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憑你自己的本事去讓先生收下你。”慕青璃神色平靜的說道。
慕青檀的臉色一下變得很失望。
他本來以爲姐姐會像以前那樣給他出主意的，只要是姐姐想出來的辦法，從來都沒有失策過。
慕青璃卻看懂了他眼中的失望，耐心解釋道：“檀兒，你要是真的想用真才實學打動先生，就不要在裡面夾雜任何的陰暗，不然拜其爲師有什麼意義呢？”
她這麼久以來都一直避免讓慕青檀對她產生依賴感，這麼下去他自己會變成一事無成之人，但是除了事情她又會本能的將他護在身後，不想讓他遭受一點風雨。
那麼正好就用這件事做一個測試，看看他能不能獨自去追尋自己的夢想，當然，在那之前她要給他把前路鋪好。
慕青璃陷入沉思。
……
慕家的事情在皇帝親自下令追查之後進展極快，帝直屬的羽林軍親自辦理，可見他對此事的關注。在多放追查下，不到十天就差了個清楚，很多跡象都指向了法華寺中的刺客，照此看來他們應該是同一批人。
“豈有此理！”皇帝恨恨的將奏摺扔到地上，順手將手邊的奏摺一把掃到地上。
一旁的曹公公嚇了一跳，上千說道：“陛下，您仔細著手啊，犯不著跟那些亂臣賊子生氣。”
皇帝面上的肌肉抖了半天，幾乎是從牙縫裡磨出來：“他真是敢……”
曹公公一聽這話立刻低下頭，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皇帝這話裡說的是誰他自然有數。
當時法華寺的事情出來以後，陛下就十分懷疑二皇子，所有證據都指向他，而且當時來看二皇子的確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是皇上終是不忍心做出有傷人倫的事情來，再加上心裡還有一絲幻想，覺得也許是有人故意冤枉二皇子來破壞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就沒有采取行動。
沒成想幾個月後又出了事，這次表面上是寧嫣郡君和慕家受災，但是面上受損的卻是皇帝，那個幕後主使敢在大年三十衝到慕家去殺人，可見是有多囂張。
這可是在天子腳下，京城重地，這樣做就是在打皇帝的臉啊！
楚宣帝面沉如水，坐在空空的大殿中，臉上出現了幾許疲憊。
“你說，是不是他。”皇帝的聲音很低，曹公公卻聽得一清二楚。
此刻空曠的大殿中只有他們兩人，皇帝將一干人等早早遣了下去，曹公公想要裝傻都不行。
“這……依老臣看來，雖然二皇子的嫌疑大一點，卻也未必是他。”曹公公硬著頭皮說道，“畢竟現在太子殿下已經回來了，二皇子做這些無用功也沒什麼用，還會平白惹了您的厭惡，又是何苦呢。”這件事兒也不好說，也許二皇子就是氣不過的想要對慕青璃動手，仗著沒有證據皇帝不能真的拿他怎麼樣。
不過曹公公知道皇帝心裡還是希望二皇子是無辜的，這時候只是需要有個人來讓他堅定這個想法，所以纔會這般說道。
皇帝聞言，臉上的肌肉果真一鬆：“你說的有道理，興許是有心之人利用此事，也不能說就是他了。不過慕家卻是是被殃及了，你明兒去他們家一趟將朕的賞賜拿過去，尤其是寧嫣郡君那邊要額外賞賜。”
“是。”曹公公心裡送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他就帶著皇上的口諭早早前往慕家，因爲是口諭而非聖旨，所以慕家人不像是之前接聖旨那般正式，不過也都早早等在了大廳恭候著。
曹公公讀完皇帝的口諭，讓人將十多個托盤拿了進來，笑瞇瞇的說道：“慕大人，陛下說貴府修繕的費用從宮裡報，慕家是大楚的老臣，怎麼都不能讓你們受了委屈。”
慕之洵是何等的老油條，聽見這話就知道皇帝是不想再提到法華寺的事，便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說道：“臣多謝陛下聖恩。”
起身之後看著曹公公說道：“這些年慕某在外面爲官，不知道惹了什麼人，竟然對我慕家做出這樣的事來，幸虧陛下體恤，天恩浩蕩，讓羽林軍幫著追查真相。慕某真的是萬分感激，還請曹公公一定要向陛下表達在下的慚愧之情……”說著給曹公公塞了一個大大的荷包。
曹公公看他這般上道，不由的暗自點了點頭，笑瞇瞇的說道：“慕大人眼中了，慕家一直都是大楚的肱骨之臣，陛下多照顧一下也是情理之中，您先將一家老小安頓了再說。”說著將眼珠轉了一圈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慕青璃，“寧嫣郡君，陛下這次還特意提到您，說有時間讓您進宮去陪他下棋呢，另外後面兩箱子的賞賜都是給您的。”
