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便宜爹時時刻刻都在算計著她的婚事，還是小心爲(wèi)上。
慕之洵狀似無意道：“哦，那之後可是世子救了你？”
要是能將二丫頭嫁給墨鳳祈可是大好，既增進了和太子一黨之間的關(guān)係，又不用很明顯的站隊，豈不妙哉。
“世子將刺客殺了，女兒沒什麼大事。”慕青璃含糊的說道。
慕之洵於是也沒問什麼，讓丫鬟扶著她回了璃汀院。
因爲(wèi)杜鵑和霜兒也多少受了傷，慕青璃就讓她們倆安心休息，叫了夏綾來守夜。
夜晚。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她的房間，在外間順手點了夏綾的睡穴，緩緩走到慕青璃的牀邊。
慕青璃躺在牀榻上沒有醒來，額頭上滿滿都是汗水。
夢境中滿眼的血跡和皮開肉綻。
“嗯……”她有些不安，在夢中呢喃著。
突然，她忽有所感的驚醒睜開眼，適應(yīng)了光線之後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牀邊竟然站著一個人。
“啊——”
慕青璃本能的想要叫出來，卻被一隻手以極快的速度捂住嘴巴。
“你要是不想名聲盡壞，還是別出聲的好。”他懶懶道。
慕青璃的意識漸漸回籠，才發(fā)現(xiàn)冷汗把後背都浸溼了。
他見她冷靜下來，就緩緩鬆開捂著她嘴巴的手，似笑非笑道：“倒是不知，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慕青璃徑直看著他，過了半天才開口道：“今日刺殺逍王世子是你安排的？”
好像只有這一個理由能解釋爲(wèi)什麼她遇見危險的時候，兩個暗衛(wèi)並沒有出來救她。
雖然那輛馬車狂奔著，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但她相信那兩人要是出手，還是能護她周全。
可臨了馬車碎裂，墨鳳祈救了她，都沒見到暗衛(wèi)的蹤影。
“不是。”他勾了勾脣。
見慕青璃隱隱有些敵意的目光，他閒適的說了一句：“大庭廣衆(zhòng)之下，暗衛(wèi)救了你又該如何解釋？”
“他們什麼都不用解釋。”慕青璃冷聲道，“他們救了我和我丫鬟後直接離開，我推說什麼都不知道，誰還能借此查出什麼？而且我要他們來就是危難時刻保我性命的，在我有性命之憂的時候他們都不出手，我要他們有什麼用？”就算有天大的顧忌，生命當(dāng)頭也要放下，命都沒有謀劃什麼都是白搭。
他聞言後沒有動怒，反而笑出聲來：“自然沒什麼比活命更重要，不過對我來說不包括……你的命。你當(dāng)我之前說的意思是暴露暗衛(wèi)之後，怕你被人懷疑？”
“錯。”
“我擔(dān)心的是墨鳳祈，此人手段非常，很有可能借著兩個暗衛(wèi)的順藤摸瓜的查出什麼。我不想讓他知道你我的關(guān)係，是不想他通過你來知道我在做什麼，至於你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guān)係。”
“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傻？”
他似感慨似嘆息的說道，用最溫和的說出這麼殘忍的話語。
銀色的面具在月光的清輝下顯出一片冰冷，一如此刻慕青璃的內(nèi)心。
是了，她怎麼那麼傻。
對於這人來說自己就是顆棋子，怎麼可能去在意她的死活。
可笑她還在這裡跟人家爭辯，真的是最近日子過得太安穩(wěn)了，不知不覺變得自大，連基本的警惕之心都沒了。
幸好他今日用這番話打了她一耳光，將她打醒。
銀面男子看著慕青璃面上的神情一變再變，先是憤怒，繼而是猶豫，最後冷靜下來。
他眼底的好奇之色越濃。
她會怎麼做呢？
是受不了他的無情，打算就此跟他一拍兩散，還是又想出什麼討價還價的理由讓他答應(yīng)她的條件？
出乎意料的，慕青璃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臉上已經(jīng)完全平靜下來：“我向你道歉。”
他挑了挑眉。
“你說的不錯，他們本來就沒有爲(wèi)了保護我而暴露自己的義務(wù)，是我越界了，以後絕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她語氣平和，道歉的態(tài)度也甚是坦然。
他眼底流光涌動。
這女子一次又一次的改變了他對她的認知。
第一次見面之時，他以爲(wèi)她是個普普通通的閨閣千金，甚至在跟雲(yún)媚說話都沒有刻意避開她，因爲(wèi)他那時已經(jīng)打算在臨走之時殺了她滅口，對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好隱瞞的。
可是她卻露出了狡黠的那一面。
她和他鬥智鬥勇，硬是爲(wèi)自己創(chuàng)造出一絲優(yōu)勢，並且牢牢抓住，最終成功的說服了他，在幫他脫困的同時也撿回一條命。
他自此認爲(wèi)她聰明，狡詐，爲(wèi)了活命不擇手段。
