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冷笑道:“好啊,原來是有人授意,還不快將實話說出來,不然本官就將你們抓到刑部大牢裡慢慢審問!”
鄧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既然鄧氏自己都已經承認,就是一個供述主謀的過程。
按照鄧氏所說,前不久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找到自己,告訴她那倆侄女已經被慕家的二小姐受到院子裡當丫鬟了。
那人還給了她三十兩銀子,讓她來慕家鬧上一出,順便再去官府告一狀,說他們仗著勢力強搶民女,只要成功,事後就再給她二百兩。
鄧氏一聽那麼多錢早就樂得找不著北,信誓旦旦的答應了下來。
她雖然也有一點點害怕,想著慕家畢竟是公卿世家,會不會用些手段什麼的,那人卻告訴她自己會在暗中盯著,只要慕家出手便多了個罪證。
慕青璃聽完還有些後怕。
真的是險。
一般的世家,遇見這種胡攪蠻纏的刁民,直接打一頓扔出府去,她今天本來也是打算這麼做的,幸好多考慮了一番,不然就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既然結果已經出來,刑部尚書便讓人抓著他們倆回刑部,還跟慕之洵保證一定會找到示意他們陷害的人,給慕家一個交代。
慕之洵嘴上連連道謝,心裡卻曉得不可能被找出來的。
那人正是權利最盛的時候,手下的死士就不知有多少,找了李家夫婦就是想要潑潑髒水,成功擺了慕家一道自然是好,要是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
替死鬼自然是李老實夫婦。
慕之洵送走了刑部尚書,將慕青璃留下來說話。
“父親,這次是我疏忽了。”慕青璃滿臉愧疚,“要是我當時考慮到這一點,也就不會給家裡惹來災禍……”
“罷了,不能全怪你。”慕之洵破天荒的沒有責怪她,“這本身就是衝著我們家來的,有沒有這次的事情都一樣。”
慕青璃抿了抿脣:“多謝父親……不過事已至此,我們不妨利用這機會一下。”
“哦?”
“無論是什麼人想要對付我們,都是想借此機會攪亂慕家的名聲。我們現在可以反利用一下,若是明天起這個事情在京城被廣爲傳頌,坐實我們受害者的名聲,我們自然可以化被動爲主動。”
“你是說……”慕之洵雙眼一亮。
慕青璃小聲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慕之洵聽完甚是滿意,讓慕青璃馬上回去,自己則叫來了最信任的慕管家,吩咐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個流言在京城擴散開。
說的就是太子至今未歸,可朝堂之上不少忠於太子的老臣,卻都接二兩三的出事,最明顯的就是慕府。
就說昨日,竟然有一對惡毒的夫婦跑到慕府去鬧事,還驚動了刑部尚書。
那倆人一口咬定慕家綁走了他們的侄女兒,說慕家強搶民女,可是經刑部尚書的調查,他們是當初將兩個生病的侄女趕出家門,想要霸佔她們父親留下的房子,後來經人授意纔會去鬧事。
茶樓裡。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夫婦就住在我家對面,他們的爲人我再清楚不過了。”這個說話的人一拍桌子道。
旁邊的人紛紛來了興致,催問個沒完。
“平日裡他們那嬸孃就爲人刻薄,只給兩個丫頭吃剩飯,就他們那伙食,比喂畜生的都不如。”那人嘆了一聲
人羣中有人道:“這有什麼,畢竟是叔叔嬸嬸嘛,人家有自己的孩子,平白多了兩張嘴吃飯,自然也要節儉些啊。”
“我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啊。”先前那人繼續道,“再說別人家的事兒,看不慣也說不得,那鄧氏是個嘴皮子惡毒的,要是在什麼事上惹了她半分,非要將你全家都拉出來罵一遍。不過後來她越發的過分,有什麼不順心的就拿兩個孩子出氣,李老實又不敢說,那倆娃娃經常被打的全身是傷,連路都走不了。”
“真可憐,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就是就是。”
那人誇張到:“這算什麼,你們知道不,他們現在住的那個房子就是李老實的哥哥留下來的,自從他哥哥死後他們一家就賣了自己的房子住在了李老實哥哥的家裡,名義上是方便照顧兩個孩子,可實際就是爲了那房子和後面的兩畝地!”
