子喜歡男人,否則的話這筆賬只怕又要記在了錦瑟的頭上。
幾個人入了警局後被帶入了會客室,一開始楊如意還有些迷茫,可坐定下來後她就又開始不給程曉柔好臉色了,口中不停地抱怨道:“警官先生,我要告這個女人,她上門鬧事還把我打傷,我還要求去醫院驗傷,告她故意傷人。”
一旁的幾個警察是知道程曉柔是被關照過的貴客,而楊如意的樣子又著實像個最煩人不過的那種大媽,當即就拿著紙筆坐到了三人的對面,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事也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我們做警察的還是要取證做筆錄,同時聽聽雙方的意見的。”
他轉頭朝向程曉柔,語氣不自覺的就柔和客氣了幾分:“這位程女士,能請你這裡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玉美鳳也有些惱,她總覺得今天這些個警察有些偏向程曉柔,事實上她的感覺並沒有錯。想到這裡她心裡莫名的有些煩躁,總覺得這明明是個再小不過的事情,小區民居里每天打架吵架的人那麼多,怎麼就不見警察去管,最多也就居委會來調節一下罷了,怎麼今天這麼小的事情卻要把她們家人都給拖過來,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
程曉柔不知道滬城這裡警察辦事的規矩,聞言將自己上門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最後看這些警察們的臉色都還算和藹,便問了一句:“我今天打人是不對,警察先生,這事可不可以教育一下就算了?我還想去看我女兒。”
警察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楊如意就跳了起來大吵大鬧道:“什麼算了,你得賠我醫藥費,還得去坐牢,程曉柔,你以爲打了人就沒事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比起程曉柔的彬彬有禮,顯然楊如意咄咄逼人的態度就讓人生厭了,連一旁的警察都覺得和這個毫無素質的婦女多說話有些讓人厭煩,不由地就開口斥責道:“吵什麼吵,這裡是警局,沒輪到你說話的時候你喊什麼?你剛纔不也把人家打傷了,真要追究責任你也跑不了。”
玉美寧在一旁頓時站起來指著程曉柔插嘴道:“ 明明是我媽傷的重,你們有沒有眼睛會不會看啊。”
程曉柔畢竟坐了一夜的火車,又鬧了這麼一場,整個人都帶著淡淡的疲憊,而且發泄過了一場以後,她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此刻看著楊如意和一個潑婦一樣的叫囂,頓時就覺得十分的疲倦,臉色一正道:“楊如意,我是真的想問問你,我們家到底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錦瑟這孩子從小就乖,你做什麼要處處這麼作踐你侄女見不得她好?”
楊如意臉蛋都扭曲了:“放屁,就她那小妖精也算是我的侄女?叫她做點事就推三阻四的,我們家的忙都幫不上,吃我們的住我們的,你以爲給點錢就沒事了啊,她住在我們家給我們惹了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
對於這些話,程曉柔壓根是一個字也不信用的,錦瑟有多乖她最清楚不過,此刻自然也是反脣相譏:“惹麻煩?你倒是說說清楚,她給你們家惹了什麼麻煩?”
