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妃就是四妃之一,也是二皇子和五公主的生母。
她是從一品的妃子,在宮中的分位已經算得上很高。
再當今聖上的後宮中,皇后之下便只有一個嫺妃和淑妃,其中嫺妃有一個女兒,淑妃無所出,也就是說二皇子的身份是所有皇子中除了太子以外最高的,遠非其餘皇子可比。
文妃平日又爲人乖覺,善於收買人心,頗得皇帝喜愛,連帶著二皇子都更得青眼一些。
不過太子是皇后所出嫡長子,皇帝皇后從小就是青梅竹馬,有太子在,於情於理都沒有其他人繼位的可能。
文妃也深諳此道,所以最初的幾年一直教著二皇子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假象,麻痹皇帝和太子,讓他們以爲他真的是毫無威脅之人,放鬆對他的警惕。
同時文妃一黨私下收買人心,將五公主嫁到了他國和親,甚至連孃家的女兒全都用來聯姻,爲他兒子的登基做準備。
皇帝是真的被騙到了,一直覺得二皇子恭孝友悌,人前人後讚許頗多;太子雖然心底看穿了二皇子的僞裝,但並沒有猜到他的膽子會大到公然反叛的地步,太子又忙著提防著明槍暗箭,再說他並不想落一個殘害兄弟的名聲,纔給了二皇子機會。
文妃的孃家就是姓趙,這女孩兒看起來出身頗高,說到文妃時言語中又頗多炫耀之意,八九不離十就應該是趙家人了。
“你再說一遍!”那個少女勃然變色,對掌櫃的怒聲道。
掌櫃依舊在笑著,不卑不亢。
她氣的半死,卻不甘心就此放棄,忍著怒火道:“是你們那個破琴的問題,試了很多次都沒有用,它壓根就彈不出聲音!”
掌櫃的淡淡道:“既然如此,趙姑娘又何必強求呢,這‘冷翠茗碧弦’並不是你的命定之物,你也並不中意,何苦還要爲難自己?”
趙姑娘,這女孩子還真是文妃的孃家人。
慕青璃眼波一掃,假裝又對旁邊的琴有些感興趣,實際卻在偷偷聽他們的談話。
跟二皇子有關的事情都要多知道一些,這女孩子既然是趙家的人,剛好是個好機會探聽一二。
趙姑娘咬牙道:“我不在乎它能不能彈的響,只是娘娘向來喜歡這些東西,我想將它送給娘娘,你有什麼意見不成?”
慕青璃嘴角一抽,心道姑娘你也太直白了些。
這種賣樂器的地方最講究的就是個“附庸風雅”,你就算是個大俗人也要裝得自己高大上一些,找個文雅點的藉口都行啊,結果你倒好,直勾勾的說出來不在乎這琴的價值,買它就是想討好文妃。
人家賣給你才鬼了。
那掌櫃果然變了神色,勉強維持著臉上平和的神色道:“姑娘對文妃娘娘的心意讓小人敬佩不已,只是這‘冷翠茗碧弦’是我們東家發過話的,非彈響之人不能帶走,小人不敢違逆。”
“那就叫你們東家出來!告訴他無論多少錢本姑娘都會出!”
“東家今日不在,還請姑娘改天再來吧?!?
……
趙姑娘和掌櫃的還在爭執,慕青璃卻沒有了聽的興致,起身打算離開。
她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知音閣背後的人恐怕來頭真的很大。
不然一個掌櫃的,怎麼敢挺著腰板拒絕寵妃的孃家人。
“好好好,你們知音閣的東家厲害,這琴我也不買的,等到時候也跟文妃娘娘實話實說,便說是你們看不起娘娘的身份,不賣給她,哼!”趙姑娘已經惱羞成怒,撂下一句狠話就飛快的往外走去,身後的丫鬟連忙小跑著跟上。
趙姑娘心頭生著氣,看見前方的慕青璃也不甚注意,將她擠到一邊。
慕青璃腦海中想著事情,不妨被她這麼一撞,腳底一滑向旁邊倒去。
“小姐!”霜兒低呼一聲,想要扶住慕青璃,卻沒有抓住。
慕青璃摔倒了什麼東西上,耳邊傳來一陣清亮的聲音,不過她這會兒來不及注意這些,咬著牙想從地上爬起來,手往旁邊一摁才發現手底下有個硬邦邦的東西,定睛一看,價值連城的“冷翠茗碧弦”正被自己壓在身下,她摔倒的時候不小心砸到了這個琴上。
慕青璃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這不會讓她賠吧。
以這把琴的身價,賣了她也賠不起啊。
慕青璃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滿心滿肺都在想等一下怎麼避免賠錢,卻沒發現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在用驚愕的眼光看著她。
“小姐,你沒事吧?”霜兒跑了過來,將慕青璃扶起來,緊張的看著她,“小姐您堅持一下,咱們這就回府?!?
