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逍王妃還沒有醒,但大家都曉得這是藥有用的意思,紛紛鬆了口氣。
墨鳳祈和逍王一夜沒睡的守著逍王妃,慕青璃也在旁邊陪著,在天矇矇亮的時候,逍王妃總算清醒過來。
“母妃?!蹦P祈上前握住逍王妃的手,聲音很輕。
“又讓你們父子倆擔心了……”逍王妃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面色蒼白如雪,“還讓璃兒也跟著受罪。”
慕青璃趕緊搖頭,示意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逍王妃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說完這句話後再次昏迷,逍王在她身邊陪著,墨鳳祈和慕青璃悄悄退了出來。
慕青璃在出門前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見逍王平日高大偉岸的身軀有那麼些個顫抖。
她心中嘆了口氣,擡頭望向墨鳳祈:“要不要回去休息?”
這一整天勞心勞力,她都怕他撐不住。
墨鳳祈搖了搖頭:“今兒他們要商量著下一步要怎麼做,我要去看著,你早些回去休息。”
慕青璃也猜到是這個結果,只能放開他的手:“那你照顧好自己,要是累了千萬別撐著,母妃這般,你可不能病倒了?!?
“嗯?!?
慕青璃回到臥室簡單梳洗一番,整個人累癱的倒在牀上,身體分明累得要死,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腦殼兒突突的疼。
她是這兩天作息不規律,加上昨兒精神緊繃了一晚上,這會兒身體自然不舒服。
“世子妃,奴婢去煮些安神湯來吧?”霜兒聽見動靜,憂慮的探頭進來。
“嗯?!蹦角嗔н@會子頭疼了厲害。
聽著霜兒的腳步聲離開,慕青璃望著頭頂的蚊帳發起呆來。
她自己的蠱蟲是宗廟的那個神秘人下的,逍王妃身上的蠱蟲又是誰下的?
那人給逍王妃下蠱的目的是什麼?
若是爲了脅迫逍王,這二十年間爲什麼沒有任何動靜,如今逍王妃都要死了也不見那人出來談條件?
在這個節骨眼上碧嬪隱約跟宗廟扯上關係,到底是不是巧合?
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來,就像是密不透風的大網從天而降,炸得慕青璃頭疼欲裂。
“杜鵑?!蹦角嗔н€是躺不住了,猛地起身坐了起來,“更衣。”
她還是要去書房,這會墨鳳祈正在跟死神搶他的母親,她哪能一個人睡著。
“可是您還沒休息呢?!倍霹N眼中全是憂慮,“昨兒就熬了一晚上,這麼下去身體受不了的?!?
慕青璃沒等她說完就掀開被子下牀:“我還不至於連這都扛不住,如今情況特殊,少睡一覺死不了人。”
杜鵑拗不過慕青璃,只能拉上霜兒和雲姝,三人一起在書房找了起來。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墨婉琳和顏十一也趕來了。
“你們怎麼來這裡了?”慕青璃有些詫異道。
墨婉琳和顏十一來探病也應該去逍王妃的院子,跑來她這兒是做什麼?
“那邊還在想對策,我待著也是乾著急,便拉著顏十一來找找看有沒有線索?!蹦窳彰碱^皺的死緊,目光掃過慕青璃腳下厚厚的一摞書,“可找到什麼?”
逍王妃昨兒發病是在晚上,她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急匆匆的趕來正好和顏修然碰到了一起。
慕青璃搖了搖頭:“左邊這些是我們翻過的,從右邊的找起,千萬看仔細了?!?
兩人應了一聲就也跟著找起來,屋子裡安靜的只剩嘩啦啦的翻書聲。
“這般不行?!笨戳诵“雮€時辰,顏修然把書一合道,“咱們這樣與海底撈針無異,如今時間緊迫,總不能把所有和巫蠱的書都看一遍?!?
逍王妃的情況特殊,翻了這麼多都沒找到哪裡寫了中蠱十多年的人要怎麼取蠱的。
“那可怎麼辦?”墨婉琳著急道,“我們對這勞什子的蠱蟲一無所知,總不能幹瞪眼等著他們來想辦法。”
最要緊的是誰知道昨晚的法子能拖多久,連郎中自己都說不好。
要是不能在逍王妃下次發病前找出將蠱蟲引出的法子,昨晚上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解鈴還須繫鈴人,與其從書中找結論,不如想法子將上次下蠱那人抓住?!鳖伿环治龅溃八热荒芟滦M,必定有法子處理,好過我們在這兒瞎猜?!?
要是連那些人都沒辦法,逍王妃就真的兇多吉少了。
墨婉琳急的跺腳:“你說的簡單,宗廟的人一個個鬼滑鬼滑的,這幾十年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時半會的咱們去哪兒找,就是把所有暗衛散出去也需要幾個月,伯母哪能等得了!”