“今年小丫得了病,其實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只要好好喝上一段時間的藥,安心在家修養,要不了多久也就好了。可那鄧氏從早罵到晚,我們村上的人從最東頭到最西頭都能聽見她的罵人聲,罵她們是賠錢貨,還動不動就不給吃飯,就這樣那小丫的病才一天比一天重。”
“前不久我親眼看見她把兩個孩子趕了出去,那天小丫還生著病,兩個娃娃除了身上穿著的一套衣服再什麼都沒有,大丫親自將小丫揹著走了。哎,當時就想著,要不是自己家裡也不寬裕,便將兩個丫頭收留下來了,不過說到底也是那倆丫頭命好遇見了貴人,不然這會兒早不知道在哪個亂葬崗裡呆著了。”
衆人又義憤填膺起來。
“這婆娘憑的惡毒,再說她那男人也太沒用了些!”
“就是,自己兄長的孩子都能這麼虐待,竟還不如一個外人。你看人家慕家的二小姐,非親非故的就將人家帶了回去,要不是她那兩個娃娃真是要死了。”
“沒錯沒錯,能教出這樣的姑娘,說明慕家也是好人家,我每年都能看見他們施粥,當真心善。”
“……”
衆人還在七嘴八舌的說著,拐角處的一個帶著面善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喝了一口茶站了起來。
“杜鵑霜兒,該聽的也聽完了,咱們走吧。”
“是。”身後的兩個丫鬟低聲應道,主僕三人悄悄的離開了。
慕青璃出了茶樓心情頗好。
昨天她給慕之洵出了個主意,讓他散步流言在京城中,就把這件事說出來,再在茶樓這種地方放上一兩個“托兒”引到流言,事情就完美了。
普通的民衆都喜歡跟著大流走,只要他們的人在關鍵時刻推上那麼一把,慕家自然就走到了有力的方向。
至於此事要怎麼善後,那就有別的人操心了。
“小姐,我們聽也聽完了,接下來去買繡線嗎?”霜兒湊到慕青璃耳邊低聲道。
今天剛好慕青璃這天手中的繡線用完了,她便主動向孫氏提出出府一趟,孫氏也答應了。
慕青璃這次光明正大的出來,沒有急著去買東西,顯示來茶樓聽了一番故事,這會兒纔出來。
“嗯,走吧,也不能耽誤的太晚。”慕青璃說道。
這流言一夜之間傳遍京城,底下的民衆也就感嘆一下慕家被人誣陷的不忿,但是聽到上面那些人的耳朵裡可不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今天慕之洵上完朝就被陛下留下說話,到她出府都沒有回來。
慕青璃回到了馬車上,感覺的到馬車往平安坊走去。
她之前去過平安坊一次,還是在那裡的樂器店莫名其妙的拿到了一把至今都沒有演奏過的名琴,不過這次去只是爲了買繡線,沒打算故地重遊。
“到了。”霜兒說罷先跳下車,伸手去扶慕青璃。
這會兒溫度已經有些高了,離開了馬車裡的冰盆,慕青璃頓時就覺得開始流汗,便有些後悔今天出來。
“走,快點去買繡線,買了之後趕緊回去,可熱死我了。”她對兩個丫鬟道。
霜兒笑瞇瞇的說:“小姐不是昨兒才說,要將這平安坊好好轉一圈,看看店鋪的情況,將來我們也好自己開的店,有個營生嘛。”
慕青璃沉默的轉過了頭。
有個時時刻刻就知道拆自己臺的丫鬟可真不是一個好事。
她進到刺繡店裡,那掌櫃的立刻擡起了頭來:“客人這是想看些什麼。”
這掌櫃的是個女子,笑起來頗爲爽利。
“老闆娘,你們這裡有沒有孔雀金絲的繡線,要三線的那種。”杜鵑對她道。
“呦,幾位來的真是時候。”老闆娘笑著從櫃檯下面拿出一樣東西,“你們要是晚來一天說不準就真沒了。這孔雀金絲需要的蠶可和普通的不一樣,只吃特定的桑葉,正好今天那片桑葉林的收成奇差,蠶吐不出來絲,所以這線真不多。不知道您是要用這線做什麼,說出來我也好幫您看看,我店裡剩下的這些夠不夠用的。”
霜兒回答道:“是我們家老夫人過壽,小姐想要獻上一份繡品,其中就用到金絲繡線,已經修完了一大半,你這裡只要有貨就夠用。”
“這金絲繡線顏色好看是不假,可是用來繡字就比較難了,看來小姐的繡工也是極好的。”老闆娘眼睛亮亮的看向慕青璃。
霜兒和杜鵑倒是相視苦笑了下。
小姐的繡工哪裡好啊,到現在那鴛鴦繡的都跟一隻肥水鴨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這繡品幾乎都是她跟杜鵑幫著繡完的。
不過倆人也就是心裡吐槽一下,沒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