沒想到第二次見面，她就拒絕了爲(wèi)他做事的要求，直言與其從此受制於人，還不如立刻殺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是對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
雖然他最終還是用她弟弟逼她就範，心裡卻多了些興趣。
一個連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卻能拼盡全力的保護別人，這是怎麼奇怪的舉動。
想來她是一個重情的人。
……
之後的每次的見面就像是一場交鋒，他每次都能撕開她的面具，驚喜的發(fā)現(xiàn)更深一層的她，一次又一次。
她冷情，她孤傲，她目下無塵。
所以他今日就毫不留情的損了她的顏面，就想逼著她發(fā)怒，不成想她以退爲(wèi)進的道歉，似乎心甘情願的樣子。
才這麼小就把能屈能伸都學(xué)了個透，這是多少人吃了無數(shù)虧，被歲月打磨平棱角之後才能懂得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奇異的想法。
若是將她困在身邊，她會不會一次次的給他驚喜？
這樣倒是有趣。
就在那一瞬間他的眼底閃過嗜血的紅光，不過在夜色和麪具的遮掩下，慕青璃沒有看見。
“你白天傷的如何？”他忽然這麼問道，語氣中也沒了那種玩鬧之態(tài)。
慕青璃沒想到他轉(zhuǎn)了話題，愣了下才想到他可能是在問她扭傷的事，當(dāng)即回答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休息幾天就……你做什麼！”話到最後猛然變了音調(diào)。
只見他將她的被子掀開，一手將她的足握在了手裡拿了出來。
一隻雪足就暴露在空氣中。
慕青璃心裡翻過驚濤駭浪。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足和身子一樣，只能給自己的丈夫看，除此以外讓別的人看見都是要命的事。
他這麼做是幾個意思？
慕青璃下意識的想要把腳收回來，可是他握的緊緊的。
他沒有理會她的怒目而視，緩緩道：“你要是不想三四天都躺在牀上，就別亂動。”口中說著話，眼睛卻一直在看她小巧的玉足。
她的腳很小，他一隻手就能握的下。
因爲(wèi)常年不見陽光，足上的肌膚晶瑩如玉，柔嫩的恍若嬰兒，粉色的指甲是健康的顏色，閃動著隱隱的光澤。
在月光下仔細看去，這幾乎像是上蒼最完美的作品。
慕青璃簡直是如芒在背。
她雖然不是古代的女人，讓人看了腳就要死要活的，但是大半夜的被個男子盯著看，怎麼想怎麼奇怪。
而且他將她的腳懸空拖著，這樣一來不可避免的小腿也被太高，支的久了就有些累。
慕青璃再次嘗試著將收回，卻還是紋絲不動。
她這一動似乎驚擾了他，回過神來從身上拿出一個瓷瓶，到處裡面的膏狀物抹在她的腳踝上。
那藥膏清涼，讓她腳腕處原由的些許不適立刻消影無蹤。
他細細的把慕青璃扭傷的地方都塗抹了一遍，這次把她的腿蓋回被子裡：“再好好睡一覺，醒來就能下地了。”
這一番動作讓慕青璃心裡警覺不已。
要先取之，必先予之。
眼前這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打死她也不相信他會良心發(fā)現(xiàn)的對她釋放善意，這麼做的唯一原因就是又找到了她的利用價值。
可是他倒沒說什麼，似乎也沒看見慕青璃眼中的不信任，站起身來道：“外面的丫鬟被我點了一個時辰的睡穴，你休息吧，我走了。”
慕青璃看著他的離開，屋中恢復(fù)寂靜，緊繃的身子才微微放鬆下來。
她又躺回枕頭上，腦子裡反覆想著剛纔的事已毫無睡意，就這樣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因爲(wèi)孫氏的“病”還沒好，慕青璃又受了傷，所以不用去請安，夏綾醒了之後也沒有叫她，讓慕青璃睡到自然醒。
她起牀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動了動腳踝，驚訝的發(fā)覺真的不疼了，除了有點微微的痠痛之外，走路一點都不受影響。
“小姐恢復(fù)的好快。”夏綾見慕青璃不過一晚上就緩過勁來，頗爲(wèi)開心的說道。
“可能沒有傷到骨頭吧。”慕青璃笑了笑。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夏綾打開門看見紅玉站在外面。
慕青璃也瞅見了，點頭示意她進來，紅玉一進屋就頗爲(wèi)開心的說道：“恭喜小姐，三少爺考中童生了！”
“真的？”鎮(zhèn)定如慕青璃也露出驚喜的神色。
今天中午就是放榜的日子，怎麼說也是檀兒的大事，她卻因爲(wèi)受了傷不能親自去看，還是有些遺憾的。
不過她弟弟是真的很了不起，才九歲就考中童生，比名滿京城的才子蘇雲(yún)逍中童生時還小了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