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把所有的話都給我說清楚。”杜鵑臉色幽暗，“若是你的回答讓我滿意，今天的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有機會我未必不能在二小姐面前替你美言幾句。要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不管夫人那裡怎麼樣，你是肯定要把抓起來發賣的！”
她這句話說的極爲狠厲，一定都沒留情面。
這也是她跟慕青璃學到的，不聽求情，不理藉口。
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你就去死。
月季被抓住了把柄，猶豫了半天也只能實話實說，“還有就是夫人讓我在小姐院子裡放了些東西……”說到這裡死活不肯繼續說下去。
“都到這個份上你還有什麼可隱瞞的。”杜鵑心裡咯噔一聲，表面上裝作很鎮定的冷聲道，“讓夫人知道你偷了她的簪子還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現在把事情告訴我，大家裝作神不知鬼不覺的不就過去了，我保準不會再拿這件事找你麻煩。”
月季咬了咬脣，還是趴在杜鵑耳邊小聲的說了出來……
————————
第二天一早。
慕青璃剛起牀，剛剛穿戴整齊就看見杜鵑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雖說表面上看起來頗爲鎮定，眼底的驚慌之色卻是掩蓋不住的。
“小姐……”杜鵑開口有些哆嗦。
慕青璃瞧見她眼底的青影，有些奇怪道：“出了什麼事，怎麼這般神情。”
杜鵑嘴脣哆嗦著不知道怎麼說，乾脆將藏在懷裡的東西拿出來給慕青璃看，慕青璃本來就是隨手一拿，仔細看了之後眼睛猛地睜大。
霜兒一開始還沒看懂是什麼，等反應過來之後捂住嘴。
“小姐，這，這是……”
“這東西從哪兒來的？”慕青璃神色嚴肅的問道。
杜鵑這纔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時已經很晚了，奴婢就沒有敢打擾小姐，又不知道月季說的是真是假，便偷偷按照她說的地方去挖，就挖出了這個東西來。”
慕青璃看了眼杜鵑被露水打溼的衣衫：“挖出來之後你不敢打擾我，便一夜沒睡的就站在我門外，一直等到我起來纔敢進來？”
“是……”杜鵑抿了抿有些發白的脣。
“杜鵑，事有輕重緩急，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她們就定在今天早晨發難，我們要怎麼辦？睡覺什麼時候不能睡，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你就是過來將我吵醒了，我還能罵你不成？”慕青璃說道，“不過你昨天晚上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沉著應對，也不可能發現這些東西。”
杜鵑也是被這東西弄的矇住了，腦子亂亂的連想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站在門外等著她醒來。
慕青璃嘆了口氣，讓霜兒先將小廚房裡溫著的粥端來，給杜鵑倒了一碗。
杜鵑受寵若驚，沒想到慕青璃會替她考慮到這一點，正要推辭卻見霜兒將粥塞到她手裡：“杜鵑姐姐，這粥你就喝了吧，這事兒多虧了你才能發現呢。”其實她對杜鵑一直有些敵意，倒不是因爲同爲一等丫鬟爭寵，而是總覺得她是夫人的人，又高密過，一定對小姐不安好心，沒想到今次偏偏是她幫小姐避開一大劫難。
“我也沒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也許是慕青璃鎮定的態度感染了她，杜鵑已經不想來的時候那麼慌張，謝過慕青璃之後端著粥喝了起來。
慕青璃這才低下頭看向手中的東西。
那玩意乍看之下很不起眼，就是一塊破石頭，中間一塊卻有些血紅色。
這其實也是石頭的一種，不過在這個時代就被人們當做大大的不祥，可想而知過段時間真有江湖術士上門，從她的院子裡找出這種東西的場景該是多麼有“喜感”。
慕青璃把玩著手中的石頭，沉默不語。
倒是霜兒忍不住道：“小姐，咱們快把這東西毀了吧，讓他們再也找不到。”那些人太可恨了，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方法對付小姐，一旦這件事確定了，小姐必然會擔個煞星的名聲，一輩子也就毀了。
“嗯，是要毀掉了，這東西的確沒什麼用。”慕青璃喃喃道，“這個石頭的分量還不夠啊，就算定罪了也只能落一個不祥之人的名聲而已，還有再翻盤的機會。”
