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本意是想通過撞擊敲打一下車裡的一對狗男女,但因把握失控,將前面的車子撞翻了過去。這一下,他完全清楚過來,心想這一下完蛋了,把人撞死了,便打算開車子逃離現場。可是,吉普是怎麼也挪不開半步,下車一查看才發覺吉普車的輪子完全駕空,車頭嚴重變形,肯定是開不走了。於是,他跳下車子顧頭不顧尾地跑了。
耿小彪對小琳說,他也知道是逃不掉的,可是,當時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心只想著要逃離現場,現在也後悔,可是,後悔有什麼用,好在沒有把人怎麼樣,這是萬幸。
小琳聽到這裡,知道這分明不是一起簡單的交通事故,涉及到刑事犯罪,他自是不敢擅自作主,便向大隊長張可華作了彙報。張可華是無刑偵,哪有不清楚案件性質的。但說心裡話,既然牽涉到內部,尤其是關鍵人物馬尚魁,他就要慎之又慎,不可馬虎。於是,他便打算將案子向局裡彙報,請上面定奪。
可就在這個時候,馬尚魁跑到他辦公室裡去。見到他時,張可華吃驚不小,一時不知如何招呼他。大家心知肚明,張可華遲疑著,馬尚魁同樣遲疑著,倆人相持有半分鐘不知所措。
“小張啊,今天找你呢,是有點事情要麻煩你關心一下。你大概也是知道的,”最後,還是馬尚魁打破僵局,開口說道,並且,語氣有一點倚老賣老的味道,直接稱呼張可華是小張,“唉,我的車子被撞了,停在河邊上都被撞了。這事情還要讓你手下好好查一下,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爲,真危險。當時,我因爲手扭傷了,尤其生怕內臟受傷便先離開去檢查了,留下小夏在那兒等你們去勘查現場?!?
“噢,……”張可華遲疑著,沒有很快說出什麼來,顯然,他心中是不大樂意的,“你們怎麼那時候……”
“噢,是這樣子的,不是因爲不久前的那起入室強姦案件嘛,所有警力一直在外蹲坑守候,只剩下小夏,她是內勤嘛,唉,你是知道的,案件破不了,著急啊,晚上都睡不著覺呢,於是,那晚,我便拽了她一同去幫著摸排,守候,沒有辦法?!?
張可華沒有吱聲,心想,這傢伙真有說辭呢,連這也能夠編出這樣的邏輯來。真是班門弄斧,誰不知道這其中的竅門,你馬尚魁是個什麼貨色,別人不知道,我張可華還不知道嘛,權且不去管它呢,隨你胡亂去說好了,就看最後你怎麼打圓場了,便順水推舟說道,“嗯,的確是忙,在重案大隊真是壓力山大啊,還算好呢,人沒有什麼大礙,車子損壞了沒有關係的,就是拖去修理廠維修一下。現在的問題是,那個耿小彪開車故意撞車,是什麼性質啊,涉嫌刑事犯罪呢,如何處置,一時還拿不定主意呢,我們恐怕無權查處吧,要彙報了請上面定性,纔是最妥當的事情吧。”
“嗯,是、是啊,的確是有點棘手。我就是爲這事兒來的呢,要不這樣子吧,”馬尚魁有點打頓,顯見他內心是緊張的,“雖然說,那傢伙那麼做是不對,但情有可原,你恐怕有所不知吧,那是夏可欣現在的男朋友呢,那晚上嘛……嗯,啊,你是知道那情緒的……你看……”
馬尚魁連續地說了一半,又頓住,不繼續說下去,就是要讓張可華去琢磨。其實,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的了,張可華根本不用猜,意思是說,就按交通事故直接處理掉算了,走保險公司理賠渠道一了百了。
張可華是何等精明,馬上聯想到這麼做的風險性。這是刑事犯罪啊,即使是交通事故也是肇事逃逸啊,屬於交通事故中的嚴重情形,若是隨便變通一下,一旦鬧翻了,是要掉飯碗的大事情,誰敢承擔這麼大的風險啊!想到這兒,便不待馬尚魁繼續說下去,堵住了他的嘴巴說道,“嗯,是啊,是啊,這個男人真他媽太沒有男子漢氣度了,那麼大的火氣,也不問個清楚明白,萬一把人撞成怎麼樣了,如何收場,倒黴得肯定是你馬大隊長。人家是爲了工作嘛,這樣的人不給點教訓如何得了。你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的。”
“你打算如何妥善處理呢?”顯然,馬尚魁聽出了張可華話中話,有點不甘心地反問一句。
張可華見馬尚魁不死心,一下子把他逼到了牆角根上,是必須直面下去了,便說道,“小琳的勘查結論是耿小彪故意撞車,不屬於交通事故呢,如今,搞得滿城風雨了,交警支隊也清楚的,恐怕是要交到你們手上去。若是最後定下來由你們偵辦,那你們就好辦了?!?
頓時,馬尚魁不知如何繼續下去。他同樣是精明之人,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含義,知道再繼續下去沒有多大意義了,便楞在那兒不吱聲。如此反倒讓張可華不知如何是好了,重案大隊長親自出面就爲了這個事情,並且,這個大隊長不是一般的人,是事故大隊長出身的,知根知底,的確是有點尷尬。於是,他只好含糊地說了一句,“要不,乾脆拖一拖再看吧?!?
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天,接下來的情形非但沒有好轉,還往相反的方面發展,變得越發不可收拾。問題出在哪兒呢,就是耿小彪的朋友。
耿小彪駕駛的吉普車不是他本人的,他是向一個朋友借的車子,因爲涉及一筆較大的維修費用,他朋友一直催促著耿小彪趕快想辦法維修車子。按說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借了人家的車子撞壞了理賠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嘛,可是,話又說回來了,這維修費不是一個兩個錢,那是一大把票子啊,耿小彪有什麼好辦法呢,情急之下,他找到小琳恬著臉要求開具事故責任認定書來。小琳是幹這一行當的,雖說手中有這個權力,可這個權力不是好用的,得有一個度,如此這般的情形,怎麼可能輕易開出來的,別因此丟掉飯碗是劃不來的事情。由於遲遲沒有結果,他朋友哪有不著急的道理呢,跟他理論再三終於鬧翻了,並且是吵得不可開交。。