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道謀財(cái)害命,慕青蕓是沒有那個膽子的,至少上一世她沒有參與到張氏她們對她的迫害中。
當(dāng)然,更大的原因是慕青蕓膽子小,不是因爲(wèi)她不想這麼做。
至於慕青瓔就不一樣了。
她的本性中隱藏著一絲瘋狂,近乎偏執(zhí)的想要霸佔(zhàn)蘇雲(yún)逍,又因爲(wèi)擺脫不掉的身份原因而厭惡慕青璃。
別看她們倆今天好像已經(jīng)把話說開,其實(shí)慕青瓔心裡一日沒有放下,一日就不得安生。
只要一想到自己才應(yīng)該是蘇雲(yún)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就會抓狂,能不能剋制住還是兩說。
慕青璃望著這生機(jī)盎然的院子,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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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嬤嬤是給她們單獨(dú)教授的,每人一天的時間,主要是將事情分佈下去,告訴她們怎麼做,以及具體的安排。
但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於嬤嬤沒有談及怎麼和這裡的下人們交涉,也沒有說到要怎麼處理下人們中飽私囊的事。
“二小姐,平日花圃裡沒什麼大事,只要看著些別讓下人偷懶就好。”於嬤嬤面色淡淡的說道,“這兒每個人要給各處的主子院子裡供應(yīng)花,每一筆賬都要記得清清楚楚,每個月月中對一次賬。”
慕青璃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於嬤嬤繼續(xù)道:“這裡的事情比較簡單,但是一樣不可小覷,既然老夫人將這些事物派給幾位小姐,也說明對你們的信任,還請二小姐凡事謹(jǐn)慎對待。”
按理說她一個下人這麼說話是有些過了,但是她是慕青璃祖母身邊的老人,此時又被派來教授,也說的過去。
“我盡力去做便是,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學(xué)習(xí)這些,要是有什麼做錯的地方,還請嬤嬤您能擔(dān)待,多多教我纔是。”慕青璃笑意婉婉道。
“這是自然。”於嬤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了。
慕青璃等她走了,才讓杜鵑將花園子裡的下人都聚集起來。
這裡的活兒比較輕鬆,連帶著管事的和花匠也不到二十人,早就在門外候著,等慕青璃發(fā)話之後都走了進(jìn)來。
“二小姐。”那管事的笑瞇瞇的道,“小人是這花園子了的管事,名叫林慶,您有什麼事吩咐就好。”這人生的一雙笑眼,頗爲(wèi)討喜。
慕青璃也沒有擺架子,和氣的叫了一聲“林管事。”
“不敢不敢。”林管事連連擺手,“您連名帶姓的喚小人就好,哪裡擔(dān)得起二小姐這麼叫。”
“林管事太客氣了。”慕青璃穩(wěn)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您在這裡少說也呆了十多年,不要說這院子裡的人情世故,想必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我初次接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是要多多仰仗林管事的。”
“二小姐這話嚴(yán)重了,小人本來就是府裡的奴才,做什麼都是應(yīng)該的。”林管事嘴上這麼說著,心中有不同的思量。
這二小姐是什麼意思?
一來就給他戴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話裡話外說的就是有什麼事直接找他,他要是解決不了便說不過去啊。
他這般想著,臉上恭敬的笑容絲毫未減。
慕青璃坐在椅子上也在笑,目光掃了一圈周圍的人。
“罷了,我也就管這幾個月,只希望在這段時間不要出什麼事便心滿意足了。”慕青璃道,“眼瞅著就要到夏季,那些花要怎麼處理想必花匠們比我有經(jīng)驗(yàn),按照原來的法子就就好,有什麼事記得及時與我來說,這賬本我今天帶回去看,明兒個再讓人送回來。”
“是,二小姐放心。”林管事嘴上這麼說著,眼中靈光閃動。
這二小姐之前也就是個閨中少女,怎麼可能看的出那賬本的貓膩來。
慕青璃沒有再說什麼,拿著賬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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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慕青璃沐浴完坐在燈下看賬,到了就寢的時候杜鵑挑開簾子走了進(jìn)來。
