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龍王長孫敖傑,別號霄雲。他爲救自己的情人張小魚,來到殤離別境。經過十陣,取出“秋葉傷情劍”,借用花妖附體的滿月兒救出張小魚。但自己卻被花妖一情劍刺破胸前而魂飛魄散?;ㄑ凉M月兒也被霄雲龍尾斬了花根,墜落情火之中,幸得癡情的蜈蚣精吳鐵硯捨身相救,才把滿月兒救出了火海。只可惜爲時已晚,滿月兒此時已經沒有氣息。衆人正在商量何去何從時候,吳鐵硯又語出驚人,申道長和金身羅漢正要呵斥,此時又來一人,罵道:“畜生,還不住口?!眮淼牟皇莿e人正是吳家的大哥吳金元。吳金元上前一把抓起吳鐵硯,罵道:“你個畜生,你在此胡言亂語什麼。你三番兩次偷溜出來,給我闖禍,我看就是你二哥、三哥給你慣壞了,跟我回家?!眳墙鹪騺韲绤枺纤囊姶蟾缂绷烁桓叶嗾f話了,低著頭看著滿月兒,眼中含著淚,心中滿是委屈與不捨。吳金元回頭又對申道長行禮道:“申道長,諸位,多有叨擾,我這就帶他回去,好好管教。”百草道人向來看不慣吳金元的作爲,心中暗自喜歡吳鐵硯的真性情,還沒等衆人開口,百草道人在一旁卻冷“哼”了一聲。申道長沒有理會百草,他知道此刻混亂,百草還是個識大體的人,便只對吳金元說道:“金元,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去吧!等我們安頓好了,你四弟想來,也可以來!”吳金元道:“多謝,道長,我來時看到四五小隻猴子,想必是來找諸位的。”胖尊者、金身羅漢和廣力菩薩聽到猴子,眼前一亮。胖尊者問道:“猴子在哪?”吳金元用手一指,說道:“你看那裡不是?”衆人往遠處看去,果然來了一小四大的猴子,他們避開情火,三繞兩繞十分費力地纔來到衆人面前。胖尊者急忙上前問道:“來者何人?”那小猴子上前答話:“二師祖,我們是勝佛派來的,鬥戰勝佛有法旨,一則讓我們來此取棒,送往萬妖山,二則勝佛說…?!毙『镞t疑了一下。廣力急道:“讓你們來幹什麼?還不快說!”小猴子馬上回道:“是,勝佛說:讓我來請二師叔霄雲的屍身回山,那裡已經擺下靈堂了?!迸肿鹫呷值苈犃耍闹械谋瘋y耐,紛紛落下淚來。胖尊者對天言道:“師兄??!你還是我那個重情重義的大師兄?!迸肿鹫咧钢鴱埿◆~懷中的霄雲對天言道:“你看看你這苦命的徒兒吧!他空耗一生的性情,散魂於這無情之地,真是世事無常?。∠氘敵?,他因情所困盤旋於北海之眼,哀鳴泣血震動天地,是你親自將他領入西天大雷音,其後依佛旨細心教導,自此你們師徒便情投意合,情深義重??扇缃袼汶S風而逝,只可惜你這一片愛徒之心,只可惜他這一身的本領,一個大好的才俊,只可惜他這一心的真愛戀,只可惜他這一人的真性情。”衆人聽了胖尊者的話,又是一陣沉默,而張小魚此時依舊以淚洗面。胖尊者沉吟了,對著龍的頭說道:“傑兒,你師父來了,你師父來接你了,咱們走吧!”胖尊者此言未落,白龍身上發出萬道白光,白龍在白光中散盡身形,只留下一顆手掌大小的盤龍銀珠託在張小魚的手心。張小魚嚇的一時止住了哭聲,看向百草道人。百草道人向前安撫道:“別怕,龍死無身?!甭牭酱颂帲瑥埿◆~又落淚。
