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馬凱麗似乎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但隨即又否定了,“啊,不,不是的。”
江成煥笑了,覺著這個女人楚楚可憐,但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diǎn)憐愛。於是,他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她,默不作聲。馬凱麗漫無目標(biāo)地低頭,又?jǐn)E頭,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果真不願意去,我還是一個人去好了?!?
“喂,……”馬凱麗叫住了他,欲言又止,“還是去洞穴中嘛?”
“當(dāng)然?!?
江成煥十分乾脆,心想,這不是明知故問,蟒蛇在洞穴中,不進(jìn)去,如何治療。但他知道她是在考慮究竟是不去,還是去,怎麼去,於是,他和平和的目光注視著她。
馬凱的確是準(zhǔn)備陪同江成煥再次上斷魂坡的。雖然提心吊膽、膽戰(zhàn)心驚,甚至邁不開腳步,卻還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刺激,覺著這是人生有價值有意義的冒險,是嘗試一種不一樣的人生,哪怕在洞穴中陪伴江成煥,幫助江成煥救治蟒蛇,也是值得的。
嘿嘿,女人就是這麼怪異呢,對一個男人好,對男人菊花綻放時,往往取決於某一個特殊瞬間,某一事件,某一特定際遇,某一種不同尋常的情境。江成煥對於馬凱麗來說,就屬於蟒蛇遭遇,從某種意義上說,黃金蟒就是他倆的媒介,或者,更爲(wèi)確切地說,是馬凱麗心靈的催化劑,如今,她的心思跨越在這兩個男人之間,一時拿不定主意。要說嘛,這女人的心理就是奇妙,就是不同於男人,內(nèi)心中就是不可以同時裝下兩個男人,抓一個,必須丟棄一個,此時此刻,她心中就是這種感受,她在權(quán)衡兩個男人,或者,更爲(wèi)確切地說,她在重新調(diào)整焦距,焦點(diǎn)正越來越聚焦江成煥。
可這個女人,更是特別,一般女人的確如同上述情形心中不可以同時裝有兩個以上的男人,但是,具體到馬凱麗身上,又有所不同,似蒲公英,飛到了哪兒,便落地生根,又似浮萍,一路飄移,居無定所。她雖心繫江成煥,但眼下只是一種欽佩,還沒有達(dá)到委身於他地步,暫不屬於她心目中的男人,而唯剛,是她真正擁有的男人。眼下,這兩個男人似乎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個是下一步的目標(biāo),一個身陷囹圄,不過,江成煥的生根性在她心目中不斷升騰,大有取而代之趨勢。
唉,女人就是貪婪,對男人的索求無度,是吃在碗裡,望著鍋裡。她們總是希望一輩子不斷有男人關(guān)注自己,不斷有讚譽(yù)之聲,永遠(yuǎn)成爲(wèi)焦點(diǎn),具體到這個女人更是如此。女人啊,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這方面資源多多益善。
她暗地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潛意識裡,巴望能夠維繫同這兩個男人這份特殊關(guān)係,雖然,她剛纔因一時興起告訴了江成煥她同唯剛間不尋常的關(guān)係,但好在現(xiàn)在還沒有說出詳情,一切還是有迴旋的餘地。只要他江成煥不清楚,沒有親眼目睹,她就有信心維繫這份額外的情感。
她之所以猶豫,是有另一種考慮,什麼考慮呢,她忽然突發(fā)奇想,能不能同在蟒蛇合影留念。當(dāng)然,她所希望的合影並非是一般的合影,遠(yuǎn)遠(yuǎn)的照上幾張了事。她所希望的是近距離合影,甚至,是有一定造型的親密合影。然而,她所擔(dān)心的是江成煥在她同蟒蛇合影時,能不能有效地控制住,確保沒有危險。她考慮再三,吞吞吐吐地提出自己的這個要求。
“嗨,我說是什麼呢,”江成煥如釋重負(fù),“就這點(diǎn)小事啊,不在話下,你放心跟我上山進(jìn)洞穴中去?!?
