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二公主就算是替五公主出氣,也會選擇更加解氣的方式——比如直接上來打她慕青璃兩耳光,或者依仗著身份來羞辱自己,應該不至於綁架霜兒這麼個小丫鬟來作爲威脅的籌碼。
再說那些皇室中養大的女子身上自有驕傲,偷偷將人綁了這種事,還真不像是她們能做的出來的。
那難道是張氏等人?
可是張氏爲什麼要綁了霜兒,她的目的是什麼,逼迫慕青璃就範?
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慕青璃心中也是頗爲著急,後來她讓沈亦帶著銀子出去買情報,去依舊一無所獲。
霜兒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從霜兒失蹤開始,慕青璃就封鎖了她失蹤的消息,不然依照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苛刻,就算是霜兒找回來也不被允許在她身邊伺候了,更何況還有無數小人在旁。
慕青璃就這樣著急的找人,終於在當天下午的時候,有人到她的店鋪裡交給沈亦一封信。
隨著信送來的還有一個女子的耳墜。
沈亦心中萬分警覺,可那人送了信就走,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他連忙讓兩個夥計跟上去,正打算派人去跟慕青璃說,就見其中一個夥計回來,哭喪著臉說道:“掌櫃的,沒跟到人,沒一會兒他就消失了。”
沈亦沒來得及說話,另一個夥計也回來了,同樣表示自己跟丟了。
他便確認了這人與霜兒的失蹤有關,於是趕忙去慕家見慕青璃。
慕家。
慕青璃看著手中的信,沒有皺的死緊,分明是一張單薄的信紙,她卻看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小姐……”過了一會兒,杜鵑試探的問道,“信上都說了什麼,可是和霜兒有關?”
這會子屋裡的人都被請了出去,只有慕青璃、沈亦和杜鵑在,夏綾在門口守著。
慕青璃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將信紙對摺好,原封不動的塞進信奉,這才說道:“這人說自己就是綁了霜兒的人,現在霜兒便在他們手中,若是要她平安無虞的歸來,就讓我今晚獨自一個人去見他。”
“這怎麼行!”杜鵑一聽就立刻反駁道,“小姐千金之軀,怎麼能爲著他們一句話就將自己置於險地。再說這世上仇視小姐的人那麼多,可謂是防不勝防,要是他們藉機做了什麼可要怎麼辦?”
慕青璃知道杜鵑這說的算是委婉了,那些人,一個個的分明是恨不得她死了。
若是沒有她,這會子二皇子指不定將皇位坐穩了;若是沒有她,張氏還是好端端的慕家主母,假裝成慈母的角色沒人能動搖;若是沒有她,宗廟中的人指不定已經陷害成功,重新掀起一陣朝堂上的腥風血雨……
慕青璃壞了那麼多人的事兒,隨便一個發起狠來都是了不得的,這樣子杜鵑等人怎麼能看著她出去?
便是她自己,都不能肯定此行能不能平安歸來。
就算是有冷血和無情跟著她也不放心。
對方是有備而來,這個過程中等於全權被對方掌控,任何突發狀況都有可能發生,兩個暗衛可能被絆住。
再說他倆到底不是她的人,不可能不顧一切的保護她,要是有利益衝突,她肯定會被拋棄。
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她這人最是明白這個道理,又怎麼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可是霜兒那雙笑瞇瞇的眼睛又浮現在慕青璃的腦海中。
她前世今生都陪在自己身邊,即便是在生死麪前都未曾背離,今兒怎麼忍心爲了一己之私就不顧她的生死?
