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曉得的。”霜兒應了之後便去了。
哪知沒過一會兒，霜兒小跑著回來，急急的對慕青璃說道：“小姐快去看看吧，張夫人正在爲難謝姨娘呢。”
謝瓏兒和慕青璃的關係向來不錯，彼此也幫過對方不少忙，慕青璃到底是不能看著她被欺負的，於是帶著丫鬟往過走，遠遠的就聽見盧氏潑婦罵街的聲音。
“你這麼個妾室整天穿的這麼風騷，就不怕丟人現眼的？”盧氏破鑼嗓子一樣的聲音傳入慕青璃的耳朵，“人家都說妾是個玩物，說到底也是一時新鮮，不想著給自己留條後路，再這麼弄下去你要不了多久……”
“過不了多久就怎麼了？”慕青璃冷冷的聲音傳來。
院子裡就是謝瓏兒和盧氏，還有她們各自的丫鬟。
謝瓏兒低著頭看不出神色，她身後的丫鬟倒是一臉憤懣，看那樣子恨不得上去跟盧氏拼命。
而盧氏身後的丫鬟則是滿滿的尷尬，看向盧氏的眼光裡夾雜著一絲不滿。
慕青璃掃了一眼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冷硬道：“怎麼不說了，過不了多久就如何？”
盧氏向來知道慕青璃的厲害的。
這二小姐不光管家，還是個油鹽不進的，得罪了她真的當衆下人的臉面，於是擠出一個笑容來：“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今天來花園裡看見謝姨娘，跟她嘮嘮嗑。”
她也知道謝瓏兒得慕之洵寵愛，平時沒少給張氏添堵，好不容易等她孩子沒了，自己碰見自然要嘲弄幾分，正好藉此機會討好張氏。
慕青璃自然不會讓她這麼打馬虎眼，便看向謝瓏兒的丫鬟：“你說，發生了什麼事。”
謝瓏兒的丫鬟早就對盧氏恨得牙癢，看著慕青璃來了，知道她能給自家姨娘做主，於是忙不迭的把盧氏做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今天天氣好，謝瓏兒便想來花園裡採些花兒放在屋子裡，沒成想正好碰見盧氏。
盧氏這人嘴巴賊賤，謝瓏兒又不可能真的扔了面子跟她去吵，也只能將這啞巴虧嚥下。
結果就是盧氏越來越過分，到後面說的話簡直不堪入耳。
慕青璃看了眼盧氏，後者見那丫鬟都說了出來，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挺了挺胸脯一臉我就說了怎麼著了。
慕青璃最厭惡這樣的人。
她向來信奉強者爲尊，有本事的人你欺負了我，我心裡不服氣也忍著，誰讓你拳頭大，以後找機會報復回來就是。
但是一個無權無勢的鄉野村夫，仗著臉皮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兒，真當沒人能管得了你！
這種跨越身份的挑釁的舉動，比挑釁本身更可氣！
“掌嘴。”慕青璃冷著臉這般說道。
她以前還是太和善了，今天就一次性的讓這盧氏長個記性，免得以後記不清身份的人都在她地盤上撒野。
霜兒和夏綾聞言，立刻上前把盧氏制服住，謝瓏兒的丫鬟見狀也上來幫忙，霜兒在盧氏反應過來之前就一個耳光扇了上去。
“你……”盧氏正要反抗，就被扇的眼冒金星。
霜兒這是使了十足的力氣，打的自己手都在疼。
不過她曉得慕青璃對這盧氏的忍耐已經徹底告罄，這次就是要給她教訓，於是不敢鬆懈，又是一耳光打了上去。
盧氏的丫鬟站在那裡看的目瞪口呆。
反應過來之後本能的想要上去阻止，卻被慕青璃掃過來的一個眼神凍在了原地，腦袋清醒了不少。
是啊，她這會兒上去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這家還是姓慕的，自己也是慕家的丫鬟，爲了個外人找二小姐的不痛快，傻子才這麼做！
盧氏那邊事後最多大罵自己一番，忍忍就過去了，到底賣身契不在她手裡。
而且說不定今天過後，盧氏還有所收斂了呢。
霜兒這邊下了狠手，沒一會兒盧氏的臉就腫的老高，可慕青璃猶嫌不夠，看著霜兒沒力氣了，就換上謝瓏兒的丫鬟打。
謝瓏兒的丫鬟也是憋著一肚子火，心道自從她家姨娘落了孩子之後，隨便一個阿貓阿狗竟然都敢欺負到他們頭上，這樣長此以往還能了得。
今日有二小姐在，還不如直接殺雞儆猴，就用這盧氏給其他人張教訓了。
於是她下手比霜兒還要狠，直直把盧氏打的滿嘴是血，牙都掉了。
