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癡和百草去張家回來,帶來了不少的東西。有吃的,有給張小魚的衣服,當然還有那條項鍊。張小魚回屋換了裡面的破舊衣服,夫人收拾吃的,唯有申道長接過了悟癡手中的項鍊,看著項鍊上的玉石,擰著眉毛癡癡地看著一言不發。直到張小魚換好衣服出來,申道長才擡頭看著她問:“這…。這真是你在魚腹中得到的?”張小魚看著道長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依然肯定地回答:“是呀!道長您認識這玉翠?”道長沒有說話,只是反覆看著手中的玉石。良久之後,將玉石放進懷裡。對著張小魚和衆人說:“明日我再來,這玉我帶回去看看。”說罷起身和衆人告辭。悟癡想陪著申道長回去。申道長說:“你留下吧!我一個人回去。”得道師父的開恩,悟癡自然心裡高興。送走了申道長,悟癡和百草胖子堆了竈臺,張小魚和霄雲幫著夫人拿出張家捎來的炊具,幾人一起起火做飯。不多時就是一桌豐盛的晚宴,百草一手拎著雞腿,一手拿著一個瓶酒說道:“無量那個天尊!酒乃僧家第一誡,悟癡啊!我帶的酒你還是不要喝了。”那悟癡和尚看著酒,眼冒著光。上前似奪似接把酒揣到了懷裡說:“阿彌陀佛!師叔眼花了!這那裡是酒?這是瑤池裡的瓊漿哩!喝一口渾身暢爽,喝兩口忘去憂愁,三口便魂飛天外,好像神仙一般了。”這話說得衆人一片笑聲,說笑間衆人都入席,悟癡給大家都倒上酒,邀請大家同飲一杯。唯有百草胖說:“無量那個天尊!我不做神仙,不喝這馬尿味的東西。你們喝吧!”悟癡可惜地說:“唉!師叔也是怪,喜好風月卻不喜歡酒,這真是讓人不懂。”夫人將酒一飲而盡,端著空杯笑道:“嗨!這有何不懂得!俗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這位爺爺心中沒有我們這樣的煩惱,就是喝半個北海一樣多的酒,恐怕也不會醉,這喝酒不醉那喝個什麼勁?”悟癡聽了不住的點頭說:“說的好,說的好,喝酒不醉,喝來何用?小師叔!我們可是偏了您哩!”百草白了兩人一眼,也不吃桌上的菜,只是自顧自地吃手上的雞腿不再說話。幾人看他形態可愛,又是一陣的笑。就這樣笑著吃著喝著直到散席,悟癡回了千草屋,紫藤木居的人也各自休息。
翌日下午,悟癡又來了,說申道長請他們過去。幾人臨行時素襖夫人給他們一罈子蜜讓給申道長捎去。於是霄雲抱著紫藤花蜜和張小魚隨著悟癡去了千草屋。進了千草屋,兩人和申道長寒暄之後落座,申道長拿出項鍊開始進入正題說:“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嗎?”張小魚說:“我朋友說像是翡翠。”道長點點頭說:“是像翡翠,不過它是一塊玉,萬年前它本是一塊完整的玉石,後來被火焚燬,這一小塊也不怎地從火中倖存了下來,流傳到那妖孽的手裡了。”霄雲皺眉問道:“您知道這玉的來歷?”道長緩緩出了一口氣說:“是。”他見幾人依然不死心地盯著自己,於是又說:“這玉的來歷我現在不能說。還是等我們捉了那妖再說,我們現在馬上去找那妖怪。”霄雲問:“那如何找那妖怪?”道長此刻又瞇起眼看著張小魚問:“這玉上是不是沾了你的血”張小魚仔細回憶後說:“好像是!”道長點頭說:“這就是了,依我看,這妖利用這法器和你的血,將你和它煉成心意相通,既如此她就可以方便找到你,進入你的夢境。而反過來你也可以找到它。一會兒我施法,你只是靜坐凝思應該就能找到個大概。”霄雲問:“這有風險嗎?”申道長遲疑了一下說:“這個你放心,我在可保姑娘平安的。”霄雲聽了道長的話倒是放心,對張小魚說:“你放心,道長在,沒事的!我也在這。”張小魚說點點頭。霄雲又說:“好,道長開始吧!您千萬小心!”