“啊不,不……”馬凱麗聽他這麼說,立刻說不,然後,不斷往後退縮著。
江成煥一時楞神兒,不知究竟。他正呆呆地盯著眼前這個神情異常的女人,不知接下來究竟怎麼辦時,女人接著喃喃地說道,“我是想在洞穴外……在洞穴外的公路旁,還有懸崖邊上,可、可以嘛?”
“當(dāng),當(dāng)然——”江成煥有點(diǎn)不知究竟,猶豫著,不理解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既、既然你有這個想法,自是未嘗不可、未嘗不可的。那好,我們動身吧?!?
“你好像有點(diǎn)不情願,是嘛?”馬凱麗並沒有挪步,反守爲(wèi)攻。
“噢,你是因爲(wèi)這個啊,”江成煥明白了,“我並非是因爲(wèi)不情願呢,而是——嗨,反正你放心好了,一切按照你的要求辦,就是嘍?!?
“難道,你有什麼難處嘛?”馬凱麗仍然沒有挪動腳步。
咦,江成煥不覺奇怪了,這個女人一直暢快的人,怎麼今兒個這是怎麼了,怎麼婆婆媽媽來,有些不理解,都說了沒事,還不停搗鼓,便有點(diǎn)火氣毛燥。
“喂,你究竟是去,還是不去啊,”江成煥提高了嗓子,“幹嗎這麼不相信人呢,有什麼可猶豫的,走吧?!?
其實(shí),馬凱麗的猶豫並非毫無道理,畜生畢竟是畜生,萬一犯起怪來,的確是挺嚇人的。見狀,她乾脆腳下一跺,下定決心,哪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江成煥抱著粗壯的蟒蛇的畫面,雖然在她眼裡覺得十分驚悚,但不知怎麼的了,卻有一種莫明其妙的興奮,如同怕辣卻偏偏離不開辣椒一樣,她期待著這一天到來,期待著如同小鳥一樣偎依在江成煥的身旁提心吊膽地再次探入斷魂坡洞穴中,再次在江成煥身旁觀察他替黃金蟒治療,近距離地觀察黃金蟒的一舉一動。她會在這個高度驚險過程中,充分地體驗(yàn)因極度刺激帶給她的美妙享受。
江成煥見狀一轉(zhuǎn)身,決計獨(dú)自前往,大有“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钡挠⒂職飧拧?
毫無疑問,即將面臨的一切,在馬凱麗眼中,是膽戰(zhàn)心驚,是險象環(huán)生,是瞻前顧後,都十分正常,但是,江成煥可沒有這麼多顧慮,這是他的情趣、志向,是一片樂土。望著江成煥那越走越遠(yuǎn)的挺拔背影,馬凱麗的心理防線漸漸崩潰,腳下不由自主地挪動,進(jìn)而奔了過去。
“警官哥哥……”
“你喊我什麼?”江成煥一驚,駐足詰問。
這種撒嬌令人心顫。尤其,是在這個獨(dú)特的洞穴中,那種感覺別具一番滋味。
“噢,……”
馬凱麗一臉?gòu)趁模杂种梗髀杜蕴赜械膵尚邅怼?
江成煥盯著她,望著她那笑得很甜的臉龐,覺著眼前這個少婦分明就是個小女孩。
“哼,裝嫩!”
江成煥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
“你嘴巴里嘟囔什麼呀?”
“啊,沒,什麼?”江成煥頓覺一驚。他根本沒有覺著自己嘴巴在動,於是趕緊搪塞道,“你怎麼啦,緊趕慢趕了來,難道是改變了想法,想做個跟屁蟲嘛?”
“嘿嘿……”
“快說,別曖昧著?!?
“切,德性,怎麼了,多一個說話的不好嘛?”
“想去,就想去唄,還找理由?!逼鋵?shí),江成煥早就想她去了,正如她所說的,一路上多一個說話總是好,要不,多寂寞。但他嘴巴上還是硬硬的。
“怎麼啦,不願意嘛,”馬凱麗忽然站立在那兒,“果真不願意的話,那我就不強(qiáng)人所難。”
馬凱麗這麼說著,同時噘起了嘴巴,一扭身,果真是要返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