如今對他們來說,時間恰巧就是最寶貴的。
慕青璃忽然直起身,抿了抿脣道:“若說宗廟的人,我這兒有個可疑的?!闭f著就把碧嬪做下的事兒抖了出來,對面兩人吃驚的看著她。
“碧嬪……”墨婉琳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你決定是她?”
她雖和碧嬪無甚來往,卻記得那是個不爭不搶的女子,性子極好,怎麼會是宗廟的人。
宗廟已經有這個本事,往皇帝身邊安插人了?
“十有八九?!蹦角嗔ьD了一下,想著反正瞞不過了,把五皇子的情況也說了,“雖然我跟五皇子也沒見過幾次面,但他比碧嬪可靠,他的話我還是願意相信的?!?
再者對碧嬪的身份存疑後,好多事反而能解釋的通。
“那這就太可怕了……”墨婉琳喃喃道,“天吶,陛下身邊混進了個宗廟的人,還是後宮寵妃!”
要是真的,皇帝就成了砧板上的肉,隨時都能被人拿去剁了,更可怕的是碧嬪將來要是生下皇子,這大好江山都要落在宗廟人的手裡。
“就算她真是宗廟的人,麻煩的是怎麼把她扣下。”顏十一原地踱步,摺扇有節奏的拍打著手心,“沒有確鑿的證據,怎的可能將碧嬪弄來,碧嬪是皇家的人,那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要不我們去跟陛下說?”墨婉琳在旁邊看的著急,如此提議道,“有我們幾人作保證,陛下應當會信我們,先將她弄到手裡再說?!?
到了暗牢,有的是讓她開口的機會。
慕青璃緩緩搖頭:“怕是難?!?
色授魂與,皇帝不可能爲了他們幾人的話就廢黜碧嬪,甚至不會讓這件事流傳出去。
“那可怎麼辦,總不能看著伯母這樣下去……”墨婉琳都不敢去想逍王府去世之後的事情。
“實在不行,我們可能找他幫忙!”慕青璃眸光一亮。
……
“哦,你們想要本皇子怎麼幫忙?”五皇子挑了挑眉,眉眼中精光閃動。
慕青璃已經習慣他這幅樣子,墨婉琳和顏十一卻著實吃不消,坐那兒愣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他們對五皇子的印象,僅停留在幾次宮宴的會面上——他調皮頑劣,又不得皇帝寵愛,誰都知道這皇子無緣皇位,自然不會對他多加留意。
哪成想是個扮豬吃虎的。
顏十一仔仔細細打量著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殿下深藏不露,王妃之事的確要仰仗於您?!?
五皇子噗嗤一聲笑出來:“顏公子和逍王世子當真是兩個極端,上次世子見我之時,先是問我想要什麼,顏公子則是直接提要求,你二人委實不同?!?
“面對鳳祈時,殿下只說了王妃的病情,什麼要求都沒有提。”慕青璃緩緩說道,“如今您這般說,是想好要什麼了?”
難道五皇子在告訴他們逍王妃病情之時,就猜到他們會有再回來的那天?
五皇子笑的溫淡:“有所得必將有所失,這個道理世子妃不一早就明白麼?再說本皇子想要什麼,諸位心裡自也清楚?!?
果真是爲了皇位。
聽五皇子這麼說,慕青璃心裡反而鬆了口氣,不過她沒有再說什麼,面對這種談判,顏修然比她更爲擅長。
顏修然手中的摺扇有節奏的搖晃著,過了半晌纔開口說道:“殿下能在太子和二皇子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多年,如今怎會需要我們的支持?”
他之前爲太子當謀士的時候,仔細分析過各個皇子。
五皇子怎麼看都是個頑劣的小孩子,瞧著一點兒威脅都沒有,誰知道他瞞過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眼線將自己藏得如此之深。
所謂獨木難成,五皇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背後的勢力可想而知,他藏了這麼多年,爲何又要冒著暴露的風險拉攏他們?
永定伯府和逍王府雖然重要,卻也沒重到壓上五皇子的命運來賭。
五皇子聽他這麼問,氣定神閒道:“顏公子難道不知,名不正言不順,纔是最大的阻礙?”
他自己的勢力都在地下,缺少在朝堂上替他振臂一呼的人。
顏十一聽出點意思:“殿下是打算由暗轉明,正面和太子他們爭鋒?”
若真是如此,他和墨鳳祈肯定不便插手,畢竟早年跟過太子,要是忽然轉換了陣營,定會受人詬病。
“非也?!蔽寤首訐u了搖頭,“只是想早做準備,以防萬一,另外顏公子和世子乃人中龍鳳,有了你二人的支持,本就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