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眼睛一亮:“還請孃親教我。”
“慕青璃已經(jīng)是郡君,再去動手殺了她不太可能,我們要除掉她只能換個法子。當(dāng)初你父親留下的那幾個庶子,後來也娶親了?!毙⑹侠湫σ宦暎皬埣易谧逖e給了他們一口飯吃,總算沒叫他們餓死,不過他們也都不怎麼爭氣,沒有一個走仕途的,不是務(wù)農(nóng)就是經(jīng)商?!?
自從張氏的父親死了,母親帶著她們姐弟來京城後,張氏就沒理會過那些庶弟的情況,小劉氏現(xiàn)在說起來便凝神聽了下去。
“不過這一代倒是出了個頗爲(wèi)出息的,已經(jīng)中了舉人,今年也是要來京城參加殿試的。”小劉氏不急不緩道,“年紀(jì)也就二十出頭,配你家那個丫頭也不吃虧?!?
張氏呆了一下,有些猶豫道:“可是二丫頭怎麼說都是老爺?shù)牡张?,他不可能同意把她嫁給那種出身的人?!?
照母親所說,自己這個侄子應(yīng)該是商人出身,在唐朝的時候這種身份都是沒辦法參加科舉的,後來夏太祖鼓勵商戶,大幅度的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商人的後代才能走科舉之路。不過慕家這種世家的嫡女去嫁給一個小破商戶,是怎麼都不可能的。
小劉氏瞪了她一眼:“誰說是讓你好端端的把人嫁了,等生米煮成熟飯,你夫君就是再不願意又能怎麼樣?”
張氏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找機(jī)會讓他……”
“嗯?!币娝靼椎淖约旱囊馑?,小劉氏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也沒什麼,所謂英雄不問出身,再加上你爹爹畢竟是官身,他也不算徹頭徹尾的商人。等他和慕青璃有了收尾,姑爺自然會在他身上灌注心血,到時候金榜題名,也未必虧了她慕青璃?!?
張氏說不出話來。
雖然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一般人家能將女兒嫁給讀書人是天大的幸事,但是像是慕青璃這樣的身份莫說是個舉人,就是皇子的正妃也做的,將她押給這樣一個身份還不吃虧?
小劉氏看她在猶豫,以爲(wèi)她是不願意,神色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我這都是爲(wèi)了你,你好好想清楚,當(dāng)初就是因爲(wèi)你的不忍心才導(dǎo)致了今日的局面,還不知道長教訓(xùn)的?再說我讓他娶了慕青璃還有別的想法?!?
小劉氏頓了一下。
“隨著那賤蹄子和她弟弟長大,你不可能再獨(dú)掌大權(quán)。慕青璃到現(xiàn)在都沒定下人家,兩三年之內(nèi)是不可能嫁出去了,等到她出嫁,你還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慕青檀有準(zhǔn)備張羅著娶妻?!?
“雖說當(dāng)初他們家的那個嫡長子被你用計(jì)策逼走了,但是慕青檀還是比熙兒年紀(jì)大,等他娶妻了就也有嫡長子的勢頭,你兒媳婦能甘心居於你後?人都是有私心的,到時候她也要爲(wèi)自己的夫君,爲(wèi)自己未來的子嗣考慮,她和你之間不得不爭奪一番,介時你又有幾分把握能贏?”
“可要是讓你侄子娶了慕青璃就不一樣了,出嫁從夫,慕青璃就是再不願意也不可能整日和自己的夫君對著幹,沒了她的支持,慕青檀一個人成不了大事兒,你身上的擔(dān)子也能輕鬆很多。”
張氏覺得她娘說的很有道理,嘆了口氣道:“母親,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您現(xiàn)在不曉得那小蹄子的性子。她也不知怎麼的,自從去了一趟家廟回來,就像徹頭徹尾換了個人,表面上看起來柔柔弱弱不跟你爭什麼,但是內(nèi)裡卻是個狠人。我怕按照你的意思做了,她寧可慫恿著夫君殺了侄子,也不會嫁給她的。”
小劉氏冷笑道:“那還不容易?你在她反應(yīng)過來之前先把事情弄大,讓他們慕家的老太太親眼看見自己孫女是多不知廉恥,到時候讓你侄子一口咬定倆人是兩情相悅,慕家不能做出殺了他的事兒。而且他怎麼說都是個舉人身份,以後未必不會有用,你夫君是個明白人,這些利弊還是會權(quán)衡的?!?
張氏聽見之後思量了一下,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們母女沒有注意,房屋上一個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
………
等晚上慕青璃將杜鵑她們遣出去後,饒有興趣的聽冷血和她說著這些。
“……真是一手如意算盤。”慕青璃含笑聽著,眼中沒有絲毫怒火,“看來我那母親的手段,比起她娘還要差上幾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冷血如同沒有聽見她的話,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等待命令。
“罷了,你下去吧,今天的事情暫時不用管它?!?
