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卞海波突然提高嗓門,然後,又降低了嗓門輕聲說道,“會有……”
“啊……”江成煥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
他不是因爲驚嚇叫起來,而是因爲卞海波這麼說太令人驚奇了,一直以來,江成煥是懷疑,今兒個經卞海波這麼一說,似乎一下子得到了證實,他興趣一下子上來了,他必須搞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情,別一直一個人悶在鼓裡,不敢伸張,憋得難受。
“見鬼了嘛,叫什麼?”
“咦,你不是正在說有關鬼的故事嘛,”見卞海波一本正經的樣子,江成煥忽然心情大變,即興調侃起來,“多令人驚奇呀,保不齊今晚我倆就可以逮個鬼耍耍呢!”
呵呵,呵呵……
卞海波忽然一串莫名其妙地笑。
“笑什麼,快說呀!”
“我說嘛,難道你不怕嘛?”
江成煥根本沒有想到,卞海波忽然賣關子,調侃他來。於是,他沒好氣地說,“捉個女鬼耍耍,今晚我倆就這個事兒了,有什麼好害怕的,讓你先耍,我後……”
“去你吧,還先耍,後耍的呢,”卞海波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頭,“我卞海波在屍體中摸爬滾打,哪天不跟鬼打交道,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在跟鬼打……”說到這兒,他重重地拍了拍江成煥肩膀。
“呸、呸……”江成煥知道他是在討自己的巧,用力推開卞海波的同時呸了兩口,然後,說道,“沾點便宜都是好的,欠以爲你就沾了便宜了嘛!”
“哈、哈……”
“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不說,我可走了啊!”
“激動什麼啊,要說嘛,也得慢慢來嘛,話說……”
卞海波說到這兒,也乾淨利落,一句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完,緊接著便進入了正題。
原來,他要說的是是關於自己從事法醫工作中遭遇的種種奇怪現象。
“而我卞海波是親身經歷種種稀奇古怪現象的,從屍體中、從各類奇異的刑案現場中,摸爬滾打,箇中情形,不是一般人能夠經歷和忍受得了的。我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其實,我是可以直接同人的魂靈,溝通對話的,這其中的情形恐怕不是你能夠理解並相信的。人的魂靈是什麼,你知道嘛,其實就是一種思維的存在,人死去了,但魂靈繼續著,魂靈是有生命力的,它們以一種特有的形式繼續存在,並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附著,尋求投換骨的機會。這個時候的魂靈是敏感的,也是最容易傷害無辜的。因而,每個人的運氣關鍵就在這兒。若是運氣不好的話,遭遇這種魂靈,往往會遭遇晦氣。這是必須避免和預防的。”
“那麼,你是怎樣避諱這種晦氣的呢?”江成煥聽到這裡,好奇地問道。
卞海波頓了一下,他知道,江成煥肯定是指他經常同魂靈親密接觸,這種晦氣隨時存在。
“噢,我有所不同,我是曾經經歷過這種晦氣的,因而,我的運氣一直不佳,”卞海波一點不避諱,“但是,俗話說得好,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從一開始在學校學習時,就已經蹚過道關卡了。如今,是不忌諱魂靈的,剛纔我不是說了嘛,我是可以同魂靈溝通交流的。換句話說,我是絕緣體,哈哈……。”
呵,這番話說的江成煥是雲裡霧裡了,他不知道卞海波說的這麼多,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唬他的。他真想把自己的親身經歷說出來,有希望他幫著分析的因素,但是躊躇再三,還是嚥了回去。
“因而,做法醫的人生經歷常人無法理解且難以忍受,平常人包括你在內,肯定是害怕、忌憚、疑心、噁心甚至不屑,如此等等,而我們早就習以爲常。”
法醫這個職業的確特別,但在江成煥看來,並不像卞海波所說的那樣,他對法醫這個職業天生還是有認同感的,這不是好聽的話,確確實實是有根據的。或許,這跟他的前世是牀慈不無關聯。不僅認同,而且,他在法醫領域,有著比一般人更敏感和敏銳之處,是完全可以協助卞海波處理法醫方面事務的。
“你見過殯儀館內鬼火嘛,體驗過與魂靈共舞中的刺激嘛,同三魂七魄共赴閻王殿的感受嘛?”黑暗中,卞海波用他那雙幾乎看不見的眼睛盯著江成煥悠悠地說,“其實,我可以自信滿滿地對你說,你們刑事警察學院畢業的人別狗不叫嚇破天以爲自己了不起,有誰知道做法醫的艱辛呢?按你們的素質,恐怕一個都過不了心理上的關卡。你若是有看法,那就實地體驗一下如何,看看有幾個能過關的。”
江成煥並沒有吱聲。
他心想,黑燈瞎火中在我面前逞能,分明是以己之長,度人之短嘛,恐怕你有所不知,我江成煥在這個領域裡,不比一般人,不敢說比你要長,但至少比一般人要長。說這些幹嗎呢,豈不是拿大吊嚇寡婦,搞錯對象了嘛?
