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垣的營帳離凌錦城的並不遠(yuǎn),所以他纔不過走了半晌,就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
凌錦城面無表情地掀開簾子,然後直接向著營帳裡面走了進(jìn)去。
像是知道他要來一般,營帳中的燭臺還沒有熄滅,而是在內(nèi)室的桌上燃燒著。因爲(wèi)隔了屏風(fēng)的緣故,所以燭光顯得十分暗淡,從門口看過去,也只能看到點(diǎn)點(diǎn)像螢火蟲一樣的光芒。
凌錦城站在原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之後,就向著燭光明亮的方向而去。
轉(zhuǎn)過阻隔內(nèi)外兩室的屏風(fēng),凌錦城腳下的步子一轉(zhuǎn),人就已經(jīng)到了內(nèi)室,頎長的身子站在了坐在桌前的楚垣面前。
他沒有廢話,目光瞥了一眼看楚垣,然後將內(nèi)室又打量了一番,這才道:“皇甫離瑤,是不是被你藏了起來?藏在哪裡了?”
“嗯?”楚垣顯然猜到他要來這裡找他,卻沒有想到他找他的原因會是這個。微微的愣神之後,他仰起頭看向來人:“我怎麼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居然對那長公主的事情感興趣了?”
“朕對什麼感興趣與你無關(guān),你只需要將皇甫離瑤交出來就行了。”凌錦城對他話中質(zhì)問的語氣有些不悅,皺了皺眉,然後道。
“那可不行。”楚垣說著,從座位上站起身,向著凌錦城走近了一些:“皇上在宴會上可是說過的,你只要碧瑤就夠了。既然我和你合作,自然要拿出點(diǎn)誠意來才行。我抓住皇甫離瑤,可都是爲(wèi)了讓你得到碧瑤啊?”
“哦?”凌錦城看著眼前人自信滿滿的表情,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這麼說來,齊王已經(jīng)知道碧瑤在哪裡了?”
碧瑤一直都是個傳說而已,即便他登上祁陽皇帝的這幾年,也只在皇室的宗捲上看到過記載。他一直知道碧瑤在上一任祁陽國烏竺族聖女雪姬身上出現(xiàn)過,可是自從雪姬十年前在崇封逝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碧瑤的消息,所以他也就沒有過多的留意。
他知道,碧瑤雖然在宗捲上記載有號令十八龍騎的神力,可是,只要它沒有顯露出來,它也就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對他夠不成什麼威脅。
可是,就在前不久楚垣找到他說要與他一起共謀天下的時候,他才知道,崇封國那位口碑超差的長公主,居然就是最有可能有碧瑤的人。
有些時候,你想要一件東西並不是自己想要,而是你知道,如果你不要,其他人就會來搶。一旦搶走,後果不堪設(shè)想。
“我當(dāng)然知道碧瑤在哪裡。”楚垣看著一提到碧瑤,凌錦城由剛剛的滿不在乎變得好奇的眼神,不由得垂下眼,掩去眸子中一閃而過的嘲諷,道:“從皇甫離瑤上次去麒麟時我就已經(jīng)留意到她了。楚家查過她的身世,她就是上一任聖女雪姬的女兒,所以碧瑤,一定在她身上。”
“我觀察過她的變化,除了臉上原本的那塊胎記變成了硃砂痣之外,還有她手上戴上的紫玉鐲子變了顏色。手中的鐲子無緣無故變了顏色,足以看出這可不是普通
的鐲子。我想,那鐲子應(yīng)該就是碧瑤。”
“呵……聽齊王這麼說,朕倒是不得不佩服你的觀察力了。”凌錦城輕笑了一聲,忍不住調(diào)侃了一句:“這已經(jīng)到了深秋,長公主手上的鐲子一般都裹在袖子中,連朕都沒有看見,王爺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莫不是王爺你將人衣服給扒下來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皇上,沒錯,我的確扒了她衣服。爲(wèi)了以防萬一,她全身上下我都查看過。”
楚垣這話一說完,凌錦城看著剛剛還調(diào)笑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他只是隨口問了問,沒想到這傢伙,真的做了這種事情!
“看皇上這臉色,怎麼,還真的對這長公主產(chǎn)生興趣了?皇上一直喜歡的人,不是朝貴妃嗎?”
凌錦城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直接問了一句:“皇甫離瑤到底在哪裡?”