吳金元帶著吳鐵硯早早拜別了申道長走了,四隻力大的猴子扛著鐵棒往也離去了。胖尊者想去拿情劍,可剛碰便一股灼熱燒心。衆人皆試著去拿,可都拿不起來。唯有張小魚單手輕輕一提,便把情劍提在手中。於是百草抱起滿月兒,張小魚提著情劍、將龍珠捧在懷裡,由申道長帶著,跟衆人飛離開了殤離別境。張小魚稀裡糊塗地也不知道飛了多久,衆人才來到一座仙山。此山應本是一座極美的山,紅花豔果、靈禽玄獸、青山翠柏無一不有。可當下山中,紅花以白布遮霞,豔果以素衣掩色;靈禽玄鶴藏入山谷之中,寂靜無聲;青山翠柏猶如披上一件孝服。其景悲悲,其境哀哀。花果山中原有四健將,馬、流二元帥與崩、芭二將軍等猴兵猴將數萬。如今萬妖山亂戰,大聖早把馬、流二元帥、崩、芭二將軍等一衆猴兵猴將帶走,只剩下四健將等百餘猴子盡都在道旁等候胖尊者衆人。四位健將原是這山中的四個老猴,因爲見多識廣被大聖封爲四健將。衆猴子一個個腰繫白帶,看這架勢早已準備好靈堂等一應事宜。四位老猴見胖尊者等人到了緊忙前行禮,對胖尊者道:“二師祖,我們恭候多時?!崩虾飩儧]有見到霄雲的遺體,心中本是疑慮,可此刻情形卻不好多問。他們只是引著衆人往水簾洞去,不過衆猴子們卻發現了人羣中有幾位陌生人,其中一個女子滿臉的淚痕,她手中提著一口寶劍,手上還有一顆盤龍的銀珠。一旁老道似乎受了傷,有些虛弱。還有一個小道士,像是個長鬍子的小孩模樣,懷中抱著一個年輕女子。
猴子們把胖尊者一行人請進了水簾洞。雖然洞內站著十餘隻猴子,但卻十分安靜。洞內的靈堂早已佈置妥當,四壁上掛滿白布,原有的酒水杯盞、佳餚果鮮均被撤下,空蕩蕩的洞內深處,只留下一個石臺,臺上放著一座靈位,上寫“西海龍子—西天鬥戰神佛之徒—敖傑”,靈位兩旁點著一對白蠟燭,靈位前放著香爐。靈臺上方懸著用白布揪出一朵白花,白花兩側展出有數尺長,順著兩側輓聯而下,輓聯上寫道:悲聲難挽流雲住,風霄散盡鳥紛飛??吹酱司?,衆人心中又是一陣的辛酸。
四健將中一位老猴上前問道:“二師祖,您看這靈位?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胖尊者看看兩位師弟,廣力道:“師兄,事已如此,還有什麼講究的!”胖尊者回頭先與老猴說道:“如此就好,你們多多辛苦!”“不敢!有事您吩咐!”老猴說完退到一旁。百草道人找人搬來一座石牀,他將懷中的滿月兒放到石牀上,又扶著張小魚做到石牀邊上。張小魚看著滿月兒又看看懷中的銀珠,又是以淚洗面。
申道長嘆道:“哎!你們大師兄真是所託非人?。≡觞N弄成如此?”金身羅漢勸道:“前輩,莫要焦急,我們還有餘地!”胖尊者也說道:“不錯,不錯!你們在此地調養,我往地府走一趟。四弟,你看這裡要是安排好了,你也回西海一趟吧!”廣力點頭道:“這裡有三師兄還有衆猴子,我放心,我該也回西海去報個信。”胖尊者和廣力商量著要走,突然四健將又上來稟報:“二師祖,外面來個‘戴孝的’,說是要弔喪!”胖尊者驚疑地看著四位老猴問道:“我們剛剛來到此地,西海還未必知道,哪裡來的弔喪的?可是你們對外人說了?”老猴忙解釋道:“二師祖,我們也是剛剛知道消息,緊著時間佈置靈堂,再者如今山中多數的猴子與聖佛往萬妖山去了,本就百十猴子,眼下已是不夠人手,哪裡還有時間去放消息?”胖尊者想了想又問衆人,申道長搖頭,百草不知,金身羅漢說:“師兄不如請他進來便知道。”“好!如今我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讓他進來!”胖尊者說道。
