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瞬就放開了,轉過頭對慕青璃淡淡道:“她有身孕了?!?
月份很小,還不到一個月,那胎兒的脈搏十分微弱,幾乎察覺不出來。
“果真如此……”慕青璃喃喃道。
今兒杜家的舉動讓她覺得萬分奇怪,想來想去只會是這樣一個原因——杜家小姐未婚先孕,所以想給她家孩子找個便宜爹。
是以杜老爺在聽見慕青璃說自己是外地人的時候纔會那麼開心,因爲沒有勢力,所以突然死了也死無對證。
杜家從一開始就說的清清楚楚,要求搶到繡球的男子必須入贅杜家,這孩子生下來必然是姓杜的,有沒有爹區(qū)別不大。
好歹毒的心腸。
爲了掩蓋禍端,就要取一個陌生人的性命。
慕青璃眼睛直直的看著牀上的杜煙,讓一旁的墨鳳祈心中不悅。
他不等她說話,抱起慕青璃就從窗戶飛了出去。
沒多久的時間兩人就跑到了杜府外面,墨鳳祈在一條小溪邊停下,將慕青璃放下後就冷著臉轉過身去。
額。
這是在發(fā)脾氣?
慕青璃嘴角抽動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喊了聲:“世子?”
墨鳳祈沒有理會她。
慕青璃想了想,跑到他身子的另一側拉住他:“世子!”
墨鳳祈冷哼一聲,再次將頭偏了過去。
像是一隻鬧彆扭的狗狗。
慕青璃心裡忽然有了這麼個想法,而後不受控制的笑了出來。
他及時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很少在墨鳳祈臉上瞧見這麼人性化的表情,慕青璃雖然想多看看,但是口中還是說道:“我不應該自己跑出來,惹了麻煩讓你來善後的,對不起。”
她的確冒失了。
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沒有家族勢力做支撐,試想今日要是沒有墨鳳祈來救她,慕青璃的未來如何誰也說不準。
墨鳳祈聽她一本正經(jīng)的道歉,身上的冷氣比之前更重了兩分:“慕青璃,你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的命當回事!”
這是讓他最生氣的地方。
她明明身上還帶著蠱毒,卻還要停在洛陽,晚上竟然偷著溜了出去。
他今日要是不來,她還打算和別人洞房了不成?
慕青璃吞了吞口水。
墨鳳祈的冷麪讓不少人望而卻步,但她跟墨鳳祈熟悉了之後,就再也沒怕過他,並且對他也是有著說不清的信任,連慕青璃自己都不知道這份信任是從何而來。
不過這會兒的墨鳳祈是真的生氣的,她能感覺得到,那冷意幾乎都要化爲利箭刺著她。
慕青璃知道是自己不對在先,自然不敢反駁於他,拉了拉他的袖子,有些討好的笑道:“我這不是知道你會來麼?”
她知道他會來,從一開始就知道。
所以她並沒有擔憂過自己的性命,因爲墨鳳祈在。
墨鳳祈聽見這句話,感覺都要氣炸了的胸口忽然很軟很軟,甚至還有一股子衝動,讓他想要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不過墨鳳祈還是忍住了。
他早就看出來了,慕青璃就是個蹬鼻子上臉的人,要是讓她知道自己拿她沒辦法,以後還指不定要怎麼折騰。
便先這樣吧。
墨鳳祈想到這裡,轉過身去,儘量維持著自己的嗓音平靜:“走吧?!?
說完就向前走去,可慕青璃抓著他袖子的手沒有送開,轉頭看去,就瞧見那張近乎諂媚的笑臉。
“世子,我想與你商量一件事情……”慕青璃眨巴著眼睛看向他。
“不行?!蹦P祈想都沒想的道。
“……”
你明明都沒有聽!
慕青璃心中控訴著。
墨鳳祈像是能聽得到她內心的聲音,冷淡淡的又說了一遍:“不行!”
她只要露出那種笑,就定是沒有打好主意。
絕對不能放縱!
“那杜家小姐隱瞞了這麼大的事情,背後圖謀必然不小,就這麼走了定然心中難安?!蹦角嗔б妱又郧椴还苡茫鄷灾岳恚霸僬f他們想害死我,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她最後一句話纔是說出了本質。
慕青璃永遠都不是一個吃虧的人,永遠不是。
除非對方有那個本事和手段,讓她打碎了牙和著血吞下,不得不吃下這個啞巴虧,否則她定會一樁樁一件件的清算了。
這杜家今兒竟然敢給她下藥,算是犯了慕青璃的死穴。
她將宮裡排的上號的人物都得罪了個遍,也沒見誰敢給她下毒,你杜家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敢出這個手?
