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平南侯心中也泛著苦。
蘇菀是她唯一的妹妹,兩人感情一直很好,但後來她客死他鄉,自己身爲一方霸主卻什麼都做不了,這些年連她的骨血也都護不住。
看著此刻如此懂事的慕青璃,他當然曉得這也是不知受了多少苦才磨練出來的堅毅。
老國公在一旁也不乏感嘆。
墨鳳祈如約而至,老國公看見他倒是沒提昨天將慕青璃偷偷帶出去的事兒,但全程端著長輩的架子,老小孩的樣子看得慕青璃也是頗爲好笑。
再次踏入大苗寨,慕青璃的心境已不大一樣,上次是作爲人質被綁來的,這次是被“請”來。
那大寨主看見慕青璃和墨鳳祈後按照苗人的規矩給兩人行了禮,不過看向慕青璃的目光意味深長。
慕青璃倒是無所謂,兩軍交戰,使些陰謀詭計也是常事兒,她還不至於爲了這個秋後算賬。
“母蠱。”墨鳳祈淡淡道。
大寨主收回目光:“兩位跟我來。”
墨鳳祈和慕青璃一動,他們身後隨行的侍衛也準備跟上,卻見大寨主忽然回過頭說道:“兩位,存放母蠱的地方算是我寨子中的重地,無關之人不能輕易踏入。”
安流風本想說話,墨鳳祈伸出一隻手阻止了他:“可。”
他這算是答應了大寨主的要求。
慕青璃和墨鳳祈跟著他一道兒往裡走去。
這寨子和漢人的建築風格果然大相徑庭,整個苗寨像是圍成了一個圓形,最中間是高高聳起的竹樓,周圍被擋的嚴嚴實實,外人並不能窺探其中。
慕青璃跟著他一路前行,心中卻暗暗心驚。
怪不得巫姒隨手一扔就是那麼多毒物,這地方簡直就是五毒的老巢,她這一路走來,邊上不時能看見蠍子毒蛇蜈蚣一類的東西。
不過想必是苗家有什麼特殊的方法控制它們,此刻都待在一旁沒有衝上來,瞧見慕青璃等人過來只是吐著信子,薑黃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饒是如此也讓她覺得噁心透了,尤其是空氣中那股子腥氣,讓慕青璃十分想吐。
墨鳳祈見她如此,將慕青璃的腦袋摁在自己懷裡,然後把她打橫抱起。
頓時所有難受的味道統統消散,只剩下他身上熟悉的乾淨氣息。
身體上的不適消散了,但慕青璃心中還有些擔憂,他們如今在大苗寨中,雖說是停戰了,可難免這寨主不會出什麼陰損的招數,要是墨鳳祈抱著她,很可能會不方便。
她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就聽見墨鳳祈在她耳邊道:“沒事。”
慕青璃聽他這麼說也放下心來,乖乖的窩在他懷裡不動彈。
倒是那大寨主掃了二人一眼,意味深長。
“到了。”等他們到竹樓下方大寨主說道,“不過此處是我們的聖地,兩位不可這般進去。”
這竹樓周圍很是安靜,空氣中的味道也淡了不少,慕青璃便從跳了下來,拉著墨鳳祈走了進去。
這竹樓看起來也有年份了,他們踩在地板上都吱呀作響,好像隨時都會坍塌。
大寨主從最中間的位置,拿出一個盒子來遞給墨鳳祈:“這便是母蠱,不過你們不能帶走,只可在此處將蠱蟲解了,我等下會避嫌,兩位自便就是。”
墨鳳祈從他手中接過盒子,大寨主就退了出去。
“等下別怕。”墨鳳祈對慕青璃說道。
“好。”他在這裡,她沒什麼好怕的。
他看了她片刻,忽然低頭吻上了她的脣。
墨鳳祈很快就放開了她,將手中的盒子打開,盒子打開的一刻,一股濃郁的氣體沖天而出,兩人瞬間就失去了意識,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門被推開,巫姒看著地上躺著的慕青璃雙眸憤恨,走到她身邊抽出匕首卻被一人拉住。
“阿爹,你別攔著我,我今兒就是要將她的臉弄花了,瞧她敢不敢再勾引旁人的夫君!”巫姒不住的掙扎,看著慕青璃的目光都能噴出火來。
“你別衝動!”大寨主神色冷峻,“莫要忘了大事,這慕青璃是平南侯的外甥女,若是她有個好歹,平南候一怒之下屠了寨子都有可能。天高皇帝,在雲南還是他們的天下,到時候只需隨便給我們按個罪名,千萬別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巫姒這才恨恨的收回匕首。
大寨主見她冷靜下來,鬆開她問道:“阿爹最後問你一遍,你是真的想好了?下了情蠱之後雖然是你控制著他,自己卻也要被情蠱壓制,一輩子只能和他綁在一起了。”
巫姒仰起脖子:“我一早就決定了,他當年就是我認準的夫君,絕對不後悔。等著我倆成了親,他從此都不能離開我身邊,到時候逍王府都會支持咱們,平南候也會有所顧忌。”
情蠱是苗寨中很特殊的蠱。
他是給一男一女種下,從次兩人心心相印,永遠不能背叛對方。
說白了就是一段時間不跟對方歡好,體內的蠱蟲翻江倒海,宿主極爲痛苦,要是跟別的人歡好了,蠱蟲會直接爆體而亡。
大寨主和巫姒的打算是直接讓她服下情蠱和墨鳳祈圓房了,墨鳳祈醒來之後不管願不願意,只能永遠受制於此。
逍王爺就墨鳳祈一個兒子,知道之後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到時候有了他們撐腰,大苗寨在跟平南候府的對抗中有多了三分籌碼。
看著大寨主還有些遲疑,巫姒急了:“阿爹,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這想那,咱們今兒費了這麼大的勁兒纔將墨鳳祈弄暈過了,若是就此放棄,等他醒來之後會放過我們?平南候他們正愁找不到藉口除掉咱們,到時候就是滅頂之災!”