不多時,只見一個披麻戴孝的人身後揹著一口大鐵劍,進了山洞便開始哭,哭的是悲慟不已。他不管靈堂卻直奔著滿月兒的石牀而來,他爬到石牀便是埋頭而泣。本來安靜的洞中驟然哀聲迴響。衆人看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吳家的老四—吳鐵硯。胖尊者罵道:“誒?你是人家的兒子不成?給一個小姑娘穿孝?再者說這是誰的靈堂?你給那個哭喪呢?”申道長也問道:“你不是和你大哥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你大哥呢?”唯有百草上前扶著老四道:“知己??!莫哭,還不是哭的時候,這不還商量著救人嗎?”老四擡頭,也不理胖尊者也不理申道長,只對百草道人說道:“真能有救?”百草道人點頭道:“應該有救!找到魂魄就可還魂?!崩纤暮鴾I說道:“若是真能有救,便是讓我拜盡諸天神佛!入刀山火海,我也要救她!知己你說如何救她,我這就去!”百草搖頭剛要說些什麼,胖尊者卻沒好氣地走過來,單手把趴在石牀便的吳鐵硯拎到衆人面前,問道:“人還不定如何呢?你給誰當孝子呢?又是給誰哭喪呢?”吳鐵硯站起身,抖擻身子說道:“仙子,是我夢中人。她不在了,我便沒了魂了,我爲他披麻戴孝我願意。不用你管!”“你…。!”胖尊者被噎一句,還好一旁有申道長上來卻解:“尊者別急,我來問他!”申道長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大哥放了你不成?”申道長對吳家也算半個恩人,大哥和二哥對申道長十分的敬重,所以吳家老四也不敢在申道長面前放肆,他只好如實回答:“恩…!道長,不是大哥放我的,是我不放心仙子,趁他不備又偷偷跑了,一路跟你們到這的。”“你能從金元手中逃脫?”申道長不太相信吳鐵硯的話。吳鐵硯解釋道:“若說是大道,我的悟行不及大哥。但是小道三千,我卻比哥哥們和五弟多知道些,所以我想跑大哥卻是看不住的?;厝ゲ幻庖活D訓斥罷了!”“哦!”申公豹點點頭,又對吳鐵硯說道:“鐵硯??!你還是先回去吧!一則你大哥擔心,二則現在外面仙神與天下羣妖大戰,那鬥戰勝佛又是首領羣仙,而你一個未入冊妖仙卻在勝佛的道場,傳了出去對勝佛不利?!眳氰F硯癡直道:“我也不給天下羣妖當奸細,我也不給妖祖當內應。我只是陪伴我的仙子,怎麼會對勝佛不利?我要陪著我的仙子!我不走,我不走!”申道長還要勸吳鐵硯,可金身羅漢和胖尊者便急了,他們一口同聲喊道:“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於是上來了幾個猴子,便要把吳鐵硯往外推??墒菂氰F硯使了一個千斤之法,猴子們怎麼使力也弄不動半分。一個猴子後頭對著胖尊者說道:“二師祖,這個書生看著瘦弱,卻推不動啊!”胖尊者說道:“你們讓開我來?!迸肿鹫叱槌鲠敯?,上來用釘耙抵住吳鐵硯的身子,有力一推便將吳鐵硯推了一尺遠。吳鐵硯掙扎著喊道:“我不走,我…。”哪裡由他分說,胖尊者推著他往外走,直到將吳鐵硯推出山門數裡外,等回來時對小猴子們說道:“再看到他便打,不許他進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