慕青璃看著她一臉神經兮兮的樣子,饒是此刻滿心的“臥槽”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
一旁的掌櫃的卻神色奇異的看著她,終是忍不住說道:“姑娘,您可否將手放在琴絃上試著撥動一下看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期待的神色。
連趙姑娘都停下腳步看著她。
果然是要檢查一下有沒有壞麼……
慕青璃只覺得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硬。
掌櫃見慕青璃很久沒有反應,忍不住催促道:“姑娘?”
‘冷翠茗碧弦’在愛樂器的人心中絕對是無價之寶,他從第一次見到這把琴已經過去了很多年,從未見過有人彈的響它。
本以爲有生之年都見不到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姑娘摔倒的時候砸到了這把琴,卻帶出來琴音,要知道‘冷翠茗碧弦’被無關之人碰到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聲音的。
慕青璃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躲不開了,便將手指伸過去撥了一下琴絃。
一聲錚然的琴音響徹在屋中。
掌櫃的臉上的喜悅之情再也抑制不住。
慕青璃卻放心了。
看起來是沒壞。
沒壞就好,沒壞就不用自己賠錢了。
“姑娘?!闭茩櫟陌茨妥⌒念^的激動,開口道,“既然姑娘能彈奏的響這‘冷翠茗碧弦’,這把琴姑娘就可以買走了。”
慕青璃一怔,這纔想到‘冷翠茗碧弦’是不會輕易出聲的,自己竟然彈出了聲音?
再看旁邊的趙姑娘臉色已經變的很不好看。
掌櫃的卻顧不得這許多,滿臉笑意的對慕青璃道:“小人這些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這‘冷翠茗碧弦’卻始終沒有爲人彈的響,沒想到還能見它得遇明主的一刻,也是幸事?!彼娴奶貏e想讓慕青璃彈奏一首,飽飽耳福,但是知道這種官家小姐不是賣藝的,便沒有開口。
慕青璃已經鎮定下來,聞言推拒道:“掌櫃的,我於琴藝並不精通,今日只是隨便出來看看,想來是其中有什麼誤會,‘冷翠茗碧弦’是何等珍貴之物,落在我的手中無異於讓明珠蒙塵,我不想做這等令人遺憾之事,還是不必了?!?
趙姑娘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上前對慕青璃道:“這位姑娘,既然掌櫃的一心想要將琴賣給你,你就出面買下吧?!闭f著給慕青璃使了個眼色,想讓她買下來之後轉手賣給自己。
慕青璃自然看懂了,可卻不想理會,便裝糊塗道:“我不通此道,不想白白耽誤了這琴,還是罷了?!闭f完不等旁人再說話,與衆人告辭道,“今日出來已經很久了,再不回去家人要擔心的,告辭了?!?
趙家的這個姑娘做事一點都不討喜,怎麼都不能讓琴落在她手中,不然心裡過意不去。
趙姑娘還想喊住她,可是慕青璃走的很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有人在暗處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車簾後,瞇了瞇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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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什麼‘冷翠茗碧弦’聽起來真的很好啊。”霜兒顧忌著杜鵑在旁邊,不敢多說,可是心中委實有些捨不得,她一個外行人都能聽出來那把琴的音色多讓人著迷,小姐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夫人這段時間爲大小姐花了很多的心思,就算這‘冷翠茗碧弦’貴些,只要小姐開口,還是能要得到的,畢竟當年夫人的陪嫁將來都是小姐和小少爺的。
慕青璃靜聲道:“要那東西作甚,我最近身體不好,沒有那個精力去練琴,紫薇明珠宴也是走走過場罷了,買了豈不是浪費。”而且那東西那麼貴,遠遠超過自己的所能負擔的,對她來說又是華而不實的。
霜兒遺憾的嘆了口氣。
慕青璃離開知音閣,卻沒打算這麼快回去,駕著車一路慢悠悠的走,一路上透過簾子左右看看風景,好不愜意。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便吩咐車伕回府。
回慕府之後,慕青璃先是到了孫太夫人那裡請了個安,陪著說了會兒話,才起身準備回自己的“璃汀院”,出門的時候卻見如心走了進來。
“二小姐,正堂中有爲自稱是知音閣的夥計來找您,說是給您送東西呢?!?
孫太夫人看了慕青璃一眼:“不是說今日出去沒有看上的東西麼?”
慕青璃也一頭霧水,站起來恭敬道:“孫女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什麼誤會了,我這就去看一下?!边@知音閣的人是怎麼知道她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