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慕青璃溫淡一笑:“嚴(yán)姑姑所言甚是,青璃深以爲(wèi)然,所以我也不敢怪罪於你,更當(dāng)不起您這一跪,又何必這般道歉呢?”
她這一席話,讓嚴(yán)姑姑彷彿是拳頭打在了棉花沙上,心中再不滿也只是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適才郡君不是怪罪奴婢,那……”
“方纔我只是不甘被姑姑冤枉,纔會怨憤?!蹦角嗔Ы忉尩?,“既然如今話已經(jīng)說開了,自然不會再怪罪姑姑,姑姑請起吧?!彼m然這麼說著,但身子穩(wěn)穩(wěn)的站在那裡,沒有要扶的意思。
嚴(yán)姑姑狠狠一咬牙,心道這慕青璃怎麼這麼狡猾。
她現(xiàn)在不說話,就不會再被人說刻薄,四兩撥千斤的將之前的行爲(wèi)抹去,全都成了自己的錯。
……
可是今日既然已成如此,她無論如何都是輸了的,還不如輸?shù)臑⒚撔┱J(rèn)了。
嚴(yán)姑姑也是聰明人,當(dāng)下便站起身來,又給慕青璃致歉一番。
慕青璃自是大度的原諒了她,衆(zhòng)人見好戲散去,纔上去真真假假焦急的關(guān)心五公主。
慕青璃看了眼快要被圍得看不見的五公主,默默的轉(zhuǎn)身離開。
“二姐姐……”慕青蕓見慕青璃回來,有些心虛的說道,“你,你還好吧?!?
她之前一直在跟二姐姐表忠心,可是慕青璃出了事兒她連站出來支持的勇氣都沒有,二姐姐會不會不高興?
慕青璃卻沒有怪罪於她,只是靜聲道:“多謝三妹關(guān)心,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慕青蕓從來都沒有義務(wù)幫她,這一點慕青璃看的清楚,自然不會強求所有人都要講她供奉起來小心照料。
慕青蕓見狀鬆了口氣,正想要說話就被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狡詐,連五公主居然都被你脅迫著改了口徑,當(dāng)真厲害,可難道不知道作孽做多了,總有被抓住的那一天麼?!?
旁人不瞭解情況,看下來也只覺得是誤會一場,嚴(yán)姑姑心急護主沒想到冤枉了慕青璃,而五公主剛從水裡上來,表達能力還不清晰,使得這誤會更深了一層。
但是慕青瓔已對慕青璃頗爲(wèi)了解,她當(dāng)即就看了出來,五公主根本就是臨時改了口徑,順著慕青璃的話往下說的。
定是她的好妹妹不做聲的威脅了人家。
慕青瓔這段話滿是譏諷,慕青璃自然聽得出來。
她笑著挑了挑眉:“大姐姐說的沒錯,我也奇了怪了,這些天怎麼大家都喜歡上了落水。先是大姐姐你,再是五公主,可惜這江水也不是忘情水,喝再多也了不掉孽緣!”
“你!”慕青瓔怎麼能忍受慕青璃說自己和蘇雲(yún)逍是孽緣,當(dāng)即什麼都顧不得的上前,就想打慕青璃耳光。
“大姐姐!”慕青蕓嚇得連忙上前就慕青瓔死死抱住,口中低聲道,“這裡是皇家的船隻,大姐姐你冷靜些,若是出了事兒我們都討不著好……”
慕青蕓一邊說著,手下卻不敢放鬆力道。
她能感覺慕青瓔使勁兒在掙脫,卻只能抱得更緊,同時心中叫苦不迭。
今日是絕不能讓慕青瓔上去打了這一下的,否則後果不堪設(shè)想。
慕青璃豈是能忍下來的脾氣?她連公主身邊的大宮女都敢呵斥,又怎麼可能忍得下慕青瓔打她。
後果應(yīng)該就是這兩人不顧場合的廝打起來,無論誰輸誰贏,必然又是一場風(fēng)波。
回家之後祖母和父親對著兩個嫡出的女兒怎麼罰還不能肯定,但是自己定會遭了池魚之殃。
慕青蕓心中泛苦,卻愈發(fā)的不敢鬆手。
她雖然比慕青瓔小了兩歲,但是身體卻比後者要好,再加上慕青瓔本來就是大病初癒,使足了氣力也不能掙脫。
於是便轉(zhuǎn)頭冷冷的看向慕青蕓,遷怒的低吼她:“你別以爲(wèi)傍上了慕青璃的大腿就無所顧忌,你的未來還是握在我娘手裡,你好自爲(wèi)之?!闭f完之後一把推開慕青蕓,拂袖而去了。
甲板上就剩下慕青蕓和慕青璃。
慕青璃問道:“你可還好?”慕青蕓剛剛站在了自己這邊,這會子怎麼都不能顯得太過冷漠。
“嗯。”慕青蕓點了點頭,看向慕青瓔離開的方向,“二姐姐,你說大姐究竟是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麼,爲(wèi)何今日這般……”後面幾個字,她礙於張氏和慕青瓔的淫威沒有說出口。
看見慕青蕓探尋的眼神,慕青璃也只是淡淡說道:“不知,興許是她心情不好吧。”
她也覺得奇怪,慕青瓔這一病,好多事兒似乎是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
這些天慕青瓔與自己已經(jīng)是井水不犯河水,誰都不招惹誰,連張氏陷害慕青璃,慕青瓔都沒怎麼插手。
怎麼又變了?