而且霜兒要不是受到她的牽連,未必會被抓走,說白了,還是慕青璃虧欠了她的。
沈亦看著慕青璃臉上的神色,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小姐若是執意要去,也該想想退路如何。”沈亦說道,“就算到時候對方掌控著局面,只要我們想到周到,未必沒有機會全身而退。”
杜鵑瞪大了眼睛看向慕青璃。
慕青璃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要去的,也如你所說,並非完全沒了機會。”
杜鵑有些著急道:“可是小姐——”
“杜鵑,霜兒在他們手裡。”慕青璃打斷她,語氣卻是溫和平靜,“我不能置她於不顧,若今天被抓到的人是你,我一樣會去的。”
她們陪她走過這麼多風風雨雨,在她心裡早就不是一個下人或者奴婢。
她可以爲了她們去冒險,若是這個時候還要爲了自己的生命而茍活,慕青璃定會看不起那樣的自己。
杜鵑怔怔的看著她,忽然眼淚止不住的就往下掉。
這麼多年,慕青璃是第一個這麼與她說話的人,是第一個告訴她“若今天被抓到的人是你,我一樣會去的”。
她終於成爲了一個人。
不是主子的附庸,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而是一個人。
那麼多話卡在喉嚨裡,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眼淚流的更加洶涌。
慕青璃拍了拍杜鵑的肩膀:“我今天入夜了偷偷的走,爲了不要打草驚蛇就不帶你了,到時候記得幫我掩護好,不要亂了陣腳。”
杜鵑萬分想跟慕青璃一起去,可最終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帶著哽咽的聲音說道:“奴婢明白,奴婢定會打理的好好的,等著……等著小姐和霜兒回家。”
慕青璃笑了笑,堅定的說:“是啊,我們一定會回家的,一定會的。”
……
那天下午慕青璃早早換好了裝,她想到對方可能會搜身,就將以前讓人打造好的銀針藏到了袖口,若是真的談不攏了也算是有個依仗。
天色剛剛擦黑,慕青璃就熄了燈,假裝自己有些累便睡下了,只讓杜鵑守夜。
等著外面沒聲音了,她便輕手輕腳的開門離開,對身後還在黑暗中的杜鵑揮了揮手:“莫要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杜鵑點了點頭,藏起了眼中的憂慮。
……
慕青璃早就安排好了人,無聲無息的離開慕家,並沒有被發現。
她按照約定的地點來到了一家頗爲偏僻的酒樓,顧忌著對方有人跟蹤,她沒讓下人陪同,只是帶上了兩個暗衛。
若是對方連那人送的暗衛都能發現,她這次必是十死無生,也不用再謀劃其他了。
“您是吃飯吶?”慕青璃一進店,就有個小二模樣的人迎了上來。
這個地方地處偏僻,這會兒子並沒有什麼人,樓中的裝點也是簡陋,連著小二都是一臉菜色。
慕青璃冷著臉沒有多說,只是那著信封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家主子讓我來的,這些廢話就免了吧。”
那小二看見這封信之後目光閃動一番,再擡頭時已經沒有了剛纔的討好之色,而是換上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貴人請隨小的來。”說著便轉身在前帶路
慕青璃自然是跟在他後面走去,只是心裡充滿了戒備。
那個“小二”帶著慕青璃往樓上走去,這樓梯年久失修,漆已經剝落的差不多了,踩上去都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慕青璃跟著他的腳步往上走,能感覺到兩個人同時踩在樓梯上,使得樓梯發出不堪負重的聲音。
就在剛上了一段樓梯,拐過彎準備上另外一段時,那人眼疾手快的扭動了旁邊一個花瓶。
瞬間本來安穩的牆壁發出響聲,竟是開始向外轉動。
慕青璃本就滿是戒備,見狀自然準備離開,卻沒想到那個“小二”快她一步的拉著她往牆上一靠,只見兩人便隨著旋轉的牆消失在了原地。
那牆面整整轉了一週,可是再次歸位的時候,其上已然沒有了人。
殘破的客棧中一片寂靜。
……
“鬆開!”慕青璃下意識的想擺脫這人,卻不妨下一秒他將她往前猛地一推,慕青璃便感覺自己一腳踩空掉了下去。
失重的感覺讓她心臟緊縮,好在這高度並不高,似乎也就是一層的樓的距離,下面還有厚厚的墊子墊著,慕青璃沒有受傷。
她從墊子上坐起來,揉了揉扭到的手腕,仔細打量四周。
這地方就是個幾平米大的小房間,地上是墊子,整個房子一片漆黑,只有五步之遠的門縫裡透出光亮來。
慕青璃是絕對不可能憑藉一己之力爬上去,事發突然,她也不知道冷血和無情能不能找到她,總不能在此處坐以待斃了。
她從墊子上跳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將那扇門推開。
一時間光亮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同時空氣中瀰漫著醉人的酒香,還有女子的嬉笑聲,彷彿一下子置身另一個世界。
過了一會兒,慕青璃的眼睛適應了光線,才慢慢放下擋著眼睛的手。
之間面前所處的是一個大殿。
此處極爲奢華,與外面的寒酸形成鮮明的對比,而她面前又有數名美人翩翩起舞。
再遠一點的地方,幾個衣衫半退的美豔女子依偎在一個華服男子身上,爭著獻媚。
那男子在衆多美人中擡起頭來,衝著慕青璃挑了挑眉:“寧嫣郡君來此,當真是……不勝榮幸。”最後四個字說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