楊如意一時間有些語塞,有些事她做了但不好放在明面上來說,有些事真要細究也是有些不光彩的,可說到底還是怪錦瑟長得太漂亮了,要不然哪有這些糟心事。一開始也是她不小心,有兩次非讓放假的錦瑟到公司裡給她送午餐,結果不慎被公司裡的老總兒子看到了,然後沒兩天自家的主管當即就找她談話了,語重心長拐彎抹角的打探錦瑟的消息,還說想給她介紹個男朋友。老總的兒子楊如意是知道的,長得其貌不揚五短身材脾氣也有些暴躁,不過喜歡美色是男人的通病,楊如意自然也不會拒絕這個機會。
她回家和錦瑟一說誰知道她一口就拒絕了,只說自己一心學業沒心思談戀愛,楊如意沒法子只得又刻意逼著錦瑟去她公司誰知道錦瑟這回不買賬了,死活都不肯露面,最後老總的兒子親自上門來找了她幾次錦瑟卻是避而不見更沒給個好臉色,楊如意原本還想著在家裡給他們兩人創造機會,結果錦瑟最後甚至乾脆搬了出去直接住到了系主任的家裡,這件事害得她最終被主管在工作上都挑剔刁難了好幾回,漲工資的事後來也沒戲了。想到這裡一時間按耐不住,楊如意開始口不擇言起來:“就你那個女兒,長得和個妖精似的,到處勾搭男人,簡直就是個不要臉的騷貨。”
這話罵得太過分了,簡直不堪入耳,別說程曉柔了,便是視頻另一頭的錦瑟都要聽不下去了。
事實上整個會議室裡的事情,錦瑟此刻在醫院裡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將一切盡收眼底。
原本傷筋動骨就要一百天,不過錦瑟畢竟只是骨折裡最輕微的骨裂,何況又是在最完善的醫資力量的照顧下,痊癒也是極爲容易的事情,只是她沒想到原本想要隱瞞住的母親居然還是出現了,不消去想她都知道是誰的傑作,不由得流露出了擔心和憤怒之色,憤怒是因爲她聽到了視頻裡母親承認和楊如意打架的話,雖然看樣子她沒吃虧,可自己的母親千里迢迢過來探望卻受了這罪還被帶入了警擦局,怎麼不讓她生氣,至於楊如意那些貶低她的話,她卻不怎麼在意。
一旁陪著她的寒沐辰見不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就開解她道:“放心吧,我大哥既然都安排了這麼多,自然不會讓伯母吃虧的。”
“讓你們見笑了。”她語氣有些低沉地道,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在大伯家是不受歡迎的,尤其是大伯母和堂妹,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嫌棄,後來更是和淬了毒似的,不過很多時候她們也就在一些家事上刁難她,何況大伯在家的時候她們也算收斂,阿文也是對她不錯,錦瑟也就不欲多計較,畢竟寄人籬下的自己也沒什麼發言權。
直到後來楊如意居然威逼引誘她和她公司里老總的兒子談戀愛,甚至連她的手機號都隨意的告訴別人,還引著人家上門來給對方創造機會,錦瑟終於忍無可忍,正好學校裡的課業也比較繁重,她也不想住在家裡整天做家務耽誤學習時間,就和大伯打了個招呼住到了系主任的家裡去了。這件事連母親也不知道……想到這裡錦瑟神情有些黯然。
“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大哥今日因爲要見伯母,我看到他昨晚上就偷偷地選了好幾套西裝,早上系領帶更是繫了好半天,那緊張的樣子呀簡直就像是要見未來岳母似的。”寒沐辰再度丟出一個重磅□□,直接把自己老哥給賣了,錦瑟聽得一呆,隨即忍不住的就是一笑,臉色也彷彿是好了一點。
“不過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哥這事我透露給你了,否則的話我可慘了。”寒沐辰再度不忘給寒朝羽鍍金說好話,“我告訴你,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他對誰這麼上心過。”
錦瑟真心實意地笑了,她開始反思自己一直以來是否都帶著偏見來思考質疑寒朝羽了,這樣對他似乎也不太公平。就因爲他身價不菲,她就認定了他一定不會真心待她,就因爲他們兩人門不當戶不對,她就以爲自己只是被對方當成玩物,其實真正決定幸福的是人的品性,而不是外物,若真是個朝三暮四或者狼心狗肺的男人,這些都和錢財背景無關,哪怕現在他們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將來飛黃騰達後也免不了本性畢露。不過大部分從小就生活在優越環境的富二代官二代也的確是更重視門當戶對,將身份家世比不上他們的女子看得低人一等,未來也不會站在平等的角度來對待她們,這一點倒是完全沒有冤枉了他們。
一路開著快車,玉成輝終於趕到了警局,在門口登記了姓名以後,他倒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會議室外,然後就一臉意外之色的看到了如同被衆星拱月走來的寒朝羽。這個男人不說容貌,光是那通身的氣度就絕非是普通人,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更何況一旁幾個明顯就是高官的中年男人一路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的態度,玉成輝即使不認識寒朝羽,卻也認定了他身份不凡,他當即就讓出了自己的路,讓對方先行,同時還有些諂媚的對著他笑了笑。
寒朝羽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態度漠然地來到會議室門前,在玉成輝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下正預備入內,就聽到了此刻楊如意叫得整個走廊都能聽見的聲音。
“若不是她使了什麼手段,她能進寒氏?八成是爬上了什麼人的牀這才當了什麼董事長秘書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一家子是什麼貨色!”