張氏的庶弟都被小劉氏留在了老家,就算是他們立刻著人去請,一來一回也要好幾個月的功夫,短時間內(nèi)還不用擔(dān)心這件事。
她也很好奇他們準(zhǔn)備弄出什麼手段來。
等冷血下去之後,慕青璃沒有立刻入睡,坐在那裡想著事情。
她現(xiàn)在還是有些勢單力薄。
就算是郡君的名頭再怎麼響亮,也不能立刻換成權(quán)勢和力量,那兩個暗衛(wèi)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真的出了事兒也不能依靠他們。
不過今日只是倒是給了她啓發(fā)。
誰說她的外祖家在京城沒有勢力呢?
慕青璃看著燈光笑了,那笑容莫名有些妖豔。
………
第二天,松鶴院中。
“哦?怎麼會忽然想到拜訪他們家?”孫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慕青璃。
慕青璃輕聲道:“劉家說起來還是璃兒的曾外祖母家,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去劉家拜訪過的確顯得失禮,而且璃兒的外祖家全部在雲(yún)南,想她們的時候連人都看不見,心裡也是有些難受的。”她說道這裡露出個黯然的表情。
孫氏聽到這裡,看向慕青璃的目光變得深邃。
“聽說昨天,你身邊的鄭嬤嬤頂撞了張家的老夫人?”
“是?!蹦角嗔а塾^鼻鼻觀心的道,“昨兒興許是孫女兒哪裡惹了張家老夫人不順眼,張口就罵我沒有教養(yǎng)。那老夫人是個白身,又不是我正經(jīng)的長輩,大庭廣衆(zhòng)之下這般訓(xùn)斥我的確有些過了,孫女想著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身份,就頂撞了幾句。至於鄭嬤嬤只是護(hù)主心切,事後孫女兒也教訓(xùn)過她,她也是知錯了?!?
“嗯?!睂O氏不鹹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話雖如此,但是你這樣很容易給人落下一個跋扈的名聲,總歸是不太好,下次遇見這種事還是注意著些。鄭嬤嬤到了是惹了人家不痛快,不過念在她知錯的份上就只扣三個月月銀,小懲大誡吧?!?
今日慕青璃請安的時候特意帶了鄭嬤嬤,後者聽見老夫人這句話連忙跪地謝恩。
她們倆在說話的時候,一個沒有說“親家”,一個沒有叫“外祖母”或者“姨姥姥”,都能看得出彼此對張家的態(tài)度。
說是罰了鄭嬤嬤兩個月月銀,可她是慕青璃的心腹,怎麼可能缺了那點(diǎn)銀子,老夫人這麼做就是爲(wèi)了表格態(tài)度給張家和張氏一個交代罷了。
不過張氏在聽見這個“交代”之後是什麼心情,老夫人就管不著了。
“你說的去劉家看看我覺得可行,怎麼說都是你外祖母的孃家,也是很親的,多走動走動沒壞處。”孫氏老神在在道,“再說檀兒也中了童生,是時候出去放鬆一下,找個日子下了拜帖就去吧?!?
劉家的老太爺現(xiàn)在還在世,也就是昌平縣主的嫡長子,大劉氏的親哥哥。
他和自己的妹妹感情很好,對庶出的小劉氏也是淡淡,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當(dāng)時的一番好心收留竟讓她有機(jī)可乘進(jìn)了慕家的門。這些年一來是怨恨慕之洵不知檢點(diǎn),也張氏勾搭在了一起,二來是覺得愧對蘇氏,還有就是不想看見張氏的嘴臉,所以在蘇氏去世之後就跟慕家斷了往來。
老夫人知道慕青璃這是想要找?guī)褪?,給她自己和檀兒增加籌碼,老夫人當(dāng)然不會反對。
“孝大於天,很多事你就算再不願意,面子上也要忍忍,畢竟一個‘不孝’的帽子扣下來不是你能承受的?!睂O氏對慕青璃道,“你就是心裡再不願意,表面上也要笑著,忍著,否則一旦壞名聲傳了出去,吃虧的也是你?!?
她這是在告誡慕青璃,不要在明面是和張氏爭什麼,張氏再怎麼說都是慕青璃的繼母,在大義上佔(zhàn)據(jù)了絕對優(yōu)勢,慕青璃跟她硬碰硬肯定要吃虧。
慕青璃有些驚訝,她一直覺得孫氏扶持自己只是因爲(wèi)沒得選擇,不曾想她會對自己說這些,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前世就是這個老太太默許了張氏將慕青璃送去給人的事實(shí),也是她打死了求情的鄭嬤嬤,可以說是害了慕青璃性命的元兇。
自從她重生而來,對著老太太也是利用的想法,還一度因爲(wèi)孫氏的態(tài)度想要下藥毒死她,要不是念及守孝可能會影響自己的婚事,她早就這麼做了。
現(xiàn)在聽見從孫氏嘴裡說出這些話來,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