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璃平靜的看她，已經絲毫沒有方纔戾氣的樣子：“嬤嬤直說便是。”
鄭嬤嬤想了想道：“老奴只是覺得，姑娘很欣賞這個夏綾。”剛纔小姐完全可以將夏綾順帶著懲罰一番趕出去，這樣一來無論是老夫人還是夫人都沒有了怪罪了理由。
可是小姐沒有這麼做，反而保了夏綾，哪怕事後有著更多的麻煩，這已經不像是慕青璃的作風。
慕青璃聽著這段話之後笑了出來，笑的很是開心：“嬤嬤甚是得我心，這春綾我的確喜歡。她身上的那股狠勁，的確讓我很欣賞。”春綾這一點跟她很像，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的時候是不會瞻前顧後的，哪怕同歸於盡也要拼一把。
當初的納蘭錦悠敢用自己當誘餌，而那羣私生子一起死在火海中，纔是她的本性。
自從穿越成慕青璃，所要估計的地方太多，讓人放不開手腳的同時心裡有些憋悶，今天她這般做也算讓慕青璃舒了口氣，所以她願意去幫一把夏綾。
她身邊現有的這倆丫鬟，杜鵑做事穩重心思深沉，是個能沉住氣的，霜兒靈活機靈，脾氣爽快，將來也能成爲一個好的助力。
可這夏綾，纔是最得她心的。
看見鄭嬤嬤猶豫的神色，慕青璃笑著搖了搖頭：“嬤嬤啊嬤嬤，你到底也是跟外面那些人一樣了。”
“小姐這是何意？”鄭嬤嬤有些不解道。
“嬤嬤是不喜歡這個夏綾吧？”慕青璃問道。
鄭嬤嬤頓了一下：“的確不是很喜歡。”這夏綾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霸道狠厲，讓人總覺得不安生。
“所以外人看我也是這般啊。”慕青璃溫婉的笑著道，“那位瑞安侯夫人不喜歡我，覺得我是個不安於室的，祖母不喜歡我，覺得我身上戾氣太重，不是就如你不喜歡夏綾的理由一樣麼？”
“這……”鄭嬤嬤說不出話來。
“只是覺得危險，覺得在自己掌控之外，便拒絕瞭解這個人，甚至拒絕給她個機會，這在我看我是不合理的。”慕青璃平靜道，“夏綾今天是因爲我被侮辱才和那兩個丫鬟打了起來，要是我連替她出頭都沒有，她會不會覺得寒心，從此以後當個聾子啞巴，再也不多事了？”
“她會的，因爲我的無能而讓自己損失這樣一個丫鬟，不值得。”
“而爲了不敢得罪那樣一個人失去這樣一個丫鬟，更不值得。”
鄭嬤嬤還有有些猶豫：“可是這樣一來，夫人那邊就會有所懷疑，包括老夫人也會不滿意小姐，覺得您管不住自己的院子。”
“夫人那邊早就有所懷疑了，不然她不會讓月季來監視我的。”慕青璃解釋道，“之所以遲遲沒有對我動手，一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二來是不想惹祖母注意，一旦給她機會必然會置我於死敵，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是以也不用擔心與她翻臉的問題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她和張氏是不可能一直和平下去的，即便張氏什麼都不做，慕青璃也要討回前世她欠自己的一切。
這段時間和張氏虛與委蛇，一來因爲還沒有立足，當時和張氏撕破臉沒有好處，還有就是爲了能在她沒有堤防的時候率先動手。
慕青璃一直相信那個夢不會是毫無預兆的，如果真的按照夢中所講述的那樣，要不了多久她和張氏的戰爭就會真正拉開序幕。
一切都在那場所謂的法事，相信不久後就會遇見那個雲遊的道士。
就看能不能佔得先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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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請安的時候，孫氏狀似無意的提起來慕青璃院子裡的事，被她笑瞇瞇的回答道：“是孫女管教不當，之前的幾個丫鬟仗著資歷老，有些不服新來的那個，所以幾人就打了起來，所幸沒什麼大事，而怪我，當時要是我能一早看著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孫氏“嗯”了一聲：“你之前年紀小，丫鬟的挑選上是有些不當，這也不能怪你。有的丫鬟年紀大了也該放出去了，要不一直留在院子裡對你自己也不好。”她這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慕青璃不多想都不行。