慕青璃不卑不亢道：“臣女多謝陛下賞賜。”皇帝賞賜都是最沒用的東西，華而不實，只能擺在架子上看著，窮了也不能拿出去賣錢，否則都是殺頭的罪。
不過皇上的意思她也聽明白了，此事就讓慕家擔下來，無論市井傳言如何，官方的說法一定不能扯到皇帝身上。
看來皇上還是想保一下二皇子啊。
慕青璃這般想到。
要是之前，她一定會感嘆這皇帝也是傻，那兒子都這樣了還優柔寡斷的不殺了他，這不是在給太子將來登基製造障礙嗎？
但是現在她也想明白了，讓太子過於一帆風順也不是好事，這些上位者總有把人命當草芥的習慣，覺得全天下的人爲自己死都是應該的。
就讓太子和二皇子先鬥上兩年吧，反正離皇帝駕崩還早。
曹公公又和慕之洵說了一會兒的話就離開了，家中的人尚來不及鬆口氣，就看見四老爺隨手拿著一個御賜的東西朝慕青璃扔來。
慕青璃下意識的躲開，倒是杜鵑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東西。
衆人反應過來之後冷汗都差點下來。
扔御賜之物！
這可是對皇帝的絕對藐視，讓人知道了是要誅九族的！
“四弟，你這是做什麼！”慕之洵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嚴厲，甚至是有些許猙獰，“你不想活了嗎！”
“是你……都是你……”四老爺雙目猩紅的看著慕青璃，猶如一隻困獸般劇烈的喘息著。
他的話沒有說完，大家卻明白了。
四老爺是說要不是慕青璃引來的那些人，就不會讓孟姨娘死去，他這是把孟姨娘的死歸結到了慕青璃身上。
可這也是敢隨便說的？
慕青璃爲什麼會招惹那些人，是因爲她救了皇帝！四老爺這樣覺得救皇帝有什麼不對的？
“你放肆！”老夫人孫氏想都沒想，拿起一個茶杯就扔向四老爺，四老爺只顧著看慕青璃，沒來得及躲開，被砸了一臉的茶水，“你現在是反了天，爲了一個女人把我們全家往刑場上送啊！”
旁邊的丫鬟小廝見狀不對，連忙退了出去，順便將房門關上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大門從外面被關上，整個屋子的光線一下變暗，氣氛更加緊張。
“要不是你，怎麼會惹來這種禍端。”四老爺額頭上還在滴著水，可他恍然未覺，一字字說道，語氣中有著恨不能將她生吃了的恨意，“而且思思還是爲了保護你而死，應該死的人是你！你這個掃把星剋死自己的孃親，做出那種沒臉沒皮的羞臊事勾引自己的姐夫蘇雲逍，現在竟然還給家人帶來這樣的禍端，真應該將你一把火燒死！”
“嘶。”人羣中有吸冷氣的聲音。
慕蘭和慕菲震驚的看著慕青璃，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出過這樣的事情。
老夫人一早就言明，慕青璃和蘇雲逍的事情以後誰都不能提起，不過四老爺倒是一早就知道這件事的，現在他氣的沒了理智，自然不會顧及老夫人的話了。
慕青璃倒是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她這四叔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明明自己纔是受害者，他那寶貝疙瘩孟姨娘就是個不懷好意的女細作，還險些將她殺了，結果他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就算他不知道真相，還不知道孟姨娘的死只能去怪兇手，好端端的遷怒到她一個什麼都沒做的弱女子身上來？
這就是那種可笑的“受害者有罪”論吧。
“你……你！”孫氏指著他顫抖了半天，退後兩步坐到了凳子上。
慕之洵上前一步扶住孫氏，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等再轉過頭的時候臉色已經平靜下來，可是仔細看去他的眼中有著隱隱的冰冷。
“在我看來，璃兒救了陛下是我們慕家幾代積下的陰德。”慕之洵淡淡說道，“別說她最後沒事，哪怕慕家所有人因爲此事喪命，我都沒有任何怨言，這是我作爲人臣最高的榮耀。”
“但我從來不知，四弟竟然對此這般不滿，認爲一切都是璃兒的錯，尤其是你的姨娘因爲她死了，就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長兄如父，我作爲兄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四弟既然心鬱難平，爲兄說什麼在你看來都是包庇，也就沒什麼可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