她不將杜家弄得天翻地覆,讓那杜煙臭名遠揚,絕不會善罷甘休。
絕不。
墨鳳祈看了她良久,紫色的眸子和她黑亮的眸子在半空中交匯。
他自然是能看得清她眼中的堅持。
許久之後墨鳳祈薄脣輕啓:“你這般,早晚會吃虧?!?
他從未見過比她還倔的女人,偏生一點兒虧不吃。
慕青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世子,已經(jīng)不止一個人這麼說我了,不過我也改不了了不是,您便將就將就吧。”
您便將就將就吧。
墨鳳祈垂下眼睫。
讓他講究?
可以。
講究一輩子便是了。
……
第二天早上,杜煙呻吟一聲從牀上起來,驚訝的發(fā)現(xiàn)天光大亮了。
她愣了一下,猛地從牀上起來走到主間,看見牀邊熟睡的丫鬟後氣急敗壞的將她打醒。
“你是豬麼,都說好了讓你一大早的叫我,怎麼比我睡得都沉!”杜煙氣急敗壞的說道,但顧忌著慕青璃還在睡覺,只能壓著嗓子,“而且昨天不是跟你說,讓你將他的衣服換了麼,要不等他醒來要怎麼說!”
她昨天在合衾酒裡下了媚藥,但下的分量很低,比起催情,更重要的是讓人神智不清醒。
但是經(jīng)過昨晚上,今天的藥效已經(jīng)退的差不多了,這人隨時都可能醒來。
丫鬟本來還有些懵懵懂懂的,但被杜煙這麼一吼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立刻跪在地上:“小姐,奴婢不知怎麼的,昨晚睡得太熟了,求小姐恕罪!”
這麼大的事兒她都能忘了,小姐怕是要抽了她的皮!
杜煙氣的胸脯起伏,很想上去狠狠抽丫鬟一巴掌,但是掃了眼牀上的慕青璃,還是忍了下來:“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這會兒去!若是再搞砸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丫鬟連連稱是,哆哆嗦嗦的朝著慕青璃走去。
就在她的手指剛剛碰到慕青璃衣襟的時候,慕青璃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睛。
她裝作愣了一秒:“我……我這是在哪兒?”
丫鬟嚇得不敢說話,倒是杜煙反應過來賠笑道:“夫君怎麼忘了,你我昨日成親了,這裡是咱們的喜房??!”
慕青璃眨巴眨巴眼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啊夫人,我睡懵了,就給忘了?!被蠲撁撘粋€傻小子的形象。
她說完之後就自己坐起來,整理了下衣襟,問了丫鬟一番就去梳洗了。
杜煙本來還迷惑,慕青璃怎麼都不問問昨晚的事兒,但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慕青璃馬上就要十四歲的,因爲到了這個年紀男孩兒的發(fā)育反而比女孩兒慢些,所以假扮成男裝看來,就是個十四五歲的俊秀少年。
雖然古時候這個年紀的男孩也有娶妻的,大戶人家更是早早備了通房丫鬟,但小戶人家卻沒有這個講究。
所以在杜煙想來,慕青璃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連洞房花燭夜要做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沒有疑問了。
想到此處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給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準備早膳。
慕青璃洗漱回來之後,正好看見丫鬟往屋裡端早膳,杜煙也招呼她道:“夫君來的正好,快來用膳,等下還要去給爹爹敬茶呢?!?
“好?!蹦角嗔艘宦暰妥哌^去坐下,客氣一番便吃了起來。
杜家說是洛陽首富,但比起慕家就不可同日而語了,這早膳和慕青璃平日裡吃的自然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也算是頗爲可口,再說慕青璃這番留下也是有所圖謀,當然不至於爲了一頓早膳不滿。
杜煙見她吃的香,就趁機開口問道:“妾身還不知道,夫君的名諱是什麼呢?”
慕青璃差點被噎住。
她昨天那個“葉”都是勉強編出來騙杜老爺?shù)?,從來沒想到自己應該叫什麼名字。
這下杜煙問起,差點將她問住,慕青璃脫口而出道:“葉問。”
原諒她第一時間只能想到這個名字,就是對不住某位歷史名人了。
杜煙倒是挑了挑眉毛:“呀,夫君好名字,莫不是家裡有讀書人?”
慕青璃知道杜煙這是在假借聊天之名套她的話,自然很配合的假裝道:“夫人說笑了,我家祖上三代,除了開賬本,連字都不認識的,何來‘讀書人’一說?也就是到了我爹那兒,一咬牙供我去私塾讀了兩年書,不過我生性貪玩,也就上了兩年便不去了,讓夫人見笑?!?
慕青璃對於隨口說謊向來沒什麼壓力,這會兒當著杜煙的面就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公爹真是的有遠見之人。”杜煙笑著道,“就是不知道夫君家裡做的什麼生意,要是跟父親做的一樣,以後上手也便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