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瓔在院子裡等了半天都有信兒傳來，還是坐不住了想來看看，正往老夫人這裡走的時候就看見抱著慕青熙的如心和滿臉是血的奶孃。
慕青熙已經嚇得說不出來話，躲在如心懷裡抖個不停。
慕青瓔當時就炸了毛，顧不得如心的勸告一路跑來這裡，沒想到看見他們祖孫和睦的一面。
其實慕青瓔的心裡也是有怨氣的。
在她看來，祖母本來最疼愛自己，卻在昨天還是執意將孃親趕走，定是中了慕青璃這個賤、人的蠱惑！
“大姐姐，一大清早別這麼大火氣。”慕青璃慢條斯理的說了句，“四弟不是好好的麼？”她沒打沒罵，連根毫毛都沒碰他的，自己膽子小嚇到了都能怪她？
“你……”
慕青瓔氣得不行，三兩步走上來就要動手，被霜兒一把攔下。
“大小姐有話好說……”
“閉嘴！”慕青瓔將霜兒狠狠推到一邊，霜兒卻死死拉著她。
“夠了！”孫氏狠狠的一拍桌子，“你們都當我是死的嗎？”
她這一發火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只剩下慕青瓔呼呼喘著粗氣。
“熙兒沒什麼事，你別什麼事都怪到你二妹妹頭上。”孫氏如是道。
其實在她看來，昨天的事情慕青瓔未必不知情，畢竟張氏做的一切都是在了她的兩個孩子。
再說，慕青瓔對慕青璃的恨意她也感覺的到。
“祖母。”慕青瓔回頭看孫氏，眼底是濃濃的不解。
“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從此不要再提了。”孫氏揉了揉眉心，“最近家裡大事小事不斷，你們還是讓我省點心吧。”
於是慕青瓔咬著脣不再說什麼。
氣氛正有些僵持間，外面的小丫鬟忽然進來稟報：“老夫人，趙姨娘來了。”
按理說妾室是不可以出現在老夫人的院子裡，但是趙姨娘生了二少爺，和普通的妾室不一樣，怎麼著都要給她些臉面。
孫氏臉上的疲憊之色誰都看得出來：“來了就讓她進來吧。”
趙姨娘爲什麼來她也能猜出一二，想到這一個個的都懷著小心思，就覺得煩。
“婢妾見過老夫人。”趙姨娘說著，扭著腰走了就來，“老夫人萬安。”
“嗯。”孫氏淡淡的應了一聲，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有什麼事？”
趙姨娘得了示意，在慕青璃的下首坐下：“也沒什麼，就是昨兒晚上走的時候，老夫人說您的身體不好，我今兒就來看看。”正好張氏不在，她也能湊到老夫人面前陪著說上幾句話。
“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趙姨娘誇張的嘆了口氣，“你說夫人好端端的怎麼弄出這樣的事情，平白讓老夫人替她操心這麼多。”
慕青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趙姨娘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卻始終沒有人接她的話。
“咳，老夫人，婢妾今兒來還爲了一件事。”趙姨娘見孫氏不接話，就自顧自的說道，“夫人這一走，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沒有人管了，眼瞅著過些日子就是中秋節，您說這事情要怎麼弄，你身子骨不好，總不能去操持這些啊。”她這話裡的意思就是衝著中饋來的。
孫氏也不傻，趙姨娘此話說的這麼清楚，就差開口明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今年太子出了這般事，還有誰有興趣過中秋？宮裡都沒有音信傳來，我們怎麼敢越矩？”老夫人有些不耐煩的道。
一般人聽見這話就知道是不想再談論下去的意思，可趙姨娘偏偏是個缺了弦的，連忙又說了一句：“可是就算不過節了，平日裡府上還是要有開支進項的，夫人不在了這些要怎麼處理？”
孫氏冷淡道：“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有到不能動的地步，再說有於嬤嬤和幾個姑娘幫著我，府上亂不了。”
這段期間她可以把權利平分給慕青璃和慕青瓔，慕青璃的那一部分就算是爲了慕青檀，慕青瓔手中的將來還是會還到張氏手上。
就算孫氏已經做出決定支持慕青檀，張氏也還是慕家的夫人，只要一日沒有休棄，基本的尊重就還是要給她。
趙姨娘一聽這話有些著急：“兩個姑娘年紀輕輕的什麼都不懂，總歸是有疏漏的地方，老夫人您再考慮一下吧。”