寒朝羽聽到這裡頓時整個臉都沉了下來,周身的氣勢也更森寒了幾分,而一旁的玉成輝也是馬上就認出了自己老婆的聲音,頓時也是冷汗直流。
程曉柔氣得渾身發抖,她是口才好,可她的涵養不允許她像楊如意這樣胡攪蠻纏和個潑婦一樣說出這些沒素質的話來,而一旁的警察也是徹底拿這個姓楊的婦女沒轍了,見過愛撒潑的,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只要警察多勸兩句她就又哭又鬧的說自己倒黴委屈,攤上了不要臉的親戚,一副哭天搶地的樣子。
玉美寧沒有她媽這麼厚臉皮,但也時不時的冷眼譏諷程曉柔幾句,火上澆油。而就在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容貌俊美氣勢驚人的男人邁步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修長,一雙黑眸冰冷而又深邃,周身似是纏著一股冷然的星輝,讓他顯得極是高不可攀,貴氣難言。
玉美寧張了張嘴,頓時連呼吸都凝住了。恰好寒朝羽的視線輕輕掃過來,玉美寧一個激靈,覺得自己彷彿是中了定身咒,那個眼神讓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好似只是地上的一根雜草,根本不配與那樣的人物站在一起甚至說話,臉色卻是不可抑制得紅了起來。
寒朝羽當然不是在看她,他只是輕輕看了一眼四周就找到了程曉柔,然後就在衆人猜測著他的來意的當口,他徑自走到了程曉柔的面前,對著她伸出了手,微笑著自我介紹道:“你好,程女士,我是玉錦瑟的上司,寒氏的董事長,我叫寒朝羽!”
即使程曉柔此刻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凌亂,他也沒有一點在意,彷彿那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而他的態度更是讓滿室內的人驚訝,那樣一個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的男人,如今卻主動和程曉柔說話打招呼,連程曉柔自己都有些恍惚,覺得對方似乎是有些抒尊降貴了。
在這樣一個氣勢逼人卻刻意收斂的男人面前,她無法拒絕他要求握手的請求,只是握手後還是呆呆愣愣地看著眼前出色到令人難以想象的男人,有些不敢確信:“您剛纔說,您是我女兒的上司?”她並不清楚錦瑟是董事長秘書,卻知道她如今做著助理的工作,還以爲是寒氏裡某個部門經理的下屬,卻不料來的居然是董事長本人,她是不是給錦瑟惹麻煩了?
原來這個年輕俊美的男人是寒氏那樣一個大企業的董事長,一旁的玉美寧有些羞澀和好奇地看著他,臉蛋紅彤彤的,像是要燒起來一般燙得厲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玉成輝卻惶恐了,心裡浮出了一股寒氣,寒氏的董事長親自出面,他對錦瑟的重視由此可見一斑,偏偏自家的老婆和女兒如今是徹底把人往死裡得罪了,一時間他只覺得嘴角發苦,他一邊想著該如何補救,一邊直接走進來打著哈哈笑道:“原來是寒董事長啊,幸會幸會,我是錦瑟那丫頭的伯父,她在家也說過董事長對她一直以來頗爲關照,今日能見到您本人,實在是三生有幸。”
他竭力維持鎮定和自然地走到寒朝羽的身邊,想要和他也順勢握個手,卻不料寒朝羽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並沒有理會,其他人於是也都看著他,卻沒有一個人搭話,讓他站在原地彷彿唱獨角戲一般的尷尬,尤其寒朝羽此刻周身無形中散發出來不悅,更是令人不敢輕易搭腔。
“你也配做她的伯父?”寒朝羽總算是開口了,只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毫不留情,猶如一個巴掌打在玉成輝的臉上,而言辭裡的冷淡聽在玉成輝的耳裡更是和炸雷一般,臉色也僵了一瞬。
楊如意頓時就不樂意了,她衝了上來對著寒朝羽口沫四濺的道:“原來你就是錦瑟的金主啊,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住口!”
