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霄雲的師父!?!焙蜕幸徽Z畢便看向張小魚。“霄雲…。?!師父…?!睆埿◆~呆傻地與那和尚四目相對。自她回來以後,從來沒人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名字,好像大家都看出什麼,又達成某種默契,就連青青都未提起過。而她也從來不對別人提起霄雲,即便是百草道人和爺爺,就是晚上一人與龍珠說話,也像是和家人一樣只稱“你”,霄雲這個名字已在她生活中消散了。如今又有人突然又提起“霄雲”二字,張小魚竟好似一時想不起霄雲是誰?而當她忽然想到時,淚水卻已溼了眼眶,那些壓抑在心中的情愫再也無法控制,一股腦地隨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張小魚心中叢有千言萬語的委屈彙集到此刻,竟是靜默無聲的淚水。於是張小魚哽咽著佇立在門前,對著師父默默地流淚。若不是屋內爺爺喊她,也不知還會站多久。她趕緊抹去淚水,對著看傻了的保安經理說道:“麻煩您了,我認識他,您回去吧。謝謝!”
張爺爺看到有人進來,忙起身問張小魚:“小魚,這位是?”還沒張小魚開口,和尚就說道:“在下法號悟空?!薄芭?!悟空禪師。”張爺爺喊道?!袄先思遥姨貋戆輹埞媚铮矣袔拙湓捯獑为毰c姑娘談,還勞煩您老人家迴避?!焙蜕幸荒槆烂C地說道?!斑@!”張爺爺沒想到這和尚好霸道,如此直白地轟自己走,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放心。和尚看出張爺爺的心意,又說道:“您屋中不是又一株仙草嗎?如若不放心,可以把它請出來便是?!睆垹敔斠姾蜕兄老刹莞求@訝,他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看和尚,有些不甘地回屋去了。張爺爺前腳進了屋,百草道人就出現在張小魚的面前。百草道人皺著眉看著和尚,牙縫中擠出一句:“聖佛。”和尚只是回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就轉頭對張小魚動:“張姑娘,我此來兩件事情,一則是還一物。”和尚指著木匣說道,“佛匣中放著情劍,此非善物,恕我不能替姑娘保管。我請了佛旨,此物歸還姑娘,請姑娘妥善處置。它日遇到有緣之人,方可化解劍中情孽。還有就是此物雖不必隨身帶著,但姑娘若要遠遊務必帶在身邊,不然出了差錯,姑娘鞭長莫及,便是禍害。姑娘切記切記!”張小魚默默地點點頭。和尚又說道:“二則我是來找姑娘要龍珠的。”這就話好像一道擊雷劈中張小魚,張小魚瞪大了眼睛看著和尚,語氣中滿是怒意地問:“憑什麼?”和尚看到張小魚的樣子倒是十分平靜,他只是反問道:“怎麼?姑娘捨不得?”一抹哀傷略過張小魚的眼中,她口中道:“當然是捨不得,怎麼能捨得?”和尚聽了此言臉色緩和些,他緩緩說道:“阿彌陀佛!看到姑娘如此反應,心中更是寬慰了,也不枉他對你一片深情。可是姑娘,你想沒想過霄雲可不只有你呀!他還有他的母親、父親!”和尚看了看低頭不語的百草,又對張小魚說道:“古語云:天有四德‘元亨利貞’,人有五?!柿x禮智信’。請姑娘以仁義之心想之念之。如今霄雲只剩下這一魂之珠,若此珠放在姑娘這裡,便是讓母見不得兒,父見不得子,爺見不得孫。希望姑娘慈悲爲懷,將龍珠還與西海吧!”悟空和尚一席話,說的張小魚啞口無言。她呆呆地坐在那裡出神半晌,“是呀!百善孝爲先,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是不孝了,怎麼還能不仁不義嗎?”張小魚想霄雲的父親、母親,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捨,也只能無奈地道說:“師父!龍珠該如何還?”悟空身形矯健,閃上前來說道:“阿彌陀佛!我陪姑娘去,咱們現在動身,明日寅時我就把姑娘送回來。姑娘以爲如何?”“師父,我倒是沒什麼,可是我剛剛回來,這一走爺爺和媽媽他們又該擔心了。”張小魚有些不放心地說道。悟空和尚解釋道:“姑娘放心,一則時間不長,明天天亮前我保證把姑娘送回來,二則你家中我自會安排,又有百草道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悟空和尚看向百草道人。百草道人硬著頭皮說道:“是?。⌒◆~兒,這還有我呢,你去吧!你也該見見霄雲的家人了?!睆埿◆~見百草道人答應了,也就放心了。於是張小魚上樓準備,她披上碧海雲天的斗篷,手上捧著龍珠,紅珊瑚戒穿繩掛在胸前,準備妥當後走下樓來。悟空和尚第一次見到銀龍珠,眼中卻有些閃爍,他輕撫龍珠唸叨:“霄雲啊!咱們回家去吧!”
