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家世，要是再沒了孩子，以後可要怎麼辦呢？
慕青璃懶懶道：“你看，這不就是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理解你，但是不想被利用。你想著我大哥一表人才又沒有娶妻，要是你近水樓臺先得月，製造那麼幾場‘意外’，讓我大哥壞了你清白，便能光明正大的留在他身邊。”
“你從來沒敢肖想過正妻的位置，不過張氏還沒死呢，你又是她的嫡親侄女兒，勉強能混個貴妾，努力一把在正妻過門前生下庶長子也不是不可能。從此衣食無憂，保住自己安穩的同時再給遠在邊疆的家人謀算一二，算盤打得極好的。”
張柔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爲慕青璃全都說對了。
“張姑娘，我如今是好聲好氣的在跟你說，可若真的有一天翻臉，那我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慕青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不管是不是有人給你許諾了什麼，只是同爲女子的奉勸你看準自己的位置，言盡於此，好自爲之。”
慕青璃再沒給張柔兒說話的機會，帶著丫鬟離開了，只留下張柔兒呆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
“二姐姐。”慕青璃剛回到院子，就聽見慕青芙的聲音。
慕青璃眉頭飛快的皺了一下又鬆開，擡頭的時候已是神色如常：“四妹，你怎麼來了？”
慕青芙緩步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未減：“姨娘做了些蜜果，我帶來給二姐姐嚐嚐。”說著從丫鬟手中接過瓷盅，打開後一股甜膩的香味傳來，倒是讓人食指大動。
慕青璃雖然不喜歡甜食，卻也不好推辭，便示意霜兒接了下來：“那就多謝妹妹和林姨娘的心意了，只是姨娘還有五弟要照料，怎麼還能忙裡偷閒的做這個？”
“每日看著弟弟，總歸是有煩的時候，做這些就當是解悶兒了。”慕青芙說著話，很自然的站到慕青璃邊上，“二姐姐，自打五弟出生之後，我只顧著看他，咱們姐妹之間倒是少了來往，你不會怪我吧？”
說道最後帶了些委屈的神色。
慕青芙本來就走的清雅柔弱的路線，這樣一示弱更是我見猶憐，若不是慕青璃深知她的真面目，說不準都能被騙過去。
“咱們姐妹之間說這些做什麼，我哪裡有那麼小氣？”慕青璃笑吟吟道。
“真的？”慕青芙驚喜道，“那我以後閒了就來找二姐姐說話，若是等你嫁了，見面的機會就也少了呢。”
她都說到這份上了，慕青璃只能答應下來，慕青芙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這四小姐，怎的變臉變得這麼快？”霜兒翻了個白眼，“去年五少爺出生看把她狂的，多不可一世啊，這會兒倒是學會示弱了。”
霜兒一直想不明白慕青芙之前到底哪裡來的勇氣和慕青璃暗自叫板，就算林姨娘生了兒子，前面那麼多個少爺還能輪得到他？
慕青璃卻暗笑著搖了搖頭。
慕青芙那會兒剛穿越來，只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當然囂張了，便是如今，慕青璃都不覺得她是真心悔悟。
“這些蜜餞還是倒了吧，別讓人看見就是。”慕青璃囑咐道，“以後四小姐送來的東西一律不準入庫，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是。”兩個丫鬟一起答應下來。
因爲已到了年末，大楚人不喜歡讓婚事越年，逍王府和慕家的婚事也暫時擱淺下來。
照這樣算來，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走完三書六禮，慕青璃出嫁也到夏天了。
她自己覺得時間還很久，慕家其他人可不這麼想，尤其是老夫人孫氏，早早就開始佈置，也將慕青璃趕回屋子做嫁妝。
“這哪裡是人乾的活？”慕青璃第無數次被扎到手指後，再也忍不住的將針線拍在桌子上，“痛死了！不做了！”
霜兒在一旁鼓起腮幫子假裝生氣道：“小姐這話說得，您身上的東西可不都是我跟杜鵑做的，怎麼就不是人做的活兒了？”
慕青璃眼珠一轉：“所以說我養了兩個仙女不是，小仙女，趕緊幫我把這繡活都做了吧……不成，這麼多東西你和杜鵑兩人也忙不過來，趕明兒僱個繡孃的好。”
霜兒和杜鵑現如今是她的左膀右臂，處理這個豈不是大材小用。
