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封我一個郡君之位,我雖不記得‘郡君’是什麼意思,卻也知道是給女子的封位,我既是未來要當皇后的人,爲何還要這東西來撐面子?”
芍藥被她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說的沒錯,這些是慕容絕塵無論如何都無法用謊言圓過來的,它們都是這場謊言中的漏洞。
“納蘭姑娘……”芍藥抿了抿脣,“您只要相信,陛下是真心待你,絕不會傷害於你,這就夠了?!?
WWW ?TTkan ?¢ O 納蘭錦悠壓了壓嘴角,盡是冷意。
……
雲姬的到來似乎沒對她有任何影響,慕容絕塵不讓雲姬出現在納蘭錦悠身邊,一方面是怕雲姬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另一方面是怕納蘭錦悠受到刺激,想起以前的事兒。
納蘭錦悠猜到可能是他安排了,雲姬在有意躲避著她,但也懶得糾結於此。
於是這一天,雲姬出現在她面前時,納蘭錦悠還是很驚訝的。
“妾身見過寧嫣郡君?!彪吋辛艘欢Y。
納蘭錦悠仔細看她,見她似是有備而來,瞇了瞇眼道:“你今兒來見我,他知道嗎?”
這個他指的當然是慕容絕塵。
雲姬嘴角抽動了下,很快穩(wěn)住自己:“陛下不知道,但妾身相信,寧嫣郡君絕不會告訴他。”
納蘭錦悠不屑的笑了:“這府院中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就算我不說也瞞不過去,勸你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是相互打量的痕跡。
“呵。”雲姬笑了出來,搖了搖頭道,“果然,就算失憶了,你也還是你,一點兒都沒有變。你這會兒分明是擔心我來此是要傷害你,卻假裝冷靜口口聲聲爲我著想,想讓我知難而退……可惜,你到底是失憶了,忘了我以前的身份?!?
納蘭錦悠聽著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斂去,只剩下無盡的冷意。
“我之前是他的暗衛(wèi),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或者說比其他人信任?!彪吋ё猿暗?,“暗衛(wèi)中有很多是我的熟人,所以今日之事不會傳入他的耳朵?!?
納蘭錦悠警惕之心不減:“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想知道自己過去的事情?”雲姬看向她,“陛下跟你說的那些,你從來沒有懷疑過?”
納蘭錦悠心中漏了一拍。
她從醒來就對慕容絕塵說出來的話不太相信,卻一直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好質問他,周圍的人更都是慕容絕塵的人,她問不出任何事兒,只能通過旁敲側擊的方法來摸索猜測。
如今雲姬話中的意思,已經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慕容絕塵騙了她。
“我就算不相信他,也不會聽你說出來的話?!奔{蘭錦悠緩緩道。
她雖不記得雲姬,卻明白只怕兩人是敵非友。
聽著納蘭錦悠呼吸有些亂,雲姬嘴角揚起一絲得意:“那你一輩子都得不到答案了。”
說罷轉身離開。
“等等——”聽著身後的聲音,雲姬轉過頭,“還有什麼事兒?”
納蘭錦悠盯著她,恨不得一拳將這女人臉上的笑容打沒,卻還是強忍住說道:“你先說說看?!?
“跟我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雲姬左右掃了眼,率先朝小路上走去。
納蘭錦悠曉得自己這會兒跟她走是件很危險的事兒,但還是對自己身份的好奇心佔了上風,邁開腳步跟上雲姬的腳步。
不知爲何,雲姬雖沒來幾天,卻對這地方很熟悉,繞了一會兒子就走到一個偏僻的小院,一把將門推開:“進來?!?
納蘭錦悠有些遲疑。
這院子這麼破爛偏僻,怎麼看怎麼像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不敢?”雲姬挑釁道。
也許是失憶的緣故,慕青璃身上的銳氣更盛,卻因爲沒有記憶,少不得在談判中落了下風,讓雲姬握著主動性。
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納蘭錦悠心道自己到這兒了,雲姬要是有心害她,這會兒先走都走不掉,就一咬牙進了屋。
“咳咳?!蔽葑铀坪鯖]有人來打掃,呼吸間塵土入了肺,讓她忍不住的咳嗽。
雲姬趁機將門關上,對空無一人的大殿道:“我將她帶來了。”
納蘭錦悠的眼睛不太適應屋裡漆黑的光線,卻依稀能看見一個高大的身份從暗中走出,一步步的朝著自己而來。
她心中暗自警覺,卻見那人的步伐停在自己面前,試探般的喊了句:“寧嫣郡君?”