大寨主聽她這麼說,最後一點遲疑也散去:“好,這事兒便由著你,不過慕青璃可千萬不能動,就像阿爹說的,她是平南候府的人。要是有個好歹,難保平南侯府盛怒之下直接將我們剷除了。”
巫姒冷哼一聲:“便宜她了,不過她身上那蠱蟲總會讓她生不如死。”
大寨主見她同意,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等他走了以後,巫姒蹲在墨鳳祈身邊,口中喃喃道:“從小到大,還沒人拒絕的了我,你再喜歡她有怎麼樣,到頭來不還是我的人?”
說罷就向墨鳳祈伸出手去。
“咚。”巫姒倒在地上,同時墨鳳祈臉色鐵青的站起身來,將慕青璃也拉起起來。
“噗。”看他一臉能凍死人的表情,慕青璃忍不住笑道,“有美人傾心是好事兒,旁人都是求而不得的,怎麼就你一臉嫌棄。”
慕青璃話音未落就被墨鳳祈一把拽到自己懷裡,她的鼻子碰上他硬邦邦的胸口,疼的她眼冒金星。
“疼。”慕青璃眼淚汪汪的控訴道。
墨鳳祈卻沒有鬆手,在她耳邊說道:“我不喜歡你這麼說。”聲音中有些許鬱悶。
他從小就對女人避之不及,卻偏生有那膽子大的,總是找著各種方法接近他,賴上他就肯定能成爲他的世子妃,覺得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慕青璃見他這樣,想到要是自己遇見這樣的情況肯定也是萬分鬱悶,便將抱住他的腰:“對不起,我再不會這麼說了。”
見她露出這樣難得的乖巧,墨鳳祈心中的那點兒鬱悶也煙消雲散。
兩人這樣抱了一會兒,墨鳳祈纔不舍的的鬆開她:“趁著他們不在,先將蠱蟲解決了。”
其實他們從進來就發現不對了。
且不說一路上那誇張的五毒之物,只看大寨主拿著盒子的態度就猜到那裡面有問題。
再怎麼說,這裡面的蠱蟲都是苗族很重要的東西,他們可以不在乎子蠱。卻不能不在乎母蠱,大寨主又怎麼會這樣輕輕鬆鬆的拿在手中。
再聯想到一路上誇張的腥氣,兩人都猜到怕是這幫人又有什麼陰謀。
事實也是如此。巫姒他們生怕墨鳳祈發覺,沒敢用直接的迷香,而是用兩種毒藥混合起來的功效。
爲了掩蓋一路上不同尋常的氣味,他們找來很多蛇蟲,故意讓兩邊的味道腥臭難聞,和將另一種毒藏在盒子裡,等墨鳳祈打開後兩種毒素混合在一起就會暈倒。
所以大寨主纔在他打開盒子之前就離開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他們倆已發現不對,墨鳳祈藉著親慕青璃的機會將避毒的丹藥喂到她口中,他們倆都沒有暈倒。
“可我們怎麼找真的母蠱被他們放在那兒了?”慕青璃問道。
墨鳳祈掃視一週,目光落在剛纔大寨主拿出盒子的祭壇後邊。
他輕功一躍就跳到祭壇上,不一會兒就找出一個與之前那個一模一樣的盒子來:“這個。”
慕青璃頗爲驚訝:“你怎麼知道他將真的母蠱放在這裡沒有移動?”
墨鳳祈解釋道:“母蠱雖然能控制子蠱,但存活的條件卻比子蠱高得多,周圍的溫度環境都很重要,他們不會冒險給它換地方。”
在大寨主他們看來,墨鳳祈兩人一進來就會暈倒的,根本不會有機會讓他們去祭壇後面一窺究竟,自然不會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