慕青璃不知道,慕青瓔是在昏迷的時候看見了她與蘇雲(yún)逍親熱,想到蘇雲(yún)逍心中戀慕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心生怨懟罷了。
慕青璃當(dāng)下也不願多想,拉著慕青蕓去了另一邊,只希望儘可能的離五公主遠(yuǎn)點,免得再莫名被栽贓。
這些個女人,一個個都都有些瘋,還是少惹爲(wèi)妙。
這廂慕青璃暫時得了安穩(wěn),那邊的容婉卻被一臉嚴(yán)肅的容煥拉著走到了僻靜的地方。
容煥看著左右無人才停下腳步,對容婉道:“你跟我說實話,慕青璃和五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常年領(lǐng)兵,要是說兵家三十六計是朗朗於心,但女人之前的那些個事情就弄不清了。
再說今天容婉的表現(xiàn)太過異常,她應(yīng)該是知道卻沒有說。
果然,容婉露出爲(wèi)難的神色來:“倒也沒什麼,只是不想二哥爲(wèi)了慕青璃輕易得罪五公主,畢竟當(dāng)時情況未明……”
容婉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在容煥的注視下說不出話來。
“三妹。”容煥看著她一字一字道,“連你都打算對我說謊了嗎?”
容婉抿了抿脣。
她自小跟二哥的關(guān)係比較好,這個哥哥也是真的疼她,繼續(xù)對他說謊……她的確是做不到。
再說,早些讓他知道這其中的詭詐,也好讓他早點脫身,不要再在慕青璃身上耽誤更多時間,說來也是好事。
想到這裡,容婉深吸一口氣道:“二哥,今天的一切不是你看見的那麼簡單……”隨即就把當(dāng)日看見慕青璃和五公主在茶樓中的事情說了出來,“……從那天開始我就覺得奇怪,後來想想,那天我們一行人的行程是早就定好了的,五公主很可能是通過其中一位閨秀的口知道了,便故意設(shè)計讓我們看見她離開的那一幕,讓人以爲(wèi)是慕青璃氣走了她?!?
“有了這個做鋪墊,今兒五公主和慕青璃兩人落水,我們這些先入爲(wèi)主的人便都覺得是慕青璃失手將她推了下去,畢竟二人之前有過爭執(zhí)?!?
“可惜五公主有些失算的是,她小看了慕青璃的影響力。那天在茶樓,就算是與我一起的閨秀看見了慕青璃,也紛紛將注意投在她的身上,沒有在意離開的那人是五公主,大概也就只有我看出來了?!?
“所以二哥你再看今天的事兒,是不是就蹊蹺多了?慕青璃好端端的怎麼會將公主推下去,她又不是傻的,要是讓我來看,更大的可能是五公主想陷害寧嫣郡君,卻不知爲(wèi)何被反將一軍?!?
容婉雖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麼,但她和慕青瓔一樣,猜出是五公主設(shè)計不成。
慕青璃當(dāng)真是厲害的,這種情況下都能逼得五公主改了口。
容煥聽完之後眉頭皺的更緊:“你既然知道真相,今日爲(wèi)何不幫她說話?再不濟也不應(yīng)該攔著我!”
“二哥!”容婉氣的跺了跺腳,“你怎麼這麼糊塗,爲(wèi)了個慕青璃便什麼都不顧了?”
容婉看著容煥那樣,心中著急,也顧不上場合,壓低聲音道:“咱們家和文妃娘娘本就多有往來,五公主又是娘娘唯一的女兒,自然當(dāng)做心頭寶一樣看待,咱們?nèi)羰窃谀莻€時候拆了五公主的臺,你讓文妃娘娘怎麼想我們?”
容煥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容婉打斷。
“更何況誰都知道我們與太子之間只剩下面子上的情分,說白了就是太子覺得現(xiàn)在時局未穩(wěn),不能輕易動我們,不然他豈會容得下咱們?”容婉說道,“改日太子登基了,第一個連根拔除的就是咱們?nèi)菁?!?
“所以現(xiàn)在除了依附著文妃和二皇子沒有別的選擇了,再大事上絕對不能惹了他們不快,否則就一點退路都沒了。”
“再者你與寧嫣郡君本就不可能,爹爹和娘雖然沒有明說,卻也不會讓你娶她的!慕家雖不是明面上的太子黨,實際上卻支持太子,更何況還和二皇子交惡,說是勢同水火都不爲(wèi)過,怎麼都不能看著二皇子繼承皇位,咱們兩家又怎麼可能結(jié)成親家?”
容婉侃侃而談,沒有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
本來,所謂的聯(lián)姻就是兩家利益的結(jié)合。
若說以前,慕家和安國公還有聯(lián)姻的可能,但如今是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