杜鵑瞬間就聽懂了她的意思：“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反栽贓他們一把？”
慕青璃笑而不語。
她當然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在想怎麼樣的手段效果更好。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肯定的，但是埋到誰的院子還一點，又埋什麼呢？
若是說對付張氏，依照那女人頑強的性格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效果，但打蛇就打七寸，對於一個母親來說，自己的兒女有了問題纔是對她們最大的懲罰。
慕青璃這麼想著已經漸漸有了決定。
“對了，之前讓你查的那個藥汁，可有眉目了？”
杜鵑沒想到她忽然問這個，愣了下才道：“小姐放心吧，我找了一個醫術很好的郎中，一點都沒露出和慕府有關，只是讓他看一下那藥汁是做什麼的，連沾了藥汁的帕子都是將那一小塊裁下來送去，定不會讓人看出痕跡。”她做事謹慎，倒是讓人放心。
慕青璃點了點頭：“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給回覆？”
“說的便是今天。”杜鵑道，“那我下午出去一趟，順帶問一下？”
“不必了，我親自去。”慕青璃開口道。
她必須要親自聽聽郎中怎麼說，也好進行下一步的對策。
霜兒有些猶豫：“可是小姐要以什麼理由出去呢，老夫人應該不會允的。”
慕青璃淡淡一笑：“我沒打算讓她同意。”
霜兒驚的睜大眼：“小姐你不會是想……”
“嗯，等下找一套男裝，若是有人來就說我在小憩，然後偷著溜出去。”
兩個丫鬟被這個想法驚的半天沒回過神。
“可是夫人那邊突然來了怎麼辦？”杜鵑憂慮道。
“她不會這麼快動手的。”慕青璃解釋道，“她既然要弄個假象出來，做戲就要做全了，這石頭剛埋進去沒幾天，一眼就能看出來有問題。她真的想用這東西陷害我，少不得埋上十天半個月，所以不會忽然出現的。”
張氏那人求穩，只想著抓住機會將慕青璃一舉擊敗，怎麼會在事情沒成熟的時候貿然出手。
“那奴婢陪您去吧。”霜兒還是不放心，“您一個人出去可怎生了得。”
杜鵑在一旁不停的點頭。
“不。”慕青璃否定道，“人越多越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你們倆在這裡我才更不容易被發現，不過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處理……”她說著，就讓霜兒出去將月季帶了進來。
月季在被慕青璃傳喚之前還有三分僥倖，現在看見杜鵑在側卻心頭一慌，知道這二小姐怕是什麼都曉得了。
“奴婢拜見二小姐。”月季上前行了個禮。
慕青璃就那樣端端的坐著沒有說話，也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月季在地上跪了很久，久到她的膝蓋都麻了也沒聽見慕青璃的聲音，不由擡頭小聲提醒道：“小姐？”你倒是開口讓人起來啊。
哪知道一擡頭卻看見慕青璃手中把玩著一根簪子，臉上掛著奇異的笑容。
“月季，聽說你喜歡夫人的這根簪子？”慕青璃挑了挑眉。
“奴婢沒有，奴婢不明白二小姐在說什麼。”月季卻改了口，一改昨天晚上的態度，表明了要死不認賬。
慕青璃的笑意卻更濃。
她就猜到會是這樣。
杜鵑抓她是人贓並獲，加上那會兒畢竟心虛，就承認了，但是一旦讓她脫身必然打死不認賬。
加上這一批丫頭中，除了杜鵑很聰明的審時度勢，看清了慕青璃的爲人並及時歸順，其餘的丫鬟對她多少有些輕視，覺得這二小姐還是那副無能的樣子。
畢竟有的印象實在是根深蒂固，而且慕青璃雖然在外面立了幾次威，自己院子裡的事卻從來沒有出過頭，任由她們胡來，就算有什麼不得不解決的問題也是鄭嬤嬤出面何止的，所以月季有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奇怪。
慕青璃這纔不緊不慢的拿出了月季的賣身契：“是啊，你沒有偷夫人的東西，可是本小姐現在就是看你不順眼，打算找個牙婆將你賣了，你覺得怎麼樣？”府裡的規矩就是主子們丫鬟的賣身契都由主子們親自保管，當時張氏送來人的時候害怕落人口實，自然不可能扣著賣身契不放。不過原來的慕青璃傻傻的很聽話，幾乎是張氏說什麼她就答應什麼，所以院子裡的丫鬟都明白二小姐就是個擺設，雖然賣身契在她那裡，可是掌握自己命運的依然是夫人。
於是乎一個個的都爭先恐後的附著張氏，把慕青璃往死了坑。
但是今生不一樣了，她剛回來的時候鄭嬤嬤口中將所有丫鬟的底細理了個遍。
誰是家生子，誰是買來的，誰的家裡都有什麼親戚，在府裡的什麼地方做活……慕青璃說起來都是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