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煜輕笑了一聲,勾了勾脣,身後的御林軍便瞬間涌了上來,馬蹄踢得很高,發出“踏踏”的響聲。
南宮亦悠一身白衣站在其中,看著周圍瞬間涌過來的衆人,擡手將南宮嫣然護在身後:“嫣兒,等會你就在我身後別出去,刀劍無眼,莫傷了你?!?
看到南宮嫣然點了點頭,應了他一聲之後,南宮亦悠便不再猶豫,轉眸看向周圍騎在馬上的御林軍,澄澈的眸子變得銳利,手一展,隨身帶著的那把銅骨折扇便在手中轉了一圈,“唰”的一聲展開。
凝聚著內力的扇子在他手中變成了絕佳的兵器,根根扇柄中的銅骨錚錚,竟然比刀劍還要鋒利無比。
略微比衆人靠後一些的崔子煜,在看到南宮亦悠亮出那柄扇子的同時眼中有光芒閃了閃,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皇上要他帶這麼多御林軍過來了。
明顯感覺到從南宮亦悠身上的戾氣散發出來後,身旁的御林軍有些怯意。崔子煜皺了皺眉,下一瞬間,便朗聲道:“一起上,誰要是能殺了南宮亦悠,本官會向皇上請旨,官升三級。”
原本對著南宮亦悠有些怯意的衆人,在崔子煜開出這樣誘人的條件後,都開始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將他剝了皮,加官進爵。
南宮亦悠向前跨出一步,內力在手腕中凝聚,他掃視了一下四周圍住他的人,手腕一翻,手掌中的銅骨折扇就飛了出去,在空間旋轉一圈,然後猶如鋒利的匕首一般,齊齊地射向他正前方挺立的馬腿。
下一刻,在馬兒狂烈的嘶嘯聲中,那騎在馬背上的人頃刻間被受了驚的馬掀翻在地,人仰馬翻。
剛剛原本圍得密合的隊伍因爲正前方被攻擊而出現了一道缺口,正是突圍的好機會!
南宮亦悠收回了摺扇,然後拉起躲在他身後的南宮嫣然的手,直接進就往那道缺口而去。
雖說這些御林軍武功不如南宮亦悠,可是他孤身一人,還要保護手無縛雞之力的南宮嫣然,最好的方法,便是不要戀戰,儘快脫困纔好。
這個道理,他明白,可是實行起來卻很難。
拖著不會武功的南宮嫣然,對他的輕功,多少會有些影響。還沒有等二人突圍成功,從旁邊便斜刺過來一柄利劍,向著他拉著南宮嫣然的那隻手而去,速度之快,讓他不得不鬆開了拉住她的手。
不過一瞬間,兩人便被涌上來的御林軍衝散開,下一刻,因爲他鬆開手的力道向後退的南宮嫣然就被撲上來的御林軍制住,扣住了肩膀,動彈不得。
“嫣兒!”南宮亦悠看著被制住的人,右手拿著扇子就向著前面劈過去,便打邊往南宮嫣然那邊靠,企圖將她從御林軍手裡奪過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被扣住的南宮嫣然身上,手中的招式越發凌厲。只聽見“砰砰砰”的兵器敲打的聲音,那厚重的玄鐵所制的刀劍,竟然在兩種兵器相交的瞬間,還敵不
過那把白絹扇面的銅骨折扇。每招過後,南宮亦悠手中的摺扇仍舊能夠保證絲毫無損。
他越打,圍著他的御林軍就越少,即便此番車輪戰下來,衆人卻也不能輕易傷他分毫。這種認知,讓騎在棗紅色馬背上的崔子煜眉頭擰得越緊,幾乎要將那眉毛給絞斷。
他望著被御林軍團團圍住的潔白如月,在這月夜裡格外明顯的身影,伸手從棗紅色馬背側面的籃子中拿出他帶來的弓箭,然後對著那抹白影,拉滿弓,如同子彈上了膛,蓄勢待發。
他只是一屆武夫,與南宮亦悠自然也無冤無仇,之所以會逼他到如此天地,不過是因爲高位上那位隨口的一句:
“若他不死,那你就來替他吧?!?
這個替……自然是替他死。
他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絕不能因爲一個南宮亦悠,就毀了他半生的心血。
想到這裡,他將手中的弓拉得更滿,對準了眼前的人,射了過去。
“哥哥,小心!”正在御林軍中廝殺的南宮亦悠,因爲南宮嫣然突然出口的話語而微微呆愣了一秒,然後側了側身子,向著她所在的方向望過去。那支從崔子煜方向射過來的羽箭便隨著他的側身,微微偏離了方向,從他的要害處錯開,射中了他右邊的肩膀。
鮮血從他雪白的衣衫內溢出來,瞬間染紅了箭周圍的衣服,也讓他原本內力凝聚的右手瞬間失去了力氣,掃向周圍御林軍的招式明顯遲鈍了不少。
“南宮亦悠,你現在受了傷,敵不過這麼多人的?!贝拮屿系穆曇魪牟贿h的方向傳來,語氣中充滿了志在必得:“只要你現在束手就擒,我可以向皇上請旨,放你妹妹一條生路?!?
