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與和尚正在洞中勸慰哭泣的女子,忽地洞中闖進一個人來。只見他揹著一口鐵劍,一身衣帽破碎不堪,還賊眉鼠眼地往洞外看,活像一個逃犯躲避追捕。那人看到洞外沒有異樣,才安心地縮回頭,背靠在牆上並不停地喘著粗氣。李二身爲鬼差多年,見識還是有些。他一眼看出此人不凡,於是警覺地拿出索魂牌,也不再理會一旁掉淚的女子,只是死死地盯著那人。
而此時那人自顧自地整理衣服,並沒有發現洞中還有其他人。他先將頭上的那頂破帽子拽了下來,看到實在是破不行,便將帽子隨手丟到一邊。他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碎得好似布條,他本想脫下破衣服,可嘆了口氣還是將衣服留在身上,好歹整理一下。整理完衣服他才擡頭看洞裡情況。此時天已經大亮,洞內比外面黑了許多,所以那人只好虛著眼睛環顧洞內。當他看到李二他們的時候,先是警覺地站起身,見李二好似又沒有什麼威脅,才稍稍放鬆了些。他虛著眼睛仔細看,想辨認清楚,口中還問道:“誰呀?大白天的嚇人!”突然他兩眼圓睜,嘴角微顫,臉上又喜又悲。李二見到此人臉上癡癲的表情更是緊張,他緊握索魂牌,橫身擋在兩個魂魄前面對著那人呵斥道:“哪裡來的邪祟,我是地府陰魂司鬼差,在此辦案。爾等邪祟速速離開,不然辦你個擾亂公差之罪?!崩疃鞠雵樛藖砣耍蓻]想適得其反。那人非但不退,反而一步步上前,並且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李二身後。李二見他走過來,心中更加緊張。因爲李二深知來者不善,單單那人身後的大鐵劍自己就對付不了,更何況那人身上還有法力。可是眼下情況,李二隻能硬著頭皮對著來人又厲聲喊道:“還不後退?非要你知道陰司的厲害纔好?”那人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地已經走到李二身前,兩眼依舊癡傻地看著李二身後。李二見勢不好,剛想擡手去打??赡侨顺鍪指?,只見他一抓、一推,兩下便把李二推倒在一邊,然後傻傻地看著女子。此時,女子兩眼還帶著淚水卻也不哭了,她正奇怪那人爲何傻傻地看自己。李二起身還要打,可高高舉起的手,卻傻愣在空中。原來那人不知何故已經跪在女子面前,只見他淚眼濤濤,對著女子哭道:“仙子!我不是做夢吧?我可算找到你了。大哥打、二哥罵、三哥又追,我可是歷盡千辛苦逃了出來。這都是因爲我心中時時刻刻念著仙子你呀!我逃出來就是爲了找仙子你的。嘿…!沒想到啊!沒想到。咱們真是有緣啊!我剛剛逃出來就讓我碰見仙子你了。哈哈!”那人隨著說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活生生地一個瘋子。老和尚看了那人心中驚訝,倒是女子覺得與此人似曾相識,而李二看了心裡卻是擔心。這樣一個瘋子,也不知道是善?也不知道是惡?也不知道是妖?也不知道是魔?他的法力高強自己又不是對手,自己該如何是好?正當李二想著,忽聽那人又說道:“仙子莫怕!來來來,隨我還魂去吧!”那人說著拿出一個白淨的小瓷瓶,他將瓷瓶託在手心,也不知道唸的什麼咒語,女子魂魄如一道青煙收入了瓶中。那人收好瓶子,轉身便外洞外走。李二上來要攔,可他哪裡是對手。那人又將李二推到在地,跑出洞去了。等李二起身追出洞去,那人早已沒了蹤影。