“哪有嫁妝找繡孃的。”杜鵑不禁莞爾，“說出去可要讓人笑話，這繡娘可是萬萬要不得，我跟霜兒晚上趕趕工就是了，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小姐自己填上兩針就是了。”
其餘貴女的嫁衣也不見得是自己繡的，大多都是丫鬟代勞，看她們自己的心情再繡上些，不過慕青璃的繡工著實糟心，從頭到尾是指望不上了。
“不行！”慕青璃拒絕的很果斷，“我一直跟你們說別在晚上做東西，你們怎的不當回事？現在年輕輕的沒什麼，等再過十幾年有你老眼昏花看不見東西的時候，咱不缺一個繡孃的錢，你們要是實在不放心就偷摸了招進來，平時不讓她見外人，這樣總行了吧？”
慕青璃在這些方面向來固執，霜兒和杜鵑知道說不過她，只能答應下來。
“這便是了。”慕青璃笑了出來，“你們要是有時間了，還是好好幫我想些要準備的東西，除了你們倆和嬤嬤，咱還要帶哪些人走？”她們三個是最早跟隨慕青璃的，自然是毋庸置疑了。
“春綾和夏綾是小姐用得著的，雲姝在書房伺候慣了，也是要帶走的。”杜鵑算道，“剩下的人倒是不定，反正時間還早，小姐不妨再看看。”
杜鵑話音未落，慕青璃耳廓一動，朝外喊道：“什麼人再外間？”
沒有迴音。
她走出去一個人都沒有，慕青璃有些微微的疑惑，莫不是自己聽錯了？
“小姐。”霜兒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拿眼示意慕青璃朝一個地方看去。
之間大花盆的旁邊，有著些個未乾的水漬，像是有人在澆花的時候不小心灑出來的。
慕青璃與兩個丫鬟相視一眼，譏諷的壓了壓嘴角：“是了，怎麼忘了有一個人必須要帶著，沒了她可少了很多樂趣。”
杜鵑知道慕青璃的意思，低頭道：“紅玉爲人機靈，小姐帶著她是沒錯。”
……
這樣在家裡待了十來天后，慕青璃實在是待不住了。
然而她曉得孫氏絕對不可能答應她出門的請求，便直接拉了慕青玄去當說客。
孫氏終是拗不過她，在慕青璃再三保證絕對不惹禍的情況下，才答應她在慕青玄的陪同下出府。
“如今出個門都不自由了。”慕青璃嘟囔道，“早知道就不嫁人了。”
本來想著再過幾個月就沒人管她，哪知道在此之前要過一段囚徒般的生活。
其實孫氏的想法慕青璃明白。
她一心想掰掰慕青璃的性子，把她打造成雍容大度、表裡如一的世家貴女，這樣才能討墨鳳祈的“歡心”。
孫氏一直都不甚喜歡慕青璃的固執。
慕青璃不好說孫氏什麼，卻將這筆賬算在了墨鳳祈的頭上，想著下次見了面找他一起算，誰讓她是爲他受的這份罪。
慕青玄聽見她這麼說，忍不住失笑道：“也不曉得世子看上你什麼……”
“大哥！”慕青璃橫他，“哪有你這麼說自己妹妹的。”
慕青玄哈哈大笑。
兩人有說有笑的往府外走去，快到門口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大哥，二姐，你們等等我。”
慕青璃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追了上來，不由惱恨自己怎麼沒走的再快些。
“四妹妹。”慕青璃轉頭露出個和善的笑來，“跑的這麼急做什麼，慢慢說。”
慕青芙喘了半天氣才緩過來，一臉殷切的看著他倆：“聽說大哥和二姐姐要出門，能不能將我也帶上……我……我已經好久沒出去了。”
又是慣用的示弱伎倆。
慕青璃心中冷哼，面子上卻是不好拒絕。
畢竟這是在大門口，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不想落下個“苛待庶妹”的名聲。
雖然她自己不在乎，但還是不想給墨鳳祈抹黑，以後人們品評她的時候少不得帶著他，慕青璃不能那麼自私。
慕青玄猜到慕青璃不喜歡，正想開口拒絕，被慕青璃搶先道：“我們今兒出去就是想散散心，要是四妹想去就一起吧，人多也熱鬧些。”
慕青芙聽她這麼說，滿心歡喜的上了慕青璃的馬車。
馬車咕嚕嚕的向前駛去，慕青玄和慕青璃都沉默下來，只有慕青芙興奮的問道：“二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哼，慕青璃這麼出去，有很大可能是去見墨鳳祈的。
兩人現在正是情濃的時候，那麼久沒見，怎會捨得這麼好的機會。
自己這次出來定是沒錯！
慕青芙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又很快恢復常態。
“……隨便走走吧。”慕青璃本來是想去鋪子上看看的，但如今卻變了主意。
現代人最大的優勢就是有良好的算術基礎，再雜亂的賬本，列個豎式都不是問題，慕青芙只要不傻就能看懂祥雲齋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