“媽!”
玉成輝和玉美寧異口同聲的打斷了她的話,而像這樣的人,以寒朝羽的身份自然是不屑理會的,反倒是一旁的局長站了出來語氣十分不好地道:“造謠生事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這位女士,這裡是警察局,你要再這麼口沒遮攔下去,我們也不客氣了。”
玉成輝當即連連道歉,又強行拉住楊如意的胳膊到一旁讓她收斂點,畢竟能讓廳長局長等都如此畢恭畢敬對待的怎麼會是普通人,她這張嘴簡直一張口就四處得罪人,如此什麼形勢她居然還看不明白,不管人家爲了什麼原因而來,錦瑟畢竟是他們玉家的孩子,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寒朝羽此刻已經轉頭認真地和程曉柔道:“錦瑟現在在聖瑪麗醫院裡接受治療,身體已經在痊癒中,並沒有什麼大礙,您放心,車子就在門外,一會就親自接您去醫院見她。”
一旁的玉美寧此刻卻腆著臉湊上前來,羞答答地對著寒朝羽道:“寒先生,您好,我是錦瑟的堂妹,我叫玉美寧,早就聽她說您是我堂姐的老闆了,也很照顧她,我現在大四了正好要進行社會實踐,一直都很嚮往寒氏企業,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進來跟著您學習?”
看似天真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純潔無暇的笑意,大眼亮晶晶地看著寒朝羽,一派好像和錦瑟姐妹情深的模樣,在場的都是知道底細的人,尤其程曉柔,更是覺得玉美寧這幅惺惺作態的模樣讓人噁心。
寒朝羽同樣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給予了和玉成輝一樣的待遇,那就是無視,這對好容易鼓足勇氣過來搭訕的玉美寧來說不咎於是巨大的打擊,一瞬間她的眼眶裡就含了淚,手捏著衣襬有些委屈地道:“寒先生,我知道您對我父母有些誤解,可是我們也是爲了堂姐好,以前她住在我家的時候……”她說到這裡一頓,像是帶著有些難以啓齒的羞愧,“總是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找上門來,而且聽說她在學校裡的風評也不太好,連我以前的男朋友都被她搶了去……,這次我哥受傷據說也是因爲她,我媽這也是擔心我哥,語氣有些急了,其實她住在我家的時候我們都是很照顧她的……”
什麼叫顛倒黑白,這就是了,連視頻前錦瑟都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恨不得跳出來好好地和玉美寧對質,什麼叫她搶了她的男朋友,什麼叫她勾搭不三不四的人?是她玉美寧的男朋友因爲無意中見了她幾次,之後就轉移視線開始追求她,就爲了這個,玉美寧有段時間氣得整日裡在家羞辱她,還私下裡將她的衣物全部剪碎,若非阿文幫忙,她只怕早就被這家人欺負死了。
寒朝羽冷冷地看著玉美寧,嘴脣微微抿著,神色不明,他現在就是要讓錦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如何對待這家人給她出氣,也要她徹底斷絕和他們的繼續往來和平共處的念頭,哪怕是那個阿文也是不行,雖然他是唯一一個給了錦瑟溫暖的親人,可也正因爲如此,獨佔欲極強的寒朝羽容不下錦瑟身邊有任何一個可以佔據她心和目光的男人,哪怕那是她的親人,所以他纔要苦心意旨的讓這一家子都和錦瑟斷絕往來,連同阿文也是。他可不承認自己自私,畢竟阿文以後夾雜在父母親妹和堂姐之間,再如何公正無私也總會偏向自己家人,他可不想錦瑟到那時候再傷心難過一次,沒必要。
“玉小姐是嗎?我們寒氏是不會請你這種動不動就污衊別人,沒有教養心地自私的人。”
他的聲音清冷,語氣更是冷漠,玉美寧驚呆了,臉漲成了豬肝色,火辣辣的疼,她徒勞地解釋道,“不,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話。”
“真話?”寒朝羽冷冷地瞥著一旁同樣表情有些緊張的玉成輝以及在確認了對方來頭很大而變得老實很多的楊如意,他微不可聞地冷笑一聲:“錦瑟住在你們家三年不到的時間,吃穿用的都是自己勤工儉學的錢,每天放學回來甚至連一口熱湯都喝不到,早餐更是沒有,我說的對不對?”