楚垣挑了挑眉,對上他嚴(yán)肅的眸子,還是向著內(nèi)室中的牀榻走了過去。他將牀上的被褥一股腦全部掀了開,只露出牀榻底下的那張牀板來。
“就在這裡。”楚垣說著,手指就已經(jīng)按到了牀旁邊的一個開關(guān),霎時間,那一整塊牀板便從中間分裂開,向著兩邊縮了進(jìn)去。
那牀板一展開,便露出裡面的情況來。那牀榻,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地牢,裡面空出來的隔間正好能裝得下一個人來。
皇甫離瑤穿著睡覺時穿著的白色裡衣,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被迷暈了,正一動不動地躺在裡面。
她漆黑的髮絲垂在兩側(cè),襯得她的那張小臉越發(fā)的白皙。而她左眼角那塊赤紅色的硃砂痣,在橘黃色的燭光映射下,更顯得嫵媚。她安靜起來,卻也有一種恬靜的美。
明明不算絕色的臉,但此番看過去,居然有了驚豔的感覺。
“怎麼樣,這小人兒,是不是看久了,也挺漂亮的?”楚垣看著凌錦城盯著牀榻裡面的人一動不動地狀態(tài),不禁勾了勾脣角,嘆了一句。
因爲(wèi)楚垣的這句話,凌錦城原本有些愣神的狀態(tài)恢復(fù)了過來。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目光,看著楚垣看得癡迷的神色,心中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他現(xiàn)在的齷齪想法,但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楚垣看著凌錦城,又看了看躺在牀榻裡面的皇甫離瑤,然後道:“皇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吧。你說,要是司徒瑾知道他的女人躺在我懷裡,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想動他的女人?”凌錦城對他這種瘋狂的想法有些驚訝,他看著皇甫離瑤,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繼續(xù)道:“別忘了,長公主現(xiàn)在可是有身孕的。”
“那又如何?”他說到這裡,直接向著皇甫離瑤走了過去,將她抱了出來,然後將牀板重新合上:“你之前可是說過的,你只要碧瑤。如今她的手鐲我已經(jīng)藏起來了,只要你不管今晚的事情,明日一早,我就將碧瑤雙手奉上。”
凌錦城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閉了閉眼,轉(zhuǎn)身向著營帳門
口走了出去:“好。希望齊王說到做到。”
他向著營帳門走著,雖然對楚垣的行爲(wèi)感到不齒,可是,卻並不代表他會阻止他。
他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他當(dāng)皇帝的這幾年,也只在祁陽鬧騰著,從來沒有主動去挑釁過其他國家。
各屋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這個道理,他很久以前就明白,而且,引以爲(wèi)訓(xùn)。
他早就說過的,他只要碧瑤而已,皇甫離瑤的事情,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係。
楚垣要這麼做,得罪了司徒瑾,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若追究起來,他大不了到時候來一句他什麼都不知道,這事兒就算完了,不是嗎?
可是……
不知道爲(wèi)什麼,凌朝陽在那日夜晚對他說的話卻是在他馬上要踏出營帳門口的瞬間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
“所以說,你這種人才最可悲。若是有一天你死了,我想,應(yīng)該不會有人會爲(wèi)你掉下一滴眼淚。”
他這樣不聞不問的行爲(wèi),其實(shí)是很可悲的,不是嗎?
他也愛過人,他能看得出肖傾雲(yún)是喜歡皇甫離瑤的,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若是皇甫離瑤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會恨不得殺了他自己。
因爲(wèi)如果是他,他也會。
若有人敢動朝陽,他會將那個人千刀萬剮,也會將自己千刀萬剮。
肖傾雲(yún)再怎麼不濟(jì),他再怎麼不喜歡肖傾雲(yún),卻也還是改變不了他是他兄弟的事實(shí)。
就算是爲(wèi)了兄弟,這皇甫離瑤,他今天也必須要救出來。
想到這裡,凌錦城原本要踏出去的步子硬生生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彎,又頃刻間向著內(nèi)室奔了過去。
他轉(zhuǎn)過屏風(fēng),看著趴在皇甫離瑤身上,正胡亂拉扯她衣服的楚垣,毫不猶豫地就對著他的後腦勺一手刀劈了下去,讓某人瞬間就攤在牀上。
凌錦城將皇甫離瑤半解的衣衫合攏,然後擡腳將暈過去的楚垣踹下牀榻,這才抱著皇甫離瑤離開了營帳。
他沒有耽誤,直接將皇甫離瑤抱到了自己的營帳裡,然後讓她睡在了自己的牀榻上。
他給她蓋好被子,然後走到桌前,坐在了椅子上沉思著。藉著營帳中燭臺發(fā)出的光芒,他的臉也被照射得忽明忽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樣,也跟著忽明忽暗起來。
救出皇甫離瑤,這可不像他平常的作風(fēng)。既然人已經(jīng)救了,那就得讓他這一救,變得有意義纔好。
想到這裡,他修長的指尖敲打在桌面上,發(fā)出一聲聲脆響。
此番將皇甫離瑤救出來,到底如何做,才能從她身上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今碧瑤在楚垣手裡,從現(xiàn)在的形勢看,那東西,他想必是會拼了命地藏起來,不會再給他了。
皇甫離瑤身上已經(jīng)沒了碧瑤,那到底還有什麼,是值得他要的?
這一點(diǎn),他倒是要好好地斟酌一番纔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