悟空和尚將一顆避水珠給了張小魚,讓她帶在身上。然後,悟空和尚使出法術,一陣風過兩人便來到了西海之中。有了避水珠的庇護,張小魚在海水中行動自如,也可如在岸上說話。她問道:“師父,這裡是西海嗎?”“是。”悟空和尚回答。兩人在水中又行了一段路,悟空和尚指著眼前的宮殿對張小魚說:“我們到了,你看那就是西海的水晶宮,霄雲的家?!睆埿◆~眼前出現了一座晶瑩剔透宮殿,宮殿通體都地五顏六色的水晶構築,由於水光的晃動閃出五彩的斑斕。又遠遠看到宮殿門口站著許多青甲披肩的武士,他們站列有序,腰中都繫著白色腰帶,顯然宮殿正在舉喪。
遠遠地一個身穿白衣的和尚從宮門出來,迎著張小魚和悟空和尚而來。那人走進張小魚才認出,來人是廣力菩薩。廣力上前行禮道:“大師兄!張姑娘。”他看到張小魚手中的銀色龍珠又問道:“這是霄雲嗎?”悟空和尚點點頭道:“正是。”廣力眼圈一紅:“兒呀!你怎麼…?這可讓我如何對哥嫂,對父親交代呀?”悟空和尚倒是冷靜,他安撫道:“四弟,此時不是悲傷的時刻,趕快入宮去見老龍王吧!”廣力聽悟空和尚說的有道理,才忍住悲傷,領著悟空和尚與張小魚入了西海龍宮。
三人入了龍宮並沒有去正殿而是轉入廊下往後殿去了。悟空和尚問道:“怎麼?不去正殿麼?”廣力答道:“哦!師兄,家父在後宮中的思恩殿前等著二位。正殿都是弔唁賓客與四海的親朋,怕嚇到張姑娘。所以特令我在門外等候師兄,兩位來了就直接引入後宮思恩殿中,家父與兄弟姐妹都在那裡等著兩位?!薄岸鳎@樣倒是周到?!蔽蚩蘸蜕姓f道。兩人說著早已來到思恩殿前,門前有兩個僕人模樣的人垂首站立,廣力也不理他們,領著霄雲的師父和張小魚徑直往裡走。張小魚入得殿中看到一羣人,一個也不認得,而他們卻是霄雲的至親,有霄雲的二叔、二嬸;又霄雲的姑父、姑母;還有霄雲的父親。張小魚只見一位年紀稍長的中年人,他的身體看上去十分的結實,可不知爲顯得有氣無力。他走到她和悟空面前說道:“聖佛,有勞了。霄雲可回來了?”悟空和尚指著張小魚道:“阿彌陀佛!太子,這位就是張姑娘,她手中的就是霄雲的龍魂珠。”那中年人聽了此話早已老淚縱橫,口中哽咽說不出話,手卻伸向龍珠。張小魚一時不知所措,她看向師父。悟空和尚說道:“這是霄雲的父親。”此話一出,張小魚心中一緊,淚水也跟著流下來。她喊道:“伯父?!蔽骱L邮钟|龍珠,渾身顫抖,霄雲的二叔上前兩步扶住了太子說道:“大哥,你要保重??!”那太子以手掩面,轉過頭去,低聲說道:“快…快領張姑娘去見父王。”廣力趕緊問道:“父王在哪?”邊上一位正在抹淚的女子正是霄雲的姑母,說道:“在側殿休息,等你們呢!”廣力又領著悟空和尚與張小魚入了側殿。張小魚剛剛進了屋,便見一位老者。他身穿龍袍,拄著龍頭柺杖,一臉的耄耋之像,盡顯衰老。他顫巍巍從一個椅子上站起,兩三步蹭到張小魚的面前,看著她手中的龍珠哭道:“傑兒,我的傑兒。你怎麼這一去就真的回不來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缰袢沼趾伪禺敵酰∈颤N功名什麼利祿,如今看都不如一家人團聚的好!