申道長開始施法,張小魚先是有些頭暈,所以閉上了眼睛,隨著身上出了一陣冷汗之後,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看到什麼了?”道長問。
“好像從這裡出發,往北走,有一個島!”張小魚說。
“還往北?這妖還在北海?”道長遲疑地問。
“是往北,我感覺往北飛了好遠呢!”張小魚肯定地說。
道長沉思了片刻,霄雲上來問:“你怎麼樣?”
“我沒事!放心!”張小魚對霄雲笑了笑。
“那好!悟癡你去請百草道人和我們走一趟。霄雲,張姑娘還是要跟著我們去的好,以免無功而返。早捉到那妖,她也早一日安全。你和百草道人只是安心保護張姑娘,捉妖只是我和悟癡就好。”道長吩咐說。
“好!有勞道長和悟癡大和尚了。”霄雲說。
霄雲和張小魚跟著申道長來到了海島的邊緣。這是自從到海島上張小魚第一次來到這海島的邊緣,這島嶼其他的島嶼不同,沒有沙灘。只有數米高的海草,密密叢叢地圍著海島,像是綠色的圍牆,不論高、低的海浪,打到這綠色的牆上,便消失在茂密而高大的草叢中。
悟癡和百草早已等在這,見申道長與霄雲等人來了便走了過來。百草問申道長:“無量那個天尊!老道!這張小魚也去?”道長自昨天看到玉就有些心事,他長嘆了一聲說:“哎!去吧!她去我們可以少跑些路,以免夜長夢多。”百草見道長這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怎麼走?”道長也不說話,只是把帽子摘下揣進懷裡,取下別在頭上的簪子,花白的頭髮披在肩上。他對百草說:“劈開你的草。”百草將手一揮,巨大的水草如有兩隻無形的巨手將它們分開,露出了一片海水。道長把髮簪拋出落在水上,隨之髮簪變成了一支大船。道長也不謙讓,獨自徑直上了船,然後站在船頭。悟癡則讓著衆人一一登上了船。等衆人都上了大船,船自己好想知道似地緩緩駛出海島,乘風破浪向北駛而去。
張小魚坐在船裡,靠在霄雲的身邊,這時船裡幾人都很安靜,只有百草吃著雞腿、吧唧著嘴,時不時地抹抹自己的鬍子。悟癡則盤坐在一旁雙手合十,閉幕養神。海風呼呼地吹過,張小魚不自覺地又向霄雲身邊靠了靠,霄雲以爲他冷就用胳膊環抱住了她,兩人對視一笑。張小魚將頭靠在霄雲的肩頭,正好看到了獨自站在船頭的申道長。
明月之下,浪海滔滔。申道長獨自揹著手、矗立在船頭。花白的長髮和寬大的黑色道袍在迎面海風和船頭激起的浪花在空中亂舞。可他卻全然不在意,只是遙望遠方的海面,就好像一位失意的詩人獨佔船頭,正在醞釀一首孤獨傷感的詩。
“道長在想什麼?”張小魚小聲地問霄雲。
“不知道。也許再想怎麼捉那魍魎呢?”霄雲說。
“不像,好像他有心事。”張小魚搖頭說。
兩人正說間,申道長好像發現了什麼,擡手指向一個方向,然後船明顯調整了一個角度繼續前行,少時間船在一個小島邊停了下來。
這個島嶼不大,島上有一個小山,山上面佈滿了樹木,樹林中隱隱看見棱角分明、冰冷冷的石頭。
船到了小島邊,申道長問張小魚說:“你看是不是這裡?”