地府陰魂司中,崔判官坐堂,安排司中各個鬼差尋找滿月兒魂魄。等他安排完,又等了半天的時間,可是也不見李二回來,才起身對堂上鬼差吩咐道:“我不等了,府內還有別的事情,等李二回來即可帶他來見我?!边€沒等鬼差回答,又一個鬼差跑上堂:“稟府君,李二爺回來了?!薄芭叮?!快叫他上來見我?!贝夼泄仝s集吩咐道。不多時,李二急步走上堂來,抱拳拱手道:“府君,我回來了。引來魂魄已交到地藏菩王菩薩處,地藏菩薩並不在地府,魂魄暫時由諦聽收管。”“好!引魂的事情,你辦我放心。我來問你,你這一路否順利?可曾見過一個叫滿月兒的魂魄?”崔判官問道。李二皺眉說道:“府君,這位滿月兒是不是一個年輕女子?”“正是,你見到了?”崔判官聽李二如此回答便知此事有些眉目,他上前兩步問道。李二剛要開口回答,身後有鬼差喊道:“府君,那位尊者領著一位道士又回來?!眱扇藬E頭往門外看,果然是胖尊者從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了,他身後跟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這一僧一道來到崔判官跟前,催旁觀上前行禮道:“尊者,您怎麼又回來了?這位是…。?”胖尊者因趕路匆忙,所以有些氣喘,他邊喘著氣邊說道:“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還是不放心這裡,所以我便趕回來。這位是分水將軍申公豹?!薄芭?!金旨敕封安撫星君,小仙有禮了!”崔判官上前行禮。申道長忙還禮,扶起崔判官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崔府君,我向來少在三界行走,所認仙臺不多,如若不當還請仙家包含。”崔判官笑道:“上仙所言不錯,我正是地府判官崔玨。將來三界行走,還請上仙多多方便…?!薄鞍浲臃?!客套先免了吧?!迸肿鹫叽驍嗟?,“怎麼樣府君?有消息了嗎?”崔判官被打斷話,卻沒有絲毫脾氣,反而對胖尊者說道:“尊者莫急!有眉目了?!薄芭叮??”胖尊者一把抓住崔判官的手問道:“李二回來了?他真見到滿月兒了?”崔判官輕輕地拍了拍胖尊者的手說到:“他也是剛剛回來,正要說你們就進來了。聽他說卻是見過一個女子魂魄,後面還沒說哩!”崔判官指著身邊一位鬼差道:“這便是李二。李二趕緊把你一路所見說與兩位上仙!”李二纔將如何遇到女子魂魄,又如何在山洞中被一個傻漢子給劫走的事情說給三人聽。申道長說道:“果然是滿月兒,尊者趕緊隨我去要人吧!”胖尊者呆呆看著申道長說道:“前輩如何知道是滿月兒?我們又去哪裡要人?”申道長卻是搖頭一笑,才問李二道:“鬼差!如你所說,那位洞中的傻漢子確實是身後揹著一口大鐵劍?”李二連連點頭道:“沒錯的!他的確揹著一口打鐵劍,而且法力也高強!”申道長點頭說道:“這就對了,這分明就是吳鐵硯!我等不知那女子是誰?可這吳家的老四卻不會認錯,所以尊者咱們趕緊去碧海園吳家要人吧!”此時,胖尊者才恍然大悟道:“哦~!不錯!不錯!我們趕緊走!”兩位匆忙告別崔判官及鬼差,離開地府前往碧海園。