嗚…!”“爹!”廣力上前扶起老龍王說道:“您節哀,千萬注意身子,還有外人在?!蔽蚩蘸蜕幸采先ミ叿銎鹄淆埻踹呎f:“老龍王節哀,如今張姑娘也來了,霄雲如何安放你拿個主意吧!”老龍王起身後對著悟空和尚說道:“有勞聖佛,替我們跑這一趟了。”他說完又轉頭看向張小魚,他上上下下看看張小魚問道:“你就是張姑娘?”張小魚知道霄雲與他的爺爺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而且還是多半還是因爲自己,所以此時的張小魚顯得有些冷靜,她看著老龍王哭,自己反而停住了眼淚。老龍王問她,她也是如實的回答:“是,我是張小魚?!薄芭丁# 崩淆埻蹰L出一口氣又問道:“你就是他放不下的那個人?”“是,就是我!”張小魚答。“唉!冤家?!崩淆埻跽f完,坐回了椅子上,說道:“有勞姑娘來這一趟,還請姑娘去帶著傑兒去見見她的母親。”“紅瑚夫人麼?”張小魚問道。老龍王點頭道:“是?!睆埿◆~點頭道:“好!”老龍王對著悟空和尚說道:“聖佛,您在此稍等,我命人帶張姑娘去見傑兒的母親。”悟空點頭道:“阿彌陀佛!好,我在此等候?!崩淆埻跤纸衼韮蓚€人進來,正是思恩殿門前站立的兩個人,張小魚此刻才發現這兩個人有些面熟。原來這兩個人就是當初去找霄雲的“說不清”和“道不楚”。兩人領了旨意帶著張小魚來到太子府中紅瑚夫人的寢室。張小魚進屋就見到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寶,尤已紅珊瑚最美。屏風般碩大的紅珊瑚,顏色鮮豔而莊重。珊瑚的盡頭是一張珊瑚牀,牀上坐著一位溫文而雅的貴婦人,在那裡悲悲切切。她見到張小魚來了,急起身,兩旁的宮女忙去攙扶,可她依舊踉踉蹌蹌地走到張小魚的跟前,撲到龍珠之上一聲哀嚎真是撕碎了張小魚的心,扯斷了張小魚的腸。“兒…呀!我的兒,我的傑兒,你這是怎麼了,你到時看看我呀!我是你娘…。!想我養你、育你,疼你、愛你,每日惦念、擔心,牽腸掛肚就是爲了你平平安安的回來,一家人團圓圓圓??赡恪D阍觞N就能拋下我就走了?你可知會疼死你的母親呀!……”這哭訴字字句句又如一股哀咒縈繞心頭揮之不去,引得在場之人都留下淚來。
張小魚見紅瑚夫人哭的如此傷心,便輕輕地將龍珠交給夫人手裡,夫人則抱住龍珠癱軟道地上。張小魚將系在脖子上的紅瑚戒指也摘下來,把它託在手中,跪倒夫人面前哭道:“夫人,這是霄雲給我的戒指,我如今都一併還給你吧!”紅瑚夫人正哭的傷心,忽然看到紅瑚戒指心中又是一陣悲涼,她問道:“你是張姑娘吧!我傑兒送你的,你怎麼要還給我?”張小魚哭著道:“這也是霄雲的遺物,留給夫人,讓夫人想念時可以拿出來看看。”“孩子,你把她留給我,那你呢?”紅瑚夫人問。“我…。?”張小魚想了想說道:“我只得把他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