崔子煜說完,明顯地感覺到那抹白色的身影怔了怔似乎在揣測著他話語的真實性。下一刻,就收回了揮出去的摺扇,立在中央,神色淡然。
“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南宮亦悠捂住自己還在源源不斷流著鮮血的肩膀,看向崔子煜,表情顯然有些鬆動。
“當然,只要你……”
崔子煜遊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一陣風從自己耳際飄過,黑影一閃,在這暗夜裡也看不真切,讓他不禁止住了他未說完的話。
幾乎就是一瞬間的時間,那個黑影就已經越過圍著南宮亦悠的衆多御林軍,幾個躍步就來到了南宮嫣然身前,一伸手,就將她拽了過來,速度之快,讓制住她的兩個人措手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南宮嫣然被那人拽走。
那個黑影拽著南宮嫣然,一使力,就將她直接提了起來,幾個躍步就帶著她走到南宮亦悠身邊。然後是清朗低沉的聲音,夾雜著冷笑從黑影脣間傳了出來:“你相信他,還不如拼一吧,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
“你……”南宮亦悠看著來人,眼中的表情有些震驚,讓他似乎都忘了自己肩膀上因爲中箭而傳來的隱隱
陣痛,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北……北定王?”
隨著他這一聲稱呼出口,成功地驚呆了周圍的所有人,包括不遠處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神色凝重地望著這邊的崔子煜。
“王爺怎麼出現在這裡?”南宮亦悠恢復了鎮定,拉過被司徒瑾帶過來的南宮嫣然,手中染上的血跡污了她白皙的手。
“大半夜的在這裡打鬥,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彼就借砹死碜约喊岛谏囊路?,淡淡地說道。
這句話看似答非所問,但確實也交代了他來這裡的原因。
這幾天剛剛宣佈婚事作廢的銀剎,就在不久前卻突然從將軍府失去了蹤影。他探了幾次將軍府,除了遇到秦由之外,幾次均沒有見到銀剎以及他的那位故交:蕭然。這種情況,讓他不禁有些不安,總覺得銀剎身上,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而現在……他剛從玄銀閣趕回來,就在路上遇到了這一出好戲。
不過是小皇帝鬧著殺人的戲碼,與他無關,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任由二人自生自滅。可是,就在他調轉馬頭的時候,卻不期然想到了皇城之中的皇甫離瑤。
南宮亦悠從他知道開始,就一直住在公主府,雖不是與肖傾雲一樣的身份,但他也知道皇甫離瑤與他關係甚好,如果他就這樣死了,她會傷心的吧。
一想到這個,他就完全將之前的顧慮拋在腦後,不管因爲他這次的出現會讓小皇帝對他的防範更甚,就這樣衝了過來。
這樣失態,幾乎都不像他自己了。
“大將軍!真的是大將軍!”隨著司徒瑾的聲音落下,周圍圍住南宮亦悠的御林軍就紛紛向著司徒瑾望過去,呼喚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將軍,能見到大將軍真的太好了……”
崔子煜望著突然出現的男子,一身暗黑色的衣衫在皎潔的月光下,慵懶中帶著王者之氣。他的眸子就這樣向著他望過來,不帶感情。明明與他隔著一段距離,可是他卻似乎能清晰地看見他眸子中的潭水,隨著他望過來的目光盪漾,波光粼粼。
“下官城中御林軍督衛崔子煜,見過鎮遠大將軍。”崔子煜從馬背上下來,走了幾步,在司徒瑾面前微俯下身,行了一禮,然後立起來,看著他。
“嗯?!彼就借獞艘宦暎会峥戳丝醇绨蛏线€在滲血的南宮亦悠,道:“還望督衛跟皇上說一聲,南宮亦悠,孤就帶走了?!?
“這,將軍,不可,不可……”崔子煜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慌,連聲道了幾句不可:“下官奉皇上之命擊殺南宮亦悠,將軍這般阻攔,讓下官如何和皇上交代?”
“交代?”司徒瑾挑了挑眉,語氣有些挑釁:“那督衛就讓皇上過來要人吧,孤自會給他一個交代?!?
他說這話雖然輕淺,卻如悶雷砸在崔子煜心裡,一瞬間,他就已經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王者之氣顯露無疑,頃刻間,已是君臨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