孫氏還沒說話，慕青瓔就冷聲道：“家裡橫豎就這麼幾個主子，趙姨娘的意思還能交給誰？”她這話一點都不客氣，就是說她一個姨娘，沒有權利過問管家之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就算是貴妾也是妾，像他們這種注重規矩的豪門望族，沒聽說過誰家有妾室染指中饋的，說出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趙姨娘猶不甘心，正想要再爭取一下，就聽見孫氏說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就不用費心了，看好二少爺讓他今年考中秀才就行。”慕青時已經快十五歲，連童生都沒有考過，這也是孫氏對他不喜的原因。
慕家雖然是世家，不要求他們的子嗣必須像是蘇雲逍那般取得連中兩元的傲人成績，但是怎麼說肚子裡也要有些墨水的。
趙姨娘聞言臉色一紅：“是，妾身這些天看著二少爺也是很努力的，晚上都讀書到很晚，想來這次一定沒問題的。”這老太婆，張口閉口要考功名，二少爺那麼聰明的人，要不是被張氏送去的那幾個丫鬟帶拐了心，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考上秀才。
孫氏不說話。
反正慕青時是個庶出，能不能考上她也不在乎，只是爲了堵趙姨娘的嘴罷了。
“還有一件事……”趙姨娘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老夫人，二少爺馬上就十五了，您看是不是也該給他看上一門親事了？”
這纔是她心頭的一塊病。
慕青玄離家多年，而且走的時候跟慕之洵是鬧掰了的，說不定就真的不回來了，這樣一來二少爺就等同是家裡的長子，以後分家產的時候很佔優勢。
要是找個孃家後臺硬的，就更佔了幾分便宜。
可是之前張氏在家，趙姨娘怕她在自己兒子的婚事上使壞，就一直壓著沒有提，現在不趁著張氏走了趕緊定下來，還等到什麼時候？
老夫人孫氏不急不緩道：“這件事等他當上秀才再說，不然有哪家的好姑娘肯嫁給一個沒有功名的人。”
趙姨娘那點小九九她知道，卻是絕不能容忍。
一個庶子想跟嫡子爭家產，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娶一個有勢力的回來又是家宅不寧。
“這次一定沒問題的。”趙姨娘又說了一遍，“妾身想著這件事先排上日程，仔細挑上一挑，你看怎麼樣？”她口中滿是祈求之意。
“嗯。”孫氏到沒有直接拒絕，“過些天我可以讓媒婆來一趟，不過現在太子的事情還沒有著落，還是要低調些的好。”
趙姨娘歡天喜地的謝恩走了。
慕青璃又陪孫氏說了會兒話也起身準備回去，看見慕青瓔沒有動彈的意思，她嘴角勾了勾，轉身離開。
她走出松鶴院，看著頭頂的藍天，輕輕吐出一口氣。
“小姐，這下咱們終於將夫人的嫁妝拿回來了。”霜兒喜滋滋的說道，“至少在銀錢上再也不用受制於人了。”看著自己小姐過的那麼委屈，她心裡也不好受。
“別開心的太早，指不定就是一筆亂賬。”慕青璃笑了笑，“不過好在事出匆忙，她來不及銷燬證據，咱們這就回去把賬對一遍，貪我的個銀子，我定要她一分不落的吐出來。”
回到璃汀院，慕青璃就開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對賬本，越看脣角的冷笑越大。
過兒一會鶯歌進來倒茶的時候，被慕青璃嘴角的那抹冷意嚇到。
“鶯歌，幫我把雲姝叫來。”雲姝是三等丫鬟，一般情況下不可能進屋子伺候的。
“是。”鶯歌領命而去。
“小姐。”過了一會兒雲姝進來行了一禮，“您找我？”
“嗯。”慕青璃問她道，“你在家裡出了看四書五經，可曾接觸過賬本？”其實她也不確定，因爲那沈萬千將雲姝當做嫡女培養，指不準就不讓她碰這些。
“學過的。”雲姝點了點頭，“我爹說他雖然也想過讓我拖了這商家氣息，但是我們沈家就是靠商來發家，至少兩代之內是脫離不了商人階層的，所以這些東西不能丟。”
慕青璃聽完之後感嘆道：“你爹真是個明白人。”能將自己的位置看的那麼明白，沒有好高騖遠，難怪能成爲首富。
雲姝眼睛黯了黯：“是啊，我爹爹很厲害的。”
慕青璃見狀知道她想起來家人，立刻轉移了話題：“那我這裡剛好有好多賬目，我一個人看不過來，你來幫我一起整理一下，就在這兩天全部覈對出來。”這幾天慕之洵和孫氏還在氣頭上，告張氏的黑狀，慕青璃說什麼他們都會答應。
“好。”雲姝說著就上前和慕青璃一起算了起來。
蘇氏的陪嫁極多，慕青璃和雲姝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全部花時間在這上面，整整三天都沒有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