碧海園本是在羣山中的一片竹林,林中綠竹薇薇隨風而搖曳,翠林此起彼伏好像是碧海中逐浪。碧海的盡頭是一座秀麗山峰,山腳下翠林中有一條山溪,溪旁坐落了一座青竹亭,亭上寫著“悠然”二字。可亭中的三位卻沒有一點悠然的樣子,各個都愁眉苦臉。只聽一人說道:“大哥,二哥,我找了一天了,也沒找到老四。我見天色不早了,所以先回來給兩位哥哥報個信。”一位黃衣老者坐在竹桌前,他敲著竹桌罵道:“傻子,卻是個傻子,本是修道的人,卻不懂清心明性。一天天癡癡呆呆,你們說該怎麼辦?”竹桌另一邊坐著一位白衣老者,他嘆口道:“哎!原只知道老四有些癡呆,但也只是書畫。這是什麼時候他竟對男女之情卻也癡起來,我竟不知?大哥!這都是我的過失。不過大哥你放心,老四隻是對滿月兒癡情,不會惹大禍的。你看老五他不也沒出什麼事嗎?”說話的三人正是“五功閣”中的吳家三位哥哥,大哥吳金元,二哥吳銀鎮,三哥吳銅書。大哥吳金元對兩位弟弟問道:“老五呢?”老二吳銀鎮回答:“他送孔姑娘回靈山還沒回來。”“怎麼還沒回來?什麼時候去的?”吳金元躁煩地問。吳銀鎮趕緊回答:“老五把孔姑娘從別境接來,姑娘在此也呆了些日子。昨日,老五才把她送走了的,想必還要些日子才能回來了?!薄鞍?!”大哥吳金元長出了一口氣,又換了個口氣說道:“銀鎮、銅書!你們不要怪大哥對您們嚴厲,只是你們這兩個弟弟實在是…。!哎!咱吳家在三界中安分守己、處事低調。他倆若是喜歡一般的妖女,我定然成全他們。可是你們看看他喜歡都是什麼人?一個是孔宣的女兒,一個如來的紅蓮,而且兩人都牽扯了當下妖仙之爭中。俗家有言,說是叫‘門當戶對’,可他們卻單單找這樣的人,你們說讓我該如何是好?”吳銀鎮一臉憨厚地附和道:“大哥不必著急,我們從長計議!”一旁昂首肅立的吳銅書卻說道:“大哥,依我看此事未必是壞事!”“怎麼說?”吳金元眼眉一挑和吳銀鎮都看向老三。老三一笑,然後昂首向天說道:“大哥,咱們兄弟並非碌碌之輩,單一個‘金粉陣’就參得多少的天機?以咱們的本事,那些神仙,菩薩我都沒看在眼中??晌覀冃值軤懞芜€要避世於此?無非是因爲我們少了幾分根基和門面。如果兩個弟弟的事情真成了,我想咱們和西邊也算是有點交情。如此來我們便不用再東躲西藏,興許我們還能修得不少的福源,修得正果也未可知呀!”吳金元聽到“正果”二字心中一動,可臉上還是一臉愁苦地說道:“嗨!隨他們去吧!不過還是要把老四找回來,現在外面還亂著,就是他們想幹什麼,還是要等安靜才行。”吳銅書點頭道:“是,大哥!”
三兄弟在竹亭中正在商量如何去找老四,突然聽到天上卻有人喊道:“金元,金元!我是申公豹,趕緊出來見我!”吳金元聽到有人呼喊,趕緊領著兩個弟弟駕雲而起。三人來到空中,果然看到申公豹和胖尊者,吳金元前行禮問好:“道長!您怎麼來了?”申公豹見到吳金元上前問道:“金元,你四弟可在?”吳家大哥、二哥聽了此問心中一緊,吳金元趕集問道:“怎麼?他又惹禍了?”胖尊者一旁怒道:“阿彌陀佛!惹大禍了。他打了鬼差,搶了陰司的魂魄。你們說這禍是大是小?”“這…,這可如何是好?!倍鐓倾y鎮憨厚,信以爲真,嚇得不知所措。而三哥吳銅書是個精明人,聽出胖尊者話的破綻,上前安慰二哥道:“二哥莫急,尊者和你開玩笑呢!若真是如此,那鬼差早不把這碧海園圍了?就算不興師動衆,至少也該派人質問纔對!如今陰司的人不來,反而是申道長來了,想必不是什麼大事。尊者莫要玩笑,我二哥可是膽??!”申公豹擺手道:“也算不得惹禍。”申公豹把胖尊者去陰司找滿月兒魂魄還魂的事情說給吳家三兄弟說,又把鬼差李二說有人在洞中被人搶走魂魄說了一遍。兄弟三人聽了前因,吳金元兩手一拍罵道:“這個畜生,又去惹禍!”二哥卻說:“大哥也不見得是他!”“不是他是誰?他爲什麼跑?天下會有哪個揹著鐵劍對著女子哭的?”吳金元反問道。吳銅書也默默點頭說道:“不錯!應該是四弟,可是,大哥、衆位,四弟並未回碧海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