“小姐,不早了,是不是要安置?”杜鵑問道。
今天從花園裡回來後,慕青璃就準(zhǔn)備好了一份紙筆,在紙上寫著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一直道現(xiàn)在好幾個時辰過去了,身邊的紙都堆了半尺高。
慕青璃將賬本放下:“嗯,睡吧,明天再看。”這個時代可沒有眼鏡,要是熬夜壞了眼睛也不好。即便是慕青檀,她也要求他儘可能的減少夜間讀書,還要求迎書過半個時辰就要拉著他休息一刻鐘。
“對了,給我拿個火盆進(jìn)來。”
“哎。”杜鵑雖然奇怪大夏天的爲(wèi)什麼要火盆,不過還是去了,過了一會兒端了個燒得正旺的火盆走了進(jìn)來。
慕青璃將自己寫過的紙張拿起來一張張的放在火盆裡燒掉,確定都變成灰燼之後才讓杜鵑拿出去倒掉。
那些紙上都是她寫的阿拉伯?dāng)?shù)字還有算式,最好不要讓別人看見,不然又是一陣風(fēng)波。
杜鵑看慕青璃神色如常,想了想還是問道:“小姐,這賬本沒什麼問題嗎?”其實(shí)二小姐看不出賬目很正常,畢竟這記賬有不同的方法,外行人拿到便是一頭霧水。
慕青璃勾了勾嘴角:“誰說沒問題,這裡面的問題大了去了。”
這賬本只是去年一年的,光是這一年間就有幾十盆花去向模糊,更別提種子和各種開銷也是不對,算下來至少不見了五六十兩。
那林管事故意把賬目記得很亂,很多東西寫了兩邊,比如種子錢很多地方都寫到了,最後各種雜項(xiàng)七七八八加在一起卻沒有減掉,這些小的類項(xiàng)又和別的夾雜在一起,寫出來的簡直是一頭霧水。
慕青璃先是列了個表格,將各種花銷分類寫在下面,數(shù)量、金額、用途都寫的清清楚楚,然後一個個的對過來的。
這個時代算賬最大的困難還是計(jì)算,在現(xiàn)代人看起來很簡單的乘法口訣、加減法對古人都是個問題,若不是專門的賬房出身,光是打算盤就能累到手軟,更別提她們這種從來沒有接觸過賬目的閨閣千金,一眼就頭大。
但是對慕青璃來說,分開羅列出來,將所有條款甄別纔是最麻煩的,之後的算術(shù)完全沒有問題,所以幾個時辰就看完了半個賬本,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幾十兩的虧空。
幾十兩對一個下人來說也算是筆天文數(shù)字了。
“啊?”杜鵑吃了一驚,“小姐看出了什麼不妥?”
慕青璃道:“他買原料的錢故意記高價(jià),出來的花有和種子對不上數(shù)目,卻莫名不見了盆子,想必是偷著拿出去賣了。”
“……那小姐是打算告訴老夫人?”杜鵑有些猶豫。
其實(shí)這些中飽私囊是主子們默許的,但是二小姐本來就是家中的主子,很有可能氣不過告到老夫人那裡,這樣一來憑白惹人怨氣。
慕青璃失笑道:“我爲(wèi)什麼要告訴祖母,水至清則無魚,這些道理我還是明白的,家裡也不差這每年幾十兩銀子。”再說這錢也不是她的。
“幾十兩?”杜鵑正在給慕青璃鋪牀,聞言搖了搖頭,“那這林管事也太貪心了些,一個花園的管事都這般,不知另外幾處是要成什麼樣。”
“這錢沒有都進(jìn)他的口袋。”慕青璃解釋道,“這花他不能大搖大擺的拿出去吧,總要上下打點(diǎn)一番,院子裡除了他還有那麼多雙眼睛,每個人都要意思一下,這也是要銀子的。而且五十兩是我們的損失,他拿出去賣一定不能賣的這麼高,還要給對方一些利潤。我算了下,他一年能收到自己荷包裡二十兩已經(jīng)算是好的。”
杜鵑這才明白這裡面還有這些貓膩。
“貪這麼些錢,對於一個園子的管事也不是什麼不能容忍的事,祖母就算知道也不會太過深究,這花園子真的算得上清水衙門。總之我就管這幾個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有些事心裡明白就行了,也不必去當(dāng)這隻出頭鳥。”
她這次主要也是想借著這個機(jī)會了解一下行情,試試水罷了。
“小姐真厲害。”杜鵑由衷的讚歎道,“不光能看得懂那麼複雜的賬本,還能想的這般周到。”
慕青璃已經(jīng)躺在了牀上,聞言無所謂的笑笑:“不算什麼大事,你要是想學(xué)我可以教你。”
杜鵑以爲(wèi)她是在試探自己,連忙跪下道:“奴婢不敢窺伺小姐的銀錢,是奴婢多嘴了。”
“好好的怎麼又跪下了。”慕青璃側(cè)過頭,將杜鵑從地上拉了起來,“這話我已經(jīng)跟你說過很多遍,之前各爲(wèi)其主,我不會怪你。從你歸順我的那天起就是我的人,從此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不會虧待你。”
她現(xiàn)在沒什麼私蓄,各項(xiàng)支出都是從府上走,但是她不會一直這樣下去。
有機(jī)會還是要在外面賺些錢,還有把她娘陪嫁的那些嫁妝要回來,以後嫁到夫家也要管理一大堆的事情。
這些事慕青璃不打算事必躬親,而是打算在身邊培養(yǎng)一個善於理財(cái)?shù)娜耍@個人必須是她信得過的心腹,還是那句話,允許從中謀些私利,但是要在她能接受的範(fàn)圍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