程曉柔驚呆了,她剛纔即使已經有想過這家人對女兒不會有多好,卻沒有料到居然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連一口熱菜熱飯都不給女兒吃?那她給的生活費都去哪裡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玉成輝和楊如意兩人,蠕動著嘴脣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還是剋制住了,而是看向了寒朝羽,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很可靠的感覺,她願意信任他。
“你們知道滬城的房價多貴嗎,住在我們家難道不要交房租?”楊如意不顧玉成輝的阻攔,口氣很硬地反駁道,“反正我們給她一個地方住就不錯了,又沒真的餓著凍著她,就算沒有熱菜熱湯,殘羹冷飯都還是有的,她有手有腳害怕餓死?”
這話說的在場的人都是皺眉,對這個家庭的無恥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而玉成輝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自己的老婆摳門又斤斤計較,不過持家還算是有道,只是太不會看人眼色了,這種情況下她還說出這種話來,簡直就是把人往死裡得罪啊。
他有些乾巴巴地開口道:“其實也沒這麼嚴重,我老婆這個人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對錦瑟這個侄女本質上還是關心的。”
但他的解釋其實並沒有什麼說服力,寒朝羽的聲音依舊冷淡平靜,只是帶了一絲譏諷:“事實上程女士每個月都給你們打了三千元錢,這錢足夠一個普通大學生在滬城租住或者和人合租了吧。說人家白吃白住的不如摸摸自己的良心。不僅如此,這三年來你們將錦瑟當成家裡的保姆一般,家務事全部都推給她,甚至讓她一個年輕姑娘每天睡在客廳,感冒生病了也沒有人照顧,只能一個人去醫院看病。”他目光如劍射向玉成輝,“還有你老婆甚至還曾經逼著你侄女去從了她公司老闆的兒子,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程曉柔已經氣得渾身發抖,這些事她竟然一點不知情,若是知道的話她早就衝過來扇楊如意這個賤人的巴掌了,而視頻的另一頭,錦瑟的眼圈也紅了,這些委屈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可如今卻有一個男人在爲她討公道,替她做主,一時間整個人心底裡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感動和酸澀。她不奇怪爲什麼寒朝羽連這些瑣碎小事都可以調查清楚,寒家的能量她早就明白,只是這個世界上能爲她做到這一步的男人能有幾個。
玉成輝臉漲得通紅,他只知道自己老婆女兒有些苛待人家,但看錦瑟一直人都好好的也就沒有多管,最多平日裡象徵性地說上幾句,而自己的兒子對錦瑟也算是比較照拂的,這讓他也就很多事情睜眼閉眼了,哪裡知道,她居然還幹過拉皮條的事情?不用擡頭他也能想象周圍人鄙夷的眼神,頓時只覺得丟臉丟到了姥姥家,想要罵楊如意糊塗,卻發現她渾然不覺,反而耿著脖子嚷嚷道:“你說得好聽,現在她不還是照樣榜上了你這個大腿,你敢說你和我侄女沒有一腿?要是你們兩沒事你今天這麼積極的過來幹嘛?做了□□還立牌坊,我呸。”
廳長局長等人聽了這話簡直快要昏過去了,慌忙地出言喊道;“還愣著幹什麼,把這個潑婦拖出去,在拘留所裡關幾天,別讓她繼續在這裡說冒犯寒先生的話了。”
冷不防卻聽到寒朝羽開口道:“你說的不錯,不過不是錦瑟和我有一腿,而是我正在追求她,所以未來她必然會是寒太太,你們記住這一點。”