“嗯，孫女兒知道了。”慕青璃眼中流光一閃，“過段時間孫女就將院子裡的人細細清點一遍，有不合適的趁早放出去，別耽誤了她們。”剩下的那幾個也可以一次性解決掉了，然後她就可以培養自己的勢力。
以後的璃汀院，就是個誰都不能插手的鐵桶，由不得張氏放肆。
“到時候我將於嬤嬤拍給你，這丫鬟的選擇上也是要好好看看，你年紀太小不好自己把關，可能還會看走眼。”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只不過要辛苦於嬤嬤了。”
奇了怪了，最近孫氏對她越來越好，好到慕青璃真的都不太適應。
不光是明裡暗裡的給她撐腰，很多事也替她考慮好了，當真是一副好祖母的樣子，彷彿那個對她從心裡厭惡至極的老太太只是慕青璃自己的幻覺。
這是出了什麼問題？
孫氏還是笑意滿滿：“嗯，那就這般吧，我們這把老骨頭都是要替你們操心的，你個檀兒將自己照顧好就行。”
這句話似乎有一舉雙關的意思，慕青璃點了點頭，心中諸多思量。
孫氏的壽誕快要到了，最近府裡已經開始操辦了起來，慕青璃也想了祝壽的法子，這些天其他的都顧不上了，就顧著弄她那件壽禮。
老夫人六十大壽，雖然她自己說簡單些弄，但是誰都不敢放鬆了，畢竟過了六十就算年近古稀，真的是一次大壽。
孫氏進來越來越喜歡找慕青璃說話，平日裡請安之後也要單獨留她下來說一會兒話，惹得慕青瓔十分不快，畢竟以前那是她纔有的殊榮。
慕青璃倒也沒什麼，並沒有因爲孫氏態度的轉變而囂張，每天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孫氏見她不驕不躁的樣子卻更是喜歡，打算好好培養一下這個孫女兒。
下人們是最敏感的，主子對誰好，他們自然也跟著崇敬誰。
慕青璃如今得了青眼，不光是她自己，連慕青檀在學院中也很是吃香，不過他牢記著慕青璃說過的話，沒有在學堂裡惹事，對誰都是很和氣，之前的事情也沒有再提。
這天慕青檀去了學堂，驚訝的發現慕青熙也在。
“四弟，今天來上課麼？”慕青檀走過去打了個招呼。
他不喜歡張氏，連帶著也不喜歡自己這個弟弟，可是他也知道面子上的工作必須要做，不然很有可能落人話柄。
男人嘴碎的時候不見得比女人好多少。
慕青熙因爲常年生病，整個人看起來弱弱小小的，張氏又擔心他的身體，從小保護的嚴嚴實實，所以養成了一副弱弱的樣子，跟誰說話都是這般。
“是，三哥，我已經沒事了。”慕青熙說著拿了一個本子出來，“謝謝三哥的手札，對我幫助很大。”他雖然將東西還給慕青檀，但是眼睛卻戀戀不捨的停在了上面。
那個本子是慕青璃照著前世筆記本的樣式給慕青檀做的，她要求他要在上面記筆記，把任何不懂的、困惑的全部寫在上面，問清先生之後便做個記號，時不時拿出來看看。
上次慕青檀當著父親的面 說要跟慕青熙道歉，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便從第二天開始每天抽空去看看這個弟弟，想到他不經常來上課，一時好心把自己的手札借給了他，希望他能節省些時間。
哪知道這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啊。
要是以前的慕青檀肯定會要回來，或者他那時壓根就不會注意到慕青熙不捨的眼神，然後這件事那天會被張氏“無意”間說出來，之後就會受到慕之洵一頓責罵，說他不懂得友悌。
“沒關係，既然四弟覺得對你有用就送給你好了。”慕青檀笑道，臉上看不出一點點不悅的神情“好好學習，別讓課業落下來纔是真。”
這句話被剛走進來的夫子聽見，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慕青璃一直沒有等到慕青檀過來用晚飯，有些奇怪的派人過去打聽，得到的消息就是三少爺今晚課業比較多，就不過來吃了。
慕青璃聽了這話總覺得不放心，便在晚飯之後提著宵夜去看他。
等到了慕青檀的院子，才發現他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麼，神情極爲專注。
慕青璃想了下，將手中的食盒交給迎書，對他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別忘了提醒三少爺吃，然後輕手輕腳的打算離開。
“姐姐！”慕青檀剛好寫完，擡頭的一瞬間看見慕青璃，驚喜的喚道。
“嗯。”見弟弟已經看見自己，慕青璃也重新拿著食盒走了進去。
“哇，是什麼好吃的嗎？”慕青檀眼饞的看著食盒，已經能聞見裡面的香氣。
“一碗銀耳羹和些許點心。”慕青璃說著將東西擺了出來，“這麼晚了就不要吃其他飯菜了，不易克化，我帶來的都是流食，你墊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