張小魚努力回想,然後說:“好像是,島上的確有山。”
“方圓百里內,只有這個島上有山,我該想到的,他只要在北海,出不了這幾個島的。”申道長點頭說,“咱們上岸吧!海里風浪大。”
到了沙灘上,申道長拿出了帽子,摘下了帽子上的八卦圖,對百草胖子說:“出了萬芳島,你的大部分法力又沒了,你拿著這八卦圖。它和霄雲的鎖魂劍一守一攻,保護張姑娘應該可以了。”原來出了萬芳島不遠,百草又變回到了在張家時矮小圓滾的小胖子模樣。申道長將圖給了小胖子,又對霄雲和張小魚說:“你們在這等著,我和悟癡去看看就會。若是不對,還要請張姑娘幫我再施法找那魍魎的。”他都安排好後,帶著悟癡向山中走去。
申道長和悟癡上到半山腰發現一個洞,這個山洞裡面十分寬闊,而且還是一片生活氣息,洞中有石凳,石桌,石牀,還有木杯、木碗等物。石牀上還側臥著一個山巒起伏,體態風韻的裸女。悟癡上前摸了摸,對著申道長說:“是冰。”道長說:“應該是北冰洋中的千年寒冰雕的。怎麼放在這?”兩人正琢磨著冰雕的裸女,只聽海邊傳來一聲巨響。悟癡驚道:“張小魚他們出事了?”而申道長早已徑直朝著海邊衝去,悟癡緊緊跟在後面。他們到了海邊看到三人沒什麼狀況,只是滿身滿臉的水,悟癡上前抓住百草問:“怎麼回事?”百草摸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無量那個天尊!不知道怎麼回事,海上炸出個水花,潑了我們一身!”“不好中計了”申道長驚說:“悟癡回山上尋那魍魎,我從海上截她。”他說罷分開水路,從海上奔去。悟癡則急轉身上山去了。
原來那紅衣女果然在山中的山洞中養傷,她發現有人上島,正要出門去看,發現悟癡領著道長循著山路上山來了。她無奈急忙轉身回到洞中,先將一塊養傷用的北極冰變化一個攝人心魄的裸女冰雕,並將其放在牀上,擋著自己的妖氣,自己則藏身石牀下面,又扯下一小塊衣服的紅絲綢,藉著妖氣從山洞頂端偷偷送了出去。絲綢飄到百草他們的身邊的海中,絲綢中帶著的妖氣就化作一股戾氣,炸出巨大的響聲,騙道長和悟癡出洞去查看,而紅衣女則趁機逃出洞去。可是,一則紅衣女身上有傷,再則是她的法力不及,還有她身上的妖氣泄露了自己的行蹤。那道長循著妖氣截住住了紅衣女的去路。
“這妖!你跑不掉了,還不快說這東西你哪來的?”道長站在紅衣女面前,手裡提著玉石墜子歷聲呵斥到。
那紅衣女也不說話,轉頭要走,看到身後山上有悟癡和尚追來,她又順著沙灘跑去。正在她疾跑時,突然天上一道銀光砸下來,將她連魂帶肉都鎖在了沙灘上,她還要伸手去拔劍,又是一個太極圖打來,一陣寒氣從她身上散開。此刻,那紅衣女已經虛脫無力,只是用手強支撐著身體半臥在沙灘上。
這紅衣女人已經被鎖魂劍牢牢釘住,身子虛弱,不能動彈。幾人圍上紅衣女人,申道長對著紅衣女說道:“女妖,你是怎麼修成魍魎的?快說!”
紅衣女冷冷的一“哼”轉過頭去,看都不看申道長冷冷低聲地說:“哼!動手吧!我只求速死!不必多問!”
“無量那個天尊!這姑娘,老道問你,你還是如實地說吧,看他不想難爲你的…。”百草胖子耐心的對紅衣女說。
“呵呵!難爲我怎地?不難爲我怎地?”明月之下一個清白無血秀臉,輕挑長眉,用美目斜了百草和申道長,然後舉頭望著月亮又說:“舊事如天遠,淚滴千萬行。要見無因見,拼了終難拼。罷了!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就是了。”於是再也不說話了。
“好倔強的姑娘啊!哎!你哪裡還會有來生,他這一掌下去你就魂飛魄散了。”百草著急地說,“你就聽我的吧,他是個懂得情義的人,他真不會難爲你的。”
此刻,申道長已經思量半天了,他突然說道:“姑娘,我得罪了。”說罷,他擡手一個太極圖就要投向那奄奄一息的紅衣女。
突然一陣香風撲鼻,然後一個女子高聲叫道:“道長且慢!”隨著柔如水的聲音響過,一位傾國傾城的青衣仙子飄然落下,款款幾步便到了紅衣女子身旁,一把抱住女子哭到:“妹妹,你…。你這是何苦呢?何苦呢?你這樣值嗎?嗚……!”
那紅衣女子看見她來,先是一驚,然後又淡然地說:“姐姐,你不該來,你就讓我痛快地些吧!”
那青衣女子輕輕甩袖子,便把鎖魂劍扔到一旁,她將紅衣女抱進懷裡,哽咽著道:“我的傻妹妹,姐姐我捨不得你呀!……”兩行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止不住地墜下來。紅衣女在她懷裡,微微地叫了一聲:“姐姐!”兩行血淚映紅了這天中的明月。
此情此景,讓站在四周的幾人動容,同時也讓人不禁猜測這位傾國女子是誰?除了已經呆若木雞的申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