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忙碌一整天的江成煥洗漱後便早早地靠在牀上打算看一會兒電視便睡覺。孰料,手機冷不丁響了起來,鈴聲敲打著他那敏感的神經(jīng),以爲(wèi)又有什麼緊要公務(wù),便迅速拿起了手機。他定睛一看,卻是夏可欣打來的,知道沒有什麼緊要,便懶洋洋地接通了。
孰料,夏可欣第一句話就問他什麼時候過去。
江成煥一時卡了殼,因爲(wèi),他根本沒打算過去。
不待他迴應(yīng),電話那頭接著說了下去。那是發(fā)嗲的聲音,說是一個人在那兒,沒一點意思,想找個人陪著聊一會兒天。
這顯然是向他發(fā)出邀約。
說心裡話,這的確是美差,男人都是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但是,因爲(wèi)脫了衣服靠在牀上,雖然內(nèi)心想去,同時有點發(fā)懶勁兒。於是,他便調(diào)侃道,覺著無聊嘛,喊了老公陪著,前線慰問,多愜意啊!
孰料,這下捅了馬蜂窩,夏可欣忽然提高八度叫嚷道,
“感情你想把我一家子人都折騰了來才高興不成?”
江成煥一陣齜牙咧嘴,趕緊把手機從耳旁拿開,話筒裡的聲音太大,太刺耳了。
見如此情形,他內(nèi)心多少有點打鼓,剛剛只不過是一句玩笑,幹嗎扯著嗓子叫嚷。
可他還是壓住了不悅,男人嘛,別那麼小肚子雞腸。雖然說,即使醫(yī)院需要人手,大隊自會安排,輪不到他江成煥搶在前頭,但顯然這種事情,是一種私人間的關(guān)係和默契,無須張口閉口該怎麼樣,不該怎麼樣,那有多傷和氣,是不盡情理的。既然人家開口了,去就去吧,又不少一塊肉,缺個胳膊的,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人與人相處,尤其是夏可欣,何必?zé)o端做出有傷感情的事情來。
“啊呀……”
忽然,話筒裡接著傳來高亢炸耳的尖叫聲,他趕緊問怎麼了,可是,電話那頭沒有人迴應(yīng)。他不知怎麼了,打算撂下手機穿上衣服到醫(yī)院去查看一下放心。可就在這個時候,他隱約聽到了從話筒裡傳來了夏可欣急促的叫喊聲。
“喂,你去哪兒,喂,去哪兒啊,別往外跑呢……”
接下來,他感覺夏可欣似乎一邊撂手機,一邊跟著跑了出去。
雖然,他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但很可能同那個女孩有什麼牽扯,她很可能是在跟那個女孩說著什麼,並跟了去。女孩一定是發(fā)生什麼狀況了。於是,他一骨碌爬起來穿上衣服趕去了醫(yī)院。
果然,病房裡不見夏可欣的影子,也不見那個女孩的影子,沒有一個人影子,病榻上是夏可欣的手機,他迅速抓起病榻上的手機奔跑了出去。
他穿過一道又一道走廊,朝醫(yī)院大門口跑去,卻不見她倆的影子。大門外是一片又一片花壇,還有林蔭,雖然其間有路燈,但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還是漆黑一片。他顧不了許多,不管不顧地跑進(jìn)了林蔭中。
“夏姐,夏姐……”
喊了幾聲,卻沒見有回聲,頓時,他有點緊張來,生怕她倆遭遇什麼不測。當(dāng)下情形迫使他繼續(xù)前行,繼續(xù)叫喊著,只怪夏可欣幹嗎不隨身攜帶手機,這般情形下怎麼找尋去。
“夏可欣,夏可欣……”
江成煥轉(zhuǎn)而改叫她的名字。
突然,一側(cè)草叢中跳出一個黑影,不待反應(yīng)過來,早已捂住了他嘴巴。應(yīng)急的本能促使他準(zhǔn)備做出迅速有效的反制措施,可就在他準(zhǔn)備施展擒拿術(shù),橫肘絕招時,耳旁響起了一聲悅耳的女聲來。
“別嚷嚷,注意,看那是什麼?”
江成煥聽出是夏可欣的聲音,並且,因爲(wèi)她的緊緊擁抱,他手臂分明感覺到了那堅挺的豐胸的抵擋,整個人頓時酥軟下來。他跟著把目光掃向了夏可欣指的方向。
咦,果然,在幽暗深處,隱約可見一個身影在那兒晃動著,並且做著種種稀奇古怪的動作,十分熟悉,一看就知道是那個女孩子,那一舉一動,分明同那晚上在斷魂坡是一模一樣的。
他倆就那麼緊緊盯著,看看她究竟在那兒幹什麼。由於過於專注,以至倆人頭靠頭,肩並肩,身體緊貼在一起都沒一點不適應(yīng)的感覺。
只見女孩在草叢中胡亂跳越著,披頭長髮隨之飄灑開來,在有幾分美感的同時,散發(fā)出陣陣令人恐怖的詭異畫面來。江成煥一點看不懂這是什麼招術(shù),究竟?fàn)?wèi)什麼這樣子,在她那看似毫無章法的手舞足蹈中,又似乎包含著某種規(guī)律在內(nèi)。
江成煥似懂非懂,似清又模糊,眼睛盯得都有點發(fā)酸犯困。然而,夏可欣一直一動不動,入謎了般。
“啊,……是在施展招魂術(shù)嘛?”
