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說出來,但江成煥心境顯然發生了根本性變化,他發覺自己豁達了,不再同以前那樣狹隘斤斤計較,無論遭遇什麼一種不利於自身的情形,都完全能夠高看一眼,一切似乎舉重若輕。〔〕rnnrnnr再同馬尚魁接觸時,也截然不同以前如臨大敵,誠惶誠恐,唯唯諾諾,是完全平等直視的心態,成竹在胸。
現在,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前世,知道自己同寧不清的女兒還有過一段前世的孽緣,對寧不清便不那麼著急上火的了,他發覺再想到這件事情時,顯得親切,理性,沉穩。他在思考如何面對自己這一輩子遭遇的種種奇遇。既然命中註定必須有這段奇遇,那麼,就得冷靜下來理性面對,犯不著逆天而行,違背天意任意妄爲,得想出一個恰如其分的方式方法有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他開始打聽這個女孩,注意這個女孩,儘量理性客觀地正視這個女孩。與此同時,他還挖空心思捕捉腦海中深藏的上輩子記憶。可是,無論他如何冥思苦想,無論他怎麼捕捉,就是找尋不到一點這方面的印跡,甚至根本沒有什麼上輩子的記憶,腦袋中,始終是一片漿糊。他無法相信自己有前生,並且前生還同這麼樣的一個女孩有過那種令人無法理解、接受的浪漫情緣。他開始琢磨,這類記憶恐怕不是自己想破腦袋就能夠找尋回來的,這是在不同的時空發生的經歷,怎麼輕易就能夠裹夾在一起呢,如果都能夠這樣子,那麼,在現世,豈不是一團糟了嘛,想必應該是這個道理。對於他來說,或許,必須要藉助小精靈的幫助,必須有小精靈的提撥,纔可能有所改變。這麼一想來,他便急匆匆地想趕回宿舍裡去,然後找小精靈。〔〕他的確有太多疑問需要藉助小精靈的幫助,比如,他的這種浪漫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呢?還有,這個女孩上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呢,難道也是這樣暴戾嘛,或者,是因爲上世的抱怨,是上世在情感沒有得到滿足,今生才變得這麼暴戾。那麼,她是怎麼忽然變得這樣暴戾呢,果真前世有怨恨嘛,或者,這一世,乾脆就來尋求報復來了,是來找自己算帳的嘛,上蒼是不是賦予他今生有拯救這個可憐女孩的使命呢?
他越想越有親切感,越想越覺得這個女孩跟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在腦海中重新審視這個女孩,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除卻潑辣,蠻橫,還是有那麼點可愛之處的。這個女孩不僅有著豐潤的嘴脣,靚麗的眸子,彎彎的柳葉眉,清瘦的臉頰,而且,還有那撩撥人心的苗條身材,和十分突出的女性特徵,是完全能夠調撥起他的生理,從而產生好感的。
但是,眼下,他無心也無暇覬覦這些個可能性,他面臨被動局面,需要理順同馬尚魁的關係,必須花費一點時間和精力慢慢去理順,然後再把重心投入到這上面來。
馬尚魁是屬於喜怒無常個性的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難以揣摩。對於江成煥來說,這個年過半百老於世故的中年男人,更是他這種涉世不深的年輕人無法理解和輕易駕馭的,他必須藉助小精靈,藉助超常力量的幫助,然後擺平眼前一切的不順心。
馬尚魁不僅個性無常,而且,相當現實,或者說,相當自私,他可以爲了自身利益不計後果,爲了自身利益不惜一切代價,同時,也可以爲了自身利益放下姿態,討好諂媚,總之,他既可以是皇帝,同時也可以是奴僕,一切視情形視環境而定,是個十足的察言觀色的變色龍。〔〕說實話,他害怕同這種人打交道,不喜歡這種個性的人,甚至,可以說,十分討厭這種個性的人。對於他這種正直個性的人來說,不願意花費更多時間消耗在這些上面,你根本不知道這種個性的人,他什麼時候把你擺在什麼樣的位置上,什麼時候忽地被他拋棄,但是,無論你喜歡與否,他江成煥別無選擇。對他來說,這是命運的安排,既然命運安排了這種局面,你就得去適應它,去營造有利於自己的氛圍。並且,只能是你去適應這種氛圍,而不是一切圍繞著你轉,適應你的好惡。這個道理,江成煥懂,不僅懂,而且認知深刻。因而,接下來,他必須藉助小精靈先擺平手頭上的當務之急,比如,周原的訴求,董江的抑鬱癥,尤其,是寧不清的糾纏,把這一切理順了,他馬尚魁找不到把柄了,就踏實了。然後,再去琢磨上世情緣,去探究寧不清女兒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他權衡再三,決計從寧不清著手。既然自己從小精靈那兒獲悉了自己同寧不清女兒上輩子有一層特殊的關係,不論怎麼說,寧不清也是他上輩子的丈母孃了,從寧不清女兒處著手尋求突破,或許有轉機也是不一定的。