然而,卞海波若無其事,語氣平緩,說東道西的,江成煥卻覺著後背心直髮涼,總覺著身後有什麼似的,忍不住時不時往身後迴轉過頭去查看一番。身後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到了從遠處幽暗深處不時傳來一陣陣蟋蟀那驚悚的鳴叫聲,不寒而慄。
見狀,卞海波流露不易覺察的微笑,這就是他要達到的效果。
“這還不是關鍵,還有更多令人想像不到的麻煩、困難甚至意外。這裡,我不會羅嗦,只說同現在有關的話題,即從事法醫工作中遭遇的靈異事件。”
卞海波說到這兒,跟江成煥一樣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朝一個幽深處楞楞地盯著不轉身。
令江成煥不知所以,搞不清楚卞海波究竟看到了什麼,直覺頭皮發麻。
“在這樣一種黑燈瞎火的情形之下,談論這類涉獵靈異虛幻的情境,對於你來說是一種心理考驗和煎熬,你一定要有思想準備呢!”稍許,卞海波慢慢地把目光從黑暗中收了回來,接著說下去。
卞海波內心本能地抖了一下,顯然,江成煥已被引領入一種奇妙境界中,一條深不見底的深溝裡。
卞海波繼續平穩地說著,但轉而突然問江成煥道,“你可注意那晚在斷魂坡上詭異的一幕嘛,就是那個懸崖峭壁中的幻影?”
“啊,”江成煥吃驚不小,怎會不知道呢,就是他發現的呢,“我說嘛!”
“其實,是從女孩身體中升騰出去魂靈,然後,隱匿在峭壁中。”卞海波果斷地說,“是魂靈出竅。”
江成煥駭然,眼睛瞪得溜圓。
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想什麼呢,他在想,這個卞海波爲什麼當時不說呢,爲什麼沒有人響應呢,當時,他專門說了這事兒,卻惹來一通嘲笑,卞海波更是如此,還莫明其妙朝他吼了一嗓子,現在又這般說法,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你當時幹嗎一點沒有響應,好像是我在胡說似的,”江成煥不無抱怨,“至今還如鯁在喉。”
“你說得輕巧,那是說這事的時候嘛,”卞海波不以爲然,反而教訓其他來,“不識時務,半夜三更,原本一個個都心灰意懶,又擔驚受怕,還提這檔子事,豈不掃興。何況,這類現象,對於我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了,有什麼好稀奇的,根本提不起我的興趣。”
“那你現在幹嗎要說呢?”
“還不是爲了你嘛,爲了你在電話裡那一通驚奇和爲什麼嘛,是讓你入門呢,”卞海波如是說道,“再說了,有些話題只能個別去說,個別去探討,哪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毫無遮攔地胡言亂語呢?”
江成煥陷入沉思,他不知道接下來如何接茬。在現時情形之下,妖魔鬼怪類奇特之說,的確是唯心的論調,顯然不合時宜,果真陷入這種情境之中,總覺著怪怪的。
“毫不客氣地說,這個女孩肯定是遭遇了什麼,是著了魔被邪氣纏身,”見狀,卞海波繼續說道,“你若是有興趣,同時相信我的話,我倆不妨做一個嘗試。”
“什麼嘗試?”江成煥忙不迭地追問。
江成煥來了精神,顯然,他對這個話題有興趣。如此,卞海波反而沉了下來,並沒有接著說下去。
“你倒是快說呀!”
“我倆幫助她驅趕身上的邪氣。”卞海波鎮定地說著。
“幫誰?”江成煥一驚。
卞海波又沉默不言語。
“噢,我明白了。”江成煥自問自答,“是幫那個躺在牀上的女孩,那麼,怎麼幫呢?”
“我倆設一個祭壇,然後唸咒做法,……”卞海波說到這兒,戛然而止,“嗨,不說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我們還是邊做邊釋義吧。”
“唸咒做法?”
“我說什麼來著,果然不懂。”卞海波流露不屑來,“請陰陽先生。”
“可問題是,那女孩在醫院裡啊,總不能在病房裡作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