這邊這麼大的動靜，也引得不少人來圍觀，走過來的下人們看見慕青璃在這兒，盧氏又被打成那副鬼樣子，紛紛低聲議論。
“哎呀，這張夫人是做了什麼了，怎麼二小姐下這麼重的手。”有個婆子低聲道。
“依我看八成是自己作的。”另一人接口道，“她平日裡仗著是咱家夫人的嫂子，作威作福就算了，還一點兒都不知道收斂。我外甥女兒就在她院子裡做活兒，聽說成天的大罵，稍微做不好了還不給吃飯，你說就是咱家的正經主子也沒這樣的啊！”
周圍的人紛紛稱是，都在催促她多講一些。
說話這人有些得意，便打開了話匣子：“她要只是欺負欺負我們便也算了，誰知道還是個不長眼的，竟然去找二小姐麻煩——那二小姐的麻煩是隨便能找的麼，都沒想想當初被打死的鶯歌那一家子？”
想到鶯歌的結局，衆人都打了個冷顫。
“這府裡還有誰敢跟二小姐對著幹，只有這婦人，好幾次的頂撞二小姐，你說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麼，早晚都要出事兒——這不今兒碰上二小姐心情不好，就落得這麼個結果了。”
“……”
下人們議論紛紛，而不遠處的慕青璃也能聽見個隻言片語，卻沒有制止的意思。
她就是要讓這件事發酵，讓更多的人知道，也是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她慕青璃不在乎張家人的顏面，也不在意張氏的顏面。
高興的時候便視而不見，不高興的時候就讓人顏面掃地，你又能怎麼樣？
慕青璃當然也看見人羣中匆匆離開的背影，一看就是去跟主子報信兒的。
慕青璃冷笑一聲也沒攔著，心道我還能等你找人來？
“停手。”她懶洋洋的說道。
謝瓏兒的丫鬟住了手，在一旁喘氣兒。
她都累成這樣，盧氏的慘狀就可想而知了。
只見盧氏軟軟的倒在地上，整張臉被打的跟豬頭一樣，嘴巴鼻子都流著血，看起來也是頗慘的。
“我這人脾氣不好，全府上下都知道。”她居高臨下的掃了盧氏一眼，“今兒就算是給你長個教訓，以後看見慕家的主子，把你那炸起來的毛都給我收了，不然讓我看見一次打你一次，聽見了沒有！”
盧氏忙不迭的點頭，嘴裡含糊的咕噥著什麼，臉上更是鼻涕眼淚都分不清，頗爲悽楚。
她擡頭看慕青璃，那眼神中夾雜這懼怕和惡毒。
慕青璃自然是看出來了，不過她也不怕盧氏的怨恨，一隻臭蟲再猖狂還能上了天？
若是惹了她不高興，張家全家都能弄死，還怕一個盧氏？
慕青璃嗤笑一聲，拉著不安的謝瓏兒離開了。
“二小姐，給您添麻煩了……”謝瓏兒嘆了口氣，“您今日爲了我得罪盧氏，也並不劃算，怎麼說她都是夫人的嫂子，也是您名義上的長輩，若是她和夫人藉著這個由頭找您麻煩，該如何是好？”
“要找就讓他們找。”慕青璃淡淡道，“我早就說過，我的外祖家在雲南，他張家算是哪門子的狗屎親戚，說白了就是個打秋風的罷了，也配讓我低眉順眼的哄著他，也不怕折了壽。”
謝瓏兒聽慕青璃這麼說，不由的轉頭看她，這一看卻移不開目光。
從什麼時候開始，二小姐已經蛻變成如今模樣？
她虛歲不到十四，但是在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會忽略她只是個半大點女娃的事實，沉浸在她眉眼的氣韻中。
卻很難形容那種感覺。
當真要找個詞，便是渾然天成的貴氣。
好像只要她站在那裡，旁人憑白就矮了一截兒。
若是旁的人說出“也配讓我低眉順眼的哄著他，也不怕折了壽”這樣的話，難免會讓人覺得驕縱，從慕青璃口中說出卻那般自然。
好像她本來就是萬萬人之上，不可褻瀆，這種皇家纔有的氣度，卻出現在了她的身上，給本來就稱得上盛顏的容貌更添風采。
謝瓏兒這樣看了她半晌，忽然嘆了口氣：“二小姐，您以後要是再出入皇宮，可千萬要小心。”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慕青璃這張臉就是最好的禍端。
如今說白了也就是還沒張開，再過個幾年……真的說得上紅顏禍水。
慕青璃想了一下就懂了謝瓏兒的意思：“多謝姨娘提醒，我以後會注意的。”
上次小路子就隱隱提到了這一點，從他嘴裡說出的話，都可以當做姜公公的意思，需要深思。
而如今向來謹慎的謝瓏兒也出言提醒，看來她真的要想想辦法了。
……
盧氏頂著那張臉回倒院子裡的時候將張召和與張驍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