於是,他直接通知寧不清女兒前來大隊處理外婆的交通事故。
半個小時過後,寧不清女兒來了,這個女孩一身輕盈的裝扮,寧靜中,的確有那麼一種獨特之美。江成煥有目的性地多看了她一眼,浮想聯翩。這人啊,就是怪著,一旦有了這個方面想法,便自然往好的方面去尋思,腦海中閃現著的都是這個女孩可能的好來。可是,當他的這些念想還沒有一個完整的過程來時,令他根本沒有想到的是,隨後,寧不清也跟了來,江成煥的臉色頓時驟變,這是在他的預料之外的。他沒辦法沿著剛纔美好的念頭繼續想下去,思維一下子停頓下來,他楞在那兒,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纔好。原本是想慢慢營造一種浪漫的氛圍,然後,再去理順內在的關係,如此一來,他只能改弦易轍顯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寧不清的表情更加重了他的這個情緒,她仍然是一臉陰沉,看到江成煥如同看到了仇敵一樣,那架勢,恨不得把江成煥一口吞了下去。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把我們叫了來,現在,我就是要聽一聽你究竟要怎麼說。”寧不清一開口就是這個語氣。說話的同時,還不忘狠狠地盯了江成煥一眼,顯然,這眼神中包含了仇恨。上了年紀的女人,這種眼神的確不怎麼好看,甚至,可以說是令人厭惡。
江成煥瞟了她一眼,心想,我又沒有叫你來,你卻主動跑了來,現在,還在這裡吆三喝四跟什麼似的。可是,他知道,這種時候,這種話是萬萬不可以說不出口的,他深知,依這個女人的秉性,他若是這麼回了她的話,那麼,他的名上,又會多加上一條罪狀來,他這點敏感還是有的。還有,他正想同她女兒套近乎呢,如此,很可能招惹她女兒的情緒,引起她女兒的反感,豈不是適得其反。於是,他淡淡地回道,“請你們來呢,當然還是爲了老人家的病情,我聽說老人病情加重了,的確令人擔憂。現在的問題是,得首先把病情控制住,得想個兩全的辦法來。今天主要是想問一下,病情控制的怎麼樣了,如若有必要,是不是考慮轉院,或是別的什麼有效措施。”
這一通話完全不是他事先要說的,是臨時起意,他只能這麼說去。
“你說得好聽,轉院,哪來的錢喲,那個人一點不老實,說一套,做一套,沒有錢怎麼轉院。”不待江成煥喘氣,寧不清搶白起來,“你們只管說漂亮話,什麼時候乾點實話,指望誰都指望不到你。”
呵,真是的,這麼說話,江成煥內心那個恨啊,都不知道怎麼說纔好了。唉,這個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並且,這樣的人不是自己上世的丈母孃,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江成煥忍著,強忍著,在內心不斷地調節著情緒,提醒自己要想開點,要有涵養,不要同這個婦人一般見識。於是,他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寧不清女兒。事先,他查閱了寧不清女兒的戶籍檔案,知道寧不清女兒名叫寧小麗,今年22歲,比自己小三歲,還在讀大學,學的是考古專業,他不清楚,一個女孩子爲什麼學這個專業,更搞不懂爲什麼寧小麗要跟母親是一個姓氏,怪不得,母女個性差不多的,原本,是母女同心。
“誰說不是個問題呢,”江成煥望著寧小麗微笑著嘆息道,“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形,老人家原本是好好的,怎麼病情就惡化了,或許跟天氣有關係吧,或是跟醫療條件,醫療技術”
“跟這些一點關係沒有,一句話,缺錢,因爲沒有錢,耽誤了。”不待江成煥把話說完,寧不清打斷了他的話,說出這樣的話來,顯得咄咄逼人,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噢,”江成煥只覺喉嚨裡有一股子氣往上直涌,但是,他強忍著,慢慢地噢了一聲,“譚唯若真是沒有錢的話,你們先墊付好了,算帳時一併提出來,免得因此耽擱了老人的治療,豈不是誤了大事嘛!”
“放你孃的臭屁,你說的這是人話嘛,我看你是同他穿一條褲子,哼,要我們墊付,我家老母親被人撞了,反倒讓我們自己拿錢治療,天理何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公理嘛,老天爺啊,你睜睜眼吧,看看這個拉偏架的人吧,清理這個混濁的世界吧。”寧不清如同潑婦罵街失控地吼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