什麼?這句話猶如一個巨大的□□,將在場的幾人都炸地頭暈眼花的,視頻前的錦瑟更是騰的一下站起來,她媽媽還在場,這寒朝羽到底哪跟筋搭錯了,居然……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可奇怪的事,錦瑟心裡面此刻有羞惱有震驚,卻似乎沒有太多意外,就好像……好像早知道這個男人對她勢在必得一般,也好像早就明白他會做出如此的驚人之舉。
“當然,我也要先徵得程女士的同意。”寒朝羽轉頭,態度十分誠懇地對著程曉柔道,“事實上錦瑟對我一直很有偏見,認爲我誠意不足不可信,我也不敢貿貿然的說這些話唐突了她,今天此行就是想要來先請您準允,允許我真正的開始追求您的女兒。”
程曉柔此刻已經完全驚呆了,而周圍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玉美寧更是嫉妒的臉蛋都要扭曲了,寒氏企業的董事長,更別提他還就姓寒,雖然身爲老百姓她可能並不是那麼清楚寒家人意味著什麼,可這個男人如此俊美尊貴,又是寒氏的董事長,憑什麼錦瑟就可以得到這麼好的男人,難道女人有一張臉就可以應有盡有嗎?
心中悲憤無比,促使她不假思索地就說了一句:“寒先生,莫非您就真的喜歡錦瑟那種整容美女嗎?她除了會裝模作樣,到底有哪裡好?”
“你是想說你比她強?”寒朝羽平日裡惜言如金,可面對和錦瑟有關的事他卻從來不吝嗇自己的毒舌品質,“她有沒有整容我都不在乎,倒是你這張整容了十幾次卻還是比不上錦瑟的臉可真是夠皮厚的。”他冷笑了一聲,“簡直是一家子人品低劣,不知所謂。”
錦瑟忍了又忍,這才終於在病房裡嘟囔了一句:“我纔沒整過容。”玉美寧對她的污衊一目瞭然,她其實也是有些心酸的,自己對這個堂妹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只可惜身爲一家人,她卻是從來都不給自己好臉色,外面的人不理解自己也就算了,如今連自己的親人都如此刻薄,她在大伯家受到的苛待每次都有玉美寧的手筆,也早就讓她心裡最後留存的一點親情也淡了。她是不記仇,可不代表她就是聖母。
“寒先生,和這些宵小之輩有什麼可多說的。”局長有些緊張地道,對待程曉柔的態度也立即更加客氣和尊敬了,“今日讓程女士受委屈了,我們也會按照妨礙社會治安罪將這幾個人關上十天半個月,好好地教育一下。”
寒朝羽不置可否,而程曉柔更是不可能爲這一家子求情,玉成輝也總算是意識到了情況不妙,他上前一步也不敢和寒朝羽求情而是對著程曉柔殷切地道:“弟妹啊,你看錦瑟畢竟是姓玉,一筆寫不出兩個玉字,我們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她就算嫁了人了,我們也算是孃家的親戚,如意和美寧我回頭就會去好好教育的,你幫我求求寒先生,今天這事我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人活一世,總要爲自己的一舉一動負責的,你們家應該感謝我女兒畢竟沒受到實際的傷害,否則的話今天就不僅僅是讓你們嚐嚐刑事拘留的滋味了,以後我們兩家斷絕往來,錦瑟將來怎麼樣和你們一家子一點關係也沒有。”程曉柔說的每個字都冷漠無比,說完後便連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她現在急著去見錦瑟,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寒先生是不是真的和他所說的這樣,要知道她現在還迷糊著呢。
玉成輝也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一瞬間面如死灰,眼裡也流露出了絕望之色,若是當日能好好對待這個侄女,日後她嫁給寒先生自己一家也絕對是飛黃騰達做人上人了,畢竟是寒家啊,世界頂級富豪的寒家啊,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自己老婆和女兒把事情做得那麼絕,日後她們母女不報復自己都不錯了,還指望什麼其他的。心裡一時間又悔又恨,心口抽痛,突然仰面就倒了下去。
“爸!”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