忽然,夏可欣發(fā)聲了,似自言自語,又似問江成煥,發(fā)聲的同時,傳來一股香氣,同時伴隨著顫音,江成煥頓時有了一種獨特的感覺,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合二爲(wèi)一的感覺。
“招魂術(shù)?不懂。”江成煥本能地迴應(yīng)著。
但夏可欣沒有應(yīng)聲。正是由於她沒有應(yīng)聲,江成煥忽然覺察到什麼不妥來,趕緊縮了縮身子,臉部自然而然分離了開來。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剛剛一直緊貼在一起的臉,火燒火燎。
“喂,注意,看那是什麼?”
江成煥被夏可欣這麼一提示,一雙眼睛嘀溜溜地盯了過去。只見那女孩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的影子,並且,顯然是一個男人的影子,那男人摟抱著女孩,不知在幹什麼。有點遠(yuǎn),江成煥不論怎麼瞪大眼睛,都無法清晰地看清在幹什麼。
“在幹嗎?”
“你說在幹嗎?”夏可欣粗聲粗氣的,一改她一貫淑女的神情。
江成煥聽了,不覺想笑。自覺問了一句笨話,年輕男女黑燈瞎火摟抱在一起能幹什麼,簡直是明知故問。他忽然想趁機調(diào)侃一下來,不禁脫口說道,“噢,原來如此,和我倆,是一樣一樣的。”
“去你的,什麼‘一樣一樣的’扯蛋!”夏可欣甩過來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清脆響亮。
“喲,不好……”
江成煥雖在調(diào)侃,但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黑影,突然被夏可欣拍了一下,聲音哪有不傳遠(yuǎn)處去。只見那黑影明顯抖動了一下,瞬間一閃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女孩一個人,頓了一會兒,蔫蔫地往回走來。
夏可欣的注意力完全聚了過來,他倆隨著女孩的走近慢慢地往後退縮著,儘量同女孩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以確保不至於被發(fā)現(xiàn)。
倆人相互攜著手,只顧著往後退縮,一時疏忽了別的,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一絆,頓時,人仰馬翻,倆人硬生生地跌落下去。
“啊……”
他倆不約而同失控地慘叫了一聲,那女孩像是觸電了一般,跳了起來,轉(zhuǎn)眼跑得無影無蹤。他倆一時根本顧及不到女孩了,忙著查看情形,各自忙亂地爬了起來,才發(fā)覺這是一個花壇,不覺舒展了一口氣。還好是花壇,若是泥潭,可就栽了。他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江成煥攜了一把夏可欣往病房裡跑走。
“啊喲,”夏可欣慘叫了一聲忽然蹲下,“我的腳崴了,你慢點呀!”夏可欣帶著哭腔,低著頭,用手不停地搓揉腳踝。
“嚴(yán)重不?”江成煥趕緊蹲下,朝她腳踝處探過去,同時伸過手去,“哪裡,這……”
“咿呀,”夏可欣拉開了江成煥的手,“別……”
江成煥觸電般縮了回來,趕緊問,“噢,沒,沒關(guān)係吧。”見她不吱聲,有點尷尬,“我說嘛,平時缺少鍛鍊,關(guān)鍵時掉鏈子了吧。”
“哪有缺少哇,我常有跑步的呢,哪有你那樣的,只顧自己拼命往前跑,拽著我不撒手,不協(xié)調(diào)唄。”夏可欣嘟嘟哢哢,慢慢地站了起來。她一聲不吭,只顧著自己繼續(xù)往前走。
江成煥反應(yīng)過來,趕快上前攙了一把。
“不用,”夏可欣甩開他的手,“你趕快過去看一下,那女孩可在病房裡,別弄丟了。”
江成煥“噢”了一聲,甩開雙腿朝病房跑去。
令江成煥始料不及的是,他前腳剛剛跨進(jìn)病房,還沒來得及查看究竟是什麼情形,就見那女孩騰地一下從牀鋪上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直楞楞地盯著他一眨不眨,嚇了他一大跳。
女孩雙眼充血,牙齒咬得咯吱、咯吱山響,似乎恨不得一口把他吞噬了下去。
“我認(rèn)識你,剛剛還見過你,你這個壞東西,專門坑害女人的壞東西,”那女孩一臉通紅,指著江成煥,“天打五雷轟,你不得好死。”
呵呵,女孩完全是歇斯底里。
“剛剛?”江成煥機械地重複著女孩的話,難道說,剛剛的行蹤,果真被發(fā)現(xiàn)了,他和夏可欣匍匐在黑暗處,只是發(fā)出了響聲,她是怎麼看清楚的,“你在瞎說什麼啊,信口雌黃……”
江成煥似乎底氣不足。
此時,夏可欣也已經(jīng)趕了來,見狀,她拽了拽江成煥的袖子,示意他別吱聲。
江成煥戛然而止。
那女孩繼續(xù)狂躁著,衝著江成煥喋喋不休。
江成煥這纔想起必須喊醫(yī)生,用手碰了碰夏可欣胳膊,示意她去喊醫(yī)生。
夏可欣哪有不明白的,一溜煙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