同時他的臉也暴露在她的視野中。
納蘭錦悠盯著他看,發(fā)覺自己曾經見過這個人。
有一次她和芍藥在院子裡坐著,這人從外面進來說是有消息給慕容絕塵,當時還跟芍藥說了會話,芍藥叫他什麼來著……好像是繆將軍?
“在下繆寂?!笨娂乓娝徽f話,率先開口道。
“我認識你?”納蘭錦悠雖與他沒有交集,卻本能的不覺得陌生,興趣是這人對她沒有敵意,反而不想雲姬般防著。
“不,您與我不認識,不管是您失憶前還是失憶後?!笨娂湃滩蛔柕溃皩庢炭ぞ娴牟挥浀靡郧暗氖虑榱藛幔恳稽c都不記得了?”
納蘭錦悠點了點頭:“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算她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也跟他們沒有絲毫關係,好像是記憶出了差錯,那段陌生的記憶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繆寂不知道納蘭錦悠心中想到的這些,聽她說自己的確不記得事情後便大大的嘆了口氣:“這下就不好辦了?!?
他原本來指望著,世子妃失憶是因爲逃避慕容絕塵,如今才確定是真的。
納蘭錦悠重新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誰?”
“您不是大晉人,更不是慕容絕塵的寵妃,包括這‘寧嫣郡君’的頭銜,都是楚帝封給您的,您是大楚四大世家慕家的嫡女?!笨娂耪f道這裡掃了眼旁邊的雲姬,還是將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他與雲姬暫時合作,但倆人各有打算,如今世子妃情況不好,還是先別說她和世子已經成親的事兒,免得她一次接收太多,被慕容絕塵看出端倪。
“大楚……寧嫣郡君……慕青璃?”
納蘭錦悠捂著太陽穴,喃喃自語,大腦飛速分析著,而後擡頭看向繆寂,眼神有些不善:“那你呢?我記得你是慕容絕塵的臣子,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從醒來就生活在一個精心編制的謊言中,身邊的人真真假假都對她說過謊,她早就養(yǎng)成對別人的話不可盡信的習慣。
“他表面上是陛下的臣子,實際……呵。”雲姬嗤笑一聲,“繆大人,要不是你主動告知,我都想不到你竟然藏得這麼深,若是陛下知道你的身份,必將你千刀萬剮了?!?
繆寂看向雲姬時,收起對納蘭錦悠的尊敬,冷淡道:“雲妃娘娘,你我各取所需,告訴慕容絕塵對你也並無好處,又何必虛張聲勢?”
雲姬冷笑不語。
就在昨天,繆寂忽然找到她,說出了個讓她震驚不已的消息。
原來他竟然是大楚派往大晉的細作,這麼多年一直暗地裡給大楚送大晉的消息。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兒,三國之間各有細作,就看誰的本事更大,只是雲姬沒想到是繆寂罷了。
他告訴她,自己要帶慕青璃離開,需要她的幫助。
還沒等雲姬反駁,繆寂就說出了一段讓她拒絕不了的話:“你心裡清楚慕容絕塵對世子妃的感情,要是將她帶回去,從此哪裡還有你的位置?讓我將她帶離他身邊,也是在幫你自己?!?
雲姬曉得這是實話,她此生恨死了慕青璃,絕不允許她跟在慕容絕塵身邊,於是便答應下來。
有了她的幫助,繆寂才能躲開府裡暗衛(wèi)的眼線,在這裡見到慕青璃。
雲姬冷笑:“我不說,但你也要有那個本事跑,你可知騙了他的人下場都是多悽慘?到時候你能留個全屍都是恩賜!”
繆寂面色不改:“說的欺騙,好像雲妃娘娘您也是幫兇之一,在下死無全屍,恐怕您也死相也不甚好看?!?
他平日裡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武將,實際卻藏了副利嘴,說的雲姬啞口無言。
繆寂掃了她一眼,又重新將頭轉向慕青璃:“寧嫣郡君,在下可對天發(fā)誓說的都是真的,您是在去雲南找您外公的路上被人設計埋伏,受傷之後什麼都想不起來,慕容絕塵他騙了你!屬下這幾天在暗中安排,等到時機成熟,就將您安全的帶離此處?!?
納蘭錦悠,或者說慕青璃此刻的大腦已經是亂糟糟的一片。
是的,慕青璃,這纔是她的名字。
她不曉得繆寂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萬一他是顧將軍的人,故意說這些話將她騙離慕容絕塵身邊,趁機對她下手呢?
繆寂見慕青璃臉上盡是猶豫之色,忍不住催促道:“寧嫣郡君,我真的沒有騙您,時間不多,這兩日您回去之後好好想想,但是萬不可讓慕容絕塵發(fā)現端